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章 第六章
楼飞星短暂开了一下小差,很快回过神安抚电话对面人,“好啊,先谢谢了。”
电话对面是楼飞星好友郁四,当然这不是真名。
他俩是几年前在网上通过一款网游认识,郁四就是他那时游戏里用网名。
后来两人关系好了以后,知晓彼此真名,也面过基。但因着叫惯了关系,二人还是互相喊绰号。
和贫穷楼飞星不同,郁四是个家中颇有资产富二代。他平时除了买买游艇、买买飞机外,最大爱好就只有游戏,还最爱那种只要氪金就能大杀四方,吊打所有人网游。
他出手阔绰,不耐烦肝日常,就找了代练来肝。刚好他代练就是楼飞星,两人聊了聊后还挺合拍,一来二去慢慢就成了朋友。
这份友谊一直持续到楼飞星已经不做代练,郁四也不再玩那款网游现在。
楼飞星现在被炒这份工作就是当初郁四给他介绍,在没得到这份工作前,楼飞星为了每月债务焦头烂额。
那时他也才十九岁,年龄和学历放在那,找份温饱工作没有问题,但是想偿还每月高额债务就是痴人说梦了。
那段时间楼飞星是怎么熬过来他都有些不记得了,只记得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工作,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块花,走投无路时还不得已去打过地下黑拳。
地下黑拳来钱快,一场奖金很高,就是得拿命去拼。
尤其是对楼飞星来说,他体型偏瘦,体重也轻,和其他选手比起来就不是一个量级,在比赛上很吃亏,更需要拿命去搏。
后来这事儿被郁四知道,郁四当时就炸了,这笔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不想再看兄弟为钱财奔波,当即说什么都要替楼飞星还了这笔债。
但楼飞星不同意,最后郁四妥协,给他介绍了会所工作。
工资足够高,不需他再像以前那样拼命。地方也干净,没有那些乱七八糟东西。
本来依楼飞星条件是进不去,能进去多亏了郁四介绍。
总来说郁四不光是他朋友,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他恩人,所以楼飞星一直打心眼里感激他。
郁四平静下来后哼了一声,问楼飞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听那边说是你无缘无故打了客人,所以才把你开了。”郁四在电话那边眉头直皱,“这话骗鬼呢,我才不信,你根本不是这样人。”
怕楼飞星不说实话,郁四还特意强调:“你可别又有什么事扛着不说啊,那我就真生气了,当不当我是朋友?”
这话不是空穴来风,楼飞星在他这儿前科累累,不是第一次有事就知道自己扛。
多年相交下来,郁四清楚知道楼飞星这人爱逞强,什么事都喜欢自己一个人解决,不爱依赖他人,也不喜欢麻烦别人。
楼飞星失笑,十足诚恳地道:“这次真没什么事。”
“动手是真,我把一个客人头给砸了。”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真不是什么大事。”
动手时候他对结果就有所预料,最差最差也就是离开这座城市,换个新城市生活。
换就换呗,楼飞星对此无所谓,生活再差也不会比几年前更差,所以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郁四不放过他,追问道:“理由呢?总不能是因为看不顺眼吧?说你喝多了才打人,都比这有可信度。”
楼飞星摸摸鼻子,“这事还涉及到其他人,具体我不好说,不如你就当我看那人不顺眼吧。你知道,我有个坏毛病,火气上来了就容易冲动。”
郁四眉头紧能夹死苍蝇,知道楼飞星这人要是打定了主意不说,那肯定一个字都撬不出来。
又是因为涉及到了第三人才不说……郁四眼睛转了转,猜他这次八成又是替其他人出头才给自己惹来祸事,而这事对那第三人不怎么光彩。
所以楼飞星才会保密,郁四想想也就不再追问。
他也是真了解楼飞星,事情和他猜差不多。
事情源于楼飞星多了个新同事,是个小姑娘,刚来没两天,内向又怕生,年龄也不大,但是长很好看,实打实是个小美人。
正是出色样貌为她招来了祸事,今天她在招待一伙客人时被盯上。这伙人都是纨绔,平时人模人样,喝多了酒后顿时原形毕露。
一手上戴满戒指,油光满面年轻男人握住小姑娘手不放,强行将人搂到怀里上下其手,嘴里也不忘污言秽语调戏。
吓小姑娘脸色煞白,男人手掌触碰她肌肤感觉让她恶心想吐,但身体却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只有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要掉不掉。
楼飞星送酒进去时候,见到就是快晕过去新同事,还有一只已经伸进她衣服里咸猪手。
他当时火气就上来了,托盘被他一下摔到桌上,酒瓶碰撞在一起哐当响声吓所有人不由得一滞。
楼飞星冷着脸将小姑娘拉到自己身后,又脱下自己外套披到衣衫不整她身上。
尚带人体余温外套罩住了她,小姑娘低下头,肩膀缩在一起,两只小手死命抓住外套,用力到指骨发白,她这紧紧抓住衣服样子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楼飞星这才看向一帮纨绔,他声音冷结满冰碴:“先
生请自重,我们这儿做是正规生意。”
年轻男人昂着头嚣张道:“规矩我懂,但我可没强迫她,是她自愿!”
虽说这家会所不做皮肉生意,但私底下有不愿意出卖身体,自然也有愿意攀高枝男男女女。
对你情我愿事,会所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信你问他们。”年轻男人说着扬起下巴指了指自己一圈狐朋狗友。
狐朋狗友们吹起了口哨起哄,还有人拍起了桌子,纷纷道:
“没错没错,是她自愿!”
“她可没反对过。”
“我亲眼看到她自己贴上来!衣服扣子也是她自己解!”
小姑娘抖成了筛糠,言语化作最尖锐利器直直刺入她内心深处,扎了个千疮百孔。
她揪住楼飞星衣角,嘴唇快速蠕动,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吐出任何一个字,只是艰难痛苦地摇头。
油光满面男人翘起二郎腿,居高临下指指她,“不信你再问她,喂,你是自愿对吧。”
小姑娘脸色煞白,她将头埋更深,无形中在自己身外竖起一面高墙,抵御外界攻击与伤害。
“你看,她美着呢,乐意着呢。”狐朋狗友们笑声猥琐,“嘿嘿,这女人骚很,你这么急着替她出头,你俩是不是有一腿?小心她在你头顶放羊哈哈哈……”
楼飞星听火冒三丈,这帮人真是睁眼说瞎话,自愿?当他瞎吗!被自愿还差不多。
他压下心中勃发怒火,先是转过身温柔地拍了拍小姑娘手,安抚她道:“别怕,不想说就不说。”
再转过来时他彻底冷下了脸,不过楼飞星长相本就属于可爱那类型,格外显得既年龄小还无害,即使冷下脸也不会让人害怕。
所以在场没一个怕他,还大声笑道:“看啊,他还生气了,好怕怕啊。”
油光满面男人贱兮兮凑到楼飞星面前,嬉皮笑脸道:“怎么?生气了?想揍我啊?来啊,我看你敢把我怎样!”
他拍拍自己脑门,“有胆就冲这儿来,怂货。”
其他人也像看猴戏一样看着楼飞星,一个小小侍应生而已,想来也不敢做些什么。
楼飞星忽地笑了一下,他笑起来时就更可爱了,两颊上会各浮现出一个小小酒窝,配上一头软软卷卷头发,还有白皙皮肤,怎么看怎么像某种无害小动物。
他就这么笑着提起一瓶酒,笑着在手心里掂量了下酒瓶重量,笑着——手、起、瓶、落!
砰——
酒瓶炸开,大大小小玻璃碎片四处飞溅,棕色酒液滴滴答答淌了一地。
青年后知后觉痛嚎一声,捂住血流如注额头。
在场众人呆若木鸡,他……他还真敢!
楼飞星笑意不减,他提着手里剩下半个酒瓶,笑眯眯道:“你看看你,怎么这么骚啊,自己把头凑过来让我揍,没事吧?”
他耸耸肩,“你们都看到了,他自愿。”
自不自愿,已经没人顾得上再纠缠这事。
众人呼啦一下,着急忙慌涌到头上被开了个口子男人身前,七嘴八舌问他有没有事。
经理也在这时候赶到,询问事情前因后果,小姑娘被各种各样目光环绕,那些凶狠意味不明眼神都让她想哭,腿软跟面条似。
她大脑一片混乱,身上裹着楼飞星外套一个劲往后缩,只想独自躲在自己安全港里,将事情都交给外面人解决。
闭目闭耳,不看不听,躲起来就不会受到伤害。
于是她嘴紧像蚌壳,问什么都一声不吭,只留给众人一个黑黑发顶。
楼飞星顾及她心理状态,怕给她造成二次伤害,便瞒下了她被性骚扰一事没说,只说是自己和这帮二代起了冲突。
最后为了平息此事,以楼飞星被开除做结束。
郁四挂电话前叮嘱楼飞星:“你这两天吃好喝好,别太担心。最迟后天,我肯定给你找到个更好工作。”
楼飞星:“成,谢了。”
挂了电话以后,楼飞星松快了不少,少了些迫在眉睫焦灼。
他又坐了会儿,等看时间差不多就挨个上门看房。他做事利落,看了一圈后就定下了性价比最高一家,当天就签合同交押金。
搞定租房一事后,楼飞星返回他先前员工宿舍收拾行李。
话是这么说,他其实没多少东西可收拾。
楼飞星在这狭小宿舍内住了两年,东西却少可怜,这地方对他来说不像住处,倒更像是一个临时落脚地儿。
他所有东西除了日用品外就是两套换洗衣服和几个a4开大本子,他将衣服和日用品随手一团塞进双肩包内,唯独几个大本子被他格外小心抱在怀里,无比珍惜。
楼飞星背着轻简行李关好宿舍门,刚走出两步就和走廊拐角过来人打了个照面,是那个新来小姑娘。
他向小姑娘挥了挥手,嘴角刚扬起想打个招呼时,就见小姑娘愣了一下,紧接着慌里慌张像个兔子似扭头就跑,逃跑背影充满狼狈。
楼飞星茫然地放下手,神情困惑,这是怎么了?
他眨眨眼,没深思,脚下一转去找了几个交好同事,道别同时也拜托他们平时多照顾一下那个新来小
姑娘。
楼飞星算了算所有事情都已经处理完,该交代也交代了,便干脆与这处儿道别,也是与过去这两年时光说再见。
他溜溜达达回了刚租房子,房间又小又窄,没有卫生间也没有厨房,环境阴暗又潮湿,还有窸窸窣窣蟑螂和老鼠不时从黑暗角落里蹿出。
和睡大街唯一区别大概就是挡风,头顶还有个盖。
楼飞星一打开手机就看到屏幕上格外刺眼个位数余额,交完房租钱后他裤兜就又变干干净净。
他无奈拍拍脑门,“行吧,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又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虽然郁四说了会给他再介绍工作,但楼飞星不打算就这么干等着。
他找人借了辆电驴后重操旧业,从早到晚跑起了外卖。
一天下来光吃最便宜馒头,早上一个馒头,晚上一个馒头顺便就咸菜。他早上还是在路上跑外卖等红灯时候啃两口吃,一秒时间都不愿耽搁。
楼飞星每天最奢侈开销就是一盒牛奶,就是再穷每天牛奶也不能少,他还希冀着每天多喝牛奶能再长高点。
——虽然他快二十三了,早停止了发育,但梦想还是要有。
日子虽然过得苦,但再苦日子楼飞星也不是没过过。
他心态很好,到了第三天郁四支支吾吾来电话说新工作事还要过两天,楼飞星也没放心上,还反过来安慰他不急。
楼飞星每天早出晚归,忙连轴转,累每晚回到家倒头就睡,连写日记时间都快挤不出。
他天天吃馒头咸菜都快把自己吃成了馒头干,脸和墙成了一个色,天然卷都没了精神,软塌塌趴了下来。
馒头很干,嚼起来费劲,每次滑下喉咙也极为艰难,粗粝边缘总将脆弱喉咙内壁刮生疼。
到后来看到馒头都恶心时,楼飞星吞咽起来更加费力,他得捂住嘴,用上全身力气才能咽下,紧接着就要狂灌水,才能保证不吐出来。
楼飞星都忘了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总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馋他经常咽口水,每次送外卖时塑料袋里飘出肉香都勾他口舌生津,那肉香像一只只朝他挥动小手,无声引诱着他。
楼飞星嘴里自发回忆肉滋味,不同肉类不同咀嚼口感,肉汁在嘴里迸发鲜美,还有吞咽时无与伦比满足。
他舔舔嘴唇,饿绿了双眼看向路边橱窗内喷香饭菜,他喉头忍不住动了动,整个人和之前追他那条狗格外相似。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楼飞星每晚做梦,梦到都是各种各样肉,炸鸡、火锅、烤肉烤鸭烤全羊还有红烧肉、酱牛肉、羊蹄子……各种各样肉,他迫不及待扑上去大快朵颐。
可惜,醒来后全是假,只有流了一枕头口水和空空荡荡胃是真。
许是否极泰来,幸运砸到了楼飞星头顶上。
彩炮被拉响,鸣响声中五颜六色彩条、彩带、彩纸被喷射到高空之中,最后犹如天女散花般落下,落到楼飞星头顶。
在恭喜中奖道喜声中,楼飞星手里拿着刚在街上发优惠传单,顶着满头满身彩纸一脸懵逼。
一身正装干练男人走到楼飞星身前道喜,他递给楼飞星一张黑色会员卡,“恭喜您成为我店终身会员,凭此卡您在我店所有消费终身统统免费。”
干练男人正是江孤云生活助理,为完成老板吩咐连轴转忙了好几天,尤其是在怎么不着痕迹再把楼飞星骗进店里来事上,让他愁了好几天。
真真是上司一句话,下属跑断腿。
幸好计划一切顺利,靠着跳楼优惠成功将人诱惑了进来。
助理好奇打量这个让老板上心人,就见楼飞星游魂似接过卡,神情恍惚。
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中奖!
楼飞星之前是连再来一瓶、再来一包都没中过非洲人,其他方面运气怎么样暂且不说,反正抽奖方面他是运气差到了极点。
生平头一次中了大奖,楼飞星没有欣喜若狂,他还木愣愣没有反应过来。
只觉得充满了不真实感,身体轻飘飘好似走在软软白云上。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直到他坐到位子上,咬下一口免费外酥里嫩炸鸡排,面包糠在舌尖上跳舞,咸香带点微辣肉汁溢满唇齿,幸福感随之充盈整个身体,每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快乐幸福宛如置身于极乐世界。
肉是真,鸡排是真,他不是在做梦!
也就是说往后他不必再担心吃不起饭,也不必再为了省钱在吃饭上苛求自己。
更关键是,终于能和该死馒头咸菜告别。
楼飞星整颗心都被感动填满,他咬住发酸后牙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热泪盈眶。
还没走助理被他吓到,“您……您这是怎么了?”
楼飞星擦擦眼角眼泪,口齿含糊不清:“太、太好吃了!以后能一直吃到真是太好了。”
助理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看向楼飞星目光充满迷惑,再好吃也不用哭吧?衣食无忧他实在难以理解楼飞星此时感动。
楼飞星坐是六人桌,点东西铺了整整一桌。他埋头胡吃海塞一通,许是真饿狠了,他将所有东西
吃干干净净,半点不浪费。
看人眼皮直跳,也不知道他这小身板哪里来这么大胃。
饱餐一顿后,楼飞星手指轻轻摩挲会员卡上s’s两个字母,他还记得和那位无名先生相遇那天,就是他将他带到了这家店外,那天后半夜也是在这家店中度过。
今天也是看到相同店名,他不由得心中一动,想起了那晚偶遇,才会走进这家店,结果就中了一个前所未有大奖。
楼飞星喜滋滋瞅着手上会员卡,在手里翻来覆去上摸摸、下摸摸。
第一次在这家s’s快餐店里想起那位先生时,好友就来了关心电话;第二次想起那位先生,再度走进s’s快餐店后不需再为吃喝发愁。
他越想越忍不住想笑,嘴角还矜持没有翘太高,眼睛却已经笑弯了起来。
楼飞星将会员卡贴到唇上,用力啾了一声——那位无名先生绝对是他幸运星!
楼飞星就靠着这张会员卡度过了没找到新工作前艰难日子,过了段时间郁四那边才来了好消息:“小星星,工作找到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