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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教琴识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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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兑泽忙躬身一旁,垂首低声道:“奴婢该死……”

    云游心中大为奇怪,何以这样怕我?

    微微一笑:“我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以后也别奴婢奴婢的叫了。

    你叫兑泽,和另外七位乃是圣君仙一以八卦方位所命的,这奴婢叫的太难听了,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是一个暴君呢。

    以后你就当我和他们一样,平等相待便是。”

    兑泽依是垂在一旁,低声道:“奴婢不敢。”

    云游心想是自己记错了还是自己本来就这样让人畏惧么?

    这水星城的百姓都已被屠杀干净,还来谈什么礼仪规矩,到头来不过都是一场空。

    一想到这许多无辜百姓没来由的遭此厄运,又不禁扑簌簌的滚落下泪来。

    落小霜握住他的手,柔声说:“云游哥哥,你怎又哭了?现在爱哭鬼可该是你了。”

    云游抹了抹泪水,苦笑了笑。

    兑泽则大骇的跪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云游忙示意她起身,叹了口气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想的太多,你别总是这样,让我好不自在。”

    兑泽躬身回道:“都是奴婢不好,没能及时回答圣君问题才惹得圣君伤心难过。”

    云游摇了摇头,想这与你何干?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显出大怒大悲之色,只微微一笑:“那你便说来听听吧。”

    兑泽施了一礼,躬身应道:“是……”

    “此琴叫做瑶琴,乃为伏羲氏所造,取树中良材梧桐的中段做成。

    其树必高三丈三尺,截为三段,上段声音太清,下段声音太浊,只有中段,清浊相济,轻重相兼。后再把此木漫在水中七十二天,择吉日良时,凿成乐器。

    此琴初有五弦,外按金木水火土五行,内按宫商角徵羽五音。

    后来周文王添一弦为文弦,周武王又添了一弦为武弦,是以此琴又称为文武七弦琴。”

    云游暗暗好笑,我只问她此琴名字,她却回答的一丝不苟如此详尽,不忍打断,只听她又续道:“《听琴经》有言:凡琴或应指入弦而曲,或吟咏随之而歌,无不寄情抒怀,明志托思。故而日月经久,动荡湮郁,消融积闷,调息导气,养静平心,理性至真矣。

    正如嵇康在《琴赋》中所言:物有盛衰,而此无变,滋味有猒,而此不勌,可以导养神气,宣和情志,处穷独而不闷者,莫近于音声也。是故复之而不足,则吟咏以肆志,吟咏之不足,则寄言以广意。

    是故古琴朴实低缓而又沉静旷远的声音能让人心灵由躁入静,物我两忘,而达抚慰人心之效。”

    云游听得出神,不住点头,深觉有理,伸手接过那瑶琴,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入鼻,却为桐木所造。

    忍不住轻轻拨动了几下,那瑶琴发出几声清脆的“铮铮”声响,反复几次,不得曲音,奇道:“咦?怎么我弹来却没有姑娘弹之动听了?”

    那少女不禁“噗嗤”一笑:“圣君你武功虽高,可不明琴理,信手而弹,自不能成曲。”

    云游尴尬的笑了笑:“那姑娘当真是在对牛弹琴了,我这只会焚琴煮鹤的大俗人对这美妙的声音也只能空自妄想。”

    兑泽渐渐也不再如从前那样畏惧这圣君了,摇手道:“圣君既能够心有所感从梦中醒来,想是对于声音极为敏锐,懂得其中琴曲之人,自不能与牛而同。

    有好的琴师也要有懂得欣赏的听者,伯牙曲艺再高,没了子期这样的知音也会摔琴绝弦,可见曲高和者寡,知音更难求。”

    一旁的落小霜听得一脸茫然,云游微微一笑:“那么我要多久才能像姑娘这般,弹奏出这天籁之音?”

    兑泽应道:“因人而异,各人天赋不同,谁也不知人的极限在哪里?

    我们八人本是选为武修的苗子,不想错乱了身体而改习乐器。

    天乾雷震水坎山艮,分习长笛和洞箫,我和坤地巽风离火则习的是瑶琴,已有近二十年之久。”

    云游一愣,苦笑道:“看来我还是做子期更为合适些,水星城中已有如此多的伯牙,我负责欣赏便好。”

    兑泽忙又摇手说:“圣君这瑶琴不学不打紧,但那抚天琴却是必须要学会的。

    自来圣君的接任者,都以此琴为器,这抚天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对于内力深厚的高手来说,习之大有进益。”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部琴谱递到云游面前:“这是抚天琴的琴谱,圣君请照之而习,不明之处尽可吩咐奴婢释疑。”

    云游想她说了这一大堆,原来却是为了这个,随手翻了几页,见那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些自己看不懂的符号,随手又将之丢于床头,叹声道:“那么麻烦,我向来便是一个没有耐性之人,学这个可比杀了我还难受。”

    落小霜将之拾起,柔声道:“云游哥哥,水爻姐姐说了,你习这抚天琴于疗治心灵之伤很有见效,日后我还想听你弹给我听呢。”

    云游旁人话也许不放心上,但对这位霜儿妹妹却是言听计从,拍了拍她小脸,点头笑道:“既然是我的霜儿妹妹想听,那好,我姑且试着学一学,到时候弹的不好,可别来怨我太笨了。”

    落小霜欢喜的连连点头。

    兑泽接口道:“圣君,这抚天琴,名为琴,实为筝,你习之前需要明白琴与筝的不同之处。

    古筝声音偏大,很动听,弹奏时加持力较强,偏外向,倾于弹给他人听,是故有一种魔力让人随之而动。

    琴则偏内守,声音较小,倾于弹给自己听,鲜有知音。

    一个为悦耳,一个为悦心,圣君既能懂古琴的曲意,自是灵台澄明之人,相信对于古筝更易于把控。”

    云游听了兑泽之言,信心陡增,微微笑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何况还有如此精通音律的师父指教,自是信手而成。”

    兑泽心中一直对于圣君有着某种代沟上的畏惧感,而今这新圣君与自己年纪相若,行事跳脱,无视礼法,直称属下为师,戒意稍去,也跟着他开怀大笑起来。

    云游起身看了看,奇道:“她们人呢?”

    兑泽应道:“回圣君,大伙都在搬运尸体,打扫水星城。”

    云游想到那尸山血海的画面,兀自心有余悸,心情复又沉重起来,走出茅屋一看,见水星城又重回了当年的面貌。

    只那五蛟海尸积如山,血红色的海水,久久难消,想这上千具尸体全都沉入海底,复归其根,反哺了鱼鳖。

    正想着,云游突然一惊,却见水坎山艮二人抬了一具女尸准备投入五蛟海里。

    而那女尸眼珠脱落,手脚尽折,面目可怖,但依旧能认出那正是快先行的女儿快书语。

    云游想起阿真所言,不由得大为着恼,喝道:“风水爻人呢?她去哪了?”

    水坎山艮二人一愕,垂首而立,低声应道:“回圣君,少……她正伤心难过,不知有何吩咐,我们这就去叫她……”

    话音未落,风水爻红肿着眼睛跑了过来,显是为云游的声势所慑,忙躬身行礼道:“圣君唤我何事?”

    云游愤怒的指着快书语的尸体,质问道:“书语姑娘可是你……可是将她带入城的?”

    他也不好直说风水爻就是凶手,风水爻见云游疾言厉声的模样,心中害怕,怯生生应道:“是……”

    云游一凛,手握拳头格格有声,大怒道:“想不到你恶习难除,下手如此残忍,书语姑娘又如何得罪了你,让你这般恨她?”

    风水爻一呆,自李老头银龙二使,母亲父亲外公等身边的亲人好友接二连三的离去,心中本是伤痛难以自遣。

    不想这呆子刚一接为圣君便对自己耍凶逞威,只觉这世间再无一人会疼爱自己,霎时间泪流满面,口中兀自大叫道:“是,都是我做的,我恨她父亲,早知她父亲这样坏,我便应该再给她身上捅几个透明窟窿。

    我本就是魔教魔女,而你是大圣人,你心肠好,我便是心肠歹毒,现下这水星城也给你霸占了,你好威风是不是?

    我不光杀这女人,还要去杀尽所有的仇人,我就是这样一个恶性难改的女魔头,你便怎样?”

    她说的胸口上下起伏,不解恶气又向快书语的尸体恨踹了一脚。

    云游见风水爻脾气暴戾,直认所为,竟连死尸也不放过,登时火冒三丈,“啪”的向她甩了一耳光。

    这一下直将落小霜和八子都是吓得呆了,落小霜想云游哥哥何曾这般动怒打过女人,难道他真的做了这什么圣君便变了么?

    只吓得张大了双眼,不敢吱声。

    八子更是诧异,想少君主在圣君风千千在世时何等荣宠,当下物换新天,居然也会有被人打耳光的时候。

    风水爻一愣,脸颊登时高肿,手抚着热辣辣的脸蛋,恨恨道:“好,打的好,先前我打过你许多次耳光,自此我们两不相欠……”

    说罢,便伤心落泪,扭头向奇石阵中奔去。

    云游心中一动,向前追了几步欲要挽留,可转念一想,她是大小姐脾气娇养惯了,让她自己反省反省也是好的。

    是以又厉声喝道:“你走,走了就别再回来,我们水星城没有你这样恶毒的女人。”

    兑泽垂首一旁,欲言又止,见云游怒气消减,这才低声说:“圣君……不……不是这样的。”

    “什么不是这样?”

    “圣君……你误会少君主了,书语姑娘人虽是被她带入城中的,可并不是她所害。

    杀害书语姑娘的真正凶手,是……是那普陀山的弟子……幕南山……”

    云游一惊,有如晴空霹雳,想到风水爻两次扮了快书语的模样,都令南山骇怖已极,心中已猜到了,可还是难以接受。

    他们无冤无仇,相反书语姑娘一直对南山有意,南山又怎会去加害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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