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迟早交锋
等胤禛回神时,屋子里已没了人,没有徽音,没有颜颜,甚至床上的小被子,都不见了。他终于知道,高无庸所言的,侧夫人收拾了东西、检查了马车代表着什么意思。视线垂落到地上打碎的蛋羹……胤禛倏地一惊,是了,徽音不可能无缘无故这样,他的试探从去年腊月就开始了,没道理过了半年突然爆发,一定有原因的,一定的!
不过,司马家的家史,他却是得进宫报给皇阿玛,否则今日徽音突然离府,又该如何解释?
四贝勒府角门处,侧夫人将要带走的东西已然装车,门房处只知道侧夫人这是要去小汤山的庄子上养病。
徽音临进马车时,转身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地看着马车边来送她的小太监,由府中配的奴才,全部被留下来看院子了。她缓缓冷笑道:“小东子,替我传一句话给你的主子,你告诉他‘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无用的!’记住了,一定要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主子!”
小东子神情巨震,再无平日里寡言木讷的模样,他从来不晓得,侧夫人竟知道他的主子是爷?可是等他回神时,就看到侧夫人的车驾已然远去了。
马车里,徽音抱着颜颜,莫璃和谷嬷嬷与她同车。
“这样就出府了,夫人那边……难道不该解释一下?”莫璃带着笑,一点都不觉得今天发生了什么大事。
“解释个屁。”徽音不雅的冷嗤一声,“即使要解释,也不是我去解释。”
谷嬷嬷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听到侧夫人爆粗口时,诧异地抬了抬眼帘,可随即又垂了头,侧夫人心情很糟糕,她还是不要引起注意了。
莫璃沉吟一会儿,忽然严肃地道:“你觉得这蛋羹是谁的手笔,是四夫人吗?”
“不,她没这种本事,即便有乌喇那拉府作外援,也绝达不到这种程度。”徽音闭眼靠在车壁上,语气甚为冰凉,“除了四阿哥的好额娘,谁能有这份手段?她出身包衣,在皇家包衣世家里,那人脉可不是寻常人能比的,何况她已爬到了妃位,心思之狠毒隐密,恐怕连皇上都要逊色几分。”
谷嬷嬷袖子下的手一颤,头垂得越低了。莫璃继续道:“你打算怎么做?”
“暂时什么也不做。”徽音突然睁眼,她看向谷嬷嬷,目光分外幽深,“谷嬷嬷,乘着还未出城,你去给皇上传信吧,刚刚的谈话尽管传回去,顺道代我告诉皇上一句话,就说‘徽音还是徽音,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决定权在您手中。’谷嬷嬷,你是有脑子的人,如何保命不用我教你,只要你还有用,无论是皇上还是我,都不会除掉你!”
“是,奴婢定会照顾好小格格!”谷嬷嬷跪在马车里伏身,她知道,这是侧夫人唯一关心的一点。旁边那个名叫莫璃的宫女……其实和侧夫人并不像主仆,反倒像是闺密,而且同样不是个简单人。
“嗯,出去传信吧!”徽音点点头,瞧着人出了马车才缓下心神,抬手揉了揉额头,眉心仍是皱得死紧。
莫璃凑近些轻轻抱住好友,语声轻柔地道:“没事了,那些都过去了!”她虽不在场,却知道徽音向胤禛谈及了司马家的事,对于这个女子来说,便是忽略和胤禛的交锋,那也绝对算不上愉快的叙述。
“历史是什么?”被安慰的女子嗓音低哑,带着浓郁到比海还深的苍凉,“莫璃,我看遍了历史,家族的,本国的,外国的,对我而言,历史不过是苍白的纸、毫无温度的字,它根本什么都不是!所以不是你担心的那样,说说司马家的家史而已,远不至于让我心神难宁。”
“是因为颜颜?”莫璃明白了,眼中的疼惜却越发多了几分。
“你可知……蛋羹有问题不是我发现的,也不是谷嬷嬷发现的,而是颜颜自己。”徽音轻轻抚过怀中女儿熟睡的小脸,“颜颜啊,不止遗传了安倍家的灵力,还遗传了我超出常人的五感,这固然可以更有力地保证她的安全,可是同样也是一种深深的悲哀。”
莫璃拍抚着好友的背,无言地安慰着。她怎会不明白这种感觉?她也是世家长大的啊,处在权力、利益交织的网中,学习了那么多的东西,其实也不过是为了不被轻易的牺牲掉,为了这种理由而学习,为了这种理由而拥有种种能力,该是多么悲哀的命运?颜颜和徽音天生具有这般的能力,旁人或许觉得幸运,可是她们自己却只觉得悲哀,沉重地……悲哀!
“德妃那儿……真的不用我动用宫中的人脉做点什么吗?”莫璃思量一番,终究还是不能放过将主意打到颜颜身上的德妃,从她们进入四贝勒府开始,就注定了迟早要和德妃交锋,谁让胤禛不是德妃疼爱的儿子呢?
“不用了。”徽音离开莫璃的怀抱,期待着下一幕大戏,“自我进了胤禛府里开始,德妃就没有让我舒服过,虽说没能真正造成什么伤害,可是我从不是个‘一笑泯恩仇’的人,反而极为记仇。不过想要折腾这个女人,还用不着我动手,且看康熙如何选择了,我的态度摆在这里,如果他给的结果不让我满意,那么……”
是了,徽音早和康熙有协议,颜颜出生时曾再一次达成新的协议,一直以来徽音都是按照约定来的,从不做什么犯忌的事,从不参与四贝勒府
的后院之争,如果单单只是来自乌喇那拉氏的算计,无论康熙或者徽音都会将其忽略,因为这实在谈不上多大的事,对他们之间的协议根本够不成威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但是,德妃就不一样了,那是来自宫里的暗算,还是康熙他自己的妃子,至少在康熙看来,徽音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算计,特别是今天的蛋羹,如此隐密的手法,身为一个母亲怎能不被触怒?眼下徽音断然离府,并且说出了司马家的家史,胤禛必然会将这些报上去,否则他无法解释由他监视的人突然离京的举动,而康熙……在徽音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得知了胤禛和谷嬷嬷送去的消息,肯定会就此事深查下去,至于能够查到什么程度,就看康熙对皇宫、包衣的掌控程度如何了。
“你这可又给胤禛卖了好,不会觉得亏吗?”莫璃眸光一错,看向旁边的好友。
徽音终于露出个正常的浅笑,稍微有了点温度:“怎么会亏?他不怕我抖出他的来历,就尽管如实和康熙汇报吧!如今他和我有了‘共知未来’这个秘密,说到底还是一条船上的人,况且我相信,如今的胤禛,比之之前的‘四阿哥’更懂得利用机会,若不能在此次借机让德妃在康熙心里落下浓重一笔,他就白做过皇帝了。”
“也是,我看你们现在还是挺有夫妻相的,如果胤禛抛弃了对德妃不多的那点孺慕之情,你们对待这个人时可就真是同仇敌忾了。”莫璃懒懒往后一靠,舒服地倒在厚厚的褥子上,像个猫一样蹭了蹭。
“夫妻?”徽音摇头,“若是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只能算是交易双方,还是不要侮辱‘夫妻’这个词了吧!”
马车出了城门,在即将到来的日暮中,缓缓驶向小汤山的方向。
而四贝勒府中的胤禛,从徽音的屋子里冲出来,只换了身进宫的衣服,简单命人传话给惠心,给了个“徽音去小汤山养病”的说法,就匆匆忙忙求见康熙去了。
香炉里烟气袅袅,乾清宫里供皇上日常小憩的偏殿里,康熙独自一人坐在软榻上,他的左手搁在旁边的炕桌上,手边摊着谷嬷嬷递来的消息和“鹰”详查的密报,里面的内容他已经看过了,正因为如此,他的眉头才皱的死紧,面色也阴沉的可怕。
“皇上,四贝勒在外求见。”李德全小心地进来通报,没敢离得太近。
康熙狠砸了一下桌子,那几张写满字的纸都被震得跳了起来,他收敛所有的情绪,调整表情道:“宣!”忽然,他又问,“等等,老四神情如何?”
李德全立马站住,恭敬地回话:“启禀皇上,奴才瞧四贝勒好似在尽力克制着情绪,神情虽还如常,可是眼神透着不安,手……手仿佛也在抖。”
“叫他进来吧!”康熙抬手覆眼,不禁猜测:难道老四知道了德妃的所作所为?如此一想,难免有些心疼和担忧,可当他看到进来后的胤禛后,心是真的揪痛了。
大约是看到了可依靠的人,身形清瘦的男子脚步有些不稳,好容易维持仪态请了安,被赐坐到椅子上后,他的手不自主的紧捏着椅子扶手,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骨节匀称的修长手指,略微泛白颤抖,好似能明明白白看到血液流动的过程。
“皇阿玛,徽音……离府去小汤山了,儿子没能做到皇阿玛的交待看住她,儿子有罪!”
康熙眼瞧着如此失态且不正常的四儿子,幽深的眼眸泛起疼惜之色,可即便这样了,他的四儿子还是倔强的稳了心神回话,一时之间又是欣慰骄傲有这般出息的儿子,又是担心爱怜如此反常的胤禛。
“皇阿玛,徽音临走前,跟儿子讲了司马家的家史,儿子觉得关系重大,所以特来向皇阿玛禀告。”猛地闭了闭眼,仍旧难掩颤意的男子定神开始转述听到的、司马家的历史,只不过比起徽音讲的,他说的更加惨烈生动,除了年代刻意模糊了以外,旁的都只有更残酷、没有最残酷。
熏香已尽,康熙和讲完的胤禛皆陷入沉默,良久,眸光清亮到可怕的胤禛声音微颤地道:“皇阿玛,我……我们爱新觉罗家……不会出现这种局面是不是?”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