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卓修言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起身跟了过去，一伸胳膊止住对方关门的动作。
“你在吃什么药？”又重复问了一遍，卓修言干脆靠着门框，不让姜侑有机会关门。
姜侑皱了皱眉，有点不耐道：“说了是安眠药。”
“安眠药需要特意把包装拆下来？”卓修言偏了偏头，由于姜侑的睡衣他穿着嫌小，解了一大半的扣子，露着锁骨和结实的胸膛，深夜里显得有点慵懒，也有些危险，“你完全可以和我说实话，亲爱的，就算是八点档里的桥段我也能做好心理准备。”
姜侑眉心一跳，这回是真的有点无奈：“我有些时候尤其是入睡前精神不太容易集中，他能让我睡得安稳点。”
他说得轻描淡写，卓修言的表情却一点点变了，等他说完才缓缓问：“只是精神不集中？”
姜侑没有回答。
卓修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是在思索什么问题。
姜侑转开头，低声道：“我睡觉了，出去。”
说着他上了床缩进被窝里，用后脑勺对着卓修言。
身后很安静，卓修言始终没有挪动一步。等到姜侑终于听见一点他移动的声音，紧接着的却是背后的床沿塌陷了一点。
“出去睡。”姜侑没有回头，声音有些冷。
紧接着，一片比夜色更深的阴影笼罩了过来。
卓修言用手肘撑着床面，将姜侑牢牢困在怀里。他略略低了头看着姜侑，向来风流含笑的眉眼间覆上了淡淡的寒霜。
“精神不集中、易怒、敏感，这些是神经衰弱的一部分症状，当然并不是有这些表现就能断定什么，但也不能排除它的可能性。”
他说得很慢，声音里没有了笑意，眼睛牢牢地看着姜侑：“你看起来没有那么严重，但不代表永远没有那么严重。”
姜侑偏了偏脸，视线落在灰色的墙壁上。
“告诉我。”卓修言伸手将他的脸掰回来，迫使他看向自己，“多久了？有没有恶化的可能？”
姜侑叹了口气：“几个月吧。”
说着顿了顿，又道：“真的没什么，就是偶尔睡不好。”
“任何小毛病都可能发酵成大问题。”卓修言看着他，声音听起来有些冷，“真是神经衰弱会向什么病进化，是你不知道还是当我不知道？”
姜侑有些气闷，不耐烦道：“现代人谁没点精神压力，能不能别大惊小怪？让开，我要睡觉。”
卓修言当真立刻放开了他。
但没等姜侑松口气，已经又被他抓进怀里。
是卓修言侧躺在枕头的另一边，用手臂圈住了他。
姜侑想挣脱，却被他使力按了下去。
“谁都有压力。”卓修言带着些冷意的低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但你是什么情况，没人比我更清楚。”
姜侑浑身一僵。
心脏跳动的力度好像大了一些，声音也响了一些。
卓修言放轻了一点力道，沉声道：“宝贝儿，自己折磨自己可就不好玩了。”
姜侑呼吸一滞。
他有点想不明白，他自己都没放在心上的小事，卓修言怎么看起来好像突然就生了气？
他有些迷茫，随之而来的也有莫名的愤怒。
——“不好玩。”
不好玩。
姜侑的唇几乎成了一条直线，他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他感到身后的卓修言动了动，似乎是回身拿了什么东西——随后隐隐的有一点点微弱的亮光出现。
似乎是卓修言打开了床头的手机。
姜侑迟钝地反应过来，猛地翻过身去，半身越过卓修言想去拿自己的手机。
卓修言似乎对他突然激烈的反应有些错愕，只看了看手机屏幕，室内再次暗了下去。
——他只是看了一眼时间。
姜侑整个人已经不知不觉地趴进了卓修言怀里，他抿了抿唇，从对方手里将手机夺过来，塞进自己那边的枕头下面。
“怎么了？”卓修言有些错愕，嘴上还不忘调戏两句，“你不会偷偷拍了□□吧宝贝儿？”
姜侑瞪他一眼，再开口时带了些疲惫：“我真的困了，不想说话。”
说着便往后挪了挪躺进枕头里。
“那就睡吧。”卓修言从善如流地道，长臂一伸又将姜侑捞进怀里，“在我怀里安然入睡——多美妙的事。”
卓修言的呼吸与他就在毫厘之间。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姜侑再熟悉不过。
他的脸挨着对方的胸膛，是没有任何衣服遮挡的某种程度的肌肤相亲，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呼吸间胸膛的起伏。
姜侑的理智告诉他自己他们并不是能够做出这样亲密姿势的关系，可他的情感在告诉他……
在告诉他，让理智都去死吧。
他最终像是真的困了一般，不知什么时候就缓缓睡去。
他做了一个不太完整的梦。
也许也不该称之为梦，其实是一段老电影里插入的泛黄回忆，是姜侑时常不知道该不该点下播放的暂停键。
“你叫什么？”他看见回忆里的自己安稳地坐在沙发里，穿得昂贵而精
致，头发也没有好好扎，从上帝视角看来当真是好一个趾高气昂的富二代。
而关了变色灯的昏暗包间内，与他隔着一个矮矮茶几的距离，被强制“请来”的大男生睁着眼睛，有些茫然又有些恐惧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
姜侑不耐烦，又问了一遍。
男生喏喏说了个名字，姜侑没有听清。
其实这都不重要，他对身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上去扯起男生的头发，逼迫他与姜侑四目相对。
“你知道我是谁吗？”姜侑背靠在沙发背上，背脊却依然是挺直的，他语速很慢，声音清淡，是个十分倨傲的贵公子。
男生看着他，茫然地摇了摇头。
姜侑一点一点露出笑来，他笑起来总是比大多数人都好看，能将人的魂都勾了去，但在对面男生看来，却有些冷酷：“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姜，是周晢木的男朋友。”
他有些满意地看见男生眼里露出错愕的目光来。
就在一方错愕、一方冷笑的时候，包间的门被没有什么诚意地敲响了两下，旁边高大的保镖正要动作，门已经被推开了。
姜侑头也不抬：“滚出去。”
“你动作太快了，阿侑。”卓修言进了屋来，除了高高的个子和修长的腿，面目却在回忆里有些模糊。
姜侑见到是他，有些意外：“你来做什么？”
“这种事我不太想让你亲自动手。”卓修言走到沙发后，弯下腰凑到姜侑耳边，两人行成了一种在外人看来非常亲密的姿势，“顺便纠正一下你的措辞——是周晢木的‘前男友’。”
姜侑转头瞪了他一眼。
这一回头，回忆好像就变作了布满了老电视的雪花线。
像是信号被突然干扰一般，之后的所有都变得断断续续，甚至再也对不上角色的脸与台词。
“我搞不懂你，既然那么喜欢他，这不是一个好时机吗？”
“怎么反而给他人做嫁衣，你是情圣吗？”
“情圣？当然不是。”
“我是在和自己——玩一场游戏。”
……
又像邪典电影里光怪陆离的闪回，嘎吱嘎吱的怪声，像老旧的木门，又像只是先锋派里没有人说得出意义来的奇怪音效。
姜侑睁开眼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
卓修言不在房间里。
姜侑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不敢断定梦境前半段的安稳和后半段的跳跃跟卓修言在不在有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的确没有再像前半夜那样断断续续地醒来。
他伸手到枕头下面，划开屏幕看了一眼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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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我不太想让你亲自动手。”卓修言走到沙发后，弯下腰凑到姜侑耳边，两人行成了一种在外人看来非常亲密的姿势，“顺便纠正一下你的措辞——是周晢木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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