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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没人比你自己更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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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姑和南山心头一喜,想有了此人作为靠山,何愁那魔头不死。

    群雄登时如临大敌,再也不敢存了轻视之心,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发一声。

    真君笑呵呵道:“既无人反对,那我徒孙便当仁不让的暂居此位了。”

    三姑和南山听罢面露笑意,平原神教的弟子一齐举剑欢呼:“平原神教,平定中原,真君成仙,得道升天……”

    南山本来颇为反感这套谄媚之词,当下受了恩待,竟也低声跟着附和叫了起来。

    木思烟刷的一声挺剑怒喝道:“无耻小人,痴心妄想。”

    南山迎上一步,待欲接招,却听真君笑道:“乖徒孙,你且退下,此间还有高人。”

    南山一愣,依言躬身退到轿旁,寻思莫非是那魔头到了?

    但见木思烟一个旋身窜上高台,云游一惊,怎他毫无阻碍之势?

    又想木思烟定然比苏客要内功强劲许多,这小小气墙自是拦他不住,可这道人便是这真君敌手么?

    “装神弄鬼,看招……”

    云游正在迟疑之时,木思烟已大踏步欺近了红轿,青光一晃,一招“洞宾打狗”幻出数点寒芒,疾向大轿的上中下三处方位点去。

    这一剑本拟刺在狗头狗身狗尾,不料一剑刺空,转势横掠变招为“横抢硬夺”,两招共一十三剑,三刺十削一气呵成。

    身为剑术大家的肃青山也不禁一凛,然一十三剑使完,木思烟眉头一皱,寻思难道轿中无人?

    这一十三剑纵横各处方位,任你躲在里面插翅也难逃,此人当真是神仙不成?

    正疑惑间,蓦地里一道灰影自上而下的闪入帐中,白光划向木思烟左肋。

    这一招本非中不可,但不知为何中途忽又收手,猛的又见白光点向木思烟右肋,接着分击膻中,人迎,大椎要穴。

    木思烟左支右拙,门户大开,险象环生,稍有不慎便要命丧当场。

    云游看得心惊肉跳,想到道教的真虚玄空道长,又想到孤魂兄弟,均和道教有着莫大渊源,当此危势,即便是毫不相识之人也不能见死不救。

    只听台下的道教八阵子齐声喊道:“师兄小心……”

    这一下云游看得清楚,那真君所使的是一柄浮尘,尘须“啪”的一声已扫中木思烟左肩。

    待要点到木思烟眉心之时,云游不再暇思,当即一纵而上,身形到处留下一串残影,袖中桃木剑的剑尖与那尘柄一触。

    云游只觉一股气流涌来,荡出一阵波浪涟漪,向后一震,“腾腾腾”的倒了三步,拿桩站定。

    木思烟则被扫中左肩,飞出高台,坐倒在地,肩骨格格作响,右手按住肩头痛苦已极,显是伤的不轻。

    看了云游一眼,勉力拱手道:“多……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云游一愕,这才想起自己的女子打扮,微微一笑,尖细着嗓子说:“道兄且下去休息休息,这里交给我来便是。”

    心想这场恶战由始于盟主之争,我只须把这盟主之位拿下,不伤于人再转承神女门弟子手中,劝解各位罢手,大家一团和气,自是再好也没有了。

    云游想的甚是天真,只道都如他一般,万事看得清淡,只求和解,这样也不负了如影姑娘之愿。

    见南山气度悠闲的立在一旁,更想他也没将这什么盟主瞧在眼里,殊不知南山看她是一介女流,又倚仗真君神威,全然是没将他瞧在眼里。

    真君哈哈一笑:“你果然还是出手了,却是位姑娘,这可大出老夫意外。”

    适才真君有意留情便是要激得这暗中飞石的高手现身,若他再不出现,便直接将这道人给击杀了。

    云游尖着嗓子,倒转剑柄,拱手道:“前辈是世外高人,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两方罢斗。这盟主之位便暂由我派来代授,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好?”

    此言一出,众人一呆,随而哄然大笑。

    傀儡喝道:“好狂妄的女子,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痴心妄想。”

    真君也不生气,只笑呵呵说:“好有个性,颇有老夫的傲气,若然你是个男子,倒可转倒本教门下。”

    云游哪里是什么傲气,纯然是幼稚天真的梦话。

    南山冷冷接口道:“阁下怎不说将这盟主之位交给我师公代授,不一样的化为玉帛么?”

    云游见了南山,心生亲切,脱口便道:“好弟弟,这不是由这位前辈来担当众所不服么,我实在是一番好心,不忍诸位相残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否则无牵无挂岂不自在?何须劳神费力的做这什么劳什子的鬼盟主,徒添烦扰。”

    他这话却是发自肺腑之言,然在众人听来更觉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南山听她称呼自己为好弟弟,心中不悦,狐疑的望着云游,冷冷道:“你今年几岁了?五岁小孩么?怎知自己就是众望所归?我第一个便是不服。”

    云游只急道:“好弟弟,权位欲望猛于虎狼,更似厉鬼,如影姑娘便是为此而丧命。我真不忍心见你步入后尘,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想到花如影为争这盟主之位而惨死,便将那位释慈大师的劝戒之言重新用在了南山身上,可这回声音却忘了掩饰。

    其实以他的头脑也不会出如此多的纰漏,但不再以小人自居后便不善于作伪,心中坦然,想到什么便都童言无忌的说了。

    南山立时便听了出来,厉声一喝:“小贼,你好生猖狂,竟敢自己送上门来。”

    群雄听了一片哗然,有人大声喊道:“他是叛国贼小张仪,大伙上了将他拿下。”

    肃青山一直坐在台下隐忍不发,自己败在了南山手里,寻思若然以武而决,盟主之位定落不到我的手上。

    但如一哄而上便大不相同了,是以当即起身,高声喊道:“诸位武林同道,今这国贼在此,咱们也不必伤了兄弟和气,谁能杀了这小贼,那咱们便奉谁为盟主,各位意下如何?”

    广元莫少言柳回舟等人都作此想,满口答应,三姑见云游出现更是欣喜,只道那魔头也必在左近,四处看了看。

    云游惊慌失措,不意自己这一出手救人又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

    忽听木思烟朗声叫道:“贫道早听孤魂师叔说起过,幕大侠乃是仁义忠良之辈,绝非投敌叛国的小人。诸位若是要以多为胜,先过了我们道教弟子这关。”

    说罢道教八阵子纵身一跃,将云游护在垓心,以背相对,剑尖指地,分站八方,列开八卦剑阵。

    柳回舟嘿嘿一笑:“你们道教可真是江河日下,一代不如一代,居然连这小贼也要回护,那白煞星孤魂又是个什么好东西了?”

    野鬼便在一旁,听了此言,恼怒道:“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我哥又岂是你这小人配说的?”

    他自己行止不端,然于世上唯一的兄弟却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只是一切都已明白太晚了。

    肃青山瞪了莫少言一眼,大有责怪之意。

    南山咬牙切齿道:“今日谁要护这小贼,谁便是与我为敌。”

    说罢折扇一张,摆开架势。

    他自不喜云游为人,颇以有这样的哥哥为耻,而云游与那魔头纠缠不清,又蒙了一个叛国的名头,还和他抢女人。

    南山恨不能将这认贼作父不忠不义,不孝不仁的无耻之徒碎尸万段,哪还有什么兄弟情义可言,眼中只有怒火和仇恨。

    云游见南山这样恼恨自己,痛心不已,便在此时,人丛中一姑娘的声音大急道:“休要伤了木头……”

    她一个翻身,已跃入阵中,和云游背靠背的立在一起。

    云游缓缓转身,四目相接,只见面前这姑娘一袭翠绿轻衫,纤腰素裹,眼波盈盈,如是初见时的场景一样,除了小仙女清羽灵却还能是谁?

    云游又惊又喜,失声叫道:“小……小仙女?”

    他想到自己误将许多事都错怪在了她的身上,心中歉疚,激动的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低声道:“对不起,你还恼我吗?”

    清羽灵那日眼看着云游抱了花如影舍己而去,当真是心碎欲裂,发足狂追,又哪里追赶得上,只急的坐在地上大哭一场。

    而后南山等人赶来,便将她强行带回了普陀山。

    南山四下打听云游和花如影的踪迹,到他老宅寻了一遍,发现人已离开,恼怒之下便一把火烧了干净。

    待听闻在春满楼发现了二人,赶去时又扑了空,便将这愤恨之气都撒在了他干娘韩夫人身上。

    清羽灵被禁足在房,得知今日各派要集在盟主府前较技推举出新盟主,心下有种强烈的直觉,云游必将到此,且大为凶险。

    故而千方百计的想法子脱身,自大小左二人的监视下溜了出来。

    云游对她实是说不出的喜欢,可又怕自己给她带去伤害,这种矛盾的苦便似是饮鸩止渴,明知会将她害了,还是情难自已。

    清羽灵被云游抱在怀里,狠狠捶了他一拳,嗔道:“我恼你总将我撇下,你每撇下我一次,我心底便发誓再也不要理你,可总是这么没出息,一见到你便什么也忘了。

    我想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你的,你到底有什么好,连我自己也说不出来,喜欢一个人从来就没有道理。”

    云游听她说的诚挚,心中感动,口中却木讷,竟不知要如何出言相慰。

    幸在二人心意相通,似乎不论有多大的嫌隙,只要彼此一见,便什么都不足道了。

    语言反成了拖累,毕竟话语可以骗人,但心却是无法欺骗的。

    三姑立了起来,大吃一惊,叫喊道:“羽灵,你做什么,快回来。”

    声音中关切多过愤怒。

    清羽灵突然向着三姑一跪,两行清泪滑落,泣声道:“娘,恕孩儿不孝,您的养育之恩,只能来世再报了。

    我要随他而去,死而无憾。”

    她自知道自己身世以来一直都难以接受自己竟会是师父的亲生女儿,而师父的种种手段更是让她深以为耻,是故也从来不肯叫她一声娘。

    此刻决意要跟着云游,那是将生死也抛开了,心下想起师父多年来对自己的宠养之恩,无以为报,自愧之极,情之所至,自然便叫了出来。

    三姑听她终于肯认自己这个作恶多端的老娘,饶是心肠再硬,也敌不过母女情深,也跟着她老泪纵横,泪眼婆娑。

    手拄着枯木杖,不住顿地道:“你这傻丫头,又何苦为了这小子赔上性命?唉,冤孽,真是冤孽。”

    她想到自己为那花言巧语的莫疯子害得一生孤苦,而今自己女儿又是情忠于这样的男子,只怕云游也和那疯子一样,将来也会见异思迁负心薄幸。

    是故三姑总是瞧云游哪哪都不顺眼,欲要除此后患,不仅怕他为魔头效力,更是为了女儿一生着想,将她许与南山也多由出于此。

    大小左气踹呼呼灰头土脸的跑到三姑身后,轻声叫了句“师父”,显是又被清羽灵捉弄了,只垂首而立,不敢吭声。

    清羽灵跪在台上泣声喊道:“娘,我既然已一心放在了这木头身上,那是决计不会再嫁给南山的了。若然女儿也朝三暮四,岂不是也成了薄情寡义之人?”

    三姑只急的以杖顿地道:“傻孩子,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世人皆是如此,只为自己着想,哪会有人比你自己更疼爱自己的?

    你究竟是太年轻,太容易相信所谓的真爱了。”

    南山在一旁怒发欲狂,听到三姑的教诲,心想不错,我可负人,人不可负我。

    世上没人比自己更爱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附庸。

    却听清羽灵摇头大哭道:“不,娘,你错了,我相信世上会有那么一个爱我远胜于自己的人。

    因为我心中便是这么想的,为了他哪怕不惜生命,而那个人也是一样,他就是这木头。”

    说着站起身,紧握着云游双手。

    群雄看着二人缠绵悱恻,浑没将眼前的凶险放在心上,不自禁的生出一股倾佩之情,竟谁也不忍去打断。

    云游则五味杂陈,心想小仙女如此待我,我又怎能相负?

    我爱她怜她,又岂是为了自己么?

    可若是真的爱她,便不该让她为了自己而众叛亲离,使得所有人都痛苦,这样做只是自私自利的行为。

    蓦地瞧见南山那怨毒的双眼正火辣辣的瞪视着自己,心有如被巨锤击了一下。

    心道:不,我不能这么自私,只顾自己的感受,这里爱小仙女的又何止我一个?

    因我一人而将她毁了,那真是百死莫赎。

    云游本性情洒脱,然每在想到小仙女时总是想的太多,顾虑的太多,也正是因为太过于在乎,越来越怜悯着众生,性子才会转变的颇为优柔寡断。

    在想问题时总是忽略了自己的感受,自我折磨,迷惘的将本性也当成了欲望。

    是以柔声道:“小仙女,你娘的话不错,别为了我而自毁前程。世上没人会比你自己更爱自己,回去吧,我不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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