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长孙皇后
他们几人虽然出身几个最显赫的府中,却也是因为他们本身无甚能力,才会最后只能做一游手好闲的纨绔子。他们在各自的家中,其实并不是有多受待见。
他宇文家三兄弟,大哥宇文化及如今贵为左翊卫将军,而且还是辽东城太守,真正手握实权的一方大吏。而他三弟却也十分不凡,娶的是当今天子的大女儿南阳长主,十分得皇帝喜欢。唯有他这个老二,却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三十好几,却只能挂个将作少监的闲职。
其它的三人却也和他大同小异,甚至比他还不如,来整、裴销、虞荣三人上次甚至还倒霉的卷入了杨玄感造反案中。虽然最后无事,却也让各自的家族对他们都放弃了,如果他们和韩成真的闹起来了,不用说也知道,最后各种家中肯定会撇下他们,去和韩成言好。
一想到一个不好,不但有可能以后身上的那点闲职不保,更有可能会被家族责罚,还有可能从此被发配到偏僻的小地方去,他就一阵后怕。
宇文智及笑着翻身下马,走到韩成之前“这位就是辽东的韩大帅吗?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差点不识一家人了啊。大帅,我常听家父夸起你的丰功伟绩,真是让晚辈佩服万分啊。”
韩成冷眼看了他一眼:“你却又是何人?”“大帅,在下宇文智及,左翊卫大将军的二子。说起来,我宇文氏和韩大帅还是交情匪浅,想大帅不但与我父亲乃是忘年交,和我大哥那也是兄弟相称啊。哎呀,不知道大帅是否会嫌在下攀附,在下可也十分想叫大帅一声大哥呢。”
韩成冷眼看了他一眼,笑道:“哦,宇文家还有你这么一个儿子?那我还真是不知道啊,真没有想到宇文大人如此英雄一世,居然也会生出你这种丢人的玩意。你也不撤泡尿照照你自己什么东西,就你这个样子,居然还想称本帅为大哥。我呸!我与宇文大人相交匪浅,今日既然遇到你如此不堪,那今日本帅少不得要代你父亲行使家法了。来人,给我把这个纨绔拖过一边,狠狠的抽上一百马鞭。如果今日不狠狠的教训你一顿,今后你还不知道要如何在外面招摇,败坏宇文将军的家声。给我狠狠的抽,相信宇文大人一定会感觉本帅替他管教不孝子的。”
韩成一声令下,早有几名卫士上前一把摁倒宇文智及,提起手中马鞭就抽打了起来。噼噼啪啪的马鞭抽在宇文智及的身上,几鞭下去就已经将那华美的袍子抽的裂开,再数鞭下去,已经将他身上抽出血迹来。
那边的裴销和虞荣两人一看连宇文智及都被按下就打,心里一哆嗦,面色一下子完全惨白。往日里都是他们拿皮鞭抽打别人,何曾被别人打过。一百皮鞭,要照这样的打法,那哪还会有命在。
两人虽然之前一直倚仗自己父亲是皇帝的天子近臣,而胡作非为,但是就在刚刚他们已经清楚的听到。那个甚至还比他们还要年青一些的冷酷年青人却正是如今大隋最红的辽东军元帅韩破军,听说这人打仗有一手,杀人更是狠辣无比。
辽东高句丽几百万人,他一次就杀了两百多万,整个辽东都是血流成河,那人头垒起的京观,足有九百九十九座,每座都足有几十丈之高。如果他们落入这样的杀人魔王手中,那岂还会有命在?
两人相视一眼,提起手中马鞭对着跨下马就是狠狠一鞭,纵着战马就往山下狂奔。不过他们动作虽快,但是韩成这边却早已经有不少人盯上了他。他们刚一动,那边程咬金就已经将马槊之上的来整往地上一甩,带着十来人就将虞荣两人团团围住。
那边的老黑李敬抬起手中那杆韩成亲赐马槊,一个轻轻的横扫千军,马上的虞荣两人却已经都从马上扫落,跌了个狗啃泥。从韩成现身,再到众将士将这些恶主恶奴全都扫平在地,前后不过数息时间。那些围在一旁正津津有味看热闹的百姓,等回过神来之时,数十名卫士已经将那几十名恶奴和那京都四大恶少,都摁在地上一排,齐齐挥舞着马鞭,噼噼啪啪的一顿狂抽。
马鞭打在那些人的身上,一个个惨叫呼嚎,可是那些看热闹的人却一个个更是脸色苍白。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一次围观,居然看到了这么劲暴的场面。横行东都数东的京都四少,居然被人如此不留情面的一顿狠抽。
再一想到那人之前报出的名号,辽东韩破军,众人都是惊疑不定的看着马上那青年。脸上满是惊疑、难以置信。在一年多以前,要是在中都问起谁是韩成,估计问遍东都所有人,也未必会有一个人知道哪个是韩成。
但是到了现在,你在东都问谁是韩成,只怕下到三岁黄口小儿,上到七十古稀老人,估计没有一个会说没听过韩成的。随着辽东战事的进展,韩成的名声也传回中原,传回东都洛阳。而其在短短的一年不到的时间之内,以一万人起家,将大隋两代天子前后出动数百万兵马,耗费了天下无数器械钱粮,损兵折将数十万人而都不曾拿下寸土的辽东高句丽灭了。
以一人而灭一国,以一万兵而歼灭了辽人几十万兵。甚至事情越传越玄,到了如今,关于韩成在辽东的事情早已经快传说了各种传说,就差成神话故事了。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什么韩成是天神下凡。甚至有的传说中,韩成早已经是生有三只眼睛,长有五六支手臂的怪物了。
可是眼下众人看着这个年青人,他是那么的普通,虽然他很英俊潇洒,甚至长的有些和武将的身份不符,反倒像一个考进士的儒生。但是在所有的百姓心中,他们还是无法将眼前的这人和那个他们心中的韩破军联系起来,哪怕是将眼前的这人和他们心中无数韩成版本中的任何一个版本联合起来。
那位之前还收了程咬金银币,才给他们讲解的中年人捏着手中的银币,再看着那个脸上有着和煦笑容的男子,再看着那满地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被他随意间下令鞭打的京都四少和他的那些狗腿子们,一时突然觉得脸上汗水流个不停。
场中除了那噼噼啪啪的皮鞭抽打声,其它的声音一下子全都没了,那架散了半边架的马车之中突然一声清脆的“啊”的惊呼声传来。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隔着那帘子,隐隐能看到其中两女子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好一会,其中一个有些紧张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家小姐让我代为传话,请问这位骑白马的公子,可就是在辽东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以一万兵马而转战千里,最后终替我大隋平定高句丽之韩破军韩大帅吗?”
韩成策马缓缓向前,马越走越近,刚才那清脆的惊呼再次响起。韩成听出,这可能就是那长孙无垢的声音了,听那声音确实是一个小女孩无疑。只可惜中间还隔了一道帘子,要不他倒真想看看这历史上曾经号称最贤的的皇后究竟长什么样。
白马立定,韩成坐立马上微微一低首,轻笑道:“在下即是韩破军,如假包换!不知道长孙小姐相询可是有事?”那马车之中人影闪动,没一会只见马车帘子一掀,从马车内走下一个少女。
在那掀开帘子的一瞬间,近在十几步外的韩成终于有机会一睹那历史一代贤后未养成之时的芳容。匆匆一瞥,但只见里面端坐着一位年约十四五的小女孩,一袭浅紫色的襟裙,满头青丝垂肩,头上只斜斜插着一支金钗和一支步摇。
就是那匆匆一瞥,少女一双剪水秋眸正好抬头望过来,两人四目相对,韩成嘴角轻扬,微微对她一笑。那马车中的少女大眼明亮,对于不远处投来的友好目光露出惊喜之色。但下一刻,韩成冲他的那微微一笑,却让少女的脸上飞起两片红云,一双目光却再也不敢和他对视。
她慌忙一含首,抬起右手,似乎中那一方素帕摭面,另一只手却有些不安的揉着衣角。先前走下马车的那位少女,穿着一身鹅黄衣裙,手中捧着一物走到韩成的马前,带着几许紧张和羞意行了一个礼。
“大帅,这是我家小姐让奴婢代为转赠给将军之物,还请将军收下。”那少女将手中托盘高高举过头顶,韩成看那托盘以绸缎遮盖只觉其中似是一个锦袋,却看不清那是什么。轻轻的掀开摭盖的绸缎,发现下面却正是一个锦袋一个装着一把弓的弓袋。
韩成打开弓袋,却见其中正躺着一把铁弓。入手沉重,整个弓身幽深却仿佛能吞掉一切表面的光泽。铁胎弓韩成一眼就认出了这把弓。为了取得比木弓更好的射程古人在弓背镶入铁条,以增加了射程和威力,这种弓也称为铁脊弓。
但是这把弓去并不是那种铁脊弓,这是一把全铁弓身的铁胎弓。这样的铁胎弓只有勇猛的武将才能使用,在弓的两端甚至还有两个弧形刃口即使在没有箭的情况下弓本身也能作为武器。拿在手中,整把铁胎弓洋溢着一种霸气,韩成甚至还能发现弓弦混杂了金属丝,拥有强大的切杀肉体的力道。
使用这样的铁胎弓的都要带上一个大扳指来保护手指。整把弓最少有近二十斤重,而且看的出这把弓被保养的很好。他细细的观摩着,突然在弓的一端内侧之上有一行小字“北周大象二年,于沙钵略可汗前,以此弓一箭双雕。长孙晟”
韩成惊讶出声询问道:“这,这不是记得长孙大人当年出使突厥之时,曾经在沙钵略可汗面前,一箭双雕的事情吗?这,难道这把弓是长孙大人当年所用之弓?”长孙无忌这个时候也跟了过来,看到妹妹将那把最心爱的弓送给了韩成也是大吃一惊。
当年他兄妹二人在父亲死后,被同父异母的大哥长孙无业赶出家门之时,当时妹妹什么也没有带走,却唯独坚持带走了这张父亲使用过的弓。妹妹这些年来一直将这把弓视之为宝贝,不管去哪总要带在身边,此时却不知道为何,竟然送给了一个才萍水相逢认识不到半天的人。
“大帅,这弓确实是舍妹一直珍藏的先父使用过的铁胎弓,当年先父确实就是用这把子一箭双雕,在突厥扬威。舍妹既然把此弓相赠,还请大帅收下。”这样的一把弓,绝对是可以留于后世子孙做传家之物,却不曾想那女孩子居然送给了只有一面之缘的自己。韩成一时有些大感受宠若惊。
“这可如何使得,此乃令尊所留下之珍贵之物,我岂能据之,还请长孙小姐收回。”这虽然是一把名弓、好弓,但是韩成实在是不想因为帮了人家一个小忙,就要收人家这么重要的礼物。
马车中的长孙无垢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帅,今日大人对我兄妹的援助恩情,永难相忘。但这却并非小女子将此弓相赠真正原因,我先前早就听过大帅的诸多丰功伟绩。大隋征高句丽数次,天下百姓多为此家破人亡,是将军以一已之力改变了辽东局面,平定了高句丽,最后使我大隋朝终于走出了高句丽这个大泥潭之中。也从此使的无数的中原百姓得以从这无边的苦难之中脱身,挽救了百万计的大隋子民。将军平定高句丽,就是救了数百万将士和百姓的生命,小女子无以为表,愿意以此弓赠送给大帅。”
韩成愣了一愣,他没有想到,如今还只是一个萝莉的长孙无垢,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如果对方用这把弓感谢他出手帮他们解围,他觉得还算在情在理。可是如今对方明说,送他弓是因为他在辽东做的事情。称赞他平定辽东,让大隋终于摆脱了征高句丽这个恶梦,以此赠宝弓。可是平定辽东哪怕对天下人再有好处,她一个少女,又能扯上多少关系呢?
“在下在辽东也不过是为了我和数十万留守辽东壮士民夫的命,并说不上是如此高尚的目的。长孙姑娘此话,真让我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被这样的一个小娘夸奖,韩成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羞愧,他在辽东奋战,当初想的最多的是如何在辽东这个夹缝之间求得生存、发展,最终谋求更大的野心。真正说为大隋百姓着想,为天下着想,他想过,但是想的并没有长孙无垢说的那么多。
房玄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手扶短须,笑着上前道:“当年长孙大人持此弓入突厥,最终单枪匹马,定远交而近攻、离强而合弱之决策。最终通过长孙大人的不断努力,终于以一人之力,让一个宠大的突厥帝国一分为二,从此保我大隋万里边境二十多年的平安安定。如今韩大帅同样如此,一人留辽东,统万余兵马及数十万民夫,不到一年,将一直威协于我大隋之高句丽,一举踏平歼灭。不但保我大隋辽东安定,更是为我大隋开拓了数千里土地。长孙大人和韩大帅,一前一后,都为我大隋解决了如此之大的边疆大患,真可谓有缘之人。如此以当年长孙大人之弓,再由其爱女转赠与陈大帅,也正是宝弓赠与有缘人。韩大帅也不必客气了,就收下吧,相信如果长孙大人泉下有知,也一定会赞赏的。”
“这位公子说的好!”马车之中清脆声音再次响起“这正是小女子赠大帅铁胎弓之初衷,唯有大帅才适合持有此弓,唯愿大帅以后能以此弓护我大隋百姓。”
“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却之不恭了。相逢即是偶遇,偶遇即是有缘,我看不如我等一起结伴共返洛阳,再由在下设一小宴,好好相交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