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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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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游见南山神完气足,想那野鬼亦是为他所败,几月不见,功夫何以长进这许多?

    怎他不使剑,改使扇了?是了,他自失去右臂后,使剑不便,一柄骨扇随手而张合,方便不少。

    至于功夫大进,想必是参透了那《纯阳之力》的缘故,虽说理由不够充分,却也一时猜想不到其他。

    大小左双手抓着金刚圈,分立于南山身后,清羽灵则一副失魂落魄,目光涣散,没精打采的样子,让云游见了好生心疼,险些又忍不住现身。

    忽听南山摇着扇,冷笑道:“莫老城主出山,少城主大婚,怎么旁人都可前来贺喜吃酒,唯独只特殊招待我们普陀山的弟子?

    这份殊荣可不敢领受,你们家的几条恶犬乱叫唤惹人不快,在下只好越俎代庖,教教他们什么叫礼数,少城主也不必来谢我。”

    莫少言本是恼怒,然听其言语,确是自己失礼在先。

    他并不知晓为何要阻拦普陀山的弟子,是以回头看向父亲莫子枫。

    莫子枫亦是听了溪辞之言,只道她和普陀山有什么仇恨,她不肯说也不便多问。

    溪辞万不料连野鬼这样的高手竟也阻拦不住他们,只惊惧的躲在莫子枫身后,眼神飘忽。

    左晓道目光凌厉,一眼便扫视到了溪辞身上,手指着她又惊又喜道:“溪辞师姐,真的是溪辞师姐……”

    溪辞听得声音,避无可避,自莫子枫身后转了出来,轻声道:“众位师妹,师弟好……”

    清羽灵见是溪辞,精神大振,大踏几步,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内关,喝问道:“小猴子人呢?你把他带哪去了?你不是和她在一起了么?怎么会在这的?”

    她情绪一激动,手上的力道使得重了,直把溪辞的手掌也捏的通红。

    一旁的莫子枫大为诧异,她们既以师姐妹相称,何以溪辞姑娘从未说起过她的师承来历,又怎一见面便动上了手?

    莫非她真和普陀山有什么仇怨,这才特意交代阻拦她们?

    那位小姑娘所说的小猴子又是谁?什么在一起?

    莫子枫听得一头雾水,然见溪辞为她所拿,表情痛苦,又不便和小姑娘动手,是以厉声喝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这般粗鲁,还不快快松手。”

    这一声喝,清羽灵才缓过神来,莫子枫将她手一摆,不住帮溪辞揉手推穴。

    大小左同时望着莫子枫,骇异道:“你……你们……”

    南山奇道:“溪辞师姐,这位是?”

    他并未见过莫子枫,只道这位美貌男子是溪辞所结识的伴侣。

    莫少言瞪视南山一眼,忿忿道:“你们普陀山的弟子好不要脸,竟连我父亲也不放过。”

    南山一愣,登时醒悟过来,听闻那老城主出关风采依旧,虽知他从前的风流韵事,可也决计想不到会是如少年人一般模样。

    呆了一会,转笑说:“莫少城主,我们普陀山曾多次到贵府中拜访要人,现下人已在眼前,你还要如何抵赖?”

    说罢又转向溪辞道:“溪辞师姐,他们是不是逼迫扣押了你在此?你不必害怕,师父随后便到,定会替你做主。”

    溪辞听得“师父”二字,更是心胆俱裂,只不住摇头,眼泪立时涌出。

    莫少言被他反咬一口,大怒道:“事到如今,你还在血口喷人,我扣押她,要来何用?缺少母爱么?”

    南山摇着扇子,淡淡笑道:“你们的目的那还用说,自是想将我们溪辞师姐留住,套问出那小贼的下落。

    又或者是某个风流成性的老爹,觊觎我们家溪辞师姐的美色,要来个金屋藏娇。”

    莫少言听了恼羞成怒,倏地左掌拍出,南山侧身一晃,一掌落空。

    跟着右掌斜削,腰间的金兰白玉扇绕着他的身子转了出来。

    只听“呼呼”风响,那金兰白玉扇张成半圆,朝着南山面门扑起扑落。

    南山随手挥开折扇,手腕翻转,那扇子游离不定,反点向莫少言劲后诸穴。

    莫少言见他手法古怪,先是一惊,急向后倒跃开来。

    岂料身在半空,南山如影随形又欺近身前,二人一红一白,宛如两只蝴蝶缠飞在一起。

    莫少言不论如何施展轻身功夫,始终都摆脱不了他半步。

    他们同以扇子为器,两种内功偏向阴柔,斗在一起竟无江湖中人的杀伐血腥之气,文弱如秀家之女间的唱曲斗舞一样,煞是好看。

    群豪看得议论纷纷,此前那楚红鸟使出《碧落黄泉剑法》固然同样是赏心悦目。

    可毕竟是剑法,在女子手里虽偏向柔弱,也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道。

    而他们同为男子,反倒比楚红鸟还要媚惑许多。

    想来一个为金兰城的少城主,多少都遗传了老城主的柔美之风。

    另一个则整日间与女子为伍,沾了女子的阴柔性子也不足为奇。

    立在一边的傀儡大为好奇,桀桀笑道:“嘿嘿,两个大姑娘的扇子舞可挥的美,便让我来领教领教你们中原大派的功夫,看看有何门道?”

    说完纵身一跳,双掌左右一拍,莫少言和南山一个转身,扇子一合,同时出手,点向他手心的劳宫穴。

    此穴乃是归于手厥阴心包经,傀儡自忖功夫在他二人之上,意在探查这金兰城和普陀山两大门派的内功修为。

    是以有意出掌,和他们以内力相接。

    殊不料一触之下,左掌接莫少言的扇端倒不觉得如何,右掌在触到南山的内力时,立觉手厥阴心包经脉如有一股寒冰气流极速涌来。

    南山望着他一声冷笑,气机流转,瞬息间便见得傀儡脸现青寒雾气,逐渐僵化。

    这股寒气迅速蔓延开来,自南山左手,沿着傀儡双掌,又传向莫少言。

    云游和莫子枫同时惊道:“《太阴虚水经》”

    正自猜想南山何时也习上了这门功夫时,莫子枫一个箭步抢上,挥掌拍在莫少言背心的大椎穴上。

    大椎穴乃是手足三阳及督脉之会,手足三阳经的阳气及督脉的阳气汇合之所,最是人身阳气要穴。

    莫子枫运起纯阳内力与之相抗,他此时的修为已到阳九之境,体内阴寒的内力亦至阴九,阴阳和合,当世罕有人敌。

    这么一发功,热流回源,寒气逼退,自莫少言大椎而至他手太阳小肠经脉,流经傀儡全身。

    “嗤”的一阵响,水火交融一般,冒出一团白烟,南山与傀儡同时后仰,震脱了手。

    傀儡面露骇色,强自镇定道:“嘿嘿,冰火两重天,舒服舒服。”

    肃青山广元等人心下均想这莫疯子和南山一阳一阴的内力俱是非同小可,今日高手如云,可不敢轻举妄动。

    南山张扇摇了摇,躬身笑道:“莫老城主神功盖世,晚辈甚是钦佩。

    只是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可不要仗势欺人,以大压小,否则于那魔教魔头复有何异?”

    他心知强以武是斗他不过的,是以要以理服人。

    莫子枫奇道:“我金兰城和普陀山素无瓜葛,你这话又从何说起?”

    南山冷笑说:“我普陀山弟子已被你扣在府上,说不定那卖国小贼,魔教妖孽也在此间。”

    一旁的清羽灵一怔,转向溪辞哀求道:“溪辞师姐,小猴子是不是也在这里?你倒是说句话,是不是这老白脸胁迫了你?

    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我不会怪你和他在了一起,只要让我见见他就好,求求你告诉我好吗?”

    云游躲在群丐之后,心如刀割,转过头去,实不忍再看她这般痛苦,但群雄毕集,倘若一现身,势必造成大乱,牵累无辜。

    溪辞有苦难言,边哭边摇头道:“他……他不在这里,幕哥哥他待我很好,但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

    他也不是卖国贼,我和他什么也没有,只是朋友,这一切……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自私,只想自己,我……我对不起师父……”

    南山听他为云游辩解,不悦道:“溪辞师姐,那小贼口舌如簧,多次和魔教勾结。

    而今朝廷下发明旨,说他通敌叛国,举国皆知,此事还能有假不成?

    你怕是也给那小贼迷了心智,越来越糊涂,否则又怎会和一个足以做你父亲的老男人在一起?”

    大小左奇声劝道:“是啊,溪辞师姐,你跟我们回去吧,师父可一直念着你。有什么事会过不去的,他……他……”

    二人看着莫子枫,立时想起师父三姑和他的爱恨情仇,不由得心中打了一个突,想师父知道了,恐不会善罢。

    溪辞自然明白,摇了摇头,悲泣说:“回不去了,我……我有负师父所望,没能完成使命,又做出对不起她老人家的事来,可我……我也是和疯子真心相爱。

    我好矛盾,不知该听从哪一个我,也不知是对是错,我想我这辈子已经完了,又不曾后悔能够认识他。

    只要能和疯子多待一天,我便多幸福一天,漫长如行尸的活着,那并不是真正的我。

    萤火虫生命虽短,但在人间留有光辉,活得灿烂。

    更何况我是人,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无法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情感。

    我知道这样很自私,可我也只这么自私一回,就这一回为了自己而活也是错了么?”

    她这一番哭诉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想人到底是为谁而活?

    生来是孩童时,眼中只有自己,无忧无虑倒是快乐的,长大了为了父母,为了孩子更多了责任。

    生活的压力让人们失去自我,每天麻木的活着,为了家人孩子浑不知自己的所在。

    内心的理想被现实的规则框架所束缚,人人都成了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最终都成了为名利而活,成了效忠名利的工具。

    云游向来遵照内心,心中觉得该怎样便怎样,洒脱随性的同时,多少会让人冠以自我自私的名声。

    好在他并不在意这些,规则在他眼中就是用来打破的,是以常自得其乐。

    将父母大仇均可忘得干净的人,在任何常人看来都是大逆不道,有违常伦的。

    可他心中却总有一套对于世界的看法,即任何人和事皆是自作自受。

    这种果必有因,自然运使如常,殊不知自己的这种看法亦是自作自受的因果。

    看透世间万物,唯独却没有看透自己。

    溪辞一直都是众位师姐师妹们眼中听话的乖孩子,说什么做什么,从不违抗。

    哪怕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会默默忍受,更不敢提自己有何要求,是故师父三姑对她极为信任。

    觉得她办事牢靠,自有分寸,岂料溪辞在云游这种浪荡子弟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世界观发生了偏差。

    头一次关照内心,知道自己也是一个有情感需求的人时,便勇敢的自私了这么一回。

    她为自己这个决定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承受来自外界对于二人年龄辈分的指责,和对于师门师父的愧疚。

    并为此要隐瞒下莫子枫关于风小白所有的记忆,编造谎言让莫子枫对自己产生同情怜爱之心。

    她这样昧良心所换来的怜爱也不知能够维持多久,总之是在与世界为敌,饶是如此,至少她内心是痛并快乐着的。

    哪怕短暂梦醒,有一天让疯子想起来所有事情,只要自己认为值得并能承受这后果,那便是对的。

    毕竟谁也成为不了你,你只存在于你自己的世界,旁人并不能决定你的人生,负责的很多时候都是你自己。

    是故佛祖在出生那天便会步步生莲,左手指天右手指地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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