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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子非死,焉知死为非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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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山转至云游身畔,将所有怒气向他发来,厉声喝道:“你这废物还担心那水星城里的百姓,看不出来,在里面久了,还和他们混得如此情义深重。

    莫道里面真是仙子成群?”

    清羽灵接口道:“你这木头吃了火药么?说话那么凶霸霸的干嘛?若是有求于人,好歹也要有个求人的态度。

    换作是我,也不答应,小猴子,咱们走,别理他。”

    她只道南山是来逼问云游那入阵之法的,不想让他为难,是以欲要将南山骂退。

    南山恼怒已极,可也拿这在自己面前耍狠惯了的小师妹一点办法也无。

    深沉下一口气,冷冷道:“我这是一番好意,小师妹你便不怕你的如意郎君在外沾花惹草,招蜂引蝶么?”

    清羽灵起身,险些一跤向后摔倒,辛在云游护在身边,待得身子一正,便即嗔道:“他在外沾花惹草也胜过于你天天守在清墨师姐身边,却半点用也没有,没将她……”

    话到一半,云游拉了拉她衣袖,亦觉话说的有些过了,立即收声。

    南山听得清墨二字,脸上掠过一丝哀伤,眼中泛出泪光,心痛道:“对,清墨师姐是我没能保护好她,是我无用。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找那魔头寻仇,哪怕自知不敌,也要和他拼命。”

    云游劝道:“哎,你这又是何必呢?人死不能复生,那魔头功夫远在你之上,你去寻仇,那也是送死。”

    南山瞪了他一眼,喝道:“你闭嘴,薄情寡义之徒,又岂能理解情义二字。”

    清羽灵握住云游双手,突然问道:“小猴子,若然有一天我也被人害死了,你会替我寻仇么?”

    云游一怔,心下骇然,自己从未想过此节。

    当日那女魔头风水爻假称小仙女已死之时,心中万念俱灰,顿觉人间无趣。至于复仇什么的却也没有多想,只想早些解脱,随她而去,好在并非是真。

    而今又听她如此一问,心想倘若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只感到心如绞痛,连声道:“不……不,小仙女是不会死的。坏人要害,便害死我好了,我愿以命相抵。”

    在旁人看来,他这话多有谄媚讨好之嫌,然则云游心中却实有此想。

    比于小仙女死于人手,莫不如自己以命相偿来的不那么残忍,毕竟自己的命要更贱一些。

    南山听了,嗤之以鼻道:“你说的可真是好听,可也只是好听,没有半点诚意。”

    云游不知该当如何才能让泉下之人稍加瞑目,毕竟谁也没死过,给不了准确答案。

    望向清羽灵,温言道:“小仙女,那……那你希望我当如何?”

    清羽灵迟疑一会,也有些犯难。

    “这个问题还真是棘手,我希望你复仇只是希望你心里有我,并不是多么在乎复仇。同时又担心你也被人所害,或者让你活在仇恨之中。

    我也好矛盾,既希望你心里有我,又不想你为了我送了性命,希望你好好活着,过的开心。

    我……我这么想会不会太自私了,真心爱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

    云游有些不解道:“怎么叫自私?”

    清羽灵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就是时时刻刻想让你和我在一起,哪怕我死了,咱们也要订好下下辈子的姻缘,不许将彼此忘了。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些自私?”

    云游微微笑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清羽灵听他说的颇为伤感,不禁悔道:“哎呀,是我不好,呸呸,说些什么不吉利的话。咱们都可活百年千年,这才多大,怎就生离死别了呢。”

    “清墨师姐之仇,父母之仇,我是必杀那魔头的。你若是胆小怕死,那便将那破阵之法告之我便了。你去苟活于世,我也不再追究。

    小师妹,我带你先回普陀山,师父记挂你的安危,早些回去早些把伤治好。”

    南山不杀云游已算是为了小师妹做了最大程度的让步。

    清羽灵听他要带自己回普陀山,立即紧搂住云游胳膊,嗔道:“我不回去,你替我向她老人家问好。就说……就说我已经没事了,叫师父不必牵挂。”

    云游也觉得这么带她走,颇为不妥,是以劝道:“小仙女,你还是回山吧,一来免得那些爱你的人担心。二来兴许你们山中的灵丹妙药可医得你脸上伤势。虽然我也不舍和你分开,但让你这么和我私奔,确实太自私了。”

    岂料清羽灵蓦地放声大哭起来。

    “连你也赶我走,是不是知道我脸好不了,你便不要我了?适才说的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好……我走,我走的离你远远的,省的你见了我这丑八怪又来后悔,也不回普陀山了。”

    说罢一甩手,脚下一空,迈过石阶,猛的向院中冲了三步,“噗”的一下直摔扑在了院内的雪地上。

    云游本怕见到姑娘在自己面前落泪,又见她一头栽在雪地里,心登时又软了,忙将她扶起。

    拍去雪尘,将她抱上走廊,关切道:“有没有触动伤口?”

    清羽灵一把将他推开,嗔道:“要你管,丑八怪是死是活,你还关心么。”

    云游笑了笑,又抱着她柔声道:“你呀,算我上辈子欠你的。我不过是担心你的伤势,哪里有嫌弃之意。

    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清羽灵听了,心中偷笑道:“我说了我已无大碍,这样就很好。你若是再赶我走或是又叫来什么庸医,那我便再摔上自己千回百回,看你心疼还是我疼。”

    她说的甚为得意,像是掐住了云游的命门一样,胜券在握有恃无恐。

    云游只得再次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听她说已无大碍也不像是在说谎,想必又生出了什么鬼主意,只希望她开心就好。

    “你不止是我的小仙女,还是我的姑奶奶,我得伺候你好好的,什么都依着你,可别再伤心动气了。”

    便在此时,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南山公子,好兴致呀,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在你面前打情骂俏,你还瞧上瘾了么?”

    来人是一位白衣少年,左手背后,右手摇着一面白色牡丹折扇。上附诗一首: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

    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

    举止从容的踱步过来,正是那堡主快先行的女儿,快书语。

    南山面色一红,不知如何回应。

    云游不觉失笑道:“原来是快大公子,这天寒地冻的,你这折扇从哪买的?可真是有商业头脑,懂得逆向思维。莫非这扇子还可以刮出暖风?在下孤陋寡闻,可否让我瞧瞧。”

    这折扇本就是一面寻常物件,常人用来附庸风雅,彰显身份地位。

    武林高手则当成一件随身兵器,扇缘多设花边倒刺,尖锐异常。

    扇体多以坚韧的精钢为材,甚者还会在扇骨内设独门暗器。

    一些风流公子哥喜文弄墨又身处江湖,免不了动手动脚。

    持刀舞剑颇为不雅,是以折扇便成了他们的上佳之选。

    快书语听云游多有调笑之意,白了他一眼,嗔道:“小张仪,这位模样……模样有趣的姑娘便是上次的小仙女么?”

    清羽灵拉了拉云游胳膊,问道:“她是谁?好像识得我们,可我听不出来。”

    快书语笑道:“当日,你在本堡和另两位姑娘争风吃醋的,又怎会注意到我这路人呢?”

    清羽灵“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和那快活小偷一伙的呀。上次了没少坑骗我们银子。”

    快先行脸色一沉,怒道:“你骂谁是小偷,谁又坑骗你们了?

    我们快活城堡虽说不上多么富有,但也绝不会去靠那些手段来获取钱财。”

    快书语只道爹爹是个商人,平日自己游山玩水也从不过问堡中细则,也无有这份兴致。在所有孩子心中,自己的父亲大都是正人君子,哪怕自己知道多么不堪,也绝不许外人来道短长。

    南山咳嗽一声,打断道:“三日之内,你想好了,要么你随我同去,要么将那破阵之法说出来。堡主已撒下英雄贴,届时可别让大家下不了台。”

    说完躬身向快书语一揖,嘱咐小师妹多保重,便即欲走。

    快书语失落道:“哎,南山公子,怎么我刚一来,你便要走?”

    南山拱手回道:“在下要向家师复命,三日后我会与群雄齐到,后会有期。”

    “哎……”

    快书语跟着他走出几步,满眼不舍,然南山去意已决,头也不回。

    云游突然想起一事,大急道:“好弟弟,切莫急于求成,此书当从何处来,回何处去为妙。”

    南山听而不闻,冷冷一笑。

    清羽灵奇道:“什么书不可急于求成?”

    云游笑道:“小偷呀,物归原主,亦不知谁为其主,是福是祸,但听天命吧。”

    清羽灵会意道:“这木头当真是执迷不悟,我救得了他一次,可救不得两次,兴许他功力足以驾驭此书也未可知。”

    “你们说的什么?”

    清羽灵误把她爹爹当成了盗取经书的小偷,心下已暗骂了千遍。

    方悉复归南山,歉然道:“对不起。”

    快书语更是茫然,将折扇一收,拍了拍手,向云游拱手道:“小弟素闻小张仪不光人品风流,亦饱读诗书,今日有缘得会,可否赏脸赐教一二?”

    她性喜诗文,行走江湖也多结交文人雅士,于诗词一道,颇有兴趣。

    传言这小张仪是个下流无耻的小人,然又听闻他是个极富才情的诗词好手,这里面毁誉参半,多是三九教和其他各派的自说自话。

    下流小人又怎与诗书雅士凑到了一起,心下早有所疑,今日有此良机便要一探他的虚实。

    方知南山为他亲弟弟,若然不假,亦可旁敲侧击,先了解一下小张仪,再来推断南山其人。

    云游未料她会有此一问,先是一愕,随即笑道:“武林同道抬爱,下流无耻是真,饱读诗书什么的则要见笑了。”

    快书语瞥了一眼清羽灵,边走边念道:“是么?

    万花丛中过,岂能不沾身?

    宁在花下死,花香伴游魂。

    这可是你初见这位小仙女所作?”

    云游一凛,怎地她也知晓?

    当日在场的只有蛮子和广元,蛮子自小和他相识,虽为教主,但对云游崇敬已极,时常在教众面前夸赞他的往事。

    三九教的新教众都对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军师,只闻其名,如雷贯耳。

    教中弟子每有新人加入都要大肆鼓吹一番,传的神乎其神。

    什么三九教的小张仪不仅风流倜傥,又同时文才武略,深不可测,甚者直称其有经天纬地之才,不吝溢美之词。

    快书语自是狐疑,今恰巧在此碰上了,便想要印证一番。

    清羽灵听了“噗呲”一笑:“小猴子是真的么?你还为我写了诗?”

    云游尴尬的笑了笑:“见笑了,在下闲来喜欢赋上一首打油诗确是不假,纯属个人爱好,说什么指教就不敢当了。”

    说着又拉起清羽灵的小手道:“快公子你来的正好,我二人正欲辞行。劳烦代向堡主谢过,他日有缘你我再促膝长谈。”

    云游想带了清羽灵离开,想若是向堡主请辞,未必得允,便向她代为通报。

    不意快书语冷笑道:“说的好轻巧,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真当我们快活城堡是个游玩之所了?”

    快先行方才和她已谈了一阵,讲明关要,不得放他跑了。

    清羽灵听她说话,阴腔阳调的本不喜欢,当下又听她这一说大有拘禁之意。有些生气道:“这快活城堡不是游玩之所,难不成是藏污纳垢之所么?你们有什么权利来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你不让我们走,我们还偏要走。”

    说着反拉了云游,便要离去。

    “你这位小仙女的性子可是够烈的,旁人要来要去自是畅通无阻。可你小张仪不同,你是进入那魔教老巢的一把钥匙。

    江湖人人皆知这把钥匙现在在我们快活城堡手里,若是丢了,如何向武林同道交代?”

    云游止步,心想他既已有了此心,又岂能轻易离开此地?必然是重重守卫森严,须另作谋划,白天引人注目,待得晚上再觅时机。

    清羽灵一面想让云游带自己远走高飞,一面又希望他将那破阵之法说出,以除去魔头为清墨师姐报仇。

    可不忍心让云游为难,眼看是走不成了,不知是喜是忧,心情复杂道:“小猴子,既然他们这么好客,那我们就在此多委屈几日吧。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在哪都是一样的。”

    云游点头道:“全依小仙女之言。”

    说完,二人相依转回房去。

    “你们若真想离开此地,也不是全无办法,只需让我高兴了,说不定我便放了你们走。”

    云游笑道:“若让快大公子高兴,非在于事,全在于人。此刻若是我弟弟南山在此,即便是不发一言,你也是高兴的很。”

    云游见她看南山的眼神柔情似水,与对自己的态度截然相反,便已明白。

    想来南山生得面如冠玉,说话行事又稳重冷酷,彬彬有礼,初见之下的姑娘也难保不为他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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