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赵如欣再次带着毛毛出现在河边，整个人都非常憔悴。
毛毛在经过景欢言的治疗之后，不再发高烧，但低烧却是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几天。三岁的孩子一生病就特别黏人，不管赵如欣做什么都非要她抱着自己，折腾了好几天赵如欣觉手都快断了，这小家伙才终于退了烧。而一退烧之后，精神就好了许多，又非要妈妈带他到河边来玩。
“你和洛川没什么事吧？”赵如欣一见到安余就问，“我听说你们被擎天狩猎队的人带走了。”
安余一听擎天的名字就浑身不爽，但也按捺着回答说：“还好，没什么大碍。”
“那他们后来又来找过什么麻烦吗？”
“没有。这几天不止他们，别的狩猎队的人也很少在河边出现，好像都有什么狩猎任务要忙。”
洛川就在河边帮她重新垒一个水池，安余不想在他面前谈及狩猎队的事情，于是岔开话题问道，“景欢言上次说毛毛会觉醒异能，现在是什么情况？”
赵如欣摇头：“我也不知道，没看见他可以把什么东西悬浮起来，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现象。哎，孩子太小表达不清楚……食量倒是比之前大了。”
小孩子一到了河边就撒欢乱跑，此时手里拿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粉笔，正蹲在一块大石头上画画，一双小脚穿着凉鞋，又浸在河水里了。
毛毛发烧才好，不能再受凉，赵如欣刚要去过去抱他起来，却被安余阻止：“你脸色太差了，坐着休息下吧。我把毛毛交给洛川，他喜欢带孩子，行吗？”
赵如欣对洛川带孩子还是挺放心的：“那就麻烦他了，谢谢。”
安余把毛毛从水里抱了起来，“毛毛，我带你去找洛川哥哥玩，好不好？”
“好——”毛毛响亮的声音回答了一半，笑容却突然在脸上凝固了，他怔愣地盯着安余，随即像是受到惊吓似一样大哭起来。
安余：“怎么了？你哭什么？”
毛毛越哭越大声，安余莫名其妙只得把他放下来。
小男孩被放下之后情绪平静了许多，他站在河边，仰着小脑袋看安余，鼻子里还在抽着气。
赵如欣也觉得非常不解：“毛毛，你为什么哭呀？”
毛毛没说话，哒哒地迈着小短腿又走到他刚才画画的那块大石头面前。小家伙蹲在石头边上，用粉笔在上面一笔一笔的画了起来。孩子的小脚踩在水里，赵如欣下意识地想把他抱起来，安余却一下子按住她的胳膊：“等等，看看他要画什么。”
小孩子的画技非常抽象，大概能看出是一个类人的东西。
那玩意儿有一个头，一对小眼睛，看不出嘴和鼻子在哪儿，下颌周围是一圈软软的触手，而后脑则是长长的刀锋一样的扁平状。它的肚子很大，像蜜蜂一样是梭型的。四只手，四条腿，在背后还有八条类似蜘蛛那样的节肢，每个节肢顶端都带着一个倒钩。
安余的脸色随着毛毛的绘画而渐渐沉了下来。
洛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蹲下问道：“毛毛，你画的……这是什么东西？”
毛毛摇了摇头，抬头怯怯地看着安余。
安余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的画，手心里渗出冷汗。这幅画就像是猝不及防地给了她一记闷棍一样，勾起了内心深处的恐惧。
毛毛画的，是异形女王。
“……安余，他画的是什么呀？”赵如欣这个做妈妈的完全看不懂儿子画的是什么，但直觉地感到画上的东西令人害怕。
安余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静：“是一个异形生物，我以前遇到的一个，很恐怖的一只。”
“是吗？”赵如欣不解地说，“可是毛毛怎么……”
“毛毛觉醒的应该是精神系异能，这是一种少见的异能。”安余说，“他的能力……大概是能感知到对方内心深处、或者潜意识里的某些东西东西吧。”
“……潜意识？”洛川沉吟了一下，对毛毛说：“那你可以试试给我也画一幅图吗？”
安余握住洛川的肩膀，重重捏了他一下：“你确定？”
“对。”洛川轻轻拍拍她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抚过，“我真的想……”
因为还有其他人在场，洛川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失忆的事情，并没有把话说完，但安余明白他非常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尤其在景欢言提起黑雾和神秘的老头之后，不愿意放过任何一点可能的线索。
安余轻轻叹了一声，从洛川掌下抽出自己的手，没再多说什么。
“可以吗？”洛川继续问毛毛。
小男孩看了看洛川，抬起小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与治愈者治疗不同，他的手里没有发出光，也没有出现任何特别的异象，但毛毛的表情渐渐地变得奇怪起来。
毛毛收回手，拉住洛川的胳膊，要他抱起自己，又指示他抱着自己到河岸边的公路去。安余和赵如欣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河岸边的公路是水泥铺的，毛毛让洛川放下自己之后，就蹲在地上开始了绘画。
洛川的心情忐忑起来，他的手背在身后，不安地握紧、松开，又再次攥得紧紧的。一只温热细腻的手
滑了进来，轻柔但坚定地掰开了他攥紧的手指，然后有抽了出去。安余那清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别担心，有我在呢。”
洛川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手心里那点残余的温热消失的时候，不由得感到怅然若失。半晌后，他才用肩头轻轻靠了安余一下，低声说：“我知道。”
安余没做声，她悄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奇怪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的跑去对洛川动手动脚的，还掰别人的手指头？在过去，身边的人不安、彷徨的时候，她只会堆训练量，让他们没空乱想，然后自己扛过去的。
另一边，毛毛的画很快完成了。大大的一幅，怪不到要到水泥路上去画，原来那块石头根本施展不开。
画面上没有人，只有一个被涂成白色的圆圈，许多细细小小、密密麻麻的小点从洞里飘了出来，一些飘远的小点变成了许多个形态各异，但又卡通感十足的两脚或者四脚怪物。
安余皱了皱眉头，指着一个卡通怪物向毛毛问道：“毛毛，这是什么呀？”
毛毛向妈妈张开小手，等赵如欣抱起自己之后，才窝在妈妈的怀抱里小小声地说：“是吃掉爸爸的怪物。”
赵如欣突然抽噎了一声，抱紧了小男孩。安余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地抱了赵如欣一下。
毛毛画里的怪物是异形生物，那么那些小点，应该是末世开启时出现的孢子絮状物了。
末世降临，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噩梦，安余心想，在洛川这样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心里留下阴影并不奇怪。
安余又毛毛说：“那个白色的圆圈是什么呢？”
“发光的东西。大大的。”
大大的发光的东西？安余看向洛川，他摇了摇头。
安余轻叹了一声，看来精神系异能也没有探查出更多的东西。她拍拍洛川的胳膊，低声说：“没关系的，虽然还是没什么线索。但毛毛的异能会逐步提升，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能挖掘出更多的线索出来。”
“嗯，”洛川微微点头，“我知道。”
赵如欣抱着儿子，看着地上画出来的可怕怪物，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毛毛是精神系异能，他能感知到潜意识里的东西。但是……”
“我明白你的担心。”安余说，“在末世里，人们心里的负面情绪太多，潜意识里恐惧的东西也太多了。毛毛年纪太小了，尽量别让他接触吧。”
赵如欣说：“……那拜托你们，不要把毛毛的异能告诉别人，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作为一个母亲，保护儿子是放在第一位的。就算毛毛具有少见的精神系异能，意味着他们能得到基地的照顾，但赵如欣仍然不愿意让小孩子常常去看见那些可怕的东西。
“放心，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安余保证道。她摸了摸毛毛的小脑袋，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洛川盯着粉笔画上的那个白色的圆圈，眉头紧锁，露出了十分古怪的神情。
入夜之后，安余和洛川分别躺在了床和地板上。
他们进入红河基地已经有十多天了，洛川一直都睡在地板上。安余曾经提过一次让洛川也睡到床上来，因为担心他睡地板而影响睡眠质量，进而引发头疼，但却被洛川婉拒。从那之后，安余也没再提过。
夏日的夜晚，繁星坠在湛蓝的天幕之上，窗外不时传来几声虫鸣，让夜色更显静谧。
安余和洛川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几句，便沉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了几声压抑的呻}吟，沙哑、痛苦。
“洛川？”
安余坐起身来，借着月色看见洛川正捂住额头，蜷缩着身体，双目紧闭，脸色惨白。
“不，不，别，别过来，”洛川嘴里呢喃着，俊美的面庞在挣扎中扭曲起来。
安余下床，在洛川身边半跪下来，发现他眼睛闭着，满脸的冷汗，像是偏头痛再次发作的样子。而且，与上一次不同的是，他的神志并不清醒，像是被困在了噩梦之中。
“洛川？”安余推了推他，“你醒醒，是头疼吗？你——”
洛川猛地抓住安余的手，死死攥住。
在皓月的清辉之下，安余看见洛川的唇角扭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看，它们……它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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