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苗疆少年他盯上我了(11)
白馨兰面无表情地看着殿内的一幕,冰凉的手紧握宋辞,她眸光暗沉,泛着幽幽的光,但喉间的语气却极近温柔:“阿哥,你为什么没带我送的雉毛呢?”
宋辞骤然睁开眼,他急促地喘息着从床上坐起,床边的闹铃已经响了好一会了。
自己这是又做梦了?
他舒了口气,伸手欲拿手机,但在看清自己袖口的那一瞬间,猛地僵住。
金丝勾勒衣角,花鸟银花錾满艳红的袍子,叮叮的银铃在眼前碰撞,项上的长命锁银圈闪着幽冷的光芒。
自己又穿上了那件嫁衣!
床前凭空出现一架供台,点着两支大红色的蜡烛,一左一右摆放着公鸡与母鸡。
果不其然,身下的被褥也早换成大红色喜被,烛光摇曳,整面墙几乎贴满了“囍”字。
他踉跄着下床,想起上个梦境中光脚丫子逃跑的下场,低头想要找鞋。
但自己平日里穿的那双运动鞋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红艳艳的绣花鞋。
他盯着喜鞋看了半晌,在内心的挣扎与一种莫名的驱动下,他的脚不受控制地踏入绣鞋中。
事已至此,宋辞敢肯定自己还是在做梦。
这两天他做梦都已经做出了经验了。
脚下的喜鞋尺寸无比贴合,甚至布料都异常舒适,宋辞在拔了几次后确认它如身上的嫁衣一样穿上根本脱不下来后干脆放弃挣扎,凑合着穿,反正梦醒就没了。
屋外还隐约飘荡着若有若无的唢呐声,他再次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将窗户半开支起一个口子。
寨内静谧,只有远处的接亲队伍闪烁着幽幽红光,他的视线向下移去,只见方才空荡的地面凭空出现几只巫蛊娃娃。
六只一模一样的巫蛊娃娃整整齐齐排列在窗前,无神地眼睛凝着他,中间立着一对身穿喜袍的娃娃。
宋辞看的毛骨悚然,刚欲关上窗户,就听咚的一声,窗顶突然砸下一只纤绳!
大红色的布花半挂在窗沿,窗顶隐约能看见一只模糊的手无力松悬着。
宋辞被吓了一跳,不敢细看,连忙将纤绳扔出去,关上窗户。
出去后那几个抬轿子的肯定要追他,那他干脆不去在这房间里待到现实中的自己被闹钟叫醒不就行了吗?
反正这就是场梦,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宋辞怂兮兮地想着,搓搓胳膊上被吓出的一身鸡皮疙瘩,小心翼翼挪到床边。
看着艳红的喜被实在吓人,不太敢睡,屁股挪了个地,坐在床头柜上,与之僵持着。
房内寂静无声,两只被套上红花绳的鸡也乖巧地蹲在供台上不敢动。
宋辞就这么缩在床头柜上,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与两只鸡大眼瞪小眼,说什么也不敢出去。
但就在这时,一阵凉风袭来,烛火被吹得忽明忽暗,面前那扇没有栓的门,嘎吱一声,在他眼皮子底下,自己打开了。
宋辞:?
!!!!!
这是什么意思?
强迫他出去吗?
他心中发憷,但仍半分不敢动,屋外昏暗,不见在外把手的寨民,寂静无声。
哒。
哒。
有人在外面。
宋辞神色紧张地盯着门外,心中叫苦不迭。
一抹大红色的衣角落入房内,少女的唇角红艳艳地,眉梢柔和,一双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阿哥,你怎么不出来呢?”
是白馨兰。
见宋辞仍旧缩在角落,白馨兰也不急,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抽出背包旁的雉毛,插进他紧攥的拳心,带着他缓缓起身。
宋辞的身体不听使唤似的跟着她向外走去,亦步亦趋。
整座吊脚楼都被布置成了喜房,门框上挂着数串系着红绸的铃铛,随着晚风叮叮作响。
屋外空无一人,南言之的房门也大开着,屋内空荡,别说人影了,连半点家具也不曾见。
“你不是说晚上寨民都不出门吗?”宋辞牙间发颤,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仿若身边的少女是只厉鬼。
“是呀,可我说的是寨民,我又不是。”白馨兰笑嘻嘻地应答。
注意到身旁的人抖得厉害,贴心地将他搂紧怀里,关切道:“阿哥你身体怎么这么抖?是太冷了吗?”
语罢自顾自地帮他搓搓手,“嗯,苗寨晚上是挺冷的。”
那是被你吓的!
宋辞敢怒不敢言,憋屈地跟着白馨兰向前走着,耳边唢呐锣鼓的声音逐渐变大,面前已经晃晃悠悠抬来了一座花轿,两列接亲的轿夫举着灯笼,身后的金元宝撒了一路。
僵硬的四肢逐渐活络,两只手都被白馨兰捂在手中慢慢揉搓,他之前竟然都没发现,她的手掌竟然比自己的大了一圈!
接亲的队伍逐渐逼近两人,宋辞向转头向后跑,但身旁的白馨兰却牢牢将他搂住,半分动弹不了,眼睁睁看着前方寨民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晰。
他缩身想往后跑,但刚迈出一步就被白馨兰死死拉了回来。
这回他看清了,这些接亲寨民的脸长得都一样!
而且与方才在窗外见到的那一排巫蛊娃娃极为相似!
自己与白馨兰此时,就如那两个身着喜袍的新娘新郎,被他们紧紧围住。
寨民们青白的手伸向宋辞,无神地双眼紧紧锁定着他,将他往花轿里拖,他哀求似地看向白馨兰笑盈盈的眼眸。
下一秒,他在醒来。
怎么还是梦!
他瞳孔收缩,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额顶的银铃随着周围的摇晃而晃动着。
这一回他不在床上。
香气氤氲,四面由大红色的丝绸而装饰,窗牖被一帘绉帐遮挡,摇摇晃晃颠颠簸簸,唢呐锣鼓的声音振聋发聩。
自己已经坐上了那台花轿。
他收回拉开帘子的手,感受到整个人微微向后仰,他们正在上山。
这轿夫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外加上上山的路崎岖宋辞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
他在轿中适应了大半晌还是无法接受这轿夫的手艺,忍了许久,还是脸色难看的拉开帘子探出头来透透气。
接亲的队伍一眼看不见底,寨民个个脸色青白,不似活人,金黄色的纸元宝撒了一路。
“请回去。”
侍立在两侧的轿夫青着一张脸怒视他,以为他是想要逃跑,沙哑着开口。
“呕!”
宋辞胃里被花轿颠的翻江倒海的难受,刚探出头就没忍住吐出来,不偏不倚地淋了那轿夫一身。
轿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