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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陆星耀早晨在上海录完节目，下午回北京，先去工作室开了个会，短短一天时间，魏思杰已经把他下半年的行程重新规划了一遍。
陆星耀今年二十六岁，翻过年就二十七了，流量这碗饭也吃不了几年了。
本来年初的时候定的好好的，关山月如此大体量的投资，又有大ip和陆星耀的加成，无论热度质量都很能打，基本上所有人都看好必爆，因此除了一小部分的综艺活动维持进本流量曝光外，陆星耀剩下的工作安排全部都是围绕着转型来的，但关山月播不了，可以说是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夜色降临，工作室的气氛稍显凝重。
魏思杰起身拍了拍陆星耀的肩：“都是小事儿，咱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你说是吧？也就是再辛苦一年。”
陆星耀轻嗤了声，是结婚呢？”
顾时宜被呛了下：“？你都已经想到要和陆星耀结婚了？”
“不是，我就是举个例子。”乔闪闪道，“投入感情，经营和维护一段关系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啊，总不能谈一段，到时候再分手吧？开始一段明知道没有结果的关系有什么意义呢？而且你知道我这个人其实毛病挺多的，又小气又记仇，让我伤心的人我是不会再和他做朋友的，而且我们现在工作上也多少有点关系，平时还能找他帮忙介绍介绍资源什么的，也算是个人脉，如果真的谈恋爱分手了老死不相往来那多亏啊……还有他粉丝，要是没被发现还好，要是被发现了我都怀疑我将来在圈子里恐怕会混不下去……”
顾时宜托着腮在旁边听她说完，笑眯眯地道：“闪闪，你确实是变了，你以前是个只关注过程，很少会关注结果的人。”
“是吧？”乔闪闪有点沮丧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挺讨厌这样的自己的。”
“讨厌什么？”顾时宜揉了揉她的脑袋，“真正的喜欢就是会让人变得勇敢也会变得患得患失，你自己听听你刚那一大串，是在说给我听吗？明明是在说服你自己。”
“……”
“如果你真的不想和他谈恋爱，你需要这样说服自己吗？”
“……”
“要我说啊，你现在想那么多就没有用。”顾时宜闲闲道，“顺其自然拨开糖盒丢了颗糖到嘴里：“我是在担心这个吗？瞧不起谁呢。”
“那你不说话一副郁郁寡欢的样。”
“你把我下半年的行程都排满了，我还怎么谈恋爱？”
“人追到手儿坐下看魏思杰发给他的剧本。
半小时后，宵夜送到，陆星耀取了外卖回来招呼他们吃东西。
乔闪闪一忙起来就吃不下东西，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剧情，整个人呆呆的，跟她说话半天才有反应。
“你刚刚说什么？”乔闪闪慢吞吞的问。
“走了。”陆星耀起身敲她的脑袋，“送你回家。”
乔闪闪哦了声，隔了会儿，整个人才反应慢半拍似的去看旁边的侯导。
侯导摆摆手：“回去吧，事情都发生了，不急在这一时。”
乔闪闪和侯导告别，随后拿上包起身跟着陆星耀往外走，直到上了车，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你回来啦。”
陆星耀嗯了声，车子从停车场开出，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车子从地库驶出，这会儿是晚上九点过，乔闪闪看着外面繁华的商业街，示意陆星耀停车。
陆星耀：“你要干嘛？”
“我想去买两瓶酒。”乔闪闪转头看他，“你要吗？”
陆星耀哦了声：“行吧，陪你喝，一瓶旺仔牛奶。”
听他顶着一张拽哥脸说要旺仔牛奶，乔闪闪低落了一整天的心情终于稍稍轻松了点，唇角弯了弯，推开车门下车。
两分钟后，她拎着两瓶啤酒一瓶旺仔牛奶上车。
陆星耀也没送她回家，开着车停在附近一处僻静的公园里。
乔闪闪从袋子里拿出啤酒，拉开拉环和陆星耀碰了下，仰头喝了一大口，被冰啤酒一激，忍不住呛了下，咳得眼睛都泛出泪花。
陆星耀抽出纸巾递给她，乔闪闪摆摆手，轻声问：“陆星耀，能把顶棚打开吗？”
陆星耀没出声，但车子顶棚却随着她话落缓缓降下。
只可惜天幕灰沉沉的一片，今天的北京看不到星星，乔闪闪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自己把顶棚又合上了。
看着她一脸失望的样子，陆星耀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其实很想告诉她，以后绝对不会再遇到这种事情，但是谁也不能保证，陆星耀也不能。
所以最后出口时变成了：“闪闪，你以后会接到更好的项目的。”
乔闪闪嗯了声，顿了顿，轻声道：“陆星耀，我没事。”
陆星耀不赞同的敲她的脑袋：“逞什么强？”
“真的没逞强。”乔闪闪微微叹了口气，其实中午大哭了一场，下午到晚上又一直在忙，这会儿还有陆星耀陪着她，情绪已经好了很多了。
“我就是觉得……有点遗憾，但可能人生就是这样吧。”乔闪闪自嘲地笑笑，转头看他，“你呢？”
“什么？”
“关山月播不了……”乔闪闪顿了顿，“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没被压过剧的能叫演员？”陆星耀挑眉，“又不是没被压过，能有什么影响？”
乔闪闪想到顾时宜说过的那些话，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酒，水蒸气顺着酒瓶湿漉漉的往下淌：“但是我今天看了片子，你真的演得很好，非常好，特别好，你拍得那么认真那么辛苦……我觉得很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又不是永远都播不了，顶多就是迟上一两年。再说，”陆星耀碰了碰她的酒瓶，漫不经心道，“关山月这么大的投资，出品方不比咱们着急了吗你就谈恋爱？”
魏思杰谑了他一句，被冷冷瞥了眼才道：“放心吧，你有时间乔老师都不一定有时间。”
想到乔闪闪，陆星耀皱了皱眉，摸过手机。
事情没曝光之前不忍心告诉她，事情热搜曝光后，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说，他知道她为关山月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心血，忍受了多少委屈，正因为他知道，所以明白，这种时候对她而言，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人在侯导那看片子呢。”不等陆星耀打电话，魏思杰先道。
他之前和制片通过电话，当时制片正和导演编剧在开会，他那会儿正忙，大概了解了一下就没过去。
陆星耀也没再打电话，收起手机，拿着车钥匙起身：“行，我先走了。”
陆星耀开车前往侯导家，到的时候，乔闪闪正和侯导一起看片子讨论要怎么改，看见他进来也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
制片的意思是把卫理的所有镜头剪掉，然后用现有素材组合一下加旁白改台词来交代剧情，这是目前最快，也最省钱的办法，要是实在不行就只能补拍一部分镜头辅助ai换脸。
陆星耀在旁边听了会儿，乔闪闪和侯导这会正在讨论第一种方法要怎么改。
他也没打扰他们，给他们点了点宵夜，自己在旁边沙发上找了个地多了？”
乔闪闪被他逗笑，看得乔闪闪又好笑又感动，两人一来二去逐渐熟悉起来。
九月三十号，乔闪闪二十六岁生日。当天陆星耀开了六小时的车从青海回北京陪她过生日之后又连夜开车赶回剧组，两个人都忙，连发消息都是什么时候看到了什么时候回。
乔闪闪有时候会有种错觉，好像对面和她聊天的人不是陆星耀，而是star，一如他们之前的那三年。
不管是聊天的频率，风格，就连陆星耀爱用的表情包都和star很像。
乔闪闪有一次和他提过，说你的表情包和我一个朋友用的一样。当时陆星耀问她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听乔闪闪说是男性朋友，第二天就把全部表情包都换了。
乔闪闪当时被逗得不行，故意说自己还是喜欢之前那个风格的表情包，问他为什么要换。
陆星耀回少。他停好车，戴上帽子口罩从车上下来。
冬天大家都裹得严实，来往行人匆匆，这个点还在医院的，也没有所少人有闲情逸致去关注他。
陆星耀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急诊，最近流感季，走廊里都是大半夜过来挂吊瓶的病号。
陆星耀目光扫过，一眼就实不喜欢真人，刚刚刷到的那个博主是顾时宜最近推荐给她的，非常附和二次元审美：“就……他练得很好啊，腰很细，还有腹肌……”
“你眼睛是不是瞎了？能不能吃点儿好的？”
“……”乔闪闪有点不开心了，“你是在质疑我的审美吗？”
“对啊。”陆星耀大大方方的承认，整个人往后靠在驾驶座那侧的车窗上，表情冷淡地睨着她，“我练得比那些网红博主好多了，你要看吗？”
“…………？？？！！！”
“哦。”陆星耀挑眉，嘲弄地扯了扯唇角，“只会口嗨啊——”
“看！”乔闪闪打断，对上他的目光，乔闪闪又重复笑了：“不错，成长了。”
能不成长吗？这种事关山月就已经经历过一遍了。大项目谁都想来参一脚，一个没有话语权的编剧很难，平衡的艺术要比内容更加重要。
“回家过年就别想那么多了，……挺有能力的，你是她的人，她肯定也会帮你想办法。”
乔闪闪低低嗯了声：“你呢？”
“过年剧组就放三天假，还要去录晚会。”
“这么辛苦啊？”
“还好，习惯了。”陆星耀看到坐在椅子上打盹的乔闪闪。
大概是太困了，他走到她面前她都没发现。陆星耀半蹲下身，把她打着点滴冻得青白的那只手握紧掌心。
乔闪闪眼睫颤了颤，睁开眼，看着蹲在跟前的陆星耀，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整个人怔怔地，有点回不过神。
直到陆星耀问了句冷吗，准备脱外套给她才清醒过来。
乔闪闪盯着他，眼神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欢喜明亮：“你怎么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陆星耀敲她的脑袋，想说她两句，看着她被冻得鼻尖红红可怜巴巴的样子又舍不得开口。
他把羽绒服脱下来裹在她身上，起身看了眼她的吊瓶，只剩一点了。
陆星耀问：“还有吗？”
“没了，最后一瓶。”乔闪闪说着，有些心虚的四处看看，“那个……要不你还是去车上等我吧？”
陆星耀冷冷瞥她一眼：“闭嘴。”
“……”
第62章
因为这一句闭嘴，接下来一直等点滴打完，上了车，回到乔闪闪租住的小区外，她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陆星耀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一时间也真不知道是该好气还是好笑了。
索性耍赖不给她开门。
两人就这么在车里僵持着，谁也不说话。
乔闪闪摸出手机开始慢悠悠的刷抖音，刷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美妆、搞笑、萌宠视频，陆星耀也不说话，就那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直到乔闪闪手机上刷出一个健身擦边男的视频。？？，果然痛苦都是对比出来的。想想几个亿打水漂的投资人，再想想自己，好像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陆星耀陪着乔闪闪喝酒聊天，看她情绪彻底好转才把她送回家-
月底，陆星耀新剧进组拍摄。
乔闪闪也和侯导制片商量出最终的解决方案，不涉及主线的剧情全部剪掉修改，实在没有办法的修改的部分只能找人ai换脸加补拍。
接下来的一个月，乔闪闪和莎莉大熊的《红桃k》正式完工，拍摄地定在佛山，大熊去跟组了，乔闪闪和莎莉手里都各自有新项目，闲暇时也会一起约着出来吃饭逛街。
凭心而论，关山月的撤档并没有对她事业或者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除了得抽出一部分时间去跟关山月的后期出方案改台词，额外多了些工作量外，就是之前一些向她抛来橄榄枝的影视公司因各种各样的缘由暂停了和她的合作。
不过本来也没什么，大家还处在前期的接洽过程中，作为一个没什么名气也没有作品面世的小编剧，这很正常，而且关山月的署名已经足够给她的履历添上一笔了，虽然剧没播出，但也是剧方认证的s+项目的编剧呢。
关山月撤档并停止一切宣传后，乔闪闪就很少再上微博了，偶尔登上去，都能看到那个id叫adira的粉丝在后台给她留言。
大概是怕儿小委屈，“我为了你的事加班生病了你还要吼我，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很过分？”
她怎么那么会撒娇啊。
被她带着谴责的目光看着，陆星耀心软的一塌糊涂。
喉结滚了滚，没什么脾气的低下头：“嗯，我过分。”
“你给我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吼你。”
“嗯。”乔闪闪满意了，“我可不是白给你干的，你得给我打钱。”
陆星耀被她逗笑了：“小财迷，少不了你的。”顿了顿，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她：“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告诉我了？”
乔闪闪眼睛转了圈：“那个，时间不早了……”
说着解开安全带去拉车门，被陆星耀拽住后脖领，只好又坐回来老老实实道：“那不是……看你忙吗……”
“你怎么那么双标啊你，乔闪闪。”陆星耀戳她脑门。
乔闪闪捂着脑门没吭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陆星耀，千秋的剧本我看过了，写的很好，你要好好演。”
陆星耀认真的看着她：“真的不和我进组？我可以再帮你要个署名。”
乔闪闪忍不住笑了下：“虽然署名很重要，但编剧还是得靠作品说话而不是署名。再说我和这个千秋的编剧又没仇，横插一脚到别人的项目里多不礼貌。”
“那有什么，这种事情圈子里多了去了……”
“陆星耀。”乔闪闪打断，“这种事情很多，不代表这种事情就是对的。如果编剧自己都不能体谅同行的话，还怎么指望别人能够体谅呢？”
陆星耀低低地嗯了声，垂着脑袋的样子像一只犯了错的大狗狗。
“而且我也不用去蹭别人的署名啊。”乔闪闪笑了笑，“我最近在接触一个超级超级超级大项目。”
“什么项目？”
“事情还没成之前说出来不太好，等我签了合同再告诉你。”
陆星耀被她得意的小表情逗笑：“看起来很有信心啊。”
“八九不离十吧。”乔闪闪实在是有点得意，忍不住透露了一点，“本来制作方那边觉得我履历太简单怕我没经验不想选我的，但是梁荣老师在所有编剧团队交的改编方案里一下就选中了我的那版——对了，梁荣老师是制片方请来的编审。”
乔闪闪口中的梁荣老师是业内超一线的大编剧，众所周知，编剧和作者虽然都是搞文字创作的，但编剧常常剧火人不火，而知名作者从某种程度上说可以堪比明星。
梁荣算是业内唯一一个实力和流量兼具的编剧，出过不少全民爆剧，名气也和知名作家相当，把商业化和艺术性平衡的非常好，有一群真情实感的粉丝，不少演员明星宁愿自降片酬也要排着队的去演他的戏。
能得到这样的行业大前辈的认可，并有机会和他共事参与同一个项目，得到他的指点，当然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这么棒啊。”陆星耀揉了揉她的脑袋，“那我要是想上这部戏，到时候是不是还得找乔老师帮我内推一下？”
乔闪闪上下打量他一番：“看你表现咯。”
“那就跟我进组啊。”陆星耀睨她，“写剧本在哪不能写？我给你开工资，让你带薪写稿不好吗？”
“不好。”乔闪闪叹了口气，“陆星耀，你知不知道，自带编剧进组的演员名声很差啊。而且我也不能一直给你当跟组编剧围着你转啊，我也有自己的规划。”
陆星耀没有吭声，沉默了会儿，才有低低地嗯了声。
察觉到他的低落，乔闪闪转头看他：“你不开心吗？”
“不是。”陆星耀微低低地笑了下，“今年魏总去带新人了，小曹也去负责别的工作了，有点……不习惯。”
认识这么久，乔闪闪很少听陆星耀提到他的家人，就算她主动问起，他也会岔开话题。
好像也没听他提起过什么关系特别好的朋友。
身边一直陪他最久的也就魏思杰和曹小北了，魏思杰从他签天鸿就开始带他，差不多带了他十年，曹小北也在他身边跟了四五年，他会觉得不习惯也正常。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乔闪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陆星耀转头看她，四目相对，他的眼睛炽热又明亮。
“闪闪，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要答应我一个愿望的吗？”
乔闪闪有些茫然的啊了声。
“青春之夜的后台。”陆星耀提醒，“别赖账啊。”
“哦。”乔闪闪想起来了，对上他的目光，心跳不知怎么，忽然有点急促，“……没想赖账。”顿了顿，她轻轻咬了下唇，轻声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锋利的喉结在脖子上滚了滚，陆星耀轻声道：“今年陪我过生日吧。”
原来是这个啊。
乔闪闪松了口气，但不知怎么，心里又空落落的，仿佛什么期待落空了似的。
她犹豫了下道：“可是除夕我肯定要回家的呀……”
“今年不过农历。”陆星耀打她会难过，adira给她分享了很多自己做实验的失败日常来安慰她？
陆星耀这下彻底坐不住了，一把夺过她的手机，看了看手机上还在播放的视频，再看看她那张乖巧又无辜的脸感到前所未有的匪夷所思：“你居然看擦边？”
乔闪闪不吭声。
陆星耀戳了戳她的脸道：“说话。”
乔闪闪一把拍开他的手：“你让我闭嘴就闭嘴，让我说话就说话，我不要面子的吗？”
“……”
陆星耀气笑了，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锁了了手机扔到一边，看过来的眼神带了几分无奈：“就这点小事，值得你和我生这么长时间的气？”
“那你凭什么吼我？”
“我吼你了吗？”
“吼了。”
“……”陆星耀沉默了会儿，淡淡道，“你那么忙，没时间就应该告诉我，而不是把自己累病，还有，我要是不打电话，是不是生病的事你也不准备告诉我？”
“那难道是我很想生病吗？”乔闪闪低头扣手指，语气不自觉的带了点断，认真看着她，“今年过阳历，好不好？”
今年春节过得早，一月十八号就是大年初一了，等到陆星耀二月十四过生日，十五都过完了……哦，对，他的阳历生日是二月十四。
但这一天不仅仅是他的生日，还是——
情人节。
见她一直不出声，陆星耀又问了一遍：“好不好？”
乔闪闪不知道是烧没退还是怎么，脸颊和耳朵都粉粉的：“……好。”
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你开门吧，我要回去了。”
“等等。”陆星耀勾住她的衣服后领，“还有件事儿。”
乔闪闪回头：“什么事儿？”
陆星耀把中控台上的手机拿到她面前，开始审问：“来和我说说，你是出于什么心里看擦边的？”
“……”乔闪闪，“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明明是健身视频，怎么能说是擦边呢？”
“哪个正常人健身不穿衣服？”
“穿了啊，那不是后面热了才脱了吗？”乔闪闪道，“再说了，穿着衣服怎么能看出来练得好不好。”
陆星耀被气笑了：“你还挺有理。”
“……”乔闪闪有点不服气，“看看怎么了？难道你不看？”
陆星耀冷冷睨她，十分自信：“我不看。”
“a-片也不了一遍，“……要看。”
不等陆星耀出声，她的目光已经顺着他的脸往下，在他的卫衣下摆上打转了。
陆星耀：“………………”
车里暖气开得太足，空气热腾腾的宛如蒸笼。
心跳在燥热的沉默中逐渐加速，乔闪闪整个人都有点眩晕，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抬头看他，对上陆星耀晦涩的眼神。
谁都没说话，半晌，乔闪闪慢吞吞的哦了声，学着他刚刚的语气奚落道：“只会口嗨啊——”
“……”
陆星耀狠狠戳了下她的脑袋，气笑了：“想得美你，知道我的身价多贵吗？是你想看就能随便看的吗？”
“那不是你刚刚说——”
“我那是在考验你！”陆星耀一脸的痛心疾首，“没想到乔老师你竟然是这种人。”
“哪种人？”
“禁不住诱惑的人！色-欲-熏-心的人！”
“……”
既然这个帽子都扣上了……乔闪闪内心挣扎了一下：“真的不给看？”
“？不给。”
“……哦。”
陆星耀看她一眼，又补了句：“只给未来老婆看。”
乔闪闪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的接了句：“那……恭喜她？”
……倒也不必。
陆星耀把手机拿到她面前：“来，解锁。”
“干嘛？”
乔闪闪给他刷了脸，眼睁睁看着他翻回之前那个健身博主，先点了不喜欢，然后又举报人家色-情低俗。
乔闪闪：“……”
做完这一我说。”
乔闪闪挥挥手，目送她上车走远，才穿过马路去坐地铁。
她定的第二天早晨回家的高铁，趁着最后一天在北京，乔闪闪去了趟雍和宫。
怎么说，因为乔松青是搞中医的，裴瑞珍又是研究古代文学的。
乔闪闪家其实一直还挺有那个搞玄学的气氛，但她以前是完全不信的，可是在娱乐圈呆久了，由不得她不信，毕竟能有点希望和精神寄托总比没有强不是？
内娱这个环境就很有种听天由命的感觉，无论是审查标准，还是各种艺人突发事件造成的压剧都很难推测。
个人的努力在运气面前似乎完全不值一提。
比如《完美人生》，从内容层面上来说乔闪闪已经做到了她能做的全部，至于最后片方背后的那些弯弯绕绕权利斗争她没有能力管，也管不了，有时候也回想，如果关山月播了就好了，至少她也能说上点话，不会那么被动，但世界上没有如果。
年底雍和宫人很多，陆星耀打来电话时乔闪闪正在排队，听到她那边吵吵闹闹的，陆星耀问：“在哪呢？”
乔闪闪老老实实道：“在雍和宫排队上香呢。”
陆星耀沉默了会儿，轻声问：“项目不顺利吗？”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乔闪闪微微叹了口气：“就是……绮姐和梁老师都说内容很好，但片方觉得我经验不足还要再考虑一下。当然我觉得这个主要是他们的借口，他们可能还是想用自己的人。”
陆星耀在电话那头看？”乔闪闪不信。
“……”
“看吧。”乔闪闪得意，“还是会看的嘛。”
陆星耀没吭声，好半晌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你很喜欢看？”
乔闪闪不知怎么，胸口烧得厉害，感觉背脊都被他盯的麻麻的，但又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她清了清嗓子微微撇开目光：“美好的肉-体……谁不喜欢看呢。”
陆星耀冷笑一声：“哪美好了？”
乔闪闪其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笑了笑道，“都到雍和宫了，也帮我求一个呗。”
“你想求什么？”
“姻缘。”
“……”
乔闪闪忍不住笑现在代表的就是星耀你只管出方案，说服导演制片的事交给我。”
没一会儿，林乐天就把之前剧组之前两个多月的通告单发了过来。
乔松青也回了消息，定了第二天一早的航班飞上海。
乔闪闪在会客厅里拿着剧本对通告单，她对千秋的剧本内容很熟悉，加上关山月撤档后那段时间对着素材出修改方案的训练，对于如何同时满足省钱，和保证故事精彩成都以及完整性上有着丰富的经验。
陆星耀目前这个情况，即便回了剧组也是没有办法长时间拍摄的。
但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戏份多并不代表什么，但能在有限的戏份里把角色演活深入人心才叫有效表演，每一个编剧都有自己的擅长和短板，而对搞同人出身的乔闪闪来说，如何塑造一个鲜活的让人喜爱的角色就是她最擅长的事。
乔闪闪对着通告单整理剧情，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五点过才靠在沙发上眯了会儿，睡了不到两小时，七点过又爬起来，打开电脑写了两版修改方案，之后让林乐天开车带她去机场接乔松青。
三人从机场回来时，医生刚刚查完房从病房出来，和三人撞了个正着。
今天来给陆星耀查房的是医院的分管副院长，见了：“这个就不用求了吧？”
“你确定？”
“嗯。”乔闪闪笃定的点点头，“我帮你求个别的吧，你想要什么？”
“哦，随便。”
最后乔闪闪帮他求了个平安符，希望他来年健健康康，顺顺利利。
这一年就在雍和宫的钟声中彻底结束了，她这一年一共接触了七个项目，真正开机的，只有和莎莉大熊的《红桃k》，手里签了合同在做的有两部，有署名的播出项目依然为零。
这一年说不上好，但也没有那么坏。
至少她新认识了一帮朋友，还有了一个互相喜欢的人。
虽然他是像星星一样耀眼的大明星，虽然和他在一起也许会面临很多很多的问题。
但是这是她第一次喜欢的人，她也不是不能为了他勇敢一次。
嗯，如果他在生日那天和她表白的话。
第63章
新一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来的都要格外早一些。
刚进入二月不久，路边的白玉兰就开了，气温飙升到十几度，乔闪闪签完合同从麦田影视的办公大楼出来，早春灿烂的阳光落在她带着几分雀跃的脸上，虽然过程波折，但完美人生这个项目终于还是被她给拿下了……搭着她的肩站在路边，一边打车一边道：“走，想吃什么，咱们去庆祝一下。”
“今天吗？”
“今天有事啊？”
“我要去一趟杭州。”乔闪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绮姐，等我过两天回来请你吃饭吧，能拿下这个项目得好好谢谢你。”……也没问她去杭州做什么，只是捏捏她的脸：“我们闪闪现在也是个小忙人了，好，等你回来。”
两人在路边告别，乔闪闪打开陆星耀的对话框，本来想立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消息都编辑好了，但在准备发送的瞬间又有点犹豫。
算了，这么大的好事，还是等到了当面再告诉他吧~
乔闪闪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打车去机场，起飞前给陆星耀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出发了。
这个点他一般在拍戏，没有回消息。
乔闪闪也没在意，拿出笔记本对着早晨会议上的修改意见开始改稿。
加上完美人生的话，她现在手里一共是有三个项目，就是把她一个人分成三瓣也写不完。
乔闪闪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找几个小伙伴来帮忙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也要渐渐开始拥有属于自己的团队了呢。
从开年伊始，好像一切都开始变得顺利了起来，春节拜年的时候和侯导沟通过，关山月已经找好了补拍的演员，如果顺利的话，年底前应该能够上线播出。
陆星耀目前在拍的千秋预计四月杀青，如果定在寒假档，那他今年一年就有三部剧上映。
有面向粉丝的都市偶像剧，有大ip改编的关山月，还有原创正剧千秋。
可谓是收获颇丰的一年，足以让他在维持热度的同时，在转型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一点。
飞机由北向南，越过大半个中国，抵达杭州时是下午五点过。
杭州今日有雨，天色灰沉沉的，空气阴冷潮湿，乔闪闪打开手机，依然没有收到陆星耀的任何消息。
她拖着行李箱往外走，期间给陆星耀打了两个电话没人接，又打给林乐天，依然没人接。
乔闪闪站在航站楼外，正想着剧组是不是今天有什么事，先收到微博推送的热搜——
词条陆星耀受伤爆上热一。
乔闪闪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那，好半晌才点进热搜里看消息。
只有营销号发布的微博，称陆星耀拍戏受伤，已被剧组紧急送往上海医治，伤情不详。
广场上孩苍白的神色，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一边把车驶出停车场，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看她可怜才拉她，拉她这一趟有多不容易等等。
乔闪闪一句也没有听进去，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飞掠过的景色。
很奇怪，她明明是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但她这会儿却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的伤心难过，所有的情绪好像都被抽离了，整个人好像被罩了一层玻璃罩，像一个冷眼的旁观者，和这个真实的世界隔着一层。
车子驶上高速后，乔闪闪从窗外收回目光，摸出手机给魏思杰打电话，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怎么，她来回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魏思杰的名字，原本有些僵硬迟缓的动作都变得急躁。
最后还是林乐天先打来电话：“乔老师，我可能暂时没办法过来接你……”
“他呢？”不等他说完，乔闪闪先打断。
对面沉默一瞬，声音低落下来：“还在抢救。”
抢。救。
乔闪闪感觉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两个字了，听了，但是没懂。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不过医生说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见她沉默，林乐天连忙在电话那边道，“乔老师，你现在是在机场还是……”
“我在去上海的车上，你把医院地址给我。”
“哦，好。”
“魏总呢？”
“魏总在和剧方的人开会。”
也是，不知道陆星耀伤得怎么样，但估计有一段时间没有办法工作了，这种时候，魏思杰一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乔闪闪挂了电话，疲倦的把脑袋靠在车窗上，感觉大脑一阵阵针扎似的疼。
她有段时间没剪头发了，披散的长发顺着晃动的车子滑到身前，遮了大半张脸，直到这会儿眼泪才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她，见她哭得浑身都在哆嗦，抱怨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司机从手扶箱里找了包纸巾丢给她，摸了摸后脑勺生疏地安慰：“那啥……姑娘，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过去了那是人生勋章，过不去就嘎了，也算是一了百了，所以你也别太难过了，你要实在难受，大哥陪你聊聊。”
乔闪闪拿纸巾擦着眼泪，伤心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司机大哥在前头絮絮叨叨的安慰着。
天色渐渐昏暗，高速两边的路灯亮起，在抵达上海前，乔闪闪终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下车的时候，医院门口守了不少的狗仔，林乐天下楼来接她。
乔闪闪以前是很怕被拍的，也不太愿意让人知道自己和陆星耀的关系，但这会儿她完全没有心思去想那些，戴上口罩帽子，就跟着林乐天上楼，闪光灯在背后此起彼伏。
进了电梯，乔闪闪摘了口罩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已经脱离危险了，但人还没醒。”
乔闪闪没再说话，盯着电梯电子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微微出神。
电梯很快抵达陆星耀所在的楼层，这一层都是单人套房，安保也很严格，闲杂人员不得入内。
林乐天先带乔闪闪去护士台登记，才领着她去病房。
魏思杰正在会客厅里和人打电话，看到乔闪闪微微冲她点了点头，压着声音道：“陈总，星耀现在这个样子，您就说这种话，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这个方案我们这边不会同意的。”
即便他极力压制，也不难听出声音里的愤怒。
乔闪闪微微点头算做打招呼，推开里间的门进去，陆星耀正安静闭眼躺在床上，插着氧气，手上还挂着点滴，大概是不舒服，眉心微蹙着。
乔闪闪看了眼挂在床头的病例：肋骨骨折、髌骨骨折、腰椎受损、脑震荡、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
光是看着就知道他有多疼。
乔闪闪眼眶忍不住又红了，她深吸了口气，压下泛滥的情绪，把手轻轻贴上他的额头。
大概是伤到肺的缘故，他这会儿还有点烧，皮肤滚烫的贴在她微凉的掌心。
兴许是感觉到她来了，陆星耀睫毛颤了颤，缓缓睁眼，正对上她兔子一样红通通的双眼。
哎，他们乔老师就是这么娇气。
陆星耀想拉拉她的手，但实在动不了，只好作罢，嘴唇微微动了动，忍着胸腔里绵延不绝的疼痛低声道：“……别哭。”
“没哭。”乔闪闪连忙撇开眼抹了把眼睛，隔了会儿转回来看他，“我就是……有点生气。”
“气什么？”
“雍和宫一点都不准……”乔闪闪吸了吸鼻子，努力压制着声音里的哭腔，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轻松一些，“我明明帮你求了平安福的。”
“挺准的，我这不是好好的么。”陆星耀弯了弯唇角，“都是小伤。”
听到房间里低低的说话声，魏思杰挂了电话推门进来：“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星耀一说话胸口就会疼，躺在床上看了他一眼，气若游丝道：“死不了。给我说说，现在什么情况。”
“现在主要是两件事。”魏思杰微微叹了口气，“一个就是你的腿，看你要不要做手术，手术恢复的快一些，但是髌骨这个地方，很难说，手术后遗症比例挺大的。”
陆星耀嗯了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还有呢？”
“剧组等不起，制片和导演的意思是让编剧改剧本，把秦河那条线提成主线，你就暂时好好养伤，等回头去补两个镜头。”
陆星耀冷笑了声，很快有粉丝在辟谣的，有等官方通知的，有知情人士爆料的，还有拍手叫好诅咒陆星耀早点死的，这么大的舆情，可无论是剧组官微还是陆星耀工作室都没有出来辟谣发表任何声明。
再结合不管是陆星耀本人还是助理都联系不上，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陆星耀受伤的事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一切都好起来了呀。
乔闪闪有些茫然的想。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航站楼外盯着手机看了很久，细雨被风吹着落在身上，外套头发都变得湿漉漉的。
好半晌，乔闪闪深吸口气收起手机，招手拦了辆车。
乔闪闪拉开车门坐上去，司机问：“去哪？”
乔闪闪：“上海。”
司机不太想拉：“不跑长途。”
“我出双倍的钱。”乔闪闪顿了顿，轻声道，“拜托了师傅。”
司机还想说什么，看着后视镜中女受伤的肺部让他疼得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乔闪闪连忙去按铃叫护士过来：“你别动，全身都是伤，越动越疼！”
陆星耀疼出一身冷汗，躺在床上小口小口的吸着气。
乔闪闪看着他那样，心里堵得难受。
她很仔细的看过千秋的剧本，魏思杰那么一说，她几乎就知道他们准备怎么改。可以说是把陆星耀前期出演的所有戏份都删掉，留几个镜头插在回忆里，可以说是硬生生把陆星耀一个一番大男主改成个说好听点儿叫白月光精神主角，说难听点，就是路人。
护士来得很快，给陆星耀检查一番后叮嘱：“别乱动，你的肺不好好养，回头可是得做开胸手术的。”
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等护士走了后，陆星耀有些疲倦的闭上眼：“一周。”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但还是道：“魏总，让医生安排明天的手术，一周后我回剧组。”
“不行！”乔闪闪几乎是想也不想道，“陆星耀，你不能这样。”
然而无论是陆星耀还是魏思杰都没有吭声。
好半晌，魏思杰道：“好，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我去办。”
“没了。”
“不行！”乔闪闪又重复了一遍，“你以为你现在这个状态做完手术回剧组就万事大吉了吗？不可能的。”
她知道这两年对陆星耀来说很关键，也知道虽然他流量大，但其实资源一直都算不上很好，能接到千秋这样的资源很不容易。
将心比心，如果是她也不会甘心就这么放弃。
乔闪闪深组沟通一下，我明天想和导演编剧开个会。”
“没问题。”
乔闪闪勉强弯了弯唇角：“您也知道，我现在没什么作品，也没什么话语权，所以……”
“放心，你到乔松青诧异地推了推眼镜儿：“乔老师？”
乔闪闪还以为是在叫自己，心想怎么外行人也叫老师。
见这个姓林的副院长伸手，连忙伸手跟他握了握：“林院长客气了。”
“……”
“……”
乔松青清了清嗓子，把手搭上乔闪闪的肩，跟林院长介绍：“这是我女儿。”
乔闪闪这才发现自己闹了个乌龙，不好意思的收回手。
乔松青和林院长寒暄两句，林院长问：“乔老师过来是……看病人？”
乔松青点了点头，林院长也没急着走，转身推开门：“正好，我给乔老师介绍一下情况。”
魏思杰原本还对乔闪闪叫乔松青来这事心里打鼓，一来中医这玩意很难说，二来陆星耀的嗓子毕竟也是乔闪闪家给看好的，觉得这事儿也不是不可以试试，但心里还是忐忑。
可这会儿见到林院长对乔松青的态度，这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魏思杰小声恭维道：“乔老师，陆星耀微微愣了下才问：“你怎么来了？”
“说好了要陪你过生日的呀。”乔闪闪提起蛋糕晃了晃，努力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我本来都看好餐厅了，可惜你没福气。”
陆星耀笑了笑，没说话。
乔闪闪把蛋糕放在床头，打开插上蜡烛点燃，曹小北关了灯，乔闪闪把烛火摇曳的蛋糕捧到陆星耀面前：“许愿吧，但蜡烛你就别吹了，你许完愿我帮你吹。”
陆星耀轻轻应了声好，但却没有闭眼，看着她充满期待的双眼。
魏思杰曹小北林乐天在旁边唱生日歌起哄，乔闪闪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催他：“你快点许愿啊。”
“许好了。”
“那我吹蜡烛了哦。”
“嗯。”
乔闪闪吹了蜡烛，魏思杰打开灯，之后一人分了一块蛋糕就飞速溜了，把空间留给乔闪闪和陆星耀两个人。
乔闪闪不知道他这个情况能不能吃蛋糕，但还是舀了一块喂到他嘴边：“过生日呢，尝一尝吧。”
看着陆星耀吃了。
乔闪闪笑眼弯弯的问：“甜不甜？”
陆星耀点头。
乔闪闪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自己拿了一块蛋糕，一边吃一边陪以前都不知道您家里是医学世家，你这也是够低调的。”
其实乔闪闪也不知道，只知道她爸爸年轻时有过一阵很风光，后来得罪了人就回家开了个小诊所开始了闲云野鹤的生活。
乔闪闪随便应付了两句，心不在焉的在一旁听林院长和乔松青聊陆星耀的情况。
陆星耀也是刚醒，看着这一屋子人有点懵，眼神转了一圈落在乔闪闪身上。
乔闪闪介绍：“陆星耀，这个是我爸爸，专门来给你治伤的。”
陆星耀哦了声，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怎么，对着乔松青乖乖喊了声：“爸爸好。”
乔闪闪：“……”
乔松青：“……”
魏思杰：“……”
林院长：“……”
第64章
在林院长一副“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吃到大瓜的表情中，乔松青及时的清了清嗓子，开口时语气带了点不悦：“看来陆先生还不是很清醒。”
“……”
陆星耀这会儿是彻底清醒了，多少有点不自在：“……伯父好。”
“叫我乔大夫就行。”乔松青淡淡说了句，转头瞥一眼乔闪闪，“闪闪，你先出去。”
“哦。”
知道乔松青要给陆星耀看伤，她在这里不方便，乔闪闪很自觉的出去了。
没一会儿魏思杰也拿着手机出来了：“乔老师，你看你现在方便吗？导演和编剧那边正好有时间，方便的话我拉你进群开会，不方便我就再和剧组那边商量时间。”
“可以，你拉我吧。”
“行。”
魏思杰把乔闪闪拉进群里吸了口气，半蹲下来，认真的看着病床上苍白又虚弱的陆星耀：“陆星耀，你相信我吗？”
陆星耀偏过头看她，半晌轻轻点了下头。
乔闪闪努力冲他挤出个笑：“那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好。”
乔闪闪帮他掖了掖被角站起身。
魏思杰在旁边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在乔闪闪的示意下跟着她出了门。
两人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半晌，魏思杰叹了口气：“乔老师，我知道你是担心星耀，我也担心他，但是他现在的处境你可能不了解。娱乐圈比你想象的要残酷很多，他一旦掉下去，谁都能来踩上他一脚，到时候他就只有退圈这一个选项了。”
“我知道。”乔闪闪把陆星耀的情况编辑微信发给乔松青，请他来上海一趟。
“魏总，我看过千秋的剧本，陆星耀现在这个情况就算回到剧组也不可能按照原先的剧本继续拍下去，剧本肯定是要调整的。”乔闪闪看着他，“反正都要改剧本，不如就让我来。”
魏思杰瞬间精神抖擞：“行。”
“有劳魏总把之前拍过的通告单发我一下，另外帮我和剧，又去护士台打了招呼，把旁边空置的单人病房打开暂时拿来给乔闪闪开会用。
千秋的导演是个主攻历史正剧向导演，虽然名气没有侯导大，但拿过不少奖项，在业内的咖位很高。千秋的编剧也是业内历史剧这块小有名气的编剧，在当编剧之前是名大学老师，纯文学出身还拿过矛盾文学奖。
说实话，要和这样两位行业大佬开会，并说服他们接受自己的方案，乔闪闪压力还是很大的。
魏思杰简单给双方做了介绍，又大概讲了讲陆星耀现在的身体状况，表达了他想要尽快回到剧组拍摄的愿望，并对给剧方造成的损失感到遗憾，为此请了编剧来协助导演和编剧的工作。
话说的很客气，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确——
陆星耀虽然现在受伤躺在床上不能动，但这事儿剧方也有责任，不是你们想怎么改就能怎么改。
真正参与会议讨论的只有乔闪闪和千秋的编剧导演，但旁听的人不少，总制片和几个联合制片，监制，平台领导，以及投资方代表。
乔闪闪没有急着一上来就抛出自己的方案，而是先探了探导演编剧的口风，观察其他人的反应，之后针对性的对剧组这边的方案提出自己的看法。
大概是没想平时桀骜不驯的刺头样。
乔松青看他两眼，想到乔闪闪回家过年期间一天抱着个手机聊天傻笑，还当众在家里宣布有了喜欢的人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宝贝，就要被人拐跑了。
但不得不说，这小子的这张脸是挺蛊人的，身材也很不错。
嗯，身体素质也很好。
乔松青淡淡问道：“你家里人呢？伤这么严重也不来看你。”
这是在问他的家庭情况？陆星耀打起精神道：“我妹妹在美国念书，我妈在陪读。”顿了顿才道：“我爸……和我妈离婚后就很少再和我们联系了。”
乔松青看了他一眼：“听闪闪说，你今天的生日。”
陆星耀嗯了声，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乔松青：“哪一年？”
“和闪闪一年的。”
“哦。”乔松青问，“时间？”
咋？这是要给他俩算八字吗？陆星耀诚恳道：“伯父，我找大师算过了，我和闪闪是天作之合。”
“……”乔松青，“年纪轻轻的，搞什么封建迷信。”
话说到这份上了，陆星耀索性把话摊开来说，“伯父，我对闪闪是认真的，是想和她永远在一起，想和她结婚的那种认真。”
乔松青甩开他的手，神色淡淡道：“我是个大夫，你不用说这些，我也会好好给你治病。”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先生，我知道你现在身体事业都受到打击，人在低谷期总想抓住点什么，我也能理解。”乔松青淡淡道，“但我希望你明白，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不会让喜欢的人跟着自己吃苦的，有什么话还是等你好了以后再说吧，万一改变主意了呢。”-
乔闪闪一个会开了将近四个小时才终于结束，不管这部剧有多少高大上的正剧标签，既然请了陆星耀做主演，那么就证明背后的资方还是想要流量热度，想要赚钱。
乔闪闪就抓住“省钱”、“流量”、“噱头”这几个关键词，终于算是把平台领导和投资方给说动了。
其实千秋的编剧晋江齐老师还蛮赞同她的方案的。
但那位张导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满意，所有扯皮的部分基本上都是在说服张导。
乔闪闪一晚上没睡，早晨又是写方案又是去机场接人又是跟人扯皮的，到了现在，饭都没吃上一口，其实早就撑不住了，挂了语音后脑子一阵阵发晕，太阳穴也像是快炸开似的疼。
站起来没走两步腿一软就往下倒，眼见要摔了，被拉近一个熟悉又安全的怀抱里。闻着那衣服上熟悉的，带着淡淡中药味的气息，乔闪闪忍不住把脸埋了进去，撒娇似的喊了声爸爸。
乔松青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塞了颗糖到她嘴里。
隔了会儿，乔闪闪才缓过来，头一件事就是关心陆星耀的伤势：“爸爸，你看了陆星耀的伤怎么样呀，不会留下后遗症吧？”
乔松青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姑娘长大了，会关心外面的野男人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老爸一大早飞过来，就在飞机上吃了顿飞机餐……”
乔闪闪有点心虚，立刻搂住乔松青的手臂撒娇：“爸，我知道附近一家特别好吃的店，我带你去吃！”
“吃什么吃，你赶快去酒店开个房间睡觉去。”乔松青多少有些不悦，“跟你说了多少次，工作是工作，身体是身体，你再这么没日没夜的就回家给思宇打下手去。”
乔闪闪乖乖哦了声，伸出一根手指：“这不是……情况紧急吗？就这一次。”
被乔松青威严的看了眼，心虚的笑笑，乖乖认错。
魏思杰也是刚刚打完电话从外面回来，见乔闪闪和乔松青在那说话，忙招呼道：“乔老师开完会了？乔大夫，星耀他怎么样？”
“没大事，药方医嘱我都和那个姓林的小伙子说了，好好修养复健就行。”
魏思杰诶了声，连连道谢：“乔大夫还没吃饭吧？真不好意思，是我这边疏忽了，这样，我在对面酒店定了一桌，再给您定个房间……”
“不用了，随便吃点就行，我下午就回去了。”乔松青淡淡道，“你定个房间，让闪闪吃完饭去休息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今天是特殊情况。”魏思杰忙道，“您放心，以后不会让乔老师这么没日没夜的加班的。”
一行人去隔壁跟陆星耀告别，疼痛很耗费精力，陆星耀这会儿已经睡了，几人也没打扰他。
去附近随便找了家淮扬菜吃了点，之后乔闪闪去酒店休息。
魏思杰给乔松青定的下午四点的机票，乔松青也没急着走，吃完饭把乔闪闪送回酒店，盯着她在床上躺好，乔闪闪把脸埋进枕头里，看着坐在床边的父亲，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乔闪闪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牵住乔松青的手：“爸爸，舍不得你走。”
乔松青轻轻戳了下她的脑门：“就会哄你老爸开心，过年的时候想让你在家里多留几天都留不住。”
“那不是……工作忙嘛。”
“哦，你工作不是在北京吗？怎么跑上海来了？”
“……”
看她不说话了，乔松青微微叹了口气：“真的喜欢那个……陆星耀？”
乔闪闪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头：“嗯。”
“喜欢他什么？”
“长得帅算吗？”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我家姑娘还是个，那个词怎么说？颜控？”
乔闪闪好吗？”
“刚刚还在睡，这会儿应该醒了。”
乔闪闪没急着进去，到她会对剧本的内容如此熟悉，编剧导演都有点措手不及，趁着二人无话可说之际，乔闪闪再丢出自己的方案和编剧导演讨论。
乔闪闪在隔壁和剧方开会的同时，乔松青也看过了陆星耀的片子，并从头到尾给他检查了一遍。
林院长有事先走了，现在病房里就乔松青和陆星耀两个人。
骨折病人，尤其陆星耀现在这样，全身多处骨折躺在床上不能动的病人，其实是很没有尊严的。
比如这会儿，他就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接受乔松青的审视。最开始还有些尴尬，后来索性也就放开了，看就看呗，他陆星耀别的什么拿不出手，脸和身材难道还拿不出手吗？
不知道乔松青是不是满意了，终于拎着被子给他盖上。
乔松青找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手给我。”
陆星耀乖顺地把手递过来让他把脉，嘴上还客气道：“麻烦伯父这次特地跑一趟。”
这次乔松青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纠正他的称呼：“去年要看嗓子的那个是不是你？”
陆星耀嗯了声，想想不太礼貌又道：“您当时有事不在，是您侄子给我看的，现在已经基本上痊愈了。”
“没问你。”
“哦。”
病房里没人再出声，隔了会儿，乔松青示意他换只手。
陆星耀乖乖的换了只手递过来，一点也看不出想起件事问魏思杰：“陆星耀是怎么受伤的。”
之前各种事情太多，又担心陆星耀的伤，这种不重要的事都没想起来问，但今天和剧组开完会后总觉得导演对陆星耀很有意见。
而且虽然说演员受伤是常事，但这么严重的伤并不常见，而且陆星耀出道拍戏这么多年，对剧组里的那一套应该很熟悉，他应该是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才对。
果然，听到她这么问，魏思杰沉默了会儿才道：“张导看不上流量演员，有意给星耀一个下马威。”
本来就是挺危险的一场坠落山崖的动作戏，张导硬是让陆星耀拍了十几遍，到后来连道具组都麻了，威亚忘记检查，其实就当时那个情况来说，陆星耀的伤算是轻的。
也是他身体素质好，运动能力强。
搁着一般人不死也要残。
难怪他昨天说是小伤呢。乔闪闪想到今天开会时，这位张导居然提议就着这场戏直接让陆星耀这个角色“死亡”，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愤怒。
“他不是很厉害很会耍大牌的吗？”乔闪闪眼眶都红了，很努力的才让眼泪不掉下来，“怎么就让人这么欺负他？”
看她眼眶红了，魏思杰和曹小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魏思杰轻声道：“乔老师，你应该能看出来，星耀的资源一直不算太好。这部戏他很看重的……也是我的失职。”
“乔老师，既然是来给耀哥过生日的，就开心点吧。”曹小北安慰道。
乔闪闪没说话，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下来，好一会儿，乔闪闪整理好情绪：“一起陪他过个生日吧。”
乔闪闪推门进去，曹小北和魏思杰跟上。
陆星耀大概是刚醒，躺得不舒服，正指挥林乐天帮他把床摇起来。
见乔闪闪过来，他聊天：“陆星耀你放心，有我爸爸在你肯定会恢复的很好，就和没受伤一样。”
陆星耀轻轻嗯了声，靠在枕头上听她说话。
“以前我家邻居，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奶奶，下楼梯的时候把膝盖摔骨折了，就是我爸爸给治的。现在她八十多了，每天遛弯能遛两万多步呢。”
“这么厉害？”
“对呀。好多跳广场舞的老：“……”
乔闪闪：「你能时间是凌晨两点，乔闪闪没有回消息打扰他。
洗漱一番，换了衣服，背上电脑去医院。
还没来得及进病房，就在走廊里撞见买了早餐回来的曹小北。
见了乔闪闪，曹小北招呼道：“乔老师吃饭了吗？”
“还没。”
“那一起吃吧。”曹小北推开门，一边邀请一边道，“正好，这份合同乔老师你签一下。”
乔闪闪有点懵：“什么合同？”
“跟组编剧的合同。”
乔闪闪哦了声，接过合同，她倒没觉得有什么，亲兄弟还明算账呢，算清楚点好，她可不希望周佳怡那事在陆星耀身上再发生一次。
可当乔闪闪看到合同上的金额时却沉默了。
5200/天。
好一个5200/天。
能半夜录唱歌视频哄她开心，连签个合同都能搞这么暧太太都比不上她的，你只要好好修养上药，按时复健，肯定会没问题的。等过段时间杀青回北京，骨头应该就长得差不多了，到时候让乔思宇来给你针灸。”
“好。”
“哦，对了，剧本你也放心，我今天和剧组那边开过会了，制片答应按照我的方案来改，等过两天你出院了，我陪你一起进组。”
陆星耀转头看她，喉结滚了滚，应了声好。
“而且这次你不用拍的那么辛苦，我把人设调整了一下，虽然后面的戏份删减了一些，但是绝对都是有效出演，你会是这部剧里最最出彩的那个角色。”乔闪闪邀功道，“我是不是很厉害？”
陆星耀唇角微微弯起：“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很厉害。”
“真的吗？”
“嗯。”
四目相对，乔闪闪眨了眨眼，耳朵微微泛红：“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第65章
——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当然有，如果不是他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的话。
陆星耀对上她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的眼神，喉结滚了滚，又滚了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他撇开眼避开她的目光：“……魏总说你昨晚上又一晚没睡，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乔闪闪微微愣了下，唇角两个小梨涡缓缓消失。
她定定看着陆星耀，她知道他一直很瘦，但这短短两天，好像整个人又瘦了一截似的，下颌轮廓都显得有些嶙峋。
茫然、无措、失落、还有一点没来由的委屈……
各种各样的情绪扑面而来。
为什么不说呢？乔闪笑了笑：“也许吧，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就喜欢上了。”
“老爸之前给你说过吧。”乔松青不放心地叮嘱道，“男人没几个好东西，他不会因为你对他好就对你好的，找对象的时候你得考验他，通过你的考验才能成为你的另一半。”
乔闪闪心不在焉地哦了声：“我怎么记得小时候有段时间你在家没工作，还是妈妈在养你……”
“你老爸能和别的男人一样吗？”
乔松青又絮絮叨叨好久，乔闪闪渐渐闭上双眼，在老父亲的殷殷叮嘱中彻底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晚上九点过，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拉着，但没拉严，上海市中心璀璨的灯光从窗外照进来。
乔松青已经走了，乔闪闪打开灯摸过手机看了眼，看到乔松青已经回家，发了几个爸爸辛苦的表情包，随后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衣服取了蛋糕去医院，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陆星耀的生日呢。
陆星耀现在的情况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曹小北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今天也赶了过来，这会儿正和魏思杰在走廊里讨论工作。
见乔闪闪过来，魏思杰还有点诧异：“乔老师怎么过来了？”
乔闪闪提起手上的蛋糕：“来给他过生日，陆星耀他还闪不懂。
他只是受伤了，又不是残疾了！又不是得绝症了！！又不是好不了了！！！
不会还要和她玩古早狗血偶像剧那一套吧？
说实话，乔闪闪一直都很不能理解小说偶像剧里那种“我有苦衷但我为了你好我就是不说，我还要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做着让你伤心的事”，一厢情愿又自我感动的脑瘫行为。
行，你不说。
那让我来说。
沉默半晌，乔闪闪深吸口气：“陆星耀，我……”
“闪闪。”陆星耀打断，他没有看她，人靠在那里，显得孱弱又疲倦，“你回去吧。”
“……”
房间里没人说话，半晌，陆星耀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早点回去吧。”
“陆星耀面推开，“砰”一声，彩喷在空中绽放，伴随着一边“恭喜脱单”、“嫂子/弟妹好”的欢呼声，魏思杰曹小北和林乐天一人抱着一大束花进来。
陆星耀：“……”
魏思杰：“……”
曹小北：“……”
林乐天：“……”
一片寂静中，四个人面面相觑。
陆星耀黑脸：“你们搞什么。”
“恭喜你脱单啊。”魏思杰道，“之前准备的用不上了，我们临时搞个简易的嘛。”
“……”
曹小北抓抓脑袋：“乔老师呢？”
陆星耀看着落了满床的亮晶晶的彩喷碎片和三人手里的花，觉得刺眼极了：“她回去了。”
林乐天眼尖的看到床头柜上没送出去的首饰盒，难以置信：“原来耀哥你也会表白失败啊。”
“……”
陆星耀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胸口本来就疼还是被他们气得疼了，只想让这三个没眼色的滚蛋：“……出去。”
魏思杰像是故意想刺激他似的，把花往他旁边一放，拖了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下：“来给哥说说，怎么回事？”
“……没表白。”
“为什么？”魏思杰一脸你小子是不是不想要老婆了的表情道，“说实话星耀，我在今天晚上之前都以为你今年这个生日过不了了，人乔老师还主动提着蛋糕来给你过生日，你磨蹭什么呢？”
“我现在这样去和她表白？”陆星耀很烦，“我上厕所都下不了床我这样和人家姑娘表白？我还要脸。”
“咳，这不是暂时性的吗？”魏思杰安慰，“医生说了，过两天你就能下地出院了。”
“那就过两天再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人家乔老师？又是第一时间来医院看你，又是请家里人来给你治病，又是让人家为了你的工作加班加点的。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小姑娘，你就让人家这样没名没分的跟着你为了你的事忙前跑后的不好吧？”
魏思杰倒是提醒他了，陆星耀对曹小北道：“小曹，你明天给闪闪准备一份跟组合同。”
魏思杰：“？我是这个意思？”
“就算是女朋友也得给钱吧。”陆星耀觉得他三观有问题，“难道女朋友就可以白嫖了？你到底怎么找到老婆的？”
“……”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你不觉的现在谈钱有哪里怪怪的吗？
果然人单身是有原因的-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多了，晚上乔闪闪有点睡不着，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窗外的夜景。
其实也能理解吧，人在有病痛的时候，精神会变得脆弱，自尊水平降低。
会犹豫会胆怯会退缩都是正常的。
理智上能理解，但感情上还是会觉得有点委屈，她请爸爸来给他治病，为了他的事业尽心竭力，调整自己的规划和安排，为他做了这么多，可他还是要推开她。
也会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自己，会不会是她一厢情愿的错觉呢？毕竟她在这方面一向反应迟钝。
而且她现在要以一个什么身份留在他身边呢？毕竟接下来几个月她还要负责给他换药，陪他进组，给他改剧本。
朋友吗？还是暧昧对象？
手机在枕头边震了震，乔闪闪摸过来看了眼，还是陆星耀的消息，除了最开始问她有没有回酒店那条，又发了两条，一条是问她睡了吗？一条是拍了张窗外的月亮给她看。
乔闪闪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很久，本来不想理他的，但到底还是心软了。
乔闪闪：「陆星耀，你很烦人」
陆星耀：「吵到你了？」
陆星耀：「你睡吧，我不发了」
乔闪闪昧，就是没有办法开口说一句喜欢她。
他不会觉得自己很浪漫吧？
乔闪闪觉得陆星耀是真的很烦人。很烦人。很烦人。真的很像某些只撩不负责的渣男。
看乔闪闪半天不出声，曹小北忍不住问：“乔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乔闪闪拎起合同：“你觉得这个金额合适吗？”
“是少了吗？”曹小北不明好棒」
陆星耀：“……”
往上翻聊天记录，两人这两天的聊天记录差不多都这样。陆星耀整天躺在病床上没事干闲的发疯，实在没什么可聊的，就给她发自己吃了什么干了什么，每天感觉哪里又恢复了一点。
乔闪闪和他正相反，她自己手上有三个项目，还要帮陆星耀改剧本，可以说每天从睁眼开始忙一直忙到闭眼就没停过。
倒不是故意赌气不来医院里看他，而是确实没时间。
毕竟医院的办公条件有限，隔壁唯一空着的一间单人病房也住了病人，她又要经常和千秋的编剧导演沟通，连个单独开会的地儿都没有，所以这几天她都没只能坐在旁边看剧本，偶尔抬起头看看她，趁她偶尔闲下来休息的几分钟和她搭上两句话。
陆星耀曾动过帮她找两个助手的念头，那会儿乔闪闪告诉他她已经找过了，手上的工作分了一部分出去，可即便这样，还是忙。
千秋的导演对陆星耀有意见，连带着对乔闪闪也颇有微词，每次剧本交上去都会挑一大堆毛病。
千秋确实不是乔闪闪擅长的风格，张导提意见，她就在一旁沉默的听着。
有道理的记下来回去改，没道理的忽略，再不满意就去请教千秋的编剧晋江老师，改到满意为止。
最后连纸片都看不下去，端着保温杯去敲打了导演一番：“白哪里不合适，这不挺浪漫的？他昨晚和陆星耀讨论了好久才定下来的呢。
犹豫了一下，曹小北道：“那，13140/天？”
乔闪闪：“……”
怎么？世界上是除了这俩没有别的数字了吗？
乔闪闪笑眯眯道：“要不还是8888吧，我更喜欢这个数字的寓意。”
说完，乔闪闪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背着电脑起身：“你合同改完发我吧，我回去改稿了。”
“诶……”
没等曹小北开口，乔闪闪已经拉开门出去了。
第66章
陆星耀受伤算是娱乐圈的开年大事件，各种热搜轮番上，在各大平台热搜榜上挂了好几天。
什么小道消息都有。
有说他毁容的，有说他腿断了残疾的，又说他伤到腰下辈子瘫痪在床的。
舆论沸沸扬扬，直到陆星耀的情况稳定下来，他的个人工作室和剧组官微发布了一条联合声明，称陆星耀目前情况稳定不日将回剧组继续拍摄。
圈子里熟悉不熟悉的都纷纷发消息过来问候，说要前来探望，陆星耀一概没理，通通回绝。
陆星耀出事的时候，周时越正在神农架的山区里拍戏，拍了一天两晚从山区里出来，又睡了一整天，醒来打开手机才知道这事儿，立刻打了电话过来。
那会儿陆星耀刚拄着拐从床上下来，曹小北和林乐天在旁边一左一右的扶着他。
他胸腰腿没一处好的，躺床上的时候虽然也疼，但还能忍耐。
一站起来，感觉人差点再给我唱一遍去年在晚会上唱的那首歌吗？」
发完才想起来他肺还伤着呢，自己好像有点故意折磨人，乔闪闪又连忙把消息撤回了。
对话框里半天没动静，应该是没看到吧？
乔闪闪锁上屏幕，躺回床上拉开被子睡觉。虽然还有一点不开心，但还是算了，谁让他现在“身受重伤”呢。
哎，她可真好哄。
这是彻底睡着前，乔闪闪脑子里剩下的最后一个念头。
因为没拉窗帘，第二天一早，乔闪闪是被太阳晒醒的。她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醒了醒神，随后摸过手机，看到陆星耀在昨天半夜发来的一条视频。
乔闪闪怔了怔，点开视频，只床头亮着一盏昏黄的灯，画面昏暗，陆星耀穿着身宽松的病号服，整个人显得分外的瘦。
视频里，bgm响起，正是那首夏夜最后的烟火。
让一个肋骨骨折肺部挫伤的人唱歌简直跟让人在刀尖上跳舞没什么区别，但陆星耀还是完完整整的把一首歌尝了下来，视频明显剪辑过，他应该是唱一段休息一会儿，再唱一段，就这样坚持录完了整个视频，到了最后，他不知道是疼还是喘，声音都发着颤，对着镜头笑的肆意又张扬，问她：“还满意吗？”
乔闪闪最后的那一点点不开心也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看了眼时间，早晨八点过，而陆星耀视频发送没了。
曹小北担心地扶住他：“哥，要不你还是回床上躺着吧，咱不急。”
你确实不急，但我急。陆星耀懒得搭理他，拄着拐艰难的往卫生间方向挪。
曹小北后知后觉：“哥，你要上厕所你说一声啊！我给你拿痰盂……我都跟了你这么多年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你要实在不愿意，让医生把尿管再给你插上啊。”
谁他妈要插那玩意？
陆星耀终于忍无可忍、毫无气势的、气若游丝的吼了句：“……滚！”
陆星耀，就是真好或者加油，顶多再加两个鼓掌的黄豆小人表情包。
陆星耀：「想你了」
乔闪闪：「？太暧昧了」
乔闪闪：「陆老师，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说这种话不太合适吧」
陆星耀又好气又好笑，饶有兴致地问她：「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乔闪闪：「交易关系[可爱]」
小气鬼。娇气包。
戳不到脑门，陆星耀戳了戳她的头像，在心里默默腹诽。
周时越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也没跟他废话，直接问：“星耀，你现在什么情况？”
“还活着，死不了。”
“地址给我，我让助理订机票。”
“要过来看我啊？”陆星耀毫不犹豫地拒绝，“别了，别来，好好在神农架拍你的戏吧。”
“真不用我来？”
“你来能干嘛？”
周时越沉默了会儿问：“不会是真毁容了吧？”
“滚！”陆星耀没好气，“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在深山老林呆四个月那张脸还能不能看吧。”
听他这么说，周时越就放心了：“行，等杀青回北京了去看你。”-
一周后，陆星耀出院，乔闪闪和他一起回剧组。
虽然已经尽力低调，但还是被蹲守在医院门口和横店的狗仔给拍了，连带着乔闪闪也入了镜。
特别其中一张照片，刚到横店，陆星耀连人带轮椅被抬下车，其余人去拿东西，乔闪闪推着轮椅往酒店里面走，陆星耀抬头跟她说话，她弯腰凑近了去听，一缕长发从肩头滑落，正好落在陆星耀的脸上，两个人眼神相交，即便都带着口罩，画面也有种说不出的暧昧氛围。
之后狗仔再次放出陆星耀出事当天晚上，乔闪闪提着行李箱匆匆赶往医院的照片，身形相仿，还有前来医院门口接她的林乐天为证。
网上舆论迅速炸了，所有人都在猜测乔闪闪的身份。
娱乐八卦，网友关心的无非就是那点事，更何况陆星耀今年二十七了，一直被嘲媚粉卖纯情人设，压根没人回信他这么一个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要钱有钱的大帅逼会没谈过恋爱。
这不？地下女友藏得再好也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陆星耀的粉丝更是集体破防，其实从去年青春之夜晚会过后就有人小号爆料陆星耀有女朋友了，甚至还上过热搜，但那会儿什么证据都没有，粉丝都不信，还跟着嘻嘻哈哈玩梗。
但这回有图有真相，毕竟不是女朋友的话怎么会第一时间赶到医院陪伴左右呢？尽管有理智粉呼吁大家冷静，但还是有情绪上头的粉丝宣布脱粉，或者在陆星耀的微博发表各种极端言论。
甚至诅咒他残疾瘫痪不-举，或者半身不遂永远站不起来之类的。
还有更甚者，说他现在越来越糊，与其变成墙上的一抹蚊子血，还不如出事的时候摔死成为大家心里永远的红玫瑰。
种种言论可谓是触目惊心。
乔闪闪其实以前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概念，她从小被保护的太好，很少能接触到真正的恶意。
有时候看待事情有种天真的“理中客”。
她总觉得世界是美好的，正常人永远占大多数，她甚至还为此“教育”过陆星耀，但她忘了，平和理智的声音永远压不住那些偏执尖锐又疯狂的话语。
在陆星耀被攻击的同时，乔闪闪也不能幸免，开始有粉丝扒她身份，对她的身材、穿着、长相进行审判，就连衣服包包行李箱的牌子都被扒出来放在公众面前进行嘲讽。
到了这会儿，原本并不准备理会的陆星耀不得不让工作室出了份声明。
声明两人只是工作伙伴，深深觉得，他要是好不了，铁定是被这帮倒霉玩意给气的。
二十分钟后，陆星耀在曹小北林乐天的搀扶下艰难的拄着拐回到病床上，整个后背都湿透了，呼吸都疼得发颤，但找回身体的掌控感，哪怕只有一点点，那种感觉也无比的美妙。
陆星耀躺在床上休息了会儿，等呼吸平稳了，让林乐天帮自己擦了汗，又换了套衣服，清清爽爽的拿起手机给乔闪闪发消息。
陆星耀：「今天能下地了」
乔闪闪：「老张，你适可而止啊，进度还要不要了？”
张导看着新出的飞页不吱声。
“我看这个小乔能在这种情况下把剧本写成这样挺不错了，你不能拿几年磨出来的剧本去要求她。”
晋江也在旁边帮腔：“要让我现场写我肯定是写不出，而且年轻人，确实有想法，加的一些东西我觉得就挺好。”
“我至于为难一个小丫头吗？”张导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我还不是看她是个好苗子，跟着陆星耀可惜了，好好教教她么。”
张导说着对助理道：“去，把小乔叫过来。”
导演助理来叫的时候，乔闪闪还以为这老头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准备过去听他找茬。
没想到这回张导却没有鸡蛋里挑骨头，虽然语气态度称不上好，但却仔细给她讲了讲她刚刚改完的那场戏问题在哪儿，教了她几个细节处理手法。
乔闪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稿的时候喜欢用电脑看消息，一直有连热点的习惯。
这会儿连上热点，打开文档，刚刚修改的稿子立刻云同步过来，乔闪闪就着ipad没事人似的开始继续办公。
而旁边的陆星耀和曹小北看着她专心写稿的身影，都有点发怵，两人无声的对视一眼，眉来眼去的交换着信息。
曹小北：哥，你又惹乔老师生气了？
陆星耀：滚，我什么都没干好吧。
曹小北：那他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陆星耀：你问没能说出话，好半晌颤巍巍地抬起手道：“……滚！”
乔闪闪倒也没生气，抱着笔记本麻溜的滚了，走之前笑笑道：“谢谢您教我写剧本，我确实受益匪浅。”
其实今天这一番话乔闪闪并非临时起意，而是忍耐已久，从知道事情真相的那一刻起，她就对这位业内知名大导演颇有微词了。
而从之后的沟通与回组后的种种表现来看这位张导不仅对陆星耀没有一点歉意，还挺有意见，认为他受伤耽误剧组进度，认为要为了配合陆星耀改剧本是对他“完美艺术”的亵渎。
一个剧组里，导演对一个人的态度和意见会影响组里其他的人，而且，张导立刻吹胡子瞪眼：“看什么，我在教你该怎么写戏。”
乔闪闪哦了声，语气平静道：“我记住了，谢谢您。”
张导满意了：“行了，回去再改改。”
乔闪闪没动，张导问：“还有什么问题？”
“既然您教了我怎么写戏，那我也教教您怎么做人吧。”乔闪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客官，但压抑了很久的愤怒还是让她的语言变得尖刻，“如果您对陆星耀有偏见，不愿意和他共事，那您应该做的是拒绝拍这部戏，或者说服投资方换一个主演，而是拿他的生命安全来发泄您的不满。”
“我知道您是大导演，拿过奖有名气，但就像您经常挂在嘴边教训演员的，学演戏先做人——您作为导演是不是也应该先学学怎么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呢？一个不爱护自己演员的导演，不配得到大家的尊重。”
第67章
导演帐篷里并非只有张导一个人，听到她这么说，其余人都愣住了，半天缓不过审。
都在想这小编剧是不是疯了？张导可以圈里出了名的暴君。
有能力是真的，脾气臭也是真的。
这会儿，眼见张导脸色铁青的去抓保温杯，乔闪闪道：“陆老师的粉丝战斗力您也很清楚，张导您这么大年纪了，攒了一辈子的好口碑好名声也不希望到头来晚节不保吧？”
张导拿在手里的保温杯到底是没有砸下去。
乔闪闪笑了笑，得益于唇边的两个小酒窝，她一笑，整个人就显得很甜：“既然导演您有心教我，我也得为您着想，我虽然年纪小不懂事说话没什么分寸，但也是为了您来，发消息也回的敷衍，不是好棒照片里的女士是请来跟组的编剧，两人并无任何暧昧关系，请广大网友不要擅自揣测给当事人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乔闪闪毕竟是个素人，加上陆星耀之前保密工作做得好，仅凭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根本扒不到什么信息。
而且深究起来，那几张照片里，两人并没有什么过分亲昵的举动。
舆论在工作室的有意引导下很快反转，不过是网络上一个供人八卦的即时热点，可对两个当事人来说却远不止于此。
……
片场，今天是个艳阳天。
三月初的横店，气温升的很快，出太阳时能有二十多度，是四季里最温暖宜人的时候。
为了照顾陆星耀，片场里他的戏都排得少且松，没场戏之间都给了他充足的休息时间。
刚刚拍完一场戏，曹小北推着陆星耀下来。
乔闪闪没在帐篷里，而是在外面支了张小桌子，抱着电脑出来晒太阳写稿，见两人过来，便招呼道：“晒会儿太阳吧，能帮助补钙。”
听她这么说，陆星耀和曹小北也没进去，把轮椅停在她旁边，怕剧组里人多口杂有人会偷拍，但没敢离得太近。
其实陆星耀挺想和她说说话的，但知道她忙，也不好打扰她，就好，张导您是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吧？比如说在改剧本的时候故意为难我。”
张导被她气得半天都动。
看到乔闪闪抱着电脑回来，陆星耀被搀着在轮椅上坐下，仰头看她：“怎么去那么久？”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点喘，眼神明显有些担忧。
乔闪闪蹲下看了看他的腿：“导演给我讲戏呢。”
“没为难你吧？”
“那要是为难我了呢？”
“你得告诉我。”陆星耀皱了皱眉，“我让魏总去沟通。”
“你怎么像跟老师告状的小学生啊。”乔闪闪笑话他，顿了顿道，“魏总能做什么？去找资方？资方又不是居委会大妈，什么都管。”
其实资方才是最无情的，陆星耀要真糊了，资方才不会介意是不是在吃人血馒头，会毫不留情的榨干他身上最后一点价值，把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陆星耀额头上都是汗，被阳光一照亮晶晶的，乔闪闪很想帮他擦一擦，但也只能是想想，现在事情那么多，能不节外生枝就不节外生枝。
而且陆星耀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是公布恋情的时机，乔闪闪也并不想看到他再发布一些和自己撇清关系的声明，她能理解他的种种顾虑和考量，但那并不代表她不会觉得委屈。
“放心吧。”乔闪闪笑了笑，“这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
她去年一整年形形色色接触了不少人，每天的工作除了写剧本就是和甲方斗智斗勇，再不长点心眼子就说不过去了。
曹小北去旁边接电话了，林乐天一向没有那么细心。
乔闪闪站起身道：“小林，你帮陆老师擦一下汗，再给他加件衣服，别着凉了。”
林乐天连忙应道：“哦，好。”
乔闪闪倒了杯水，抱着电脑去一边写稿。
也不知道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诸事不宜还是怎么格外倒霉，乔闪闪这边刚坐下没一会儿，正改着稿呢，一个人忽然从旁边撞了她一下，接着一杯咖啡从天而降，正好泼在她的电脑键盘上。
也是乔闪闪躲得快，咖啡溅了一些在她身上，但人没有烫到。
“哎呀，对不起小乔，我不小心没看到……”旁边传来道歉，但怎么听怎么假惺惺。
乔闪闪抬头，看到旁边站着的正是田屿——千秋男二号的助理。
只短暂思考了一秒，乔闪闪起身，端起杯子，把水泼在他脸上。
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李杰整个人都懵了，连打完电话准备赶过来帮忙的小曹都愣住了。
半晌，李杰抹了把脸气急败坏道：“你干什么！”
“我也是不小心。”乔闪闪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真不好意思啊小李。”
“你——”李杰想说什么，看着旁边冷冷盯着他的陆星耀和旁边赶过来虎视眈眈的曹小北，最终还是讪讪的闭上嘴，转身欲走。
“站住。”乔闪闪喊住他，“道歉都不会吗？你们田老师就是这样教你的？”
李杰忍气吞声：“……对不起。”
“说句对不起就完了？”乔闪闪把已经黑屏的电脑拎起来，“一万八，现在打给我。”
明星助理收入不高，一万八对他来说并不是一笔小数目。李杰脸色难看：“我又不是故意的，你……”
“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故意的呢？”乔闪闪打断，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你们田老师在那边休息，你过来干什么？平时也没见你来过这边啊。”
见他不说话，乔闪闪故意道：“还是说，你们田老师指使你过来的——”
剧组人多口杂，两人的争执早就引起周围的注意，乔闪闪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窃窃私语。
田屿终于坐不住赶了过来，先是装模作样的数落了李杰一顿，说他这助理刚聘的，不懂事，做事毛手毛脚，之后假惺惺的道了个歉：“小乔真不好意思，你看今天这事闹得，真的对不住了，这样，我把电脑的钱打给你，三万够不够，剩下的就当赔偿你的损失。”
“别。”乔闪闪道，“我这有购买记录，17998。”
田屿给李杰使眼色，李杰给乔闪闪转了一万八，乔闪闪收了，之后又转回两块五。
这下田屿和李杰脸色都有点不好。
乔闪闪才不管他们脸色好不好看，似笑非笑的对田屿道：“田老师下次可得管好你的助理，毕竟我们陆老师现在有伤在身，知道的是您助理不小心，不知道的还要以为您对我们陆老师有意见了……”
“那绝对没有！这事儿就是个误会。”田屿说着连忙对旁边的陆星耀赔着笑脸道，“陆老师千万别放在心上，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小乔她太敏感了……”
陆星耀：“叫乔老师。”
田屿微微一哽，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笑着改了口。
陆星耀这才嗯了声，他坐在轮椅上，腿上还戴着支具，但懒洋洋的靠在那，跟坐在龙椅上似的：“不想让人误会，就不要做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事，小田你说是不是？”
田屿：“是是是。”
“行了，都散了吧。”
这一个小小冲突不过是剧组里的小小插曲，众人都散了后，乔闪闪擦了擦桌子，拿出ipad。
好在她平时写千秋这部剧老戏骨很多，就算是年轻一代的演员，也大多都是实力派，但资历和能力并不能与人品挂钩，总有那么几个对陆星耀态度微妙的。
尤其在陆星耀重新回到剧组之后，大概是察觉到他现在是更需要千秋这个资源，而非剧组更需要他，剧组里的人多少对陆星耀有些怠慢。
乔闪闪不止一次听到剧组里有人在背地里讨论陆星耀这回是不是要糊了，没什么存货，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娱乐圈的变化向来很快，最近有几个新冒头的流量小生风头正盛，等他再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乔闪闪算是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名利场。
这人还没走呢，茶就要凉了。
乔闪闪从导演那回来的时候，陆星耀正拄着拐被曹小北林乐天搀着在空地上溜达。
适量的运动比完全静养更有助于恢复。
虽然过程艰是乔老师着陆星耀的轮椅，乔闪闪抱着电脑跟在旁边，三人一起往陆星耀的专属休息帐篷里走。
陆星耀忽然抬头看了周时越一眼：“再帮个忙？”
周时越轻轻嗯？了声。
陆星耀勾勾手指，他有些无奈地俯下身听他说。
乔闪闪走了两步发现二人没跟上来，回头，就看到他们在说悄悄话，她有点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周时越直起身，推着轮椅跟上：“他求我——”
陆星耀用力清了清嗓子。
周时越看了他一眼，弯起唇角：“对戏的时候手下留情。”
陆星耀轻呵了一声：“我需要求你？”
乔闪闪在旁边有点兴奋，当即打开笔记本：“你们想演什么样的？有想法吗？来说说。”
当天晚上，周时越探有兴致的想看看他会怎么拍，乔闪闪也合上电脑跟上，剧组演员和工作人员纷纷和周时越打招呼，周时越笑笑颔首。
相比于陆星耀而言，周时越给人的第一印象要温柔好相处很多，但再想要深入攀谈就会有距离感。
场记打板，周围安静下来，众人也没有再不识趣的和周时越搭话，他站在最近脾气渐长，我们有点不习惯。”
乔闪闪长了一张乖软的甜妹脸，平时也不喜欢和人起冲突，别人惹到她她也很少报复，大多时候都是默默远离。
都说温柔的人一旦发火能吓死人，陆星耀和曹小北现在就有点被她的反差给震住了。
“你们说刚刚那个事啊……”乔闪闪笑了笑，随后微微叹了口气，“你们知道猛兽什么时候最凶狠吗？”
陆星耀曹小北林乐天齐齐摇头。
乔闪闪觉得自己像是给学生上课的老师，笑了笑道：“受伤的时候。陆老师现在这样，他们明显是来试探底线的，我不表现的凶一点，他们后面就更会来欺负你了。”
乔闪闪说着，忽然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你之前教我的，下次在遇到这种事就把水泼他脸上，我做得还不错吧？”
陆星耀喉结滚了滚，那张平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嘴这会儿却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好半晌，他才迎着她的目光弯起唇角，声音都是哑得。
“出师了，乔老师。”
第68章
这天下午收工回酒店后，陆星耀开始挨个给自己的大咖朋友们打电话，刚受伤那会儿别人说要过来看他，通通让他给否了，这会儿主动让人过来探班。
不拘泥于演艺圈，什么歌坛的，时尚圈的，电视台领导，主持人，品牌方等等但凡能叫上名字的能来的都来了。
众人探班陆星耀这事儿连番上了一周热搜，也算是提前给《千秋》剧组预了个热，剧组官微每天都有合影发，各项数据在诸多待播剧里可以说是一骑绝尘，不管张导那难，但陆星耀依然每天都坚持着动一我我问谁，我也想知道。
曹小北想起什么，小声地在陆星耀耳边道：“对了，刚刚乔老师还骂了张导一顿，说要教张导做人，说他不配被人尊重。”
陆星耀盯着乔闪闪专心写稿的背影，喉结滚了滚，又滚了滚，清了清嗓子，又摸了摸鼻尖，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开口：“闪……乔老师。”
乔闪闪嗯？了声，并未回头，打字的动作也没停。
听着不像是很生气的样子？陆星耀小心翼翼道：“你……心情不好吗？”
“没有啊。”
陆星耀：“没事，心情不好就说出来。”
“对啊。”曹小北也帮腔，“乔老师，你别一个人憋着，我们帮你一起想办法。”
“我心情挺好的。”乔闪闪莫名其妙的看他们一眼，又回头写稿。
“那……是不是最近压力有点大，没事，你不用那么赶。”陆星耀道，“时间不够你就说，我去和制片协调。”
“不用。”虽然压力确实有点大，但还忙得过来。
曹小北问：“乔老师你不生气了？”
乔闪闪觉得这俩人今天奇奇怪怪的，暂时合上ipad，转过身道：“我没生气啊，你们怎么了？好奇怪。”
陆星耀和曹小北对视一眼，曹小北打哈哈道：“没事没事，就个老东西是怎么想的，反正制片和几个出品方是乐开了花。
搞半天你是故意低调啊，不是真的糊了。
众人对待陆星耀的态度都变了些。
周时越拍戏忙，通告排不开，是最后一个来的，到剧组的时候陆星耀正拄着拐在片场溜达，小半个月过去，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人扶了，甚至不用拐也能走两步。
午后阳光烂漫，花草繁盛，乔闪闪支了张桌子在旁边晒太阳写稿，陆星耀总会“不经意”的从她身边溜达过去，次数多了，乔闪闪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陆星耀擦了擦额头的汗，正准备炫耀两句，看，我现在恢复的还不错吧？
就见乔闪闪噌地站起身，一脸惊喜的看向他身后：“周时越？你怎么也来了？”
“……”
陆星耀缓缓转身，果然看见曹小北领着周时越过来了。
周时越走到跟前，冲乔闪闪笑了笑：“我过来探班，看看他。”
说着上下打量陆星耀一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恢复的不错。”
陆星耀：“毕竟年轻呢不是。”
周时越正想说什么，副导演过来喊人，下一场是陆星耀的戏。
周时越饶来？”
周时越短暂的思考了两秒：“不来。”
“……”
“主要是，找人撑腰不是你的风格啊陆星耀。”
“……行。”陆星耀道，“不给我撑腰也得给你的小粉丝撑腰吧？人家白喜欢你那么多年，你就是这么给人当偶像的？”
周时越当时还没反应过来，挺迷惑的问了句：“谁？”
“你能别婆婆妈妈的吗？”陆星耀无可奈何的长出了一口气，“乔老师，我们乔老师给人欺负了！我现在护不住，你赶快过来，就当我欠你个人情。”
“行，我去跟统筹沟通时间。”周时越终于笑了声，“欠人情就不用了，就当我还你了。”
……
因此这会儿，周时越低声问：“星耀在剧组的处境不好吗？”
乔闪闪笑笑：“还好，你们来探班之后好多了。”
周时越嗯了声，看着正在镜头前演戏的陆星耀：“他演戏进步挺大的。”
“你也这样觉得吗？”乔闪闪有些惊喜地看了他一眼，感觉像是自己被夸了一样，“他真的演得很认真，其实关山月也演得很好，只是……”
乔闪闪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如果关山月按时播出，千秋也好好拍完，陆星耀没有受伤，那该多好呢。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制片已经过来了，笑眯眯的和周时越握手：“时越也过来探班啊？”
“对。”
“以前不知道，你和星耀关系这么好。”
周时越笑笑不说话。
制片看看他又看看乔闪闪：“小乔，你和时越也认识啊？”
乔闪闪怔了怔，总觉得制片这话问得不单纯，话里有话，正想着该怎么回，周时越先开口：“对，正和乔老师聊档期呢，看乔老师什么时候忙完了也给我写部戏。”
周时越这话说的无比自然，声音也不算小，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了，包括之前故意找茬的田屿。
制片笑眯眯的应了声：“小乔剧本确实写得不错，之前还说等千秋播完了和小乔聊聊呢，现在看来得提前预定档期了。”
乔闪闪忙道不敢不敢，卫总客气。
三人互相吹捧一番，制片终于展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来都来了，时越要不你也来给咱们客串一段？”
这两年陆星耀和周时越的交情好，虽然没有故意炒作，但两人都是大流量，黄牛代拍无数，几次约着出去玩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纯粉闹了几次索性装瞎，cp却是早已默默壮大。
陆星耀一场戏一遍过，这会儿从片场上下来，正好听到这话，挑了挑眉看周时越。
周时越笑笑：“我倒是没意见，就是不知道星耀愿不愿意。”
瞧不起人了不是？陆星耀道：“愿意啊，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制片心里乐开了花，当即拍板定下：“行，那就小乔你来写，多给他俩设计点对手戏。”
说实话，乔闪闪还挺期待这两人的对手戏的，激动的一口应下：“好。”
周时越推边上一边看陆星耀演戏，一边偶尔小声和旁边的乔闪闪聊上两句。
乔闪闪：“周时越，你新戏杀青了吗？”
周时越：“还没有。”
乔闪闪轻轻啊了声，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这次是……专程请假过来的？”
“之前星耀没出院那会儿我说去看他，他不让我来。”周时越笑了笑，避重就轻道，“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总得过来看一趟。”
其实陆星耀当时原话是这么说的：“剧组那帮拜高踩低的狗东西看我废了就要往我头上骑，快点过来给兄弟我撑腰。”
听他这么说周时越就知道他没事，笑笑问：“真废了？”
陆星耀咬牙：“暂。时。”
周时越慢悠悠地笑了声：“你不是不让我来吗？”
“你哪那么多废话，到底来不班陆星耀的热搜爆了，在营销号放出的九宫格偷拍中，正中间的一张赫然是周时越推着轮椅弯腰和陆星耀说话的那张。
无论构图还清了清嗓子道：“闪闪，爸爸有话单独给你说。”
乔闪闪哦了声，放下笔，跟陆星耀打了个招呼，拿起手机去阳台。
阳台门关上，乔闪闪看一眼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陆星耀，冲他笑了笑，收回目光问：“爸爸，你要和我说什么？”
这会儿已经入夜，因为要帮陆星耀和乔松青沟通，乔闪闪特意来了趟陆星耀的套房。
刚洗完澡，乔闪闪也没换衣服，在睡衣外套了件外套就过来了。
因此这会儿，乔松青几次张口又闭上，半晌才问：“闪闪，你们……在一起了？”
乔闪闪愣了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半晌垂下眼道：“没有啊。”
乔松青却是松了口气，絮絮叨叨的叮嘱她：“你是女孩子，晚上要早点回自己的房间……”
“我知道。”乔闪闪有点无奈，觉得乔松青还把自己当十几岁的小女孩，“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乔松青：“……宝贝没有什么话想和爸爸说吗？”
“不是啊。”乔闪闪被他逗笑了，“我等会儿有个会要开。”
“哎，我姑娘现在是个大忙人。行吧，挂了。”
挂了视频，乔闪闪从阳台出来，就听见陆星耀正开着视频和人吵架，见了她，陆星耀留下一句你歇歇吧，毫不犹豫挂断视频。
乔闪闪只来得及听到一声没说完的“陆星耀”声音就被彻底掐断。
是个女声。
没等乔闪闪问，陆星耀非常自觉的交代：“我妹妹。”
第69章
乔闪闪这还是头一次知道陆星耀还有个妹妹，之前从没见他提起过自己的家人，即便乔闪闪主动问起，他也会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看得出并不想谈。
包括这次陆星耀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的家人不仅没来看一眼，乔闪闪甚至没怎么听到过他们打电话，这还是头一次，陆星耀主动和她提起他的家人。
乔闪闪拿着手机在沙发上坐下：“你受伤了你妹妹还和你吵架啊。”
“习惯了。”陆星耀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腿，“那个死丫头一直这样。”
其实倒也不能这么说，小时候的陆成——哦，那个时候还叫陆橙，还是挺可爱的。
陆成先天发育不良，从是姿势，都和乔闪闪陆星耀之前被偷拍的一模一样。
cp粉过大年。
而原先还有那么一些对乔闪闪颇有微词的极端粉丝这次是彻底被cp冲到销号了，陆星耀地下恋情一事彻底被cp粉和纯粉的矛盾转移了视线，粉丝忙着和cp粉撕逼，再没人顾得上乔闪闪-
周时越在横店呆了三天，三天后，他辞别陆星耀乔闪闪和制片导演，赶回剧组继续拍戏。
而陆星耀也抽空回了趟上海，进行他出院后的第一次复查。
乔闪闪把片子发给了乔松青，又专门打了个视频和乔松青沟通。到底是还年轻，身体素质又好，陆星耀的恢复速度还挺出人意料的，腰部软组织挫伤基本上好了，肋骨也长得不错，唯一还比较严重的髌骨也恢复的比一般人快。
乔松青在视频那头问了陆星耀几个问题，陆星耀一一老实的答了，乔松青给他换了一张药方，又叮嘱了他几句注意事项，让他开始准备复健，平时多按摩伤腿，虽然肌肉萎缩不能避免，但能少萎缩一点是一点。
乔闪闪拿着纸笔趴在桌子上细心的记下来。
乔松青在视频那头看着屏幕里并肩而坐的人很不是滋味，小身体就不好，小时候几乎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那个时候，她每天的日常除了看书就是守在电视机前等着看陆星耀演的电视剧，每次陆星耀回家她都会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说哥哥好帅，哥哥最棒了，好想哥哥。
陆成出生那会儿，陆东川生意失败。陆成身体不好，常年住院开销很大，陶清萍只是一个中学老师，工资微薄，不仅要养活一大家人，还要给陆成治病，压力实在为生病而与众不同的外貌和那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智商被周围人孤立，在陆星耀出事后她更是遭到了校园霸凌。
那段时间，陆东川被圈子里的人哄骗，沉迷赌博，欠了一屁股债，隔三差五就有来砸门的，陶清萍和陆成日日生活在担惊受怕中，陶清萍就是那会儿出现了一些精神问题，她没有办法再工作，看见陆星耀就歇斯底里，认为是他毁了他们这个家。
那会儿陆星耀走哪都要被指指点点，承受唾弃和鄙夷，只有陆成，会甜甜笑着抱住他，说哥哥最好了，哥哥没有错，哥哥不要哭，我最喜欢哥哥了。
陆成的长相随了陆东川，加上生病，身体常年府中，肤色蜡黄，其实并不好看，但陆星耀觉得她就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姑娘。
后来陶清萍和陆东川离婚，陆东川把他卖给了天鸿，自己不知所踪。
陆星耀那会儿其实已经很厌恶娱乐圈了，但陆东川一纸合约几乎断了他所有后路，为了给陆成和陶清萍治病，为了养家，除拍戏之外，陆星耀一天要打好几份工。
那三年，几乎是陆星耀和陆成相依为命的三年。有时候陆星耀觉得陆成不是他妹妹，是他一手带大的女儿。
后来陶清萍病情好转，陆星耀一夜爆红，天鸿董事会大洗牌，跟他更改了分成条约。本以为一切都开始变好了，但没想到娱乐圈有人为了对付他，居然会把手伸到陆成身上。
那之后，陶清萍便带着陆成彻底出了国，这些年基本没有回来过，陆星耀用尽一切手段在中文互联网上抹去了陆成的存在，除了身边最亲近的人，再也没有人知道他还有一个妹妹。
当然，改变的还有陆成，她再也不会甜甜的叫哥哥，除了要钱，也鲜少会主动给他发消息打电话。
……
察觉到他一瞬间低落下去的情绪，乔闪闪想了想轻声问道：“你家里人都不来看你的吗？”
“我妹妹在国外念书，身体不好，我妈在照顾她呢。”
“那你爸爸呢？”
“很早就和我们断联了。”陆星耀笑了笑。
他不笑还好，他一笑，乔闪闪忽然有点说不出的心疼，但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想了想，故作轻松地看着陆星耀道：“好羡慕你妹妹啊，她一定长得很漂亮吧。”
陆星耀轻轻戳了下她的脑门：“想夸我帅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
我是这个意思吗？
算了，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对对对，你最帅了。”对上他的目光，乔闪闪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随后微微叹了口气，“好想体验一下当大美女是什么感觉啊。”
陆星耀原本懒洋洋的靠在沙发靠背上，闻言轻轻捏了下她的脸：“你也很好看。”
四目相对。
他稍显锋死丫头脾气很差劲，特别拽。”
乔闪闪眨了眨眼：“比你还拽吗？”
陆星耀装作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比我拽多了，那丫头仗着智商高谁都瞧不起。”
乔闪闪点头：“理解。”
“？理解什么理解。”
“我要是智商那么高，看周围人估计跟看傻子似的，那我也要眼高于顶瞧不起人。”
“……”
继“无法拒绝当海后的诱惑”后。
乔闪闪再次发表“支支吾吾：“房间很久没收拾了，有点乱。”
陆星耀笑了声：“还挺有偶像包袱的啊，乔老师。”
“不行吗？”
“行，当然行。我明天让保洁阿姨过去帮你，她还回的短回的少。
陆星耀之前还很矫情的想过，她那么娇气，以后谈恋爱，他工作太忙了，没时间陪她或者录节目拍戏回消息晚了她会不会生气啊。
现在看来，他才是被打入冷宫的那一个吧！
陆星耀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在一周后，给乔闪闪发了条消息：「今天腿好像有点肿」
这回乔闪闪回的倒是挺快：「怎么回事？」
陆星耀心情有点复杂，一时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的优先级感到悲伤还是感到高兴。
他这边还没来得及回，乔闪闪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你去医院看了吗？什么情况。”
陆星耀清了清嗓子，随口胡诌：“看了，拍了片子骨头没事，医生说是小林的按摩手法不对，让别按了。”
乔松青之前教了一套厅的沙发上打游戏，连挂三把，何野忍无可忍眼高于顶瞧不起人”的宣言。
陆星耀轻戳她的脑门：“乔老师，你的想法很危险，对自己有点道德要求行吗？”
“开个玩悔。”
“知道叫嫂子不知道叫哥？”
“也是，那个姐姐那么好，指不定人家还看不上你呢。”
“……”
于是陆星耀麻溜的滚回了国。
而很少主动给他发消息的陆成却开始隔三差五的问他，人追到了吗？还没有？你怎么那么菜啊？还老吹自己大帅哥。
后来大概是去年秋天开始，陆成不问了，发了条消息，说算了，看来你不行，我还是帮你一把吧，之后就没消息了。
简直是莫名其妙。
……
从回忆中抽离，陆星耀望着她，轻笑了声：“因为，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第70章
四月中旬，陆星耀比之前预计的晚了半个月杀青。
杀青当天，乔闪闪陆星耀，曹小北，林乐天四人前往杭州，然后乘飞机回北京。
北京机场到处都是蹲守的代拍、黄牛和粉丝，怕出什么意外，魏思杰特意请了四个保镖亲自来机场接人。
怕再引起什么舆论风波，乔闪闪没有和他们一起走。
下飞机前就提前和陆星耀告别。
“你这两个月就先别工作了，安心在家养伤复健。”乔闪闪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伤筋动骨一百天，等六月份的复查结果出来再说。”
“好。”
“那我走了？”乔闪闪背上包起身。
在横店的时候虽然休笑嘛。”
陆星耀很配合的笑了笑：“不过你放心，她一定会很喜欢你。”
乔闪闪眨了眨眼：“为什么？”
为什么？
陆星耀想起年后在巴尔的摩的那段时间，陆成看到他手机里乔闪闪的照片，这么多年算是头一次和他达成统一战线。
当时陆成是这么说的：“算你还有点眼光，你要是看上个网红脸没内涵的女明星我才不同意。”
陆星耀敲她的小脑瓜：“我需要你同意？”
陆成大怒，跳起来打他，但陆星耀动作多灵活，反应多快啊，陆成手刚抬起来，他人就已经躲开了。
后来两人的对话就变成——
“陆星耀，你好烦，你能不能滚回国。”
“不能。”
“不想看到你。”
“那你捂上眼睛别看。”
“我嫂子被人饭。
这几个月乔闪闪在横店，麦田的唐总本来当时就不想选她，当初是因为……的坚持和平台领导的施压最终才定了乔闪闪。结果她合同一签，人就跑了，还连着两个月没回北京，唐总对此意见很大。
完美人生这个项目进行的也很不顺利，这中间乔闪闪提交了有五六版大纲，但唐总不是这儿不满意，就是那不满意，知道她要回来的时间，立刻定了第二天的会议。
乔闪闪摸不准唐总的意思，因此提前约绮姐出来探探口风。
乔闪闪定了一家日料，提前半小时就在包间里等着了，她整理了之前全部的大纲和意见，正一边喝茶，一边思考，连……推门进来都没听见。
直到杯子里的茶喝完了，正想添水摸了个空，一抬头，才发现……已经在对面坐下了，这会儿正提起茶壶给她添茶。
乔闪闪连忙放下手机打招呼：“绮姐。”……笑笑：“可算回来了，看什么看那么认真呢。”
“完美人生的会议记录。”
“发现什么了？”
乔闪闪默默叹了口气，老实道：“唐总每次提的意见都是和之前反着来的。”……一边拿菜单点菜，一边道：“所以说，你不用看，这不是你的问题，闪闪。”……点好菜把菜单递给乔闪闪，乔闪闪摆摆手，……把菜单递给等候在一旁的服务员，服务员关门出去。
看乔闪闪不说话，……想了想道：“你知道，在及格线和优秀到让人眼前一亮中间存在着大量的中间地带，也就是说用谁都可以，几个亿的大投资项目，谁掌握了编剧，谁就掌握了话语权。”
“我知道。”乔闪闪蔫蔫道。
“所以唐总的意见纯粹是她的个人偏见，和你的内容无关，我和梁老师都觉得你的东西挺好的。”
所有人都对她说，你的东西挺好的，挺不错。
但似乎确实还没有好到让所有人眼前一亮的地步，所以她总是步履维艰，乔闪闪有时候改稿都快改到不知道好坏的标准是什么了，意见给下来，有点机械式的照着改。
然后稿子交上去，再被批评“没有惊喜”，好像和说的一样，又好像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不知道。什么是惊喜，不知道。
全凭感觉。
乔闪闪多少是有些沮丧的……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闪闪，你还年轻呢，咱们这行有时候是需要一点运气，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听到这话，乔闪闪开始有不好的预感，坐不住了：“绮姐你的意思是……唐总她不会想要换编剧吧？”
“不好说。”……谨慎的四处看看，随后小声道，“平台要换大领导，所以……你也不要太难过，我会尽量帮你争取，但你也知道，虽然平台是出钱的，但在面对这种老牌制作公司的时候，也强势不起来。”
乔闪闪点了点头，尽管心情沉重，还是挤出两个小酒窝：“我知道了，谢谢绮姐。”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两人从店里出来，……拿着车钥匙问：“闪闪，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住的不远，我想走一走。”
“好。”……顿了顿，拍拍她的肩，“你以后日子还长呢，不要太把一个项目放在心上。”
“嗯。”
和绮姐挥手告别后，乔闪闪背着包，沿着人行道往家的方向走，大概是最近事情太多太杂，一下子压过来，压力大，睡眠少，她实在是有点累，本来以为和绮姐聊过以后会找到解决办法，但心情却更沉重了。
即便绮姐已经提前跟她暗示了唐总并不是想要解决问题，而是想要解决她，但这晚回家后，乔闪闪还是针对明天开会可能的问题出了份提纲和方案。
至少不打无准备的仗吧。
把一切准备好，关上电脑已经快凌晨，乔闪闪洗了个澡出来，才看到手机上陆星耀给自己发了好几条消息，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是聊一些琐碎的日常。
乔闪闪沉甸甸的心情终于放拐跑了你别后养条件不好，但两个人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回到北京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陆星耀看着她，喉结滚了滚，问：“你来看我吗？”
乔闪闪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一眼：“我不来谁给你换药。”
“哦。”陆星耀努力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高兴，“那你今天回去先休息，明天我让小林去接你。”
“明天我要去麦田影视开会，等我忙完了给小林打电话。”
陆星耀嗯了声，又顿了顿，低声道，“给你安排了车，在a4出口，你取了行李直接过去就行。”
“好。”
四目相对，乔闪闪心头涌上淡淡的不舍，但机舱里还有别的人，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挥了挥手，转身随着人流走出机舱。
等乔闪闪上了陆星耀安排好的车离开机场，魏思杰才带着人过来把陆星耀接走。
二月离开时，北京还是早春，道路两侧的行道树光秃秃的连个绿芽都没有，等再回来，已经是晚春四月，艳阳高照，到处都是一片葱郁，初夏的气息已经触手可及。
乔闪闪先回了趟家，东西收拾，房间打扫一番。
眼瞅着到了下班时间，给……发了条消息，约她出来吃松了一些，挑着给他回了几条。
没想到陆星耀还醒着，看到她终于回消息了，直接拨了个视频过来。乔闪闪接通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睡衣，穿睡衣也就算了，还是被顾时宜批评为小学打扫一下？”
“我自己可以请。”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这的阿姨打扫的特别好，得过全北京保洁比赛大奖的那种……”
乔闪闪靠在床头上听陆星耀胡扯，房间里没开灯，就床头开了盏小夜灯，昏黄的灯光氤氲出小小的一团。
乔闪闪轻声叫他的名字：“陆星耀。”
“嗯？”
陆星耀带着一点鼻音的声音像是就响在耳旁，懒懒的，很温柔。
乔闪闪微微晃神，到了嘴边的话忽然有点说不出口了。等了半天没等到她的声音，陆星耀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叫你一声。”乔闪闪笑了笑，“早点睡吧，早点睡你的伤才能早点好。”
“那你也早点睡。”
“好。”
“晚安。闪闪。”
“晚安。”
挂了语音，乔闪闪靠在床头微微叹了口气，其实本来是想说有点累，想问问他，如果自己被换了怎么办。
但想想还是算了，他现在伤都没好，只能待家里。
之前听曹小北说他有几个商务到期都没续约，娱乐圈日新月异，等他复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呢，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还是传递负面情绪了。
第二天乔闪闪起了个大早，赶往麦田影视开会，一个会一直开到下午五点过影视公司快下班才结束。
好消息，唐总暂时还没打算换了她，或者说还没有找到比她更合适的编剧。
坏消息，唐总又提出了新的意见和想法，与之前的五版大纲内容完全不同，可以说是一个崭新的故事了。
其实乔闪闪觉得挺奇怪的，当初找编剧的时候，说是想要看看编剧的想法和创意，让编剧不用拘泥于形式，自己出方案。
最后在众多的方案中选择了她，不就说明片方是认可这个方案的吗？
现在合同签了，片方却完全把之前的方案丢到一边，开始提一些毫不相关的天马行空的想法。
片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才是最致命的，一整天的会议，乔闪闪都在试图劝说唐总把项目的方向定下来。
但唐总只是似笑非笑的丢给她一句你要是不愿意写的话有的是人写。
所以乔闪闪最后还是妥协了，毕竟把她换了，片方还能找到无数个编剧，但完美人生这样的大项目要是在她手里黄了，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接到的-
下飞机的时候，乔闪闪说的好好的等忙完了给他打电话，结果陆星耀在家里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快一个星期，除了第一天那个电话再没接到过，发消息她也回的晚，不仅晚生才穿的幼稚草莓熊卡通睡衣。
不等陆星耀说话，她啪地挂断视频。
陆星耀：「？」
乔闪闪回了个语音过去：“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
乔闪闪语塞。
陆星耀问：“干嘛挂我视频。”
“不方便接。”
“哪里不方便？”
乔闪闪地把他踢了。
踢了不够，还要在微信上骂他。
何野：「你今天怎么回事？脑子呢？」
陆星耀：「在紧张」
何野：「？打个游戏你紧张个屁啊」
陆星耀：「你不懂」
两人发消息间，密码锁自动转动，房门打开，林乐天拎着大包小包进来，背着包包的乔闪闪跟在后面。
拖鞋是早就明所以的眨眨眼：“干嘛这种眼神看我？”
好像她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似的。
陆星耀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故作轻描淡写道：“没什么。”
“哦。”
哦什么哦，不知道问一句吗？
但陆星耀忍气吞声，正想说什么，乔闪闪已经从他身边走过，直接走到餐桌边，看到摆了满桌的菜，她有点惊讶：“小林都是你做的？”
林乐天点点哦了声。
乔闪闪洗了手出来，一边拿纸巾擦手一边往沙发的方向走，直到这会儿才注意到陆星耀今天的穿着。
他很少会穿浅色系，今天穿了一身白色休闲套装，加上人也瘦了些，身形单薄，午后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正正好落在他身上，整个人非常青葱少年。
乔闪闪脚步顿了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林乐天已经打了热水拿了毛巾过来，乔闪闪把毛巾在滚烫的水中浸湿，拧干敷在他的小腿上。
为了方便动作她拿了靠垫坐在地上，整个人矮了一大截，陆星耀只能看到在玄关放好的，乔闪闪换了拖鞋，穿过房间的回廊动线，走进陆星耀这个可以骑自行车的大公寓。
客厅里，陆星耀正转头看来，见她进来喊了她一声：“闪闪。”
乔闪闪走过来，陆星耀正想起身，说我带你逛逛，乔闪闪已经在他身边蹲下：“我看看你的腿。”
“……哦。”
陆星耀安安分分的坐好，任由乔闪闪把他的裤腿一点点卷上去。
陆星耀的腿其实很漂亮，长而笔直，线条流畅有力，就是最近瘦得厉害，乔闪闪觉得有点可惜。
看到他小腿确实有点肿，但也还好，乔闪闪微微松了口气，随后看到他腿上几个青紫的指印，默了片刻：“按摩干嘛那么大力？”
陆星耀清了清嗓子：“小林他手劲大，要不……你帮我按？”
刚刚放下东西走进来的林乐天：“……”
哥，你那腿明明是自己掐肿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