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至京师

    韩成下了山，在弘农县的官道上行走。他用那老头给他的一串钱做盘缠，竟然让他渐渐地走到了京城洛阳。

    他知道自己身上有枪，虽然这个时代没有人知道枪是用来干嘛的，但这么个东西揣在身上总归是个麻烦。没有办法，他只好用一块破布把它连着枪套一块包了起来，在离开城墙外官道的一块石头下藏了起来。

    他经过守城门那些士兵的搜身后，大步走进了这座天下雄城。现在他身无分文，连明天的饭都不知道要在何处着落。但是他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就这么空着手走进了西市。

    他在这座他现代的故乡中漫步，一座座坊整齐地排列，大路宽敞整洁。白居易的诗“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坊如种菜畦”虽然是形容唐朝长安城，但隋唐一脉相承，这座大隋首都也是一样的方式布局。虽然如今已是乱世，但这座天子脚下首善之城受到的波及有限，毕竟杨玄感造反并没能攻下这座重镇。

    走着走着，他突然听到了一阵阵喝彩声，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练武的汉子正在耍把式，惹得人们叫好不迭。如今汉人尚未经过弱宋和程朱理学的荼毒，且天下一统才区区数十年，武德充沛。

    韩成猛然醒悟，虽然自己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但至少在军队中学了一手好把式，可以先卖艺为生，至少也要先活下去不是。

    他刚要寻一处人流不少的路口开练，突然看到街口走出一个鬼鬼祟祟的汉子，身上背着布袋，袋子鼓胀，像是装着猫狗类动物，正在不安分地挣扎扭动着。这汉子警觉地看了四周一圈，发现了正站在街口的两个武侯，顿时脸色大变。他的面相很有辨识度，缺了半只耳朵，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此人面色潮红，呼吸也不太均匀，显然是刚刚剧烈运动过。那两个武侯还算有些职业素养，发现此人行迹可疑，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同时将腰间的木棒抽出，指着这汉子大喝：“你站住！你住在哪个坊，报上名来！”汉子冷笑一声，把身上的布袋扔下，把双手高举在空中。两位武侯没有察觉到危险，走上前来一人打量着汉子的脸色，另一人去搜查布袋。韩成总感觉这汉子相当危险，身上有种凶悍气息。他尚未来得及提醒两位，汉子猛然掀起袍子下摆，从裤腿上抽出障刀，对准其中一人的肚子一下扎了进去。另一人触电般扔开了布袋，下意识提起木棒防御。只听咔嚓一声，木棒被锋利的障刀砍成两段，那人睁大眼睛凝立在当场，脖颈上渐渐浮现出一条鲜红的细线。

    这时本来站在韩成身边的一名年轻女孩害怕的躲在韩成这个看起来十分威武雄壮的壮年男子身后，韩成静立不懂，默不作声，他认为没必要去招惹这样凶险且颇有勇力的男子，还是先保住性命吧。汉子把染上鲜血的刀锋在袖子上擦拭干净，低头看了看，倒地的两个武侯一死一重伤，肚子被伤的那个看上去被捅得血肉模糊，实际上他并未被伤及要害，只是血流不止，若不及时止血，只怕是要失血过多而亡。倒是另一人被一刀斩断了喉咙，死得不能再死。汉子把刀插回鞘中，抬步走向麻袋，袋子中的女童停止了挣扎，可能是被这凶恶的男人给吓坏了。他把麻袋用绳子封住背到了肩上，突然看到了躲在韩成身后紧紧抓住韩成衣服的女孩，眼睛闪烁出惊喜的光芒，仿佛是发现到了什么宝贝。汉子笑道：“兄弟，我看你也是个乡下苦力人，京师物价腾贵，没有钱你根本活不下去，你把身后的小妮子卖给我，我给你五百钱，这个月的口粮就有着落了。”

    韩成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汉子随即笑着说道：“罢了，我也不强求。”他虽是这样说，右手却摸到了刀柄的位置，韩成身上汗毛骤然竖起，连忙问：“多少钱？”汉子很自然地把去摸刀鞘的右手收回，说：“我不是说了吗，五百钱。”韩成假意讨价还价：“七百钱，不能少。”汉子笑容中透出市井的狡黠，把手伸入衣襟中摸索。这对韩成来说，就是绝妙的机会。他骤然扑身直上，直拳猛击汉子面部，紧跟着屈膝击在对方的胸膛上。汉子猝不及防，手中的铜钱洒了一地，直挺挺地向后摔倒。韩成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跪在汉子的胸口上连续打了他五六拳，直打得此人满头满脸鲜血。估计这就算是一头雄狮，也没有起身再战的力量了。

    韩成依旧不放心，把这家伙的刀从腰上解下来，一把扔到了远处。汉子的口鼻中满是淌出的鲜血，剧烈地喘息着，露出狰狞却又无奈的笑。那个女孩站在原地呆滞地看着他们搏斗，恐怕是害怕的不敢动了。

    这时几名武侯疾冲了过来，把韩成团团包围，众人手中的大棒指着他，好似他只要轻举妄动，就要高举双手劈下去。其中一名看起来像头目的蹲下来，转身对武侯们招了招手说：“快把陈志抬到县衙里去，他还有气，请郎中为他诊治。”两三个武侯依旧警惕地盯着韩成，虽然他双手满是鲜血地骑在贼人身上，但这也说明此人和贼人同样危险。头目伸手把武侯推开，站在韩成面前拱手说话：“在下京兆县武侯张秦敏，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韩成连忙从贼人的身上站起，他的身高要比张秦敏高出半个头，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拱手还礼：“在下弘农卢氏人韩成，拜见张大人。”张秦敏不为他的称呼有错而恼火，笑着纠正说道：“我们这些底层的小吏是不能称之为大人的，你可以称呼我为秦敏或者敏郎。”张秦敏吩咐手下人把贼人拉起用绳索捆住，把装在布袋中的女童解救了出来。一名武侯把扔在街上的障刀捡起，走过来呈到张秦敏手中说道：“头，这就是贼人所持的兵器。”张秦敏左手握刀柄，右手握鞘，缓缓将刀锋抽出，刀面平滑如镜，倒映着人的脸。他合刀入鞘，捏着刀柄递向韩成。韩成愣了一下，他刚刚是对这刀很感兴趣，但没想到公差会把刀送给他。“拿着吧。”张秦敏说道：“按照军中的规矩，这把刀就是你的战利品，我看你挺喜欢它的。”

    韩成没有推脱，双手郑重地把刀接了过来，低头顺手挂在了腰间。两人在前方结伴而行，张秦敏侧身指着被搀扶拖拽的贼人说道：“此人叫常横生，专干诱拐捆绑女童的勾当，贩卖到洛阳的教坊中去，从此以卖身为业。我京兆县张榜抓捕此人已久，今日多亏兄弟出手，才能将此人绳之以法。我带你去禀报县尉，自然有花红奖赏。”

    韩成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个正当的，不惹麻烦的职业，最好能让他衣食无忧。他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葛布做的袍子上补丁摞补丁。想到这里，韩成含蓄地笑了笑：“奖赏花红倒无所谓，只是我初到京师，还没有个正当的营生，还望兄弟给指条活路。”

    【作者题外话】：纯学生新手！写的不好还望列位看官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