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出名
从莫世杰的话中，徐安年终于明白所谓的作弊，所谓的通关节，其重点所在。
因为皇帝的重视，防止作弊的手段非常严格，夹带，请人代考，都己成为过去式，因为，有人想出了“对策”，这就是“用襟”。
因考卷是封了蜡，有的卷子甚至有官役先抄写一份，再拿给考官审核，是为了防止考官看出笔迹，而“用襟”就针对这一情况。
襟，本来是衣服上纽扣的套，用在考场上就是一种暗号，即考官与考生约定，在答卷上，某行第几字使用事先约好的某字，从而让考官知道此卷是何人所为。
而莫世杰的表姐夫吴正业与他约定在第四行，第四字中使用“乾”，在未行第一字中使用“坤”，从而达到作弊的目的。
并且，徐安年还打听到，他的表姐夫不仅收了他一人的银子，从他手上买出关节字多达二十人，也就是说，甚少有二十位考生通过此方法获得了功名。
徐安年深吸一口气，这些考官如此隐蔽又如此大张其鼓，实在是败类的极品。
会试主考官两人，从考官十个，如果每人都如此，也难怪了。
然而，又有一个凝问，考官手上的考卷也是“随机安排”，他们又怎能做到，自己手上的卷子就有那些贿赂的考生呢，
待徐安年还想问时，却见莫世杰早己倒在桌上呼呼大睡。
接下来，李宝让莫世杰的书童小成把他扶进了房间，徐安年急忙写了一封书信，李宝连夜送到吴正业府上。
吴正业拆开信封，大吃一惊。
第二日，贡院的墙上突然出现一张揭帖，上面写了某某官员收取贿赂的始未，科考作弊的始未，顿时，满城风雨。
但是，揭帖上并没有写官员的名字，及考卷上考官与考生暗自约好的字，虽然此番揭露仅是冰山一角，却也令众考生愤怒，纷纷作文抨击，不仅如此，盛京街头，出现儿谣，甚至，几日后，连戏台上也开始编唱“功名传”：
苏州宋才子十年寒窗苦读，满腹经沦，出口成章，有官吏找到他愿保其功名，但需交“保银”，被宋才子严词拒绝，导致名落孙山，为了表示抗议，宋才子在渭河边上纵身一跳，却遇钦差大人经过，终被救起，从而钦差大人审科考案，贪官一一伏法……此戏称赞了宋才子一身傲骨，同时更称赞了朝堂为百姓申冤的美名。
徐安年看到这出戏时，很是受了内伤，特别在戏未，宋才子榜上有名，终与心上人成婚。
人生四大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她就占了二样。
“这确定是在说我吗？”
李宝贼贼一笑，摇了摇头，
“或许是吧，以怀安的名字更能引起众考生关注。”
“是谁编的戏？”
“自是戏班的人。”
的确，宋怀安似乎再一次出名了，在苏州时，她的名字在小范围内传诵，如今，恐怕全盛京的人都知道她了，虽然此戏并未说出她的名字，不过，有传言那跳河的考生就是宋怀安，因为当时，有人亲眼所见。
徐安年也只有长叹一声，又问道，
“吴正业那边还没有消息？”
“我看，也快坐不住了。”
徐安年笑笑，如此强大的舆论又有几人能做到“做怀不乱。”
大皇子府。
曹承，蔡之培有些慌张的述说着全城书生谈论科举一事，大皇子皱眉不语。
每次科考，都会有些酸文士子乘机“闹事”，却未料此次会有如此大的动静。
“此次上榜之人，皆是有名的才子，何来贿赂之说？”
曹承，蔡之培互看一眼，曹承上前一步，
“微臣正在查证。”
大皇子瞟了一眼曹承，
“这次从考官皆由二人推荐，若出了事，你二人可担当得起”
“是，是”
大皇子沉思片刻，“去查查，闹事者可否有人支持？必要时可抓上两人，以造谣生事者处置。”
“是。”
曹承，蔡之培退下，两人一番嘀咕分头行事。
几日后，徐安年终于收到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上面盖有“吴正业”的印签，两人相视一笑，接着次日，贡院的墙上再次出现揭帖，这次，文章指名道姓，大理寺评事，吴正业受取考生贿赂，并且为了掩盖其罪行还出银一千两的“封口费”，
众多士子再次哗然。
而吴府内，当吴正业听到这个消息时，早己晕了过去，原来前几日，他收到徐安年的匿名信，威胁他说手上有证据，并说了“乾坤”二字的真正意义，……若要救己，须拿一千两银子交换，吴正业秘密调查一番，知道此事者无非那二十名考生，不过，他们均表示未将此事说出，只有莫世杰吞吞吐吐，吴正业明白此次坏在他的身上，然而，徐安年与李宝早己人去楼空。再者盛京传言四起，吴正业是狗急跳墙，竟愚蠢的拿来银票，谁知这银票上有他的印签，真正坐实了他的罪名。
再说徐安年与李宝躲在何处，原是李宝有个同乡在戏园里唱戏，两人竟是躲进了戏班。
不过两人很快就被查出藏身之地，这日夜晚，戏班遭到巡卫收查，两人逃出，然而在大街上又遇到几个黑衣人围堵。
李宝战战粟粟，
“怀安兄，其实没考上功名，我很甘心的……”
徐安年瞪了他一眼，手拿木棍交到他的怀里，
“我去引开他们，你朝北门跑，那里人多杂乱，两日后，我去北门找你。”
“你有把握逃生？”
“没有。”
李宝听言直翻白眼。
黑衣人开始攻击，李宝不会功夫，左闪右闪，徐安年还能应付几招，
“快跑。”徐安年朝身后的李宝大喊，李宝一咬牙，朝胡同跑去，几名黑衣人也跟随而去。
眼看自己被围，徐安年思索着对策，正在这时，只见一道人影闪过，一阵风起，眨眼的功夫，围着她的几名黑衣人纷纷倒地不起。
徐安年张大着嘴，瞧着站在她面前摆酷的男子。
男子仅说了几个字：去找礼部尚书冯庚，然后挥袖一甩，一个锦盒丢在她的怀里，待徐安年抬起头时，男子早己不见踪影。
徐安年暗赞：超人呀。
先别去管那神秘的男子，当徐安年打开锦盒里，内面有数张纸条，上面都是些人名，徐安年皱眉不解，这是何意？
徐安年赶紧将锦盒收在怀里，此处不能久留，她得先找到李宝，徐安年一路朝胡同而去，正遇上李宝，在他身后居然跟着几位士子，手执木棍。
瞧着她安然无恙，李宝一阵高兴，原来，李宝跑进胡同，遇上国子监的贡生，那几位黑衣人居然抽身离去。
两人得以脱身，士子们围着她，义愤填膺，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这些贼子太可恶，于是纷纷支持徐安年。
次日，徐安年领着众多士子，跪坐在礼部尚书冯庚府邸，一场反科举作弊案声势浩大的拉开序幕。
冯庚接过徐安年的“请愿书”，为了她的安全，让她与李宝住进了冯府，又安抚了众多士子与贡生，然而，整个盛京要求严查科考作弊案的呼声越来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