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章 血气方刚
“大远啊,我看你也不傻,咋就跟个闷葫芦似的呢,你看蚍蜉营那帮小子,跟你年纪也差不多,一个一个整天叽叽喳喳的,嚷嚷着要出关杀胡厥人。
你瞅瞅人家那才叫年轻有为,你这么小的年纪,就天天跟在我身边养马,喂马,牵马,什么时候才是出头之日?”
老兵看着远方那一群在大雪中赤膊操练的年轻将士们,再看看自己身边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青年,都是同样的年纪,为啥差别这么大。
“我说王狸老头,我是假傻,他们是真傻,大雪天不穿衣服在外面,不怕冻的生不出儿子么?”
王狸?是秦弈被带到梦回关后认识的第一个老兵,正如他名字里面那个狸字一样,这老头真就是个老狐狸,见风使舵,见机行事,人前一面,人后一面的功法简直就是炉火纯青。
可能是当初那军需长官看秦弈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也不想在他身上下多少功法,将秦弈带到梦回关后,就丢到了王狸的身边养马,喂马。
在别人眼中是军武行列中基本前途被判了死刑的马夫一职,在秦弈的眼中简直就比登上皇位还要稀罕。
作为御龙军的马夫,不用参加日常的军伍训练,不用奔赴关外的胡厥属地冒死调查。只要用心照顾好军中战马即可。
这大半年以来,秦弈一边暗地养伤,修炼功法,弥补内功的亏损,一边跟着王狸学习那八面玲珑的为人处世方式。王狸也不愧是老兵油子,三句两句就套出了秦弈并不是真傻,而是装傻,只是秦弈不承认,他也不再深究。
毕竟,能在这年月不远万里来到边关从军的,有几个是真的为国为民呢?秦弈顺着王狸手指的方向,看着那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曾几何时,自己也和他们一样,满腔的热血无处挥洒,只要是看到不平之事,都要拔出宝剑,轮出胜负。
只不过在参军之后,秦弈有了更多自己的时间去回想自己自出云梦寺以来的丰富经历,自永兴武典这件事情后,秦弈最大的教训便是不要处处出风头。
现在想来,当初那胡厥军师乌诺格在登峰楼摆的龙门阵,在场的武人又有几人看不出?可为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却又同时选择了闭口不言。
若是那晚自己也和其他武人一样选择冷眼旁观,是不是现在的自己可能早已经平安返回云梦寺,又哪会有今日这般境遇。
听完秦弈那完全不着边的话语,王狸也是将眼光放长远,叹了口气说了句:“唉”后,便不再多言。而是从自己背后掏出一只精致的烟袋锅,又从口袋中掏出几根陈年的烟丝,放到锅内。
拿起火折子,点燃烟丝,缕缕青烟自王狸手中徐徐上升,王狸的表情也在那口烟吸进肺中后变得轻松且怡然。仿佛在那一瞬间,那一口烟就成了能解王狸所有忧愁的灵丹妙药。
“咳咳咳,王老头,你能不能离我远点?”秦弈被那辛辣的烟丝呛得直咳嗽,捂着鼻子朝着王狸抱怨。
“你这小子,还嫌弃上了!怎的,我这烟丝味道难闻还能难闻的过你身后的马粪么?”
王狸咧着个嘴,笑骂看向秦弈,可能是看这小子不顺眼,老头还故意将烟灰通通倒在秦弈的脚下。随后,脚底一抹油,转身回到了营帐之中。
正当秦弈拿这老头无可奈何之时,就听到在操练场那边突然响起争吵声。
“都说了你们蚍蜉营马术尚可,论武技,跟我们虎贲营没法比!”
“虎贲营怎么了,不就是打过几场硬仗么?你们能打赢,还不是我们蚍蜉营斥候外出做的侦查,给你们提供的情报!”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秦弈在这边听了个明明白白,原来是作为先锋军的虎贲营和作为战前调查的蚍蜉营因为这些个谁强谁弱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听着这群看似年纪都不太大,但都一腔热血的愣头小子,秦弈也只好暗自笑了笑,准备回头继续照顾自己的马匹。
可就在他要转头回到马厩的时候,就听见操练场那边不知道谁说了句:
“要是不服,就打一架!”
就这一句话瞬间点燃了场上的热情,两边都异口同声地发出怒吼,都说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听到这,秦弈看热闹的心也是隐隐作祟,来到这御龙军已经半年有余。
虽然一直听说陈胡两国现在都是在边境默默屯兵,可永兴武典都已经结束大半年了,那布和杀气腾腾地在南境线上行军布阵也布了大半年了。
可就是光打雷不下雨,这仗打不起来,憋得这群小伙子是有劲无处使,好不容易有个宣泄的机会,当然不能放弃。
秦弈也是有心想看看当初的皇帝亲军御龙军的将士到底武技如何,于是也跟着一群想要看热闹的士卒一同赶赴操练场。
此时的操练场内,两位士卒皆是赤膊上阵,对向站立。二人都是人高马大,体态健壮,一身肉眼可见的肌肉勾勒出男人的线条。
只不过左边的这位肩头有一道被长枪贯穿的疤痕,从前胸到后心;右边的这位则是胸前一道刀疤,从脖颈划到小腹。
虽然年纪都不是很大,但看样子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杨云泽年纪轻轻能带出来一支如此铁血方刚的队伍,足以见得他领兵作战的天赋。
就在秦弈思索震撼之时,左侧士卒抱拳说道:
“蚍蜉营陈忠”
右侧士卒也连忙还礼:
“虎贲营梁世衡”
在梁世衡报完名号的瞬间,二人便不约而同的扑向了对方,扭打在一起。因为是比试,两人也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带兵刃,而是默契的选择以拳脚对拳脚。
陈忠这边先一步变化,看到梁世衡右拳拳风袭来,连忙架起左臂格挡。同时,握紧右拳打向对手的肋骨处。
梁世衡见自己蓄力的一拳被格挡,同时见到陈忠的拳头朝自己而来,也是赶忙变化姿态,伸出右腿朝着陈忠的胸膛瞪了出去,吓得陈忠赶忙收回手臂,挡在胸前。
二人两招过后,再次拉开距离。
秦弈看在眼里,心中暗想:
“这二人的武技确实有些粗糙,不像是在江湖上经过宗师门派之后的技法,应该是在战场上和敌人拼杀所悟到的杀人技。虽然看起来姿势,力道过于直白,但用到战场上杀敌也是足够了。看样子,陈忠应该能有黄阶水准,梁世衡则相对要高一些,大概能摸到玄阶门槛。”
正说着,场上二人再度交锋,这次是梁世衡率先发难,向着陈忠跑去。在靠近目标瞬间,高高抬起右腿朝着陈忠的脖颈处踢去,这力道雄浑的一脚要是被踢到,不死也是昏迷。
当然陈忠也不是吃素的,看着这一脚朝自己奔来,假意用手臂格挡,实则是准备弯腰趁着梁世衡单腿站立的瞬间,伸出右手,单手如勾,朝着他的命门抓去,势要打出猴子偷桃的效果。
梁世衡的鞭腿还没踢到,就感受到陈忠的不明杀机,急忙收力,将鞭腿改为向下踏去,逼的陈忠翻身躲过。
“你可真够阴的啊,陈忠”梁世衡看向对面,脸上已经有了些许愠色。
“我可是蚍蜉营的,干的可是侦查,杀敌自然要用些手段,不然像你们虎贲营那样,拿命去换人头么?”
“你说什么!有胆你再说一遍!”
陈忠的一句话彻底惹怒了身为虎贲营一员的梁世衡,梁世衡紧握双拳,发出“咯咯”响声,抬腿挥拳朝着陈忠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