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三:权倾朝野一枝花(二十二)
翰元琛心中刚掠过这个想法, 便立刻听到有人上前向长生羡禀告道:“大人,离王率一众宗亲已至皇宫门口, 说要勤王。”
那人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显然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如今这样的情况, 也确实不需要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长生羡还特地看了他一眼, 笑着道:“陛下, 你听见了吗?你的那些皇室宗亲门说要勤王呢?你说可不可笑。”
翰元琛面色冷凝, 没有回答他。
长生羡便继续道:“往日里我来皇宫也不见他们为陛下说一字, 今日我不过随意动作了一番, 就说要勤王, 陛下的这些宗亲倒是‘忠心耿耿’啊。”
他这样说无疑是在讽刺。
往里日他这么欺压皇帝, □□与他,但也不见那些皇室宗亲们说一个字,便是势力不足丞相, 可要做些什么总是可以的, 但那些人只是冷眼旁观,便是他那些皇叔们也只看着他这个皇帝在泥潭里挣扎,脸半句也未曾说过,只是害怕得罪了丞相,可今天长生羡不过是表现出想推翻皇室,自立为王的意图,他们便赶着上来,为的只是维持自己尊贵的地位罢了。
这便是他们天家皇室。
翰元琛垂着眼, 心中一阵冰冷,不仅仅是因为长生羡,也因为这些皇室宗亲。
享受权利之时无人推辞,可要他们履行义务之时,却全然当做没看见,他们翰元氏已是如此,除去先帝的余威,这样的一个皇室,真的还能存在长久吗?
他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长生羡是一方面,那些皇室宗亲又是另一方面,甚至连带着他心中原本的愤怒也消散了不少,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对谁生气。
翰元琛垂着眼,紧握着拳头,最后终于抬起头道:“长生羡,你也不必再与朕虚与委蛇,你之权势,天都皇朝已经无人能阻,你大可直接杀了朕,于外也不过一句暴病而亡便可。”
“谁说我要杀你?”
长生羡慢慢踱步到他身边,凑近他的眼睛,虽然身姿矮了他一分,但那姿态却是十足的高傲,他露出一抹有些奇异的笑来。
“陛下你以为我只是想杀了你登基为帝吗?”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长生羡勾着唇角,眉梢满是笑意,那种脉脉温情的样子,若让不知道的人见着了,或许还会以为他此刻在说一些极为温柔的话。
“天都皇朝历来由你们翰元氏统治,上至邱连,下至浩土,西到蛮荒,东到海族,麾下皇土不知有多广阔,先帝在时,边疆又有大将镇守,整个天都皇朝稳如磐石,在陛下和那些皇族宗亲眼里,那些奢华和繁复生活只是每日寻常,或许陛下也认为自己若是不遇见我,定能成为一个和先帝一样的好皇帝吧?”
翰元琛眼眸微微颤动,虽然没有回答他,可显然确有此意。
长生羡便笑得更加肆意了,他扯着嘴角,脸上温柔笑意仿佛一刹那间嘲讽起来。
“这广阔的疆土,你们奢华的生活,是谁为你们打下,谁为你们镇守,皇帝英明,便能称为明君,流传千古,可那些战死在沙场上的将士们呢?谁记得他们的名字?可有人真正关心过?你身为皇帝,只需随口一句抚慰亡兵,厚葬功臣,甚至这句抚慰有没有真正传下最底层的军士,谁人会在乎?陛下你在乎过吗?这个世界上谁也不在乎他们为什么能活得这么好,也没人在乎已经死去的人是为谁而死,他们只在乎眼前的生活。”
长生羡伸手极为肆意张狂的在他脸上拍了拍,眼里又出现了那种温柔的目光,但他的话并没有因此而柔和。
“所以我为什么要杀了你当皇帝呢?”
最后一句话,他是贴近了翰元琛的耳朵,以极轻的声音说的。
“天下愚昧,人性善忘,这样的天下我要来有什么用?陛下,你且安稳坐着这皇位,我要你亲眼看着天都皇朝怎么覆灭。”
“你——”
翰元琛眸光猛然灼亮,似是不敢置信一般,他一直以为长生羡是想杀他夺位,只是心有忌惮而已,但他从来没想到过,他竟是这样的想法,如果一个人不谋权不谋位,那这天下还有什么能让他忌惮?
翰元琛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沉声道:“你这个疯子。”
他的声音冰冷而苛责,但长生羡毫不在意,他依然挂着那副令人厌恶的笑意,对旁边等候的侍卫道:“传陛下旨意,离王与宗亲不经召唤便私自入宫,视为谋逆,皆尽拿下,打入大牢,择日斩首。”
他的话显然带着石破天惊般的大逆不道,可那侍卫却只是深深额首,恭敬道:“尊陛下旨意。”
但言语之间,却连一眼也没过翰元琛,他得到长生羡的命令之后,便快步离开。
翰元琛全身发冷,背脊上一股凉意直冲脑门,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长生羡,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几息之后才勉强道:“你怎么能这么做?”
这句话却不知道问的是皇室宗亲之事,还是长生羡说的要毁灭天都皇朝之事。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勉强定了定心神,强自镇定道:“韩连歌会阻止你的。”
哪怕韩连歌再怎么喜欢他,为了他不惜背叛君王,
但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毁掉天都皇朝,若是那样,不知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血流成河,混乱的天下间,那才是大灾难。
翰元琛没有办法阻止长生羡,但他坚信韩连歌可以。
“是啊,他会阻止我。”长生羡淡淡道,似是不屑般轻叹一声:“对陛下而言,护国将军也是乱臣贼子吧?况且······陛下不是认为我以色惑之吗?我既是惑他,又怎会安安心心的真的把他当自己人?”
他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翰元琛听,到最后还蔚然一笑,漫不经心道:“陛下你和我呆了这么些年,竟然还是这么单纯,真是叫人喜爱啊。”
翰元琛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长生羡说得没错,他既然能惑得韩连歌当初背叛君王,又怎么可能真的把韩连歌当成自己人?更何况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一无所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忠君忠国的护国将军偏向与一个逆贼那一方。
之前他命人去查,却并没有查出其中的真相,其一是长生羡毕竟出生微末,又无亲人好友,多年过去,想要查出来简直是难于登天,其二他手中势力也不足,更无法光明正大的行事,因此翰元琛并不知道韩连歌为什么一夜之间倒戈,也不知道长生羡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今日这番说法,显然不是为权势迷,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这些原因,翰元琛很想知道。
他挣扎半响,突然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们皇室?”
他不是傻子,刚才长生羡的话里,显然对他们翰元氏多有偏见,甚至于大到对于整个天都皇朝都极为不喜,否则谁谋权不是为了篡位?这世上谁会处心积虑的得到最高的权利之后又要将之毁掉?
长生羡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但他也没有表现出意外的模样,只是淡笑着谈论道:“我怎么会恨你们皇室呢?”
他抬头望向天空,天际万里无云,清朗而又清澈,但就是这样美丽的天空下,埋藏着无尽的冰冷与漠视。
长生羡没有看翰元琛,只是望着天空,轻声道:“我怎么会恨你们皇室呢?我只是憎恨这个世界罢了,这样的世界,不如毁灭好了。”
天际几只飞鸟掠过宫殿之上,而后便被善射的侍卫弯弓射下,只因这是皇宫,这个世间最尊贵的地方,就算飞鸟也不能从这之上飞过,它们经过这里,就要把命留下。
皇宫之中的命是最不值钱的。
这座雄伟、广阔的宫殿里,基石之下是森森白骨筑成,无数冤魂血气在人们肉眼看不见的世界里蔓延,就如长生羡幼年之时见到的那个战场,尸骸遍地,血流成河,他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倒在那一堆尸骸之中,手脚在军旗的这一边,头颅却滚落到另一边。
鸦雀盘旋在尸骸之上,啄食地上血肉,幼年的他伸手驱赶,但那一片黑压压的颜色盘旋,怎么也驱赶不走,他们把尸体和姓名留在了那座战场,可是没有谁记得他们,皇朝只不过一句笼统的亡灵安息,在他们看来,战死沙场只是一个军士应该的宿命,他们屈尊降贵的说一句安息已是大恩,若是再多求,就是逾规了。
幼年的他失去了一切,唯一留下的只有一个名字。
羡羡。
但后来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羡羡了,他以长生为姓,他想活得长久些,能亲眼看着这个高贵的世界怎么一步步崩塌,那样就已是极好了,他便很满足。
为此,又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
长生羡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抚平衣袖间的褶痕,衣上不染丝毫尘埃,洁白如初,他眉眼如画般漂亮,翩然公子模样,只是如平常笑着对翰元琛优雅行礼,邀请姿态般,悠然道:“陛下,臣便邀你,和我一起见证这盛世崩塌。”
翰元琛窥见他眉梢眼角里温柔笑意,恍然间竟产生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错觉。
世人常称羡公子,以公子之称表达对他的爱意,但他从来不觉得这个称号适合长生羡,因为他狠毒又卑鄙,如此德行怎么能被世称为公子?可就这一刻,他仿佛见到了那个世人眼中的惊才绝艳羡公子。
就在这样一瞬,他许下如此宏愿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营养液投喂,么么哒。
所以说,每个世界毁灭都是有原因的哦,不是纯粹的想毁灭世界哦。(人设)
至于宜秋秋大佬是不是纯粹的想毁灭世界,那我就不知道了···
宜秋:啊,这个世界如此虚伪又冰冷,不如毁掉好了。
翰元琛:我居然觉得他这一瞬有点帅。
迟夜:你完了,你弯了。
贺兰夕:······我就想问问我什么时候能退场?
韩连歌:羡羡,我明明就是你的人。
宜秋:所以说有的男的就很奇怪,你对他好他觉得你想杀他,你真的想弄他了他又觉得你挺帅,这是一种新的求生方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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