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南池子
北京的秋天总是很短暂，冷风一吹，转眼就立冬了。qinqingme
这阵子跟着关二爷学毛笔字儿效果不错，胡涵现在的楷书已经有模有样了。虽然关二爷还嗤之以鼻，但胡涵自己还是觉得不错。
这天胡涵正坐在院里发呆，忽然门口传来了一阵刹车声。他透过院门向外望去，只见一辆黑色的尼桑公爵停在了外面。
这辆车胡涵见过，好像是那个华侨林奶奶的。不一会儿一个年轻人走进了院门，正是老太太身边的那个小秘书。
“胡涵是吧，你还真不好找。”小秘书看到胡涵好像一下子轻松了。
“叔叔好，您怎么来找我了？”胡涵也是一脑袋问号。
“林奶奶说想你了，就让我来请你过去玩。”小秘书尴尬地笑了笑。
胡涵知道，当初老太太只知道他叫胡涵，并不知道他的住址，电话什么的更是没有。所以估计只能让这位倒霉的小伙子动用关系查户口。真是上边动动嘴儿，下面跑断腿儿。
“姥姥！我出去玩会儿，中午不回来吃饭了！”胡涵冲着屋里喊道。
“你要去哪啊？饭都不吃了？”姥姥赶忙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去见外宾去。”
“哎呦！小涵真是出息了。外宾是什么东西？”姥姥一脸懵。
“……外宾他就不是个东西。”胡涵发现自己不太好跟姥姥解释了。
还好有小秘书帮着打圆场，又是留电话号码，又是保证下午给送回来，才让胡涵脱了身。
胡涵临走还从他的收藏里拿了件上次当废铜收来的清仿官造绿度母小铜像，他用条大手绢包了包，抱在了怀里。初次拜访总不能空手去。
出了院门儿，胡涵发现外边儿有几个老少爷们儿正在围观那辆尼桑公爵。他尴尬地在众人的瞩目下钻进了汽车后座，引得周围人一阵咋舌。
这年代北京的大马路上有时候几分钟也见不到一辆汽车，常见的也就是212吉普或是130卡车什么的，最好的也就是只有干部才能坐的老上海或伏尔加。尼桑公爵这种车虽然在后世算不了什么，但在现在的中国，估计得厅局级以上的干部才能坐得上。
胡涵很低调，甚至还是觉得有点儿太招摇了。人太早出名没好处，俗话说得好——猪怕出名，人怕壮嘛……
汽车一溜烟儿地往北走，没多会儿就上了长安街。交通警察见了还给敬了个礼。这可把胡涵给牛逼坏了，上辈子见警察敬礼不是扣分就是罚款，没想到这辈子还真抖起来了。
过了天安门以后，左转进了南池子，最后停在了东华门附近的一个四合院门口。这地界带车库的四合院各种不可说，胡涵两辈子加一起也是头回被请进去。
这个是个标准的大两进院，原汁原味儿，收拾得干干净净。
林奶奶看来一直在等，胡涵刚走到院中间，就见老太太从正房里迎了出来。
“哦，小宝贝，快到奶奶这里来。”说着林奶奶又用她那涂满口红的嘴给胡涵脑门儿上盖了个戳。
进到屋里，胡涵拿出了手绢小包袱放到了桌子上：“奶奶，我第一次来您这儿，没什么准备，就给您随便拿了件小玩意儿。”
“没关系，你有心想着奶奶就很好了。”林奶奶没在意，只当是小孩子拿了个自己喜欢的玩具，当做礼物送人。怎么说呢，就是个泥娃娃或是小草人也是礼轻情意重。
但这包着的手绢一打开，林奶奶就不淡定了。
“这是……”摆在她眼前的这尊铜佛虽然看着不大，但通体鎏金，头冠和底座上还镶着绿松石。佛像的脸庞柔美庄严，微低着头犹若沉思，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
“清代官造的绿度母坐像，我觉得她长得跟您很像，我就拿来了。”胡涵的马屁不着痕迹，就差直接说林奶奶是观音菩萨的化身了。不过，老太太对他确实不错，也当得起这个马屁，童言无忌嘛。
“这可不敢乱说啊。”林奶奶虽然没敢自认，但还是高兴地拿起佛像左右端详着。有时候心理暗示是很管用的，现在她就越看这个慈眉善目的佛像越像自己。人老了都喜欢精神寄托，这和人有多少钱，地位的高低都没关系。
“奶奶也不能白要你的礼物，我这里也有不少东西，你只要感兴趣就随便挑。”林奶奶拉着胡涵走向后院。
小秘书也跟着过来帮忙打开西厢房的门，林奶奶就带着胡涵走了进去。
西厢房都被打通了，大概有六七十平米，里面三面墙都排满了紫檀木的百宝阁。上面摆满了各种古玩瓷器，一进去直晃眼。
“您这是？”胡涵有点儿不明就里。
“既然你喜欢这些东西就随便挑，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收集的，准备拿来送给一些老朋友。”林奶奶一挥手：“今天就先送给小朋友几件也没关系。”
胡涵一下受宠若惊，本想拒绝，但既然人家都这么大方，驳了面子反而不好。
不过在他上手了几件东西之后，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不为别的，因为他拿的那几件东西都有问题。
以胡涵的眼力来说，并不能完全辨别出特别具体的问题，但这些天他在关二爷那里没少长见识。所以他隐隐觉得这些东西虽然不能说是假的，但却说不上来哪里别扭。胡涵又一连翻了几件，也都是类似的感觉。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林奶奶看出胡涵的神色不太对。
“您这些东西是从哪得来的？”胡涵放下手里的东西问道。
“一位朋友介绍的古董商，怎么了？东西有问题？”林奶奶看胡涵不似开玩笑，于是也认真了起来。
“我眼力不行，具体还看不出来，不过我有位老街坊也算我的老师，我觉得他肯定没问题。”
“小赵，麻烦你再去一次，把小涵的老师接过来。”林奶奶对小秘书说道。
“我还是跟他一起去吧，不然我怕你请不动那尊大佛。”关二爷比较认生，胡涵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