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这就是真相
三个皇帝垂着头,作为帝国曾经或现在的皇帝,他们比外人更了解祖上每一位帝王的作为,如今听到这些,顿觉羞愧,但……从英宗起君权逐渐削弱,明宗之前的皇帝们至少还拥有兵权,明宗之后就连兵权也慢慢收为国有了,就算他们想做出一番事业,一个被架空权力的花架子皇帝,又能怎样呢?
“你们如此针对文亲王府,别以为朕不晓得你们的心思,哼,无非是觉得一块玉佩所拥有的权力太小,人心不足,打量着想恢复从前独断专裁的荣光,一呼百应,好作威作福罢了!”胤禛坐在软榻上,冷目扫过下面跪着的、他的后代子孙,面上虽然沉痛无比,心里却始终平静如初。
权力、财富、欲望……这些东西本就容易诱惑人心,生而为人,谁又能说无欲无求呢?便是那寺庙道观中的方外之人,如他们这样的修炼之人,亦心存欲望,端看多少强弱了。
胤禛两世为人,尽皆处于权力中心,又是当过皇帝的人,富贵迷眼、权力腐心,那是再清楚不过,若非如今踏上求道之路,他也不过俗人一个,济济营营,难脱轮回。
“不孝子孙惭愧,请老祖宗息怒!”三个皇帝连忙叩首,垂下的眼睛里均划过惊色,显然是被说破了心思,但他们却未曾恐慌,若不是国家体制的变化,他们早就是实权在握的皇帝了,又何必费心针对文亲王府?
念卿抿嘴肃容,眼中有些复杂,她本通透之人,略微思量后就明白这三个家伙屡次对付文亲王府的真正意图了,她不禁看向对面合目运转灵力的自家阿玛,原来,打从说出那个“守护者”的名头起,皇阿玛就利用了阿玛和哥哥,那……身为皇阿玛的嫡亲兄弟,阿玛可曾知晓这一点?
默默似有所觉,睁开眼看去,就发现了念卿的目光,他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给出了他的答案。
当初冕儿为永玖启蒙,刚开始的确是因为叔侄之情,但后来……冕儿渐渐向成熟的帝王靠拢,及至即位,越发待永玖亲近,甚至时时带在身边,他就知道自家这一脉要被利用个彻底了。
果然,他亲笔填满了这间密室,唯一的儿子作了谎言中毫无底牌的“守护者”,女儿为了稳定西藏自请和亲,此后三百年,代代子孙被利用的同时又被防范着,眼下吉尔京的遭遇,也不过是三百年间越发演变的结果罢了。
伤心吗?难过吗?
默默心中明亮,这天下谁又不被利用呢?只不过利用他和他子孙的是他的亲弟弟而已,这其中有何差别?至于兄弟相互防范……想想康熙年间,自家阿玛和一帮子血亲兄弟相争,和自家阿玛比起来,他这又算得了什么?
亲兄弟水火不容的都比比皆是,更何况是三百年后的现在?所以,他一点儿也不觉得不公、愤怒,只会觉得后代子孙无能,“守护者”的名头虽然是假的,但代代的皇帝都在为此针对文亲王府,难道文亲王府就不会借此名头反击吗?
大清的君权被陆续削弱,说实话,像康熙年间打击安亲王府那样的事,皇帝基本上很难成行,那么,文亲王府就不能虚虚实实与之制衡?即便吓不住皇帝,唬弄着让皇帝投鼠忌器也是可以的啊!
但事实是,现在的文亲王府却被逼得退无可退了,这不是无能是什么?
“不孝子孙?说得好,的确不孝至极!”胤禛猝然站起,一巴掌拍在炕桌上,“朕为了保持后世子孙的富贵和地位,花费了多少心血才定出此计,密旨不断削弱君权、修改制度,谁曾想你们这群不孝子孙,竟然同室操戈、利用外贼来对付同姓兄弟,你们好啊,真有出息啊,真长本事啊!”
“春秋时齐桓公重病,五子灵前相争,致使其活活饿死,晋有八王之乱,唐有玄武门之变,宋有斧声烛影(注释2),明有靖难之役,到咱们大清,圣祖时诸子夺嫡还不够,如今还出了你们这档子事,打同姓兄弟的主意很有脸面吗?你们眼里就只看到那点子权力,那好,朕今日就告诉你们真相,告诉你们文亲王府有多少底子,朕都给他们留了些什么?”
三个皇帝忽然抬头,眸子里都爆发出或明或暗的精光,其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念卿不住地在心里摇头,该说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吗?自皇阿玛之后,除了那个明宗外,就甚少出现不被权力诱惑的子孙了,若非君权削弱,只怕大清早就像二玛法在澳洲建立的那个国家一样,几经起落、备受摧残,如今虽然重新建立了澳金联合国,但国力到底折损了大半。
“国无恒国,每个朝代都言千秋万代,可史上最长也不过掌权几百年,就被他人替代了……”胤禛坐回榻上,沉沉的声音讲述起他当年为了保存后代子孙,明里暗里所做的一切。
吉尔京和三个皇帝越听越震惊,越听越不可思议,到后来他们开始深思,开始冥想,最终变得平静、自蚕行贿,每个人都在扪心自问,若是他们自己身处于当年,能否做的出这样的决定,能够为了爱新觉罗家的后世子孙,一步步付出这样的努力?
徽音收好玉简,姿态娴雅地为胤禛斟好茶水,在他歇气的时候递了过去。从封建帝王制到二元君主制,再到如今的君主立宪制,大清走的并不容易,其实……对于她或者她的“罂
粟”计划来说,这种变化当然有好处,若是没有也无所谓,很早以前她就深知一个道理:“鸡蛋是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
当年,徽音从未想过,胤禛会向她问计,问她怎样才能保全后世子孙,使他们免收屠戮欺凌,甚至不要忘记自己的姓氏,那之后她才给他看了二元君主制和君主立宪制的内容。
冕儿即位后,一稳定根基就开始逐步实行他们父子定下的保存子孙之策,一直努力了几十年之久,其实兵权早就能削掉,不过鉴于世界战争,才保留到了明宗时期,将战与不战的决定权,交给了当时在位的帝王,事实证明,那个明宗的确是个聪明的,也是个能控制住欲望的。
“所以,你们现在才能占着帝位,享受着大清臣民的尊敬,若是没有过去数代的不断努力,爱新觉罗家就算占着帝位,也不过是明晃晃的靶子,当世界上许多的国家或民主或共和,或联邦或自立,试问,仍旧是家天下的大清会如何?仅凭一人之力,你们又驾驶得了这艘名为大清的巨船?”胤禛反问道。
胤禛始终记得当年徽音提出二元君主制时说的话:“将政权下放,组建内阁,再昭告天下,当施政出现失误或者恶劣影响,那身为至高无上的帝王的你,可以站出来当好人,申斥内阁过错,该罚该贬,平息民怨,之后由你任命臣子重组内阁,继续治国理政。”
“说白了,二元君主制下的内阁,既是皇帝的苦力,又是替罪羊,这里面的道道,你该比我更清楚吧?”
也是那次后,胤禛决定下放君权,又绞尽脑汁想出了很多制衡之策,来保证皇帝不会成为真正的傀儡。只是他在位时间短,只能将此交给继承人去完成,看到如今的大清帝国,他最庆幸的是,冕儿到底受了徽音的影响,没有被权力欲望迷了心智,坚决执行了他交代的事。
“老祖宗高瞻远瞩,不孝子孙愧对祖宗!”三个皇帝听到这里,方明白从前怎么都想不通的许多事。
为什么英宗大权在握时,会提出那么多对皇帝的限制条件?为什么英宗会多次修改律例,特别是关于皇帝的部分?又为什么他们现在会成为这种国家象征一般的皇帝?
“朕再告诉你们一句话,朕之一生,选择了家族而放弃了民族,从未后悔过半分!”胤禛崭钉截铁地扬眉,那神态中竟有种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坚决。
选择了家族而放弃了民族?
默默身形一震,想起了自家额娘说过的那句话。
大清的天下,还是爱新觉罗家的天下?满族的存亡,还是家族的传承?
念卿仰头合眼,尽管未曾亲身经历那些,可回想当年她在西藏,分析皇阿玛所下达的每一道旨意和在位时的种种举措,已能想透很多事。难怪皇阿玛一直大力维护玛法的名声,却原来……真正伟大的,的确是玛法!
念卿难以想象,一个历经艰辛登上帝位的人,是如何坚守本心、拒绝诱惑,一步步做到这些的?
北京最大的皇家丝竹厅上空,飘着一朵雪白的云团,任谁也想象不到,那云上坐着两个人。
“那就是钢琴?”云团上的胤禛蹙眉,有些不满地哼道,“崇洋媚外,丢人!”
徽音笑了:“知足吧你,让世界通用语言变成了汉语,难道还不许人家向大清传输点他们的乐器和艺术?有来有往,人家才甘心学汉语嘛,不然你想再打场世界战争怎地?”
胤禛面色好了些,却拉不下脸面承认自己贪心了,转移话题道:“何时走?”
他们已经在大清帝国停留了一年多了,该看得都看过了,是时候该走了。
“母后,母后,这里灵气好贫乏,我要回去嘛,回去嘛!”空中一条白影闪过,一个粉雕玉琢、精致出奇的小男孩就出现在了胤禛怀中,约莫两三岁的年纪,可爱至极。
“回去找你龙大叔吧,隐身法可以撤掉了。”徽音点点小家伙白瓷似的额头,神识一卷就将他投入须弥境了。
胤禛无奈摇头,这都多久了,称呼问题还是纠改不过来,也不知道他这个“母后”要当多久,想想都打哆嗦。
底下人潮涌动,都是要进入皇家丝竹厅的,今天这里有场演奏会,不光帝国人会来,就连一些外国高层也亲临了,足见对此的重视。
皇家丝竹厅,就是帝国的皇家音乐礼堂,只是秉持传统,才以“丝竹”为名,历年来多是国家级演奏会的举办场地,今天也是如此,不过,今天的演奏会,演奏人员有点特殊,乃是帝国的皇家公主或皇家血亲。
“要去看看吗?语姿也要上台,似乎还有个大长公主?”徽音问旁边之人。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