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你再对那个人笑得这么甜，”洛川说，“他就该得糖尿病了。”
“是吗？”安余顺口回了一句，她的注意力已经放到了刀疤男留下的那张单子上。
“这个适合我。”安余轻声说。洛川立即凑过去，好奇她最后到底选了个什么样的活儿来干？
“——洗衣服？”洛川诧异地看着单子上的信息说。
“对啊。这个挺合适的。”
“可是为什么是洗衣服呢？”洛川问，“去农场不好吗？水系异能很适合农场工作，也不太累。基地给的报酬也比洗衣服高得多。”
“我知道。”安余解释说，“但是，我的目的并不是用水系异能来糊口，我是要练习水系异能。其实狩猎对异能提升很有帮助，但水系异能前期攻击力太弱，只能拖后腿，当炮灰。我只能通过别的方式来进行练习。”
“……通过洗衣服吗？”
“是的。对水系异能来说，在靠近流水的地方练习效果更好。洗衣服是在河边，所以适合我，既能练习异能又能得到报酬。当然，这报酬是低了点。”
“洗衣服这活儿可是很累很辛苦的。”
安余笑道：“都已经是末世了，怕累怕辛苦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洛川见安余主意已定，自己也没立场反对，只得点点头，又上下打量她几眼：“可是，你会洗衣服吗？”
安余挠挠头发，十分谦虚地笑了笑：“不会。”
“……我就知道。”
安余不会洗衣服。上辈子的时候，这些琐事都有勤务兵来处理，而贴身衣物都是一次性喷涂的，吸水吸汗，洗澡前撕掉就行了，非常方便。至于原身安余是个千金大小姐，最多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也是个从来没有自己动过手的主。
但是安余信心满满地朝他一笑：“没关系，这种小事还能难倒我吗？又不会多复杂，学一下就会了的。”
洛川看着女孩眼睛里闪亮亮的小星星，突然不自在起来，他火速地把视线转到公告板上，敷衍地扫一圈，随手指了一条信息，问道：“那我去干这个，你觉得呢？”
安余一看，这人居然挑了一个维修城墙的工作？
红河基地的城墙安余入城的时候就仔细看过。有十多米高，内外两层是石块或者砖块，中间是十米厚的夯实的泥土。虽然不是钢筋混凝土制成的，但在经过土系异能的压缩和加固后变得十分坚固。由于不时有异形生物攻击，所以维修城墙一直是长期要人，但却是一个考验体力且风险很高的粗重活。
“不太好。”安余摇头说。
“为什么？”
“不为什么，”安余说，“太辛苦，而且报酬也太低了。”
“低？日酬……”洛川看了眼信息，“比你洗衣服还是要高出那么一点的吧——那这个呢？”
他又选一个农场搬运的活，跟着又是一个管道疏通的活……
“算了，”安余抿了抿嘴唇，斟酌着措辞说，“其实你偏头痛的毛病还没好，不适合干这种重体力的工作。太劳累很容易引起头疼发作的。”
洛川“哦”了一声也没有再坚持，垂下眼眸，神情矫怯：“那怎么办呢？这样我什么都做不了。”
“没事。”安余安慰地拍了拍洛川的肩，“你不用着急，我不是已经找到活干了吗？我可以养你的。”
她一直没把偏头痛会影响异能觉醒的事情告诉洛川。
虽然现在异能者数量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觉醒异能的人会逐渐增多。尽管不是每个人都拥有异能，但概率上还是大幅提升了。
对于人类整体而言，觉醒异能是进化的方向；对普通人个体而言，则是改变命运的希望。
安余不想让洛川知道，他很可能没有这个希望了。
安余的理论是正确的，只是她不知道，洛川得到异能的方式跟其他人不同，非常特殊。
另一边，洛川原本就没有打算去赚那点兑换券，他留在安余的身边，是利用她的好心，想搞明白她为什么对异形生物非常熟悉，而不是为了给红河城主那傻逼打工。
但当安余真的说出“养他”的话时，神情坦然，没半点暧昧的意思，只是认真地用那双温暖的眸子看着他。
洛川感到不可思议，按他此时的人设，应该是一个无依无靠，没异能没记忆，还时不时会偏头痛发作的普通人，一个累赘而已。
可这个娇俏软萌的女孩却一再帮助他、照顾他，甚至还愿意养他？
这是什么富二代千金小姐的特殊癖好？还是她真的……就是这么善良？
“你养我？你认真的？”洛川问。
“当然了。”
“可我好歹是个男人啊。”
“这跟性别无关。”安余说，“可以预见，人类会逐渐拥有异能，男女间的差别也将不再重要，异能高低才是衡量强弱的标准。你就别抱着男人该怎么怎么样的想法了，很快就会过时的。”
这理论够先进的，也很有前瞻性。但洛川不关心理论问题，他继续问道：“可是为什么呢？我们其实才刚刚认识而已。”
“因为我说过会照看好你的。”安余说，“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曾经在她身边有一帮整天吵吵闹闹的鬼灵精、皮猴子，她没有照看好他们，反而让他们都送了命。这是安余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
从本质上来说，安余是一个责任感极强的守护者。守护是她的价值所在，所以,也许是出于弥补遗憾的心里，她在遇到洛川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应该尽力照顾好他。
“总之，你不用着急，”安余又接着说，“你如果真想找点事做的话，也等把偏头痛治好之后吧。要是你工作的时候头疼发作起来，那可不是小事。”
“那好吧，我听你的。不过，你想过没有？”洛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人都是有惰性的，我要是被你养成习惯了，以后可就甩不掉了。我今后一直缠着你怎么办？”
“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等你和我待久了，你就明白了。”
雇用安余洗衣服的是一个名为“撼天火”的狩猎队。
狩猎队因为经常搏杀，衣物时常搞得满是血污，还有很多异形造成的破口和撕烂的地方。
在这个肥皂都不好搞的末世里，血迹很难洗干净，缝缝补补也要花很多时间。因此，狩猎队通常都愿意把洗衣服这种耗时费力的活甩给别人干，反正雇佣他们也花不了多少兑换券，自己还可以好好休息或者进行训练。
第二天一大早，安余就在基地外的河边跟刀疤男碰了头。洛川反正没事，也跟着一起来了。
刀疤男名叫柯玉山，一个秀气俊朗的名字，可本尊却是一座黑黢黢煤山。
其实柯玉山的五官并不难看，就是凑到一起的时候，显出一种令人生畏的匪气，像是电影里面反派身边忠心耿耿的但是没头脑的打手一样。
但看似没头脑的打手，也是有点小心机的。
第二次见面，柯玉山特意换了一身衣服，满脸的胡碴子也刮过了，露出那张有棱有角的土匪脸。洛川看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
柯玉山似乎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虽然仍然不怎么看她的眼睛，但说话的时候却流利多了。
他用背书似的的流利语气说：“狩猎队的要求是三天内清洗干净，晒干，缝补好破口，再送到图书馆二楼撼天火房间里。报酬也是在那时候结算。”
柯玉山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那堆成几大包小山似的衣服，又补了一句，“不过，要是真来不及，你提前跟我说一下，可以商量的。”
安余笑眯眯地点头：“谢谢。三天时间，我知道了。如果时间不够我会跟你说的。但是我会尽力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的。”
“不用客气。”柯玉山交代完了原本就应该离开，但是他犹豫了一下却没走，站在原地在自己的腰包里掏了一阵，从里面摸出一个青苹果，微低着头递给安余，“这个送给你。”
安余无功不受禄，自然是没接：“谢谢，不过现在水果很稀少，你自己留着吃吧。”
柯玉山愣了一下，壮着胆子把苹果塞到安余手里，又立即退开一步，避着安余的目光细声说：“给你的。”
安余看了看手里的苹果，也不再推辞，她看着柯玉山低垂着脑袋，忍不住说道：“柯先生，你能看我一眼吗？”
“可，可以。”柯玉山酝酿了一会儿，终于抬头去看安余。
安余浅浅地笑了一下说：“谢谢你的苹果。”
柯玉山又感到鼻腔发痒，有什么东西要往下流，他连忙捂住鼻子，转身就走，只在仓皇间留下一句话：“我，我先走了。有问题来，来找我！”
安余：“……”
这一次，她已经很注意自己的表情了。看来是这人有毛病，不是她的问题。
站在一旁的洛川望着柯玉山离开的背影，轻轻地哼了一声。这个姓柯的刀疤脸虽然看起来腼腆害羞得过分，没想到心思还挺活络的，居然懂得下本钱给女孩送礼物，哄人开心，可真他妈是个心机婊啊。
但这礼物送都送了，还是在末世里挺金贵的水果，当然是不吃白不吃。
洛川从安余手里拿过苹果，拿瓶子里的饮用水洗了一下又递给安余：“没带小刀出来不方便削皮，将就一下吧。”
安余默默接过苹果，心想她是不是有十多年没有吃过这种天然水果了？从军以来就开始了单兵口粮、营养剂、营养针的生活，现在她都有点想不起来苹果是什么味道的了。
安余手腕一动，护臂中短剑弹出。她“咔嚓”一下将苹果一分为二，并且把其中一半递给了洛川。
青苹果的切面整齐，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洛川愣了一下，随即接了过来。半个苹果不大，味道微酸，洛川也不知道为什么，吃半个苹果也能让自己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两人分吃完苹果，也就该干正事了。
柯玉山带过来的衣服足足有几大包，堆在河边上跟一座小山似的。
安余从中随便抓了一件衣服，浸在水里，对着沾着血迹的那块使劲揉搓。但是她洗了半天，却始终有浅浅的印记去不掉。
洛川好整以暇地蹲在安余身旁，看她费力搓揉，跟那团洗不掉的血印较劲。女孩的眉头和鼻子都微微皱着，牙齿轻咬嘴唇，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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