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二 不可视的高维物体
顿时,晨霜听到从耳边的金属圆筒之中传来了一种奇妙的嗡嗡声。nianyunme
又或许并不是“声音”,它只是一种微弱的振动,很难形容。就好像在这个金属圆筒的内部有某种无形的涟漪在回荡,甚至晨霜自己都很难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这个“声音”。
但是,即便如此,这个若有若无的微弱涟漪还是一下子狠狠地击中了晨霜的心脏。就好像这并不是什么细微到人耳几乎察觉的振动,而是震耳欲聋的轰鸣。
她听过这个声音,她记得这个声音。
虽然说出来就好像是天方夜谭一样,但是晨霜内心却非常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她的错觉。
她记得这个声音,比刻在她骨髓里还要深刻。尽管当时听到的轰鸣,与此刻耳边的细微涟漪,仿佛一个天一个地,但是她知道,这就是她当时听到的那个声音,或者说那种声音。
她就是知道。
这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连曾经相依为命多年的奶奶都不知道的秘密。
是关于她父母消失之谜的秘密。
没错,她在她的父母离开的那天,从那些奇异的不知道是金属还是植物的存在,那些小山一样高大的暗银色物质之中,听到过这种声音。
即便当时她听到的是无数低沉的轰鸣,而此刻回荡在金属圆筒里的只是一点点微弱的振动,但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因为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她一个人不停地追寻着,从漫漫的荒沙之中,从数不尽的书籍之中,从精妙复杂的机械之中,从血肉跳动的生物体之中。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究竟在追寻着什么。
她寻找的是关于那一切的答案。
一时间,晨霜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激烈地撞击着耳膜,淹没了耳畔的细微振动的涟漪,也险些完全盖过了她脑中原本的想法。
幸好,她还没有完全忘记自己此刻应该干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下激动的心情。
不管这个金属圆筒究竟是怎么回事,与那天她在荒原上遇见的那些仿佛小山一般高耸的暗银色存在究竟有什么关系,眼下最重要的都是赶紧救治看起来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余晖。
只见晨霜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一个黄铜色的金属物件。这个金属物件也是个圆筒形,不过比那个被称作保命盒的金属圆筒整个小一号。
如果余晖此刻能睁开眼睛,那么他就会立刻发现,晨霜手中的就是当初他们在她那间杂乱的临时租屋里的时候,她拿给他看的那种黄铜元件。只不过晨霜手中的这个比当初那个更小一些。
看来,这个黄铜元件大概也是晨霜从荒原上的废墟里捡来的。这种黄铜元件似乎有某些特殊的功能,之前晨霜就用那个类似的黄铜元件制作出了一个可以简单翻译龙语的装置。不知道这个小一号的黄铜元件用在保命盒上,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便见晨霜将保命盒放在地上立了起来,一只手拿着这个小一号的黄铜元件,另一只手又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了几条看起来像是细细的电线一样的东西。
这几根像是细电线一样的东西被她放在手掌上,她随即轻吸一口气,屏气凝神闭上了眼睛。
不过几秒钟的工夫,她的额上就冒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明明半步都没有移动过,却仿佛已经费了好大的劲一样。
转眼间,从她的指尖汇聚起一些非常细小的微粒,沿着掌中的这些细电线,朝着它们的顶端飘去。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原本看起来不过是像细电线一样的这些长条状物体就突然如同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小蛇一般,灵活地蜿蜒游走起来。
它们自发的朝着晨霜另一只手中的那个黄铜元件伸去,末端的纤维就像一张张小嘴一般张开,紧紧地咬在了黄铜元件的两端。
仔细一看,这些细电线一样的东西还是彼此交错缠绕的,就像是有某种只有操作者知道的规律一样。
紧接着,晨霜松开了拿着细电线的手,让它们自发地缠绕在黄铜元件周围。随即她伸出这只空出来的手,就像在半空中敲击着什么看不见的按键一样,弯曲着手指轻轻地叩击起来。
立刻,缠绕在黄铜元件周围的细电线就像是感应到了舞蛇人吹奏笛声的小蛇一样,伴随着晨霜手指敲击的节奏扭动起来。无数微不可察的微粒凝聚在晨霜的指尖下方,与她的手指一起在半空起舞。
很快,黄铜元件也开始轻微地震动起来。
虽然这种震动很细微,但晨霜拿着黄铜元件的手掌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这种震动明显不是由周围缠绕的细电线带动,而是从黄铜元件的内部产生的。
下一个瞬间,原本圆筒形的黄铜元件就像是被激活过来一样,突然改变了形状。
它就像是开花一样展开来,变成了一个难以形容的形状。明明确实是一个三维的物体,但却又仿佛具备一定高维物体的特性。
它的每一个面每一根线条都是相连的,仿佛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没有上下,也没有左右。但它并不是一个球体。
它匪夷所思的结构让晨霜感到迷惑,甚至注视它会让她感到头晕,似乎头脑无法完全处理眼睛传递给它的信息。
以至于晨霜会觉得自己仿佛看不清这个物体究竟是什么形状。明明它就拿在她的手上,明明没有什么挡住了她的眼睛,也没有什么挡住了手里的黄铜元件,但她就是看不清。
因为当她看见一个东西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真的直接“看到”那个东西呈现出来的样子。她只是用眼睛接收了从那个物体上反射出来的光信号,随即把这些信号传递给了大脑,大脑再通过解析这些信号,在脑子里给那个物体的样子建模,然后她才从脑子里“看见”了那个物体的样子。
所以当她面对这个难以形容的黄铜元件时,才会产生这种匪夷所思的现象。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毫无障碍地看着这个黄铜元件,但是因为她的大脑无法解析眼球传递回来的这些超乎常理的信号,也就无法在脑子里完成这个黄铜元件的完整建模,所以她看不清。
而且她越想看清,就越头晕,就像是脑子在发出某种过载的警告。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