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展颜
白子泽那边却是旗鼓相当地在互相试探和放狠话。
白焦然一支，在硬实力上，其实是比江城白家有所差距，他们之所以敢于正面叫板，一是因为他们一支擅长的是阵法，在某种程度上，依靠阵法立足的势力会难缠，也会更受重视。二就是因为十年前的变故后，江城白家几乎断绝了与他国势力的交流与交易，而白焦然手里，却有着他自己的凭借，并以此与欧洲众多组织都有所合作。
其实江城白家不过是在等一个契机罢了，等一个契机，以最有利的方式和蜀州一支彻底分家。显然现在契机未到，他们并不想现在就和蜀州一支撕破脸，这会给他们带去很大的压力。而蜀州一支，则以撕破脸为筹码，想在分家之时以更小的代价接手白家在西南全部的贸易和势力。
“子泽，我也是不忍心看白老难堪，这不是，也一直很配合你们，你看，前段时间白老大寿，我们不是也处理得很体面？”
“这体面与否，我是小辈、又在国外待久了，还真也不便评价。不过然叔，你刚刚提到的，黔州的生意，你怕是还没办法接手。毕竟区区一个蜀州都可以被人砸了自家手底下的商场，这还要管其他地方，那可不是左支右绌了。”要支持一个大的灵魄家族，需要雄厚的财力，各大势力也都会有自己的方式去进入商业领域，白家在蜀州有不少下属普通产业，就在前两个月却被人砸了正在招商的商场。
两个人来来回回扯了一个小时，萧溯也和另两位绕了一个小时圈子。
终于，白子泽先揪了个卡口，结束了没有意义地拉锯。
两个人从餐厅中出来，都有些头痛。这怎么这么难缠？白焦然不忙吗？他不是有很多啥啥的工作要做吗？怎么这么闲非要在这里和他们耗呢？
对视一眼，萧溯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们不会主动给我们目标了”。
白子泽颔首，的确，今天晚上他们并没有找到对面的破绽，也就是没有可以牵制对方行动的因素了。
所以……
【行动指南第八条】如遇必要，可以由行动负责人确定是否采用特殊手段，包括但不限于：不牵连普通人的暴力手段、在行动地点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
“所以你打算找同盟吗？或者你们白家那边还能提供什么帮助吗？虽然一般是不允许行动组员和其他组织私下联系的，不过……你的话，如果用白家那边来施压，想必老黄只会睁只眼闭只眼吧。”确定不会被人听到后，萧溯压低了声音问。
“不用，他们这点人，也就只能和我们在嘴皮子上磨一磨了，如果我拿到了灵魄，他们还敢就在这里把我留下吗？”
“你打算去把目标材料偷出来？”
白子泽轻轻地嗤笑了一下。“那怎么能算偷，只是帮他们省点力，我自己去拿罢了。”
萧溯做出了一个微笑默叹以为妙绝的表情，点头。“好。什么时候？”
白子泽没有看她，却是笑了起来，然后突然加快了脚步。
萧溯一头雾水地跟了上去，就听见他在住处门口站住，拍了拍被派来看着他们的人。“兄弟，麻烦传个话给然叔，这么久以来多有叨扰，我们明天就走了。不用送了。”完了那家伙还回头对着门口的这位兄弟和门外的萧溯同学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当时萧溯就觉得门口的那个小哥的表情比今天晚上看到的浮夸表演还要精彩。于是她一脸温柔地很贴心地帮小哥再补上一刀：“对，没错，明天不用送了，我联系我们的分办事处租了辆车。”
小哥看上去像极了黑人问号jpg。
萧溯带着一脸柔和的笑意转身，眼底却凝重起来。她不觉得这边的白家能够拦住卡列金家的首席执行官，但是刚才，从白焦然的话里，萧溯越发肯定了她在这几天的发现。白家之所以扣着不给，根本不是出于他们自己的需要。
蜀地有其他的什么势力，对这个灵魄样本势在必得，甚至……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东西。
而白子泽决定等会直接就动手，这个时机其实不错，白家估计不会料到他这么勇。但今天白家设宴试探她和白子泽，那边，也派了人来。
是从傍晚开始的，有新的灵魄进入了这个区域，并且绝对不可能是白家的人。至于她为什么这么肯定，原因有二，第一，来者不弱，并且刻意掩藏了自己的波动，手法像极了当时在h市澜盯梢的对象；第二么……这来者的灵魄，过于特殊了。
这种灵魄，是三百年前她仿着那些真正的灵魄的样子，亲手捏的——叶家的灵魄。
那个被卡蒂丝维奇一夜之间抹去的家族，江叶叶的家族，被诅咒的家族。
她想到了一个名字，当初她调查白子泽的时候频繁出现的名字。
叶展颜。
白子泽要行动，是不会带上非战斗型的萧溯的。
萧溯静静坐在桌子前，前面放着的热水冒着蒸汽，她已经联系了952在这儿的办事处，提供个能给她们用的车还是行的。
白子泽在刚刚已经开始动作了。萧溯的确在这个打架全靠灵魄的环境下没什么战斗力，但她的感知极强，白家把材料只是普通地放在了研究室，并没有再那边大量加大保护，毕竟也没想到白子泽会去……嗯，自取，主要的困难在于对两人的监视，在两人的住处外才是里三层外三层放了不少人。这些白子泽也大概猜到了，萧溯还是更详细地全部告诉了他。
此刻，白子泽的位置她一清二楚，白家所有人的位置她都一清二楚。白焦然和那个他着重培养的继承人白松正在去见那个有着叶家灵魄的来人的路上，白子泽则已经从他的房间里摸了出去，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倒也不是不相信他的本事，他要是这点都搞不定，早就在卡列金家死过几百遍了，只不过现在……还是帮他一把吧。萧溯转着前面的杯子，想着。
共鸣，传音，波动改变。
白子泽的灵魄气息从原先被他所控制的极其隐蔽，到了现在的完全消失。
白家那群人当然不值得被顾虑，但是叶家的灵魄，却要谨慎些好呀。萧溯对着杯子吹气，看着那水汽越发歪歪扭扭起来。她现在的神情，像极了某种慵懒又狡猾的小动物。这次她没让澜继续盯着，其实就是因为，她自己过来了。
哪有比这更好的事呢？知道当初那个神秘人是往蜀州来了，白子泽又刚好被派来这里，这次的任务还恰好和那个神秘人所属的组织有联系，这组织的人今天晚上还过来了。
这若是换个人只觉得这么多事凑一起，会加大任务的不确定性，萧溯则只觉得，这么多事凑一起一起搞清楚，真是太省事了。
她不是骄傲，只是单纯自信，如果她搞不定这些，看不出这些，控制不了这些，那谁能呢？
白家偏厅。
“叶小姐，幸会。”白焦然和白松走进偏厅，却是白松朝前一步和对面的人打招呼。明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白松还是怔了一下。
对面是个年轻的女孩，生得明艳张扬，但她静静坐在那，却偏带上了松生空谷月映寒江的意境。
真的很年轻啊……白松想，来时已经被提醒过，切不可轻视来人，但还是下意识产生了对年轻女孩的不信任。
却见对面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略过了他，站起身直接向白焦然伸出了手：“白家主，您好，我是叶展颜。”
白焦然本来就有带着白松来，让白松去和对面交流，自己可以居于长辈的位置，更好在必要时压一压对面，却不料对面直接无视了白松。
这是叶展颜的态度吗？不是，这是整个对方组织的态度。
他们要直接和管事者对话，不接受被轻视。
白松被晾了一下，却也毕竟经历多，并不显窘迫，只是也笑着转过身看着白焦然和叶展颜握手问候。
“客气了。这次来一方面是想了解下952那边的动态，一方面也是想确认一下白家这边后续的合作意向。”没营养地商业互吹了一段之后，叶展颜拉回了正题，“952那边怎么说？”
“952这次派了我们白家的人来接手那份材料，之前一直给晾着，今天晚上他们尝试用952和江城那边的白家势力给我们施压，不过叶小姐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已经和江城那边没什么关系了，952么，我们也不会公开拂他们面子，多点阻碍让他们知难而退就行。”
“嗯。”叶展颜点头，然后微微停顿了一下，长而密地睫毛遮住了眼神，她微微沉思，然后接道，“看上去白家主对此把握不小，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况且这次也牵扯到白家内部的事，我们也不好直接插手。不过我倒也想问一句，白家主打算什么时候和江城那边彻底断开呢？”叶展颜笑着说。
白焦然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道：“快了，这次白子泽还是不松口西南这边的生意网，不过我们也是快全盘接手了，最多不过半年，他们不松口也得松口了。只要能掌握这块，我们就没有顾虑了。”说完，他重新看向叶展颜。
而叶展颜却没有反应。她脸上还挂着刚才的笑容，但是眼神却不在这儿了，白焦然话已经说完了，她依然怔怔地看着前面的空气没有回过神来。那个眼神像是猝不及防的惊讶，然后渐渐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遥远起来。
“叶小姐？”白焦然心头闪过一丝敏感，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他们想要西南的生意网这不是秘密，对面早就知道了，半年的时间其实之前也隐隐有过透露只是没有准话，那她这突然的是因为……她认识白子泽？
叶展颜骤然回神，却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立刻控制住了神情，滴水不漏地把骤然回神掩饰为慢慢地重新凝聚思想回到主题，像是刚刚不是意料之外地出神，而是在思考什么意料之中的问题。
果然，白松眼底的困惑之色消失了，但白焦然这个老狐狸就没这么容易瞒过了，显然是入了心。
但这并不会有太大影响。叶展颜认识白子泽这件事本身微不足道，因为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其他利益关系。白焦然回去一查便知。
“不松口……半年……”叶展颜缓缓回神后铺垫道，“太慢。如果四个月内，白家主不能解决好和江城的关系的话，我觉得咱们的合作也是可以稍缓一下。”
白焦然一愣，却并不是因为对面提出要加速，而是他好像听出了叶展颜隐藏的意思——在四个月内，他们要有大动作。不过他没打算靠蒙，而是直接就问了出来：“所以这是，四个月内，要动手了？”
叶展颜粲然一笑，迎上白焦然的目光，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