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御书房内元真,夏璟皆在,徐安年又是一惊,她惊讶的不是二人,而是适才三皇子说从此处而来,那么皇上议政,莫是也让他旁听?
皇上心思变化也忒大了点。
请安行礼一番,徐安年立于阶下,她善长察颜观色,元真皱着老脸,夏璟如以往的面色苍白,如吸了白粉,不过一双眼倒充满活力,一直注视着她,而皇上正是一幅风雨欲来的前奏。
徐安年只觉后背发凉。
“啪”的一声,一本奏折扔在她的面前,徐安年咽了咽口水,低头垂眸。
“联来问你,奏章所言是否属实?”
徐安年拾起奏折,展开一阅,果然是元真所奏刘虎一事。
她掠摆一跪,
“属实。”
德庆帝听了,更是生气,
“如此,为何迟迟不报?”
徐安年双手一揖,坦然的抬起头,迎上皇上的目光。
“因为微臣所判,刘虎之言恐有误,妖书此案,关乎朝之稳定,涉及皇室宗亲,臣实不敢马虎而行。”
德庆帝听言挑了挑眉,并没有因她的解释而消除怒气,
“这是你敷衍之词,还是与福王私有勾结,替他隐瞒。”
徐安年道,
“微臣隐瞒刘虎一事,的确有罪,然,微臣并非为了福王殿下,微臣为了大梁百姓,为了朝堂稳定,妖书一案持续数月,百姓议论纷纷,朝臣人人自危,外国恐怕正在看我大梁国的笑话,朝不稳,国不安,若没有充分的证据,就说福王是元凶,恐有臣工不服,这必将又是一番风雨。”
徐安年所说的臣工,自是福王,几人都心知肚明。
“虽有刘虎指证福王,但刘虎是不足十岁的小孩,其证词并无说服力,且,仅凭他之言,不可服众,微臣并非刻意隐瞒,是不想打草惊蛇。”
说完,徐安年看向元真,又说道,
“微臣想问元大人,是谁秘报,说刘虎在下官府上,这秘报之人,必别有用心,还望大人明言。”
元真瞅了瞅了她,又看向德庆帝,尔后说道,
“皇上,微臣也不知是何人所报,昨夜微臣回府,见案上有一封信件,言及刘虎一事,微臣问过家丁,说是白日,有一小儿送来。”
徐安年听言继续道,
“皇上听了,可觉此事甚是蹊跷?这明明是有人意欲陷害福王殿下。”
德庆帝一直认真的听她陈述,看不出什么情绪,不过,脸上始终是凝重,严厉之色。
他锐利的双眼看着徐安年,
“联听闻,你乃福王门生,难道就没有私情?”
徐安年道,
“福王的确对微臣有提拔之恩,但,微臣只知,微臣是天子门生,是大梁的官,不是他人之私臣,微臣只忠于皇上,臣知福王深受皇上宠爱,但若此事,经查明由福王所为,微臣定会将之束之以法。”
徐安年的马屁很受用,眼见德庆帝的神色微霁,元真也瞟了一眼她,暗忖,真是青出一蓝胜一蓝。
而一直没有说话的夏璟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就知道,她有本事将黑白颠倒。
书房内陷入长时间的安静,徐安年仍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到一盏茶的时间,德庆帝才叫她起身,
“宋怀安,联准你复职,元大人,此案再次交她处理。”
“是。”
徐安年松了口气,再次行礼谢恩,德庆帝又说道,
“联曾许你三月之期,依旧生效,而福王,是联之爱子,事关江山,联不得寻私,虽证据不足,也不能排除是他的一番苦肉计,夏璟……”德庆帝命令道,
“臣在。”
“福王府由你派人临视。”
“臣尊旨。”
“元大人,刘虎一事,你且放出风去,联倒想看看众臣的反应,谁在兴风做浪,想必也会露出马脚。”
“微臣明白。”
徐安年听言,心下又是一片凄凉,所谓的爱子,也不过如此?这与传闻不符。
德庆帝吩附完,又看他一眼,
“你先且退下。”
元真退出御书房,屋内,只剩徐安年,夏璟,还有一直都在的程林。
片刻,只听德庆帝说道,
“前番联的寿宴,是你救了三皇子?”
这次他的语气明显了有了软和,徐安年心下疑惑,有什么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微臣是殿下之师,也是殿下之臣。”
“如此,甚好。”
她的话明显令德庆帝龙颜大悦。
“宋怀安,记住你今日所言。”
“臣谨记。”
“嗯。你且下去,去看看三皇子。”
德庆帝此番之举,徐安年不明白就真的是傻子了,皇帝老儿喜爱三皇子,似乎不是一般的喜欢。
到了黄昏,徐安年才回到衙门,东西南北迫不及待的围了上来,尽是关心之色,徐安年先是脸色凝重,众人也跟着心跳到了嗓子眼,最后,徐安年突然哈哈大笑,众人不明其由,只道她受了刺激,却见她又拿出那枚金牌,这才恍然大悟,一阵欢呼。
随后,几人进了她的闺房。
徐安年简单说了面见皇上的始未,然后,慎重又道,
“如今,你我皆知,府内有内鬼,今后行事,定要万分小心。”
众人点头,问到是否要想法找出内奸。
徐安年摇了摇头,
“皇上所言不无道理,对方有所动,我等才能抓住线索,宁西,内鬼之事,就交你去处理,暗地查找,不可惊动对方。”
“属下听令。”
“再者。”徐安年又道,“咱们商议一下,此案从何着手。”
几人瞧着她似乎己走出了“情伤”,振作起来,心下高兴,又充满希望与激情。
“李东,你且把那妖书寻几份来,既然刘金线索己断,就从此书下手。”
李东急去,很快就找来好几份妖书。
徐安年一一仔细查看,众人也默不作声,翻来覆去看着那书中文字。
良久,徐安年相问可有什么发现,众人摇摇头,
“书中内容一致,印刊之物,并无差异。”
徐安年笑笑,眼神有些光亮,这一般是她有所主意的表现。
“看物,观察内在固然重要,然,其表面也不可忽视。”
表面?众人还是不懂。
徐安年继续道,
“你等可觉此纸张有何不同?”
众人这才明白,她原来是让他们看这书面纸张。
“此妖书所印与其他书籍用纸并不相同。”说完,徐安年随手从其房内抽出几本书籍。
“一般书籍所用之纸为竹纸,粗造,便宜,其色泛黄,而再观妖书,纸张较为细腻,其色干净,其光泽与笺纸相比,也略胜一筹,此为纸之上品。”
众人听言,忙着几番对比,点头称是。
徐安年又说,“李东,慕北明日我们去找书商,让其鉴定此纸为何物,或可从中找到线索。”
“陈南,明日你去刑部衙门,带回刘虎,好生保护。”
“是。”众人领命,各自退出房间。
一夜无事。
次日,众人各自行动。
徐安年官复原职,己在朝上传开,她还得到特批,在查案期间,可以不用上朝,众臣对她复职一事,并不诧异,因为他们听闻了刘虎一事,这才令他们大为惊鄂,原来妖书一案,果与福王有关。
于是朝上,大有臣工进谏弹劾福王,要求皇上严办。
福王,冯庚一等人,也难免受到了抨击,却拿不出话来反驳,个个像霜打的茄子。
德庆帝待众臣说完,才缓缓说道,
“联己给了宋怀安三月之期,若真是福王所为,联深感痛惜,然,一切尚未查明,众位爱卿稍安无躁。”
这话明显带有袒护之意,众臣自是听明白了,赵贯等人向太子使着眼色,太子垂了垂眸,出例道,
“父皇明鉴,妖书一案,儿臣也不信是福王所为。”
赵贯等人皆愣,不过因太子发了话,他们也都退回各自例位,不再言语逼迫。
德庆帝瞧着朝上大半臣工均听太子一言,心中且怒且忧,放在龙椅上的手握了又握。
散朝后,太子府。
众人聚集一起,对福王说话一事,颇为不解。
太子冷笑道,
“皇上在朝上情影,众所周知,即使有刘虎口证,仍袒护于他,让宋怀安继续查案,无非助他洗掉嫌疑,若我等一再相逼,恐皇上心有不悦,也让其余臣工认为本太子不讲兄弟之情。”
“本太子倒要看看,那凶手何人?宋怀安如何再次力挽狂澜。”
这边兵部的江照风出言道,
“太子所言极是,然,那撰写妖书之人,难道真非福王所为?”
太子听言沉思片刻,才喃喃而道。
“此案,迷雾重重……”
其实他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而这种不安正是来自妖书一事。
“士桢呢?”
太子突然问道,
江照风轻咳一声,凑近太子耳边,
“近日,沈大人常去一个地方,据说,赵大小姐暂居此处。”
太子听言,瞟了一眼赵贯,略有所思。
两日后,徐安年走访了几家书商,得到同一答案,妖书所用纸张叫着“连七”,江西所造,此纸专供皇室所用,也就是说,不仅是皇宫内府,还包括一切皇族宗亲,并且外人是不能使用,否则就是僭越了,这也是皇族人身份高于众人的像征。
如此一来,范围缩小,然,整个京城,皇室之人甚多,七大姑八大婆,皇子皇孙,柏姓人家少数上百家,都要一一去排查,工作量甚大,徐安年急急赶回宅子,正准备吩附下去,有小厮来报,赵家大小姐来访。
赵湘云来访?
众人皆惊,纷纷看向徐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