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
北苑的护卫撤了。
正在用早膳的虞烟听到这个消息,又多用了半碗。
忍冬并不知其内幕,只觉得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此刻笑得合不拢嘴,“女君,君上终于想通了,等会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逛逛了?”
“你想逛什么?”
“来漠北这么久,除了北苑,奴婢还不知道君上府是什么样的?”话落,忍冬又补充了一句,“往后奴婢也是君上府的人了,却不知道君上府长什么样,被别人知道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虞烟抿唇一笑。
“女君,你就不好奇君上府长什么样吗?”
顿了会儿,虞烟回:“好奇。”话落,她低头整理了下衣裳站起来道:“走吧,出去看看。”
忍冬激动的搓了搓小手。
外院,徐嬷作为知情人,正在打点新来的下人,一个一个询问身份细节,再通过谈话和姿态决定适合去哪做事。虞烟如今多了一重身份,份例都得补齐了。
见人出来,徐嬷走过去低声询问,“女君是要出去吗?”
虞烟收回目光,淡淡的“嗯”了一声,说:“屋子里有些闷,正准备随便逛逛,徐嬷方便领路吗?”
“女君稍等。”待虞烟点头,徐嬷过去不知对另一位老婆子说了什么,紧接着过来道,“女君随老奴来。君上府分为四个院子,君上住东苑;南苑住着王娘娘,是君上的嫡母,还住着大公子和大公子的一对儿女,及表小姐,往后女君若无事,尽量别往南苑这边来;西苑住着秦娘娘,是君上的亲生母亲,女君先前见过一次,剩下的便是北苑了,一般用于待客……”
府里,四面八方都是精致玲珑的亭台阁楼、潺潺流水的假山、以及清幽秀丽的小径,无一不彰显着华丽贵气,徐嬷边走边简单介绍着。
一行人逛着逛着就到了后花园,正值夏日,各种花都忙着争芳夺艳,骄傲的抬着小下巴,笑迎着太阳,淡淡的芳香萦绕在鼻翼间,徐嬷道:“女君,这日头大,不若去凉亭歇会儿。”
虞烟点头。
到了凉亭,剪秋匆匆而来,在徐嬷耳边说了些什么,徐嬷看向虞烟说:“女君先在此歇息,老奴去忙了,往后便让剪秋跟在女君身边。”
虞烟轻声道:“去吧。”
不一会儿,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被关在屋子里憋了好些天的王明珠趁着天色好出来逛逛,没想到竟遇上了虞烟,上次一耳光的仇她还牢牢记着,若不是王氏跟她分析了利弊,不宜轻举妄动,她真的忍不下去,深呼了口气,上前阴阳怪气的说:“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被关在北苑里那位千金之躯的公主,不会是逃出来的吧?”
虞烟对这女子印象深刻,自称是傅少廷的表妹,且两人情投意合,是她横插一脚,当时她还打了她一耳光,就为了引傅少廷出面。
后来傅少廷也没来。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边上的剪秋站出来厉声说:“表姑娘,这是女君,请你说话放尊重。”
王明珠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直勾勾盯着虞烟说:“女君?哈哈哈哈哈,哪里的女君和君上要分院住,哪里的女君整天被关在院子里不能出来,也不打理中馈,也就只有你了,趁着表哥不在府里,偷偷溜出来,你就不怕我去告诉表哥吗?”
“要不你跪下叫我一声姑奶奶,我就当做没看到,怎么样?”
剪秋气得不行,压制住怒气,“表姑娘,你太过分了。”
见虞烟面无波澜,王明珠脸黑了又黑,将怒气转移到剪秋身上,“下/贱/胚子,主子说话有你开口的份?阿春,掌嘴。”
阿春悄悄扯了扯王明珠的袖口,又不敢开口提醒,怕被听见了笑话。
王明珠见阿春不动,把她往前一推,咆哮道:“去啊,你耳朵被割下来下酒了吗?”
阿春不得已,扬手。
却被虞烟一把捏住,微微用力一推,只道了一句,“别因为你主子的无知愚蠢断送了你的大好前程。”话落,便往前走了,忍冬和剪秋怔神回来,忙跟上。
这样的人,在皇宫里活不过十日。
不必浪费口舌。
眼睁睁看着虞烟走远了。王明珠恨恨的磨了磨牙,戾气浮在面容上,悠悠的盯着虞烟的后背,忍,她再忍忍。
等她跟表哥有了肌肤之亲,傅少廷作为男人,不管如何都理亏,依王氏家族在漠北的地位,傅少廷必娶她无疑。
就算平妻又如何。
对付这个无任何助力的皇城公主来说绰绰有余了,然后她再生下长子……
默了会儿,王明珠踹了阿春一脚,“走啊,杵着生蛆吗。”
阿春唯唯诺诺点头。她知道,小姐爱慕君上,可这女君也不得君上宠爱,不知小姐为什么嫉妒女君。
-
虞烟回了北苑,被告知林三公子来了。她还绞尽脑汁想了想,林三公子到底是谁,直到看到人。
林鸿轩看着这个小时候爱笑又爱闹,鬼主意多的妹妹,突然有了几分陌生,毕竟十几年没见了,两人都长大了。这些年不知妹妹经历了什么,冷漠得很,这种冷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他挠了挠头发,笑笑道:“妹妹,我
是三哥。”
虞烟弯了弯唇:“三哥。”
就连常常跟女人打交道的林鸿轩也禁不住语塞了。妹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好看,嘴角也带笑,可他就是感觉不到半分亲昵。
“妹妹,娘让我来接你回家,二哥也回来了。”思忖了会儿,林鸿轩觉得,妹子这些年过得太哭了,没感受到半点家的温暖,往后他一定尽力去弥补,他还是喜欢小时候的妹妹。
虞烟掐在虎口的手紧了紧,眼睫颤了颤,喃喃:“回家?”好陌生的两个字眼,不否认,这一刻,她被震惊到了。
“对啊回家,爹娘,大哥大嫂,二哥,还有阳阳,是大哥的儿子,今年四岁了,捣蛋又调皮,还念着姑姑什么时候去看他……”
不知为什么,虞烟就觉得心里很涩。片刻,道:“好啊。”
一路上,林鸿轩的嘴就没停过。
“妹妹,我是你三哥,叫林鸿轩,比你大两岁,小时候跟你玩得最好了,经常一起去捉弄大哥和二哥,结果每次都是我被打。”
“大哥最正经了,就跟爹是一个刻出来的,动不动就训斥人,二哥还好。”
“……”
君上府和林府不过是两条街的距离,很快就到了。
下了马车,门卫就笑盈盈又响亮的喊了一声,“三少爷,大小姐。”
邬雪芳本等在院子里,闻声忙出来,拉住虞烟的手,一阵嘱咐,“烟烟,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本来你大哥他们都站在院子里等你的,你爹是个古板的人,说下人看了成何体统,这才回了屋子里去,往后你爹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就告诉娘,娘给你出气去。”
虞烟应该回应的,可又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就这样进了屋。
几个大男人略显不自然,还是邬雪芳一一介绍,虞烟便跟在身旁乖巧叫人,不亲近也不疏离。最后是李婉玉上前拉着虞烟的手,“小妹长得可真好看。”
“自从知道有个姑姑了,阳阳啊就从早念到晚,阳阳,还不快过来。”
林景阳一贯怕整日板着脸,说话严肃的父亲林鸿晖,被警告不准乱说话,他不敢哭也不敢说,这时,委屈的说:“娘,爹爹不让我说话。”
李婉玉再次向他招手,“你爹吓唬你的,快来娘这里。”
林景阳得了首肯,忙从林鸿晖手里挣脱掉,小跑过去,歪着脑袋看虞烟,眼里泛着光,“你就是我姑姑吗?”
虞烟没跟孩子相处过,看着林景阳圆圆的小脸,听着软软的童言童语,心一下就软了,蹲下身子,轻轻“嗯”了一声问:“你是叫阳阳吗?”
“嗯,我叫阳阳,姑姑真好看,比我娘亲还好看。”林景阳一本正经的说。
惹得屋子里的人不由发笑,气氛不知不觉便缓和了。
几个大男人,林长青为首象征性询问了几句,关心了几句便去忙事了,不似女人心思细腻,能家长里短的聊个不停。
李婉玉也陪着聊了一阵,最后也走了。
屋子里就剩邬雪芳和虞烟了。
邬雪芳拉着虞烟的手,泪眼婆娑的说:“娘这十几年没少做善事,这下终于感动了菩萨,把你送回娘的身边。”
“走,烟烟,娘带去你看看你的院子。”
打小在宫里生活的虞烟,谁不是利益为上,平日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是持箭之人,便是躲枪之时,每一刻都活得谨慎又小心。
至于亲情,她现在心里好像有了一点点了解。经过这几日,长吏夫人给她送了不少东西,拉着她说话的时候眼里总是包含了很多情愫。
虞烟有一丝动容。
邬雪芳带着她来到名叫“明珠”阁的院子,细细说道:“烟烟,这院子的名啊是你父亲亲手题的,你是我们林府的掌上明珠。小时候你最爱的便是向日葵,说既好看还可以吃,种子是你二哥搜罗回来的,也不知道你现在还喜欢不喜欢……”
院子很大,布局既简单又赏心悦目,看得出来是用了心思的。进了屋子,无一不是精致的摆件及上好的红檀木家具。
虞烟轻轻反握了下邬雪芳的手,“我喜欢,我都喜欢的。母亲。”
“烟烟,你终于唤我母亲了。”
虞烟点头。
邬雪芳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忙收了情绪,看着虞烟这张与自己有七成相似的脸,忽地想起什么,拉着她坐下来,轻咳了一声,道:“烟烟,娘问你个事。”
虞烟不明所以,为何突然多了几分严肃,不过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娘知道你是被迫嫁过来的,你跟娘实诚的说,你这些时日对君上的印象如何?若是不好,便让你爹想办法去,回来当林府的闺女,那女君谁稀罕谁当去。”邬雪芳又想到了之前听到的传言,君上不喜女君,扔在北苑不闻不问,还围得苍蝇都飞不进去,活脱脱的关罪人。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虞烟是她的女儿,一笑而过,现在知道了,心尖尖都在疼。
虞烟没料到邬雪芳会说这么一番话出来。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忽地就松了。
“母亲放心,我很好。”思忖了会儿,她想,来了漠北这些时日,在北苑住习惯了,自由自在的也挺好,平日里也
没个人来打扰,突然又换个地方慢慢去适应,实在没必要。况且,林府的人都太过热情了。
她不一定招架得住。
“那就好。这么说起来君上确实是个好夫婿,漠北好多女郎都想进君上府,君上虽年纪不小了,但洁身自好,府里也没个真正的婆母。”邬雪芳抿了口茶,又继续说:“若是你能跟君上处好那就更好了,这漠北,还真挑不出第二个君上这样的好夫婿来。既然这样,娘得把你的嫁妆给补上。”
“娘,不用麻烦,我什么都不缺的。”
“这不是麻烦,这是为娘应该的。”
虞烟劝说不通,只得随她去了,最后被留下来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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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少廷回府便听闻虞烟去了林府,从酉时三刻到戌时,又到亥时一刻,没等到人回来,倒等来了一句,“林府差人来回,天色暗了,女君便不回了。”
他扯了扯唇,说不清道不明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点堵倒是不假。
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傅少廷“噌”地下坐起身,蓦地做了一个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
后来要追妻火葬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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