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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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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安侯世子的作案动机涉及豪门私密,秦家人不好过问,无关人等也无权知道。

    大长公主、蔡家人、武安侯,还有代表官府的霍子清,带两名嫌犯去另一个房间单独审问。

    秦祎洗脱了罪名,但伤他的凶手仍然未知。

    武安侯世子只认杀人,不认伤他,那么凶手是谁,会不会也在这些客人之中呢?

    秦禛帮大长公主抓住了真正的杀人凶手,大长公主投桃报李,允许她亲自盘查此案。

    尽管客人们非富即贵,却也不敢违拗大长公主的意思。

    而且,在走不了的情况下,多了解一些豪门八卦也无妨。

    一干人各自回到座位,等待结果。

    一少年问道:“秦二姑娘,武安侯世子不承认,不代表凶手不是他。会不会是秦二公子妨害了武安侯世子的计划,所以就惨遭了毒手,但他们没想到秦二公子没有死透?”

    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秦二公子不是都看到武安侯世子了吗,不是他们主仆还能有谁?”

    睿王世子吧嗒吧嗒地扇着扇子,“秦二少先被人打伤,武安侯世子后到竹里馆杀人,他们谁都没瞧见谁。秦二少之所以说假话,不过是诈武安侯世子罢了。”

    安顺郡王欣赏地看着秦禛,“不得不说,秦二姑娘这一招太高明了。”

    不论别人如何,反正他服气了。

    众人先是一怔,随后窃窃私语起来。

    “我听说她脾气古怪,这哪里古怪了,分明是人尖子嘛。”

    “娘诶,太厉害了,我下辈子也办不到。”

    “谁说不是呢?”

    “太精明了,一不留神就可能被阴,可怕啊。”

    ……

    秦雲和秦溪看向秦禛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恐惧。

    秦禛不以为意,专心思考秦祎被袭案。

    刑事案件发生后,办案人员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了解基本案情,掌握“七何要素”——既何时、何地、何人、何种动机,使用何种工具,对何种目标造成了何种后果。

    地点、后果、目标,三者已知,何种工具有待于进一步确定——秦禛看过秦祎的后脑勺,那是一道条形伤口,颅骨有骨擦感,系钝器所伤——昭王说,或为剑鞘或者刀鞘所伤。

    其他“三何”,还有待于调查。

    为了完成对客人的排查,秦禛先对案发时间进行确定。

    她让秦祎和铜钱描述一遍案发之前所遇的人和事。

    主仆二人离开花厅后,在东边的花坛边上游荡了大约盏茶的功夫,觉得没意思了,就进了竹林,沿小道去池塘,在岸边站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没意思,就又回到了林子里。

    主仆俩在林子里瞎逛,发现了那块一人多高的大石头,石头平坦,可坐可卧。

    环境安静且凉爽。

    秦祎决定在那里呆到宴席开始。

    大便就是在去大石头的路上踩到的,粪便很新鲜,应该是早上才排泄出来的。

    秦禛认为,既然妈妈们不承认大便是她们所为,那么就可以暂定凶手所为。

    她问道:“你们在那里转悠那么久,就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吗?”

    秦祎和铜钱一起摇了头,“没发现。”

    “二哥有没有得罪人?”

    “二妹,这里是大长公主府,你二哥我没那么糊涂。”

    “那你有没有得罪哪个朋友?”

    “这里没有我的朋友。”

    “有没有听到可疑的声音?”

    “好像也没有。”

    “这……地面松软,听不到动静倒也有可能。”

    秦禛感觉到了棘手。

    找不到犯罪的动机和目的,就可能是随机案件,凶手是谁都有可能,这个案子真的很难。

    秦禛推算了一下。

    她和秦家兄妹一起离开花厅是八点四十——她特地看过座钟。

    之后绕小半圈,大概七八分钟走到湖心亭。

    也就是说,案发时间可以确定在八点五十几分。

    如此也就可以确定,武安侯世子的确没有袭击秦祎,且那个时候,出现在两座亭子上的客人都不是凶手。

    这样一来,需要排查的人数就变得非常少了。

    一刻钟后,所有客人都离开了大长公主府邸。

    秦越山、秦禛兄妹,以及昭王、安顺郡王等人一起跑了一趟竹林。

    在大石头的南侧找到几个浅浅的脚印。

    粪便在一簇草窝里,比较隐蔽。

    秦祎踩到后,在好几个地方擦过鞋底,茅草东倒西歪,地上也被搓出几道深痕。

    昭王对着脚印看了片刻,“此人轻身功夫不错,凶手也许是练家子。”

    秦越山道:“难道是我秦家的仇人?那为何不针对老夫?”

    昭王摇摇头,“或者是本王的仇家。”

    这个解释极为合理。

    秦禛道:“我也这么认为。我二哥在这里折腾这么久,又踩了那人的粪便,那人害怕暴露行迹,就本着‘宁可杀错,绝不放过’的原则,对我二哥下了毒手。”

    这个观点得到了一致认可。

    凶手不在大长公主府内,留在这里便毫无意义。

    秦越山带着两个孙辈告了辞,在回去的路上,祖孙三人难得地挤在一个马车里。

    秦越山道:“珍珍,你为何确定武安侯世子和蔡姑娘有私情?”

    他觉得,秦禛单靠二人在亭子上靠得太近就下此定论,未免太过武断。

    “这……”秦禛不好回答,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告诉他检查过两位被害人的□□,未免太过骇人。

    迟疑片刻,她说道:“跟孙女一起进去的嬷嬷说,蔡姑娘早就破了身,而且临死前未被侵犯过。据孙女所知,蔡姑娘未婚,所以必定与某人有了私情。”

    秦越山又道:“那你为何直接去找西侧的净房,而不是去东侧?又为何确定那小厮会洗手?”

    “这……”秦禛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祖父,凶手在婢女死后猥、亵了她,如果他不是以此为乐,心理上必定恶心至极。而且,他要服侍武安侯世子,不洗的话武安侯世子也不答应。孙女直接去西侧净房只是猜测,凶手做贼心虚,一定谨慎多疑,为了保险,就会选择更远的地方。”

    秦越山连连点头,感叹道:“没想到啊,你这孩子这么聪明,若是男子,一定是个好官。”

    秦祎蔫蔫地躺在迎枕上,脑子却没有停止转动,“既然二人有私情,武安侯世子又为何……啊,我知道了,他也是为相亲来的。县主早亡,蔡家沾不上大长公主的光,家境每况愈下,蔡文心巴不得嫁给武安侯世子,但侯府却始终不答应。于是,蔡文心威胁武安侯世子,要说出二人的私情,所以就被灭口了。”

    秦禛点点头,她也这样认为,而且也猜出了武安侯世子脱掉二女衣裳的目的。

    第一,让大长公主顾忌颜面,阻止尸检;第二,掩盖犯罪意图,让官府以为凶手杀人只是为色;第三,他可能想羞辱死者。

    她只没想明白一点,凶手为何羞辱婢女的尸体。

    ……

    秦禛没搞明白的问题,景缃之搞明白了。

    他让护卫听了大长公主等人的壁角,回到王府之前便知道了武安侯世子的犯案经过,以及杀人动机。

    女的克夫,男的克妻,名头都不大好,就不免同病相怜,二人在一年前就好上了。

    蔡文心自然是想要嫁给武安侯世子的,武安侯世子也同意,但武安侯夫人不同意,一定要其过来相亲。

    二人发现彼此都来了,就先后离开湖心亭,相继到了竹里馆——二人以前在此地幽会过。

    他们在这里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武安侯世子在盛怒之下,捏死了蔡文心。

    婢女欲施救时弄打了瓷瓶,武安侯世子怕她坏事,让小厮勒死了她。

    小厮之所以猥亵婢女,是因为他向婢女求过欢,婢女不喜欢他,曾言,她就是嫁条狗也不会委身于他。

    小厮杀完人,凶性大发,一不做二不休,便干了蠢事。

    景缃之沐浴一番,换上一件月白色道袍,在八仙桌旁落了座。

    桌面上摆着四菜一汤,鸡汤炖猪爪、猪筋,炒鱼片,粉蒸排骨,拌黄瓜,还有一道奶白奶白的鲫鱼汤。

    他胃口不错,吃的斯文,速度也不慢,一刻钟后,盘碗都光了。

    他漱了口,在窗前的一张躺椅上躺下,闭目片刻,吩咐小厮承影:“让府里的婢女在隔壁院子集合,不要说是本王吩咐的。”

    承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飞快地出去了。

    大约盏茶的功夫,隔壁院子里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景缃之走出正房,进入稍间,打开西面墙上的柜子,推开藏在里面的门,就到了隔壁院落。

    婢女们在院子里站成两排。

    景缃之对守在角落里的暗卫说道:“你去把府里的护卫叫来,三人一组,让他们不经意地接近某个婢女两次,一次间隔半丈,一次间隔半肘,就像在花厅时秦二接近本王一样。换着花样,多试几次。”

    暗卫也出去了。

    景缃之拉过一把椅子,在窗帘旁坐下,静静地观察着外面。

    很快,三个护卫进了院子,在路过婢女时刻意保持了距离,进屋转一圈,回去时朝其中的三个贴了过去。

    三个婢女吓了一跳,同时后退,异口同声:“干什么?”

    一个护卫做了个鬼脸,同其他二人一起出去了。

    片刻后,另三个护卫进来,顺序相反,他们先接近婢女,从屋子里转出去后,再保持距离。

    总共五组人,每次以不同方式靠近,婢女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抗拒。

    景缃之让人散了,回到之前的院子,将要落座,就见承影禀报道:“王爷,司徒先生求见。”

    “有请。”景缃之一边说一边往外迎了过去。

    承影一溜烟出了院子,很快就把司徒先生请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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