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傍晚, 赵长松悠悠转醒。
冬日的夜晚，来的很早，此时卧室里已经点上蜡烛了。
赵长松睁开眼, 在床上楞了一会。
他有点记不清自己到底怎么睡着的, 只能顺着记忆力存有的片段慢慢向前梳理。
他……他好像是和昭哥儿一起在等放榜来着。
榜单, 名次！！！
他想起来了, 昭哥儿高中榜首, 是会试第一名。
赵长松的血液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了。
猛的起身，大咧咧套上衣裳, 就往前冲。
顾不得脑袋刚刚撞在床板上的疼痛。
他实在是太开心了, 开心的甚至想绕着院子跑个两三圈。
只是，这个想法在他不小心被门栏绊倒后就夭折了。
“哎, 老爷！小心！”
“哐当！”
“哗啦！”
下人们手忙脚乱的把赵长松扶到椅子上。
轻声询问着赵长松的身体状况。
赵长松按了按自己昏沉的大脑，发现确实有哪里不对劲。
他的身上没有什么力量，手软脚软的，提不上劲。
之前要不是凭着一腔喜悦，他能不能站的起来都是都还是未知数。
“乐极生悲”四个大字, 猛的从他脑海里漂出。
他不会是，不会真的…………“中风，瘫痪……”
他提起手臂, 想试试自己是否还有知觉, 却发现自己现在连轻轻的抬手都做不到。
赵长松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赵青昭一进来，就看见脸色灰白的赵长松。
情况不太对，赵青昭敛了敛眉, 难道是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他将自家可能发生的事都预想了一遍，发现不管再怎么糟糕，都可以有一二应对方案之后。
赵青昭松了松眉头。“父亲。”
赵长松此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他以前听说, 人弥留之时，能走马观花的回忆起自己这一生。
他以前是不信的。但现在他信了。
他想起了小时候调皮被父亲教训的时候，想起和妻子初见的时候想起，月姐儿他们刚出生牙牙学语的时候……
“父亲！”赵青昭微微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再次唤道。
赵长松猛一回神，看见了面前长身玉立的长子。
他微微扯出一模笑意，他活了四十多年，也不少了。
长子马上弱冠，又是板上定钉的进士，前程可期。把家业交到他手上，他也能放心。
这一生说起来也算不错了。
赵青昭目光微沉，难道是…………赵青昭眼中闪过一阵厉光。
“昭哥儿，你素来就极有主意的，对你，我从来都是放心的。”
赵长松欣慰的笑着说道。
确实很不对劲啊！“父亲今日脸色不大好，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昭哥儿高中榜首，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有什么事能烦到我呢，至于脸色，嗯……应当是今日天色昏暗所致。”
赵长松摸了摸自己下巴沉吟道“明天早上天色大亮，就能看清了。”
赵长松的说辞太拙劣，他一听的就知道是假的。
但他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勉强了。他转过头，看向门前的风燕，
风燕点点头，悄声离去了。
从赵长松醒来到他来这里，也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弄鬼。
“砰砰砰。”
“大少爷，饭菜已经备好了。”
赵青昭点点头，转身对赵长松说“父亲该用膳了。”
赵长松点点头，和赵青昭一起去了大厅。
赵家的三餐都很固定，因为早些年的当家人身体不好，为了遵循大夫的医嘱，将养身体。赵家人一般都有固定的饭点，到饭时就用餐。
渐渐地就慢慢的养成了习惯，形成了规矩。
这个时辰，赵青昭是吃了晚饭的。
不过，他看赵长松脸色不好，怕他没有胃口，便想着再食用一些。
看到餐桌上一桌子的清茶淡饭，赵长松皱了皱眉头。
他其实是没什么胃口的，可人生苦短，总要及时行乐才好。
这饭菜也太简单了吧，完全不符合他“享乐”的宗旨。
“厨房还有什么没上吗？”赵长松抬头，看向身边的随从。
“父亲。”赵青昭说到“你如今刚刚睡醒，不宜吃的太过油腻。”
赵长松不在意的笑了笑“哎，我不过是稍稍小憩，倒还不至于此。”
赵长松话音刚落，赵青昭便抬头看向了赵长松。
他一直觉得有点奇快，可就是说不上来。原来症结在这里。
“父亲今天是二月十六日”。”
赵长松江点点头“嗯，我知道，但是这和………嗯……你是说我睡了一天一夜。”
赵青昭点点头，将目光投向十分震惊的赵长松。
看来，确实有什么地方不对呀！
“原来……原来是这样吗？”赵长松恍然大悟。
赵青昭有
点疑惑，赵长松的声音太小，他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嗯？”
“没事，吃饭吧！”赵长松摆摆手，打算皆过这个题。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尴尬了，要是时间能回流，他绝对回回过去给自己两耳光。
好在，他当时的想法并没有知道。
真是幸好啊！
戌时末，风燕风尘仆仆的回到了赵府。
此时，赵青昭还未休息，便直接在卧室和风燕碰了面。
“属下排查了一遍，发现府中并没有异常，但是。”风燕顿了顿，眼光扫了眼在赵青昭身旁小厮。
赵青昭挥挥手，下人们鱼贯而出。
“京城风向有些不太对。”
赵青昭坐直了身子“怎么说？”
“我和风佩在外面查探时，发现有人故意在散播谣言，矛头直指公子。”
赵青昭点了点头，这件事他是早就预料到的，他这个会试第一名来的有些……嗯……微妙。或者在外人看来，太过儿戏也说不定。
毕竟他的这个名次，最后还是主考官抓阄决定的。
有人质疑那简直是太正常了。
想到这里，赵青昭不免失笑，这个穆斯朝胆子也太大了吧！
他真不怕被万千学子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吗？
据闻从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弹劾穆斯朝的奏折已经堆了几大堆了。
所以接下来这把火会烧到他身上，也就不奇怪了。
毕竟谁让他是直接受益人呢？
想到这里，赵青昭轻扯了下嘴角。
明明是被人连累，可偏偏因为从中得了好处，所以就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卷进去。甚至不能推脱，事后还得承慕斯朝一二人情。
啊，真是好久没这么憋屈了。
“在传什么？”
“一部分人羡慕公子的好运，还有一部分人质疑公子的实力，怀疑……”
“怀疑我和穆斯朝狼狈为奸吗？”
“公子英明！”
赵青昭不在意的摆摆手。
“公子，需要把这个源头给掐了吗？”
“不用，再加一把火吧！”
赵青昭沉吟片刻，说道。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老爷。”
昨日赵长松昏过去之后，他才知道，赵长松作为考生父母，也并不比他这个考生要轻松多少。甚至可能更焦虑。
等待放榜的这些日子，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精神一直紧绷着，人怎么受得了。
这不一激动，就直接晕过去了。
他也是大意了，没有发现赵长松真实状况。
“属下领命！”
风燕躬身退下了。
他回来之前和风绪简单的交接了一下。
之前一直因为不清楚少爷的想法，所以他们只是暂时把事态控制住了。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
黑夜沉沉，暗波氤氲。
此时，穆府。
穆斯朝脱下朝服，顺手摆在衣架上，斜卧在软榻，闭目养神。
今天早朝可真是热闹的狠啊！一个个的，活像自己挖了他们家祖坟。软刀子和硬刀子不要命的往他身上捅。
他寻思着，他好像也没有捅他们家马蜂窝啊！
虽然他没有输，但还是不大痛快。
在陪圣上喝了几个时臣的茶之后，他好不容易把人哄住。又被管家带到了父亲书房。
两个时辰，整整两个时辰。他被骂了整整两个时辰。
他寻思着，要不是明天他还要上早朝，估计他就直接上手了。
啧啧啧！老爷子修身养性这么多年，自译
涵养深厚，还不是分分钟就破功了！
不过，穆斯朝摸了摸下巴，虽然老头子说话不中听，但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这次会试选拔，虽然最后，咳，结束的有点太简单，但总体来说，这次会试还是难慎重严谨的
。
别的不说，单就防止舞弊这点，就做的很不错。
对得起他特意加派的许多人手。
虽然为此还得了朝中某些大臣一段时间的白眼呢。
他深刻怀疑，那些叫嚣着要重开会试的人。是觉得会是太难太严格，想再考一次，幻想着翻盘来着。
越想越有道理，这一刻穆斯朝觉得他触碰到了真相。
想到这里穆斯朝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想换掉他这个主考官，还是做梦比较快。
第二天，天色微凉亮。
外出办事回来的风燕带着文定侯府的书信。
敲响了赵青昭的书房。
“进！”
“公子，请看。”
赵青昭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张薄薄的宣纸。赵青昭展开书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一盏茶之后，赵青昭将书信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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