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城堡内的争斗（下）
缇娜仰着头，对着灰蒙蒙的天空说道：“斯坦因阁下，该你出场了。mwannengwu”
话毕，天空中忽然闪过一抹金光，犹如一颗明星从星空中坠落。
在这熊熊燃烧的花园中，那道金光微弱而隐秘，然而对九尾来说，他确实感知到那抹金光的存在。
九尾抬起头，看向金光的方向，心中愈发警觉。
凡是到达一定境界的强者，便会本能地察觉到一些对自己有威胁的人，九尾也不例外。
刚才在走廊上，他对那些向自己冲锋而来的骑士们不屑一顾，是因为那些骑士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因此他也没有必要理会他们。
而现在在花园中，他察觉到一股十分强大的气息，来自于城堡屋檐上的那道金光，而且那道金光确实对自己是一种威胁，因此他侧目看去。
城堡中庭，有许多人群围绕在骚动地点。
许多仆人，士兵，骑士等人，合并成一股混杂人群，围在中庭外围，惊恐地望着燃烧的五角花园，他们或是紧张地议论，或是恐惧的尖叫，无不担心缇娜女皇的安危。
但是他们都不敢冲进花园，制服入侵者，因为他们被花园内炽热的火焰所产生的高温所阻隔，凡是踏入花园的人，都将受到炽热火焰的灼烧。
有几位英勇无畏的骑士，想要扞卫自己国家的和平，高举手中闪耀火光的铁剑，愤怒地冲入五角花园。
然而，他们的脸刚刚触碰到花园边界的高温气流，立刻冒出了雨露般的巨大水泡，并很快沸腾地爆开，原本正常的脸马上变得干瘪如枣。
狂风吹过，他们顿时感觉到如千针穿孔般的刺痛传遍自己的脸，他们捂着自己发烫的脸，嚎叫着仰倒在地，不断地打滚，痛苦万分。周围观看的女仆见状，慌忙拿起手中的扫帚，把这些英勇的骑士给挑出花园。
这时，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高人，面带一个小丑面具，缓缓从人群中走出。
他个头高出人群好几个头，在人群中极为显眼，因此称为高人。
周围人用异样的目光望着他，脑内不断回想自己是否见过眼前的这个人，然而他们思考了半天，都没有结果，显然没有人见过他。
人们还在疑惑思考的时候，这位高人已经偏离了密集的人群，默默走进了花园之中。
这位高人是斯坦因。
他刚刚一直站在城堡的塔顶，望着底下发生的每一幕。
他微微眯眼，感受着高空中温暖的旋风，他那双金黄色的眼眸，在灰暗的天空中微微闪光，如同夜晚食肉猛兽的目光，寒冷且渗人。
他摆动身后粗壮的蛇尾，盘旋扭动，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他听见缇娜念出他的名字，他才微微睁开眼睛，身体向前微微倾斜，很自然地从塔顶落了下去。
刚刚九尾所看见的那一抹金光，显然就是斯坦因的目光。
九尾望着远处，望着那道金光下落的方向，冷冷地说道：“你还请了帮手。”
缇娜神情凝重，沉默不语，此时连她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九尾的话，她现在只想让斯坦因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战斗。
火焰燃烧的花园中，斯坦因缓缓走来。
花园中央一片焦土，炽热的高温让空气都变得扭曲，这里早已没有什么翠绿的花草，茂盛的树木，有的只是燃烧的火焰，以及被燃的木头。
斯坦因扭动下肢蛇尾，滑过这些冒火的焦土，来到花园中央，面对着几步之外的九尾。
他身上没有任何灼烧的痕迹，小丑面具完全遮住了他的脸，无法明晰他现在的想法，黑色的斗篷边缘有些火星燃烧，但不碍事。
九尾沉默不语，快速打量着眼前的神秘人。
他很清楚的感觉到，眼前的神秘人身上有很奇特的魔力气息，看起来平静柔和，就像一层金色的丝布缠绕在神秘人的身上。
然而九尾知道，这层魔力不简单，不同于他所见过的任何魔力形态。
很显然，眼前的神秘人不是一个正常人。
九尾问道：“你是谁？”
“斯坦因。”
九尾微微扬起眉毛，疑惑说道：“哪个斯坦因？”
“世上只有一个我，你觉得我是哪个斯坦因，那我就是哪个。”
九尾听后，沉默不语，而斯坦因也站在远处，不发一语，场面陷入一片死寂。
这种死寂是极为压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突然出手，不知道下一刻是否会有人死去，没有声音，没有动作，但是能够感觉到暗流涌动。
无人说话，便意味着无法交流，随之而来的便是纯粹的战斗。
九尾冷笑一声，双手火焰爆起，以极快的速度忽然冲向几步外的斯坦因。
刚才还站在原地毫无动作的九尾，仅一眨眼的功夫，便闪身到了斯坦因的脸前，高速的移动下，他的身后掠起一道赤红色的火焰残影。
碰！
九尾即刻出拳，重重击打斯坦因的脸上。
然而，九尾并没有碰到斯坦因的脸，而是被一面透明的墙壁挡住了拳头。
那是一片微带金光的墙壁，它没有厚度，只有阻挡攻击的那面透明墙，然而它却极其坚硬，完完全全地挡住了九尾的攻击。
它没有任何征兆地出现，就在斯坦因的面前几公分处，挡下了九尾的攻击。
随着出拳的劲风，九尾周遭的火焰像滚滚浪涛般冲向斯坦因，然而火焰却像撞到一座大山一样，被那堵透明墙所阻挡，顿时被冲散消失，只留点点余温滞空。
斯坦因站在透明墙前，一动不动地看着九尾。
九尾一怔，清楚的看见斯坦因身上的那股金色魔力，在一瞬间改变了形态，变成了一堵金色的墙壁，骤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显然这便是斯坦因的法术，可能不同于其他正常的魔法盾，但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九尾很意外，面前的斯坦因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现自己出拳的意图，并且释放出了强力的魔法盾。这岂不是说，他要比自己的反应更快不成？
九尾眉头一皱，右脚猛踩地面，发出裂地般巨响，再次闪身消失。
这次他的速度更快，甚至连身后的火焰残影也捉摸不到他的动向，在常人眼里，九尾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下一秒，九尾出现在了斯坦因的身后。
狂风袭来，又是一记极为迅猛的摆拳，直逼斯坦因的后腰。
碰！
九尾的拳头再次落在透明墙上，可破山石的巨大力道被一卸而空。
这次是斯坦因身后的透明墙。
九尾的这一拳，威力奇大，巨大的冲击波卷起一层土灰，瞬间熄灭了三米内的熊熊火焰，强烈的大风将地面上的所有灰烬卷至半空，看起来如同一层黑雾。
一阵风下，斯坦因的黑色斗篷缓缓剥离地面，于半空飘荡。
斗篷之下，活物游动，是蛇尾。
九尾看见斗篷下的长条尾巴，顿时感到吃惊，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
“哼，传说倒是不假，半蛇半人的斯坦因，我还以为这是古书上那些酸文人的夸大其词，没想到真有这样的家伙。”九尾冷笑着说道。
斯坦因侧过身，看着九尾说道：“你若是肯投降，那便还能再多看几眼。”
九尾说道：“我的字典里没有投降二字。”
斯坦因说道：“那你便再也看不见了。”
话毕，斯坦因伸出右手，二指相并，隔空指向几步外的九尾。
没有任何征兆，只是隔空一指。
忽然间，燃烧的火光变得黯淡，灰白的城墙变得黝黑，周围的一切景象都阴沉了下来，渐渐地加深，渐渐地加暗，直至一切都变成了难以名状的黑。
这种黑是恐怖的，这种黑是绝望的，只有真正看见过这种黑到底意味着什么的人，才会明白自己的处境。
九尾的脸色骤然苍白，望着眼前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囚禁自己五年的血色深渊，那埋藏于自己心底的孤独与恐惧又被深挖了出来。
此刻，九尾忽然失明了。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痛苦，这一切来的如此突然。
九尾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张开双手挥舞着，想要触摸到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无尽的空虚。
此时此刻，失明让他感到了极大的恐惧，而对于那个让自己失明的家伙，更是让他冷汗直冒。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九尾愤怒地喊道。
“只是让你看不见罢了。”斯坦因平静说道。
九尾听后，将头转向斯坦因，喊道：“你使了什么巫术？”
斯坦因放下右手，仍然平静地说道：“人们无法理解的招数，都会被称作巫术，妖术，魔术，而当人们了解了这些神秘技俩的使用方法，明白了其中的原理，这些所谓的巫术，妖术，魔术便不复存在。”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魔法而已。”
听着斯坦因的话，一旁的缇娜双手微微颤动，怔怔望着远处的九尾，脸上有些惊恐，还有些哀伤。
她不敢说话。
九尾站在焦土之上，沉默不语。
他感受着自己脚爪下那些泥土的松动，感受着自己尾巴触地的感觉，感受着面前微风拂过脸颊的感觉。
他现在很愤怒，但是也很平静，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可言，有志成为强大的王者的他，绝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懦弱的想法。
“我做错了吗？”
“不，我绝不会原谅他们，每一个欺骗我的人，都不得好死。”九尾的内心隐现着思绪。
“就算是牺牲自己，我也不想被这些狡猾的人类欺骗。”
九尾俯下身子，脚掌深深嵌进焦土之下，再次作出出击的姿势。
他紧握拳头，再次呼唤体内的能量。
一道猛烈的气息盘旋于半空，大地震动，九尾脚下的土地骤然开裂，数条幽深的裂缝，沿着草木根茎向外攀岩，如同疯狂的刻印。
九尾大吼一声，全身爆起赤红色的火焰，如一条血红色的巨龙直冲云霄，带起一圈猛烈的火旋风。
骤然，整个城堡中庭都滚烫起来，好似热油锅一般。
城堡中庭的人群感觉到脸前突然的升温的迹象，还有那道冲天的巨大火龙，顿时恐惧得尖叫起来，齐刷刷地向城堡内逃窜而去。
缇娜女皇震惊万分，看着远处九尾暴怒的模样，再也无法袖手旁观。
她立刻挥手施法，在五角花园外围施放了一层魔法阵，阻挡滚烫的火焰伤害外面无辜的人。
“九尾，你疯了！你想杀死城堡里的其他人吗？”
九尾站在远处，对此控诉毫无反应，他的眼前现在只有黑暗，耳边只能听见火焰升腾的嘶嘶声，根本不会收手。
一声巨响，九尾踩破焦土，留下一个巨坑，向斯坦因面前冲去！
虽然九尾双目失明，然而他刚才在对话中已经记住了斯坦因说话的位置，因此他只需要朝着那个方向出手，便足够了。
极高的速度下，九尾化作一道炽热的射线，穿过焦木，石块，融化了途径所过的一切，把所有的事物都变成了滚烫的光粒。
九尾来到斯坦因的面前，骤然出拳，把身后牵引着的强大能量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斯坦因看着眼前的磅礴能量，神情依然平静。
他伸手向前，金色的气息再次从他那支手臂上散出，构筑出一面和刚才一样的透明墙。
拳头碰到透明墙上，强大的能量瞬间爆发，带来一次又一次空间扭曲，连光都因为强烈的能量挤压而发生短暂塌缩，随后，刺耳的音爆声震慑四方，猛烈的冲击波摧毁了一切途径的景物，把所有固态的物质都分解为一抹尘埃。
城堡内的人们望着眼前景象，看着一道强烈的爆炸波出现在中庭，一直扩散到天际最高处，无不感觉到极度的震惊和绝望。
幸好缇娜女皇在刚才展开了一圈魔法阵，圈住了整个中庭，因此这道强烈的爆炸波没有把整个城堡给摧毁，只毁了一个中庭而已。
爆炸产生的烟尘连绵不绝，火光冲天，许久都没有散去。
城堡内的人们聚集在外走廊，观看着廊外冲天的黑烟，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原本安静的城堡顿时变成了吵闹的集市。
他们在等待着战斗的结果。
许久过后，清晨的白雾渐渐散去，一抹刺眼的晨光穿破云层，洒向城堡中庭。
中庭已是一片荒芜的废墟，或者说，连废墟都算不上，只是一片凹凸不平的沙土地，原本草木繁茂的五角花园，现在也不复存在了。
中庭内，升腾许久的黑烟终于散尽，广阔的土堆上，烟尘连绵，沙砾滚动，形似沙漠。
斯坦因仍然站在中庭中央，自始至终都未移动半步，他的身上，竟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也没有任何疲惫的样子。
不过他身上的黑色斗篷倒是脏的没法看，上面到处都是土灰和煤灰。
在他的脚跟前，九尾笔直地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他的胸口有一个一指宽的贯通伤，上面不断有血迹渗出，好像是被某种柱状物体所伤。
九尾双目紧闭，似乎是疼痛地昏迷过去，一时间是没有办法醒来了。
缇娜女皇吃力地从不远处走来，她脸色苍白，很是疲惫，似乎经历了一场大战。
她来到九尾的身前，看着九尾受伤的模样，长叹一口气。她快速蹲下，伸手伏在九尾的伤口上，施放治疗魔法。
淡雅的绿光围绕着纤细的手指，逐渐愈合九尾胸口上的贯通伤。
“九尾，他不会有事吧？”
缇娜神色忧愁地望着九尾的脸，问斯坦因道。
“殿下不用太过忧虑，几日后，待玛尔公国重回和平的日子到来，九尾肯定会原谅你所做的一切。”斯坦因平静答道。
随后，他被扑面而来的沙尘呛到了嗓子，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缇娜楠楠说道，脸上没有任何释怀的样子。
随后，她望着九尾紧闭的双眼，不禁又问：“他的眼睛，难道看不见了？”
斯坦因听后，随意摆了摆手，漠然说道：“刚才让他失明，只是我临时施的一点障眼法，并无伤害，等他醒过来，照样能皱眉瞪人。”
缇娜听后，眉梢渐渐舒展，脸上的疲惫似乎也消解了许多，她站起身，朝斯坦因恭敬地行一礼，以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