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清水世界线——
1.
收到涩谷内发出的命令, 于是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小队便同一时刻转移了目标，前往支撑结界的那些诅咒师或者诅咒所在的地盘进行战斗。
清水诗音自然是跟着去援助的，只是中途碰到虎杖悠仁后, 刹那间，与她对上视线的虎杖悠仁神色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虎杖君。”
清水诗音刚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就看见粉发的少年不自在的避开双眼，朝她点了点头就拉开了距离。
那距离看起来起码超过两三米远, 说什么就是不肯靠近她。
在紧张的战斗中，清水诗音自然不可能多跟他说些什么, 也就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一心都在全力支援上。
但是每一次使用卡牌, 清水诗音的右臂就会感到灼烧几分。
尽管她提前机智的屏蔽了痛觉, 但当那块深紫色的痕迹已经逐渐蔓延到她的手背上的时候，就算想要忽视也没有办法。
好在帐的结界分布在了四周，一个结束后就要奔向下一个, 大家都没有时间仔细检查，匆匆瞥了眼没受伤后，就收回了视线。
而清水诗音若无其事将手缩在袖子里的动作, 也成功瞒过了所有人。
“……交给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吧，我想要分开行动。”
走到半路上的时候, 虎杖悠仁却突然开口说道, 吐出根本不像他说出口的台词。
伏黑惠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又下意识瞥了眼身后的清水诗音。
虎杖悠仁表现的这么明显，就算是他想要装作看不见也不可能。
想了想, 他对清水诗音做了个稍作休息的手势, 随后递给虎杖悠仁一个眼神, 让后者跟上。
二人就在稍远的地方凑在了一起, 说起了悄悄话。
“怎么了？不要将清水单独一个人留在那里啦，诅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攻过来，很危险。”
虎杖悠仁跟他走倒是跟他走了，就是眼神不住担忧的往清水诗音的位置瞄去，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看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跟清水诗音闹别扭了，伏黑惠疑惑的蹙了下眉，仔细询问道：“你跟清水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闻言，虎杖悠仁动作一僵，连表情都显而易见的黯淡的下来，好半天才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说呢。”伏黑惠没好气的斜睨了他一眼，“既然不想被人知道就表现的自然一点啊，刚才你也是为了避开清水才打算单独行动的吧。”
“……”虎杖悠仁垂下头，眼帘微颤，许久后，那略显寂寞的脸上才终于勾起个苦涩的笑意，抬头看向他，“原来有这么明显吗？”
“嘛，也好，趁这机会还是仔细跟你说清楚吧，伏黑。”
他故作轻松的掰了掰肩膀的肌肉，尔后一拳碰上了伏黑惠的肩膀：
“——清水以后就交给你了啊。”
“保护好她。”
伏黑惠的眼眸倏地睁大了一些。
因为他从未见到过虎杖悠仁会露出这种表情，这种痛苦中又带着绝望的表情。
将所有的悲伤都蕴藏在眼眸中，但却努力微笑着将希望交托到他的手里。
“伏黑，绝对不要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啊，不然我可饶不了你哦！”
“……”
伏黑惠被震惊的许久未曾说话，他了解虎杖悠仁，那个一直跟他竞争着的虎杖悠仁，那个白天还在跟他说不想对喜欢的女孩放手的虎杖悠仁。
他总是坚强的攀岩在悬崖峭壁，死死抓住一角，纵使粉身碎骨纵使看不到希望，也从不会露出气馁的表情。
然而只是短短几个时辰，他却仿佛像是整个人都被打到悬崖底端一样，毫不犹豫的放开了自己的双手。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那个虎杖会轻易的放弃了？
伏黑惠非常迷茫。
对于伏黑惠来说，虎杖悠仁既是他的竞争者，也是他的朋友，就算对方轻易将胜利的果实拱手相忘，他也一点也不开心。
“……你会给我一个理由吧。”
他深邃的眼眸微微一沉，认真的询问道：“给我一个我能够接受的理由。”
“……”
虎杖悠仁沉默了下来，头颅始终垂下，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阳光。
唇瓣稍微颤动了下，他才终于叹息一口气：“凭我的话是不行的啊，我已经没有办法呆在清水的身边了……”
“我记得你不想救那些对社会有危险的人对吧。”
这个时候，他却提起了另一件事。
“但是，你却救了我。”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因为成为宿傩容器的我无可避免的让世界上的某个人受到了伤害，甚至让他们失去了性命……”
这是虎杖悠仁第一次将内心的想法给伏黑惠听。
为了不让伏黑惠心存内疚，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埋在心底，可是似乎，伏黑惠也跟他有着一样的想法。
他们彼此都在想一件事，却选择了向对方隐瞒。
“现在我能够力所能及的事情，现在我能够做到的事情，就是挽救更多的人来免受诅咒的袭击。”
“明明不想伤害任何人……却不得不伤害，但即使这样，我也会咬着牙坚持下去。”
“但是……但是，我唯一无法忍受的是，只要我呆在这里的一分、一秒，我的存在就会对喜欢的人受到影响。”
“我可以咬着牙坚持着让自己拯救更多人的性命，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喜欢的人、因为我受害。”
声音一点点颤抖起来，那种恐惧感，那种绝望感，即使站在对面的伏黑惠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所以啊……伏黑，拜托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我不想看见清水她逐渐变得痛苦的样子，那个时候，我一定会……一定会坚持不下去的。”
手掌搭在伏黑惠的肩膀上，虎杖悠仁用那双金黄的瞳孔凝视着他，一点一点收缩掌心。
用饱含深意的、托付的眼神，将所有心绪传达到他的心中。
“清水……就交给你了，我要跟她保持一些距离，在这里分头行动吧。”
话音落下后，他努力递给伏黑惠一抹笑容，没等伏黑惠开口说些什么，身影就立刻消失在了原地，走远了。
只剩下留在原地怔忪的伏黑惠，仿佛才理解他所说的意思那样，眉宇微蹙，瞳孔放大，透出几分惊慌。
难道……清水被宿傩影响到了？
什么时候？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一点迹象？
所有的疑惑和不安通通化作一句句担忧，让伏黑惠的表情倏地紧绷起来。
意识到遇到清水诗音的事情后一向冷静的他竟然都开始冲动起来，他连忙努力静下心，做了个深呼吸。
“惠，你们的谈话……嗯？已经结束了吗？”
这时，从后方传来清水诗音的呼唤声。
伏黑惠立刻扭头，仔细的观察着逐渐走来的少女的身姿。
看着少女背着手平静的走来，没有任何异样的看着他，露出笑容。
“虎杖君已经走了吗，他还是打算分头行动，没问题吗？”
果然，无论怎么观察，伏黑惠也没有找出清水诗音不舒服的模样，他冷静的回答道：“没事，他去看五条老师那边的情况了，而且接下来的结界有几位老师把守，我们两个去支援就足够了。”
顿了顿，他委婉的问道：“你还可以坚持吗？”
“你在说我吗？”清水诗音眨了眨眼睛，梳成高高马尾辫的发型晃动了下，有种说不出的俏皮可爱，“你在说什么啊，战斗的不一直是你和虎杖吗，我只是在后方支援而已，又没有受伤。”
背到身后的手臂轻轻颤抖着，即使已经切断了痛觉，身体却本能的打出了信号。
她露出一如既往令人安心的笑容。
于是伏黑惠也下意识的放了心。
更何况现在宿傩不在，就算曾经有影响，现在也应该没问题了。
他朝清水诗音用力点了下头，当务之急还是专心救援行动，其余的事都危机解除了再说。
2.
接下来的战斗则更为惊险，就算只是在旁边围观的清水诗音也紧绷着一口气。
那是一位叫陀艮的诅咒，能力爆发后实力异常可怕，尤其在领域内所向披靡，在场战斗的老师们都迎来了危机。
还好会半吊子领域的伏黑惠提起勇气与陀艮进行着对抗，又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位黑发的男人二话不说进行了援助。
他的实力同样惊人，几人合伙废了好半天才祓除了诅咒。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战斗结束后，那位实力强大的男子竟是又主动进攻了伏黑惠。
在惊险的交手中，一直捏着卡牌释放结界的清水诗音一刻也不敢放松。
而或许是她的存在对战斗造成妨碍，一直沉默着的男人忽然攻势一转，身手凌厉的跃到她的身边，便毫不犹豫的一拳砸了过去。
多亏清水诗音时刻捏着的卡牌起了效果，她在第一时刻开启了防御，拦下这一击。
尔后担忧前来的伏黑惠也看准时机从后背偷袭，虽说没有成功让男人受伤，但起码让他远离了清水诗音的位置。
这一刻，伏黑惠砰砰乱蹦的心跳才终于平复下来：“没事吧？”
如果清水受伤的话，不要说辜负了虎杖的期待，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我没事。”清水诗音连忙朝他摇了摇头：“你自己集中注意力就好，惠！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此话一落，动作慢下来的倒不是伏黑惠，反而是刚要组织下一波进攻的敌方男子。
就在这刹那间，男子的动作仿佛鲜活了一样，整个表情都变得极为生动起来。
“……你叫什么？”
他忽然认真的朝伏黑惠开口问道，眼底布满了清明。
伏黑惠微微怔了下，下意识回答了他的问题：“伏黑惠。”
“……是吗。”于是那带着明显疤痕的嘴角上扬了些许，男人轻笑了起来，“不是禅院么，那可真是太好了啊。”
伏黑惠被他的感慨弄得更加摸不着头脑，却见男人转过头，将目光落在一旁清水诗音的身上，顿时感到了一阵紧张。
方才对方突然偷袭清水的行为，让他不得不进行警戒。
然而男子却没有动，甚至没有表现出敌意，只是上下打量了下清水诗音后，发出一声感慨：“女朋友？”
“……暂且、还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伏黑惠竟然真的回答了他的话。
这句话中带着微妙的含意，让清水诗音的心也随之一颤。
“诶……”于是男人似笑非笑的挑起了眉，顺手捡起了地面的咒具，鼓舞道，“不错，加油吧。”
下一秒，他将咒具直接捅入了自己的太阳穴的位置，迎着伏黑惠和清水诗音诧异的眼神，亲手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虽然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但不知为何，伏黑惠和清水诗音都久久无法回神。
最后那个熟稔的对话，总觉得有些怀念，有些感动。
……
这样一来，所有笼罩着涩谷车站的结界就被解决了。
但还尚且未享受下打从心底的喜悦时，就能够明显感受到宿傩爆发时的戾气。
只有当虎杖悠仁的意识被压制，让宿傩轻易钻出来的时候，空气中的威压感才会这么恐怖。
“难不成有人喂给了虎杖手指？！”聪明的伏黑惠很快想到了这一个可能性。
宿傩被放出来可就意味着不稳定的要素又多了一个，这涩谷内成千上万的人质仍旧不安全，伏黑惠急躁的一咬牙，想要追上宿傩的气息。
但是却被清水诗音拦了下来。
此刻，已经多次战斗的清水诗音气息稍显喘息，精神也有些不佳的模样，但她还是认真的看向伏黑惠，安抚道：“放心，有人会去阻止宿傩的，不会有问题，相信我。”
对上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心情不可思议的就会平复下来，仿佛无论她说什么，都觉得深信不疑。
伏黑惠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缓缓点了点头。
而最终的结果也完全在预料之中。
宿傩成功与香夜进行了转移身体、以及生死决斗的三日之约，而bug级别的五条悟也最终杀了占领夏油杰身体的那个诅咒，还给挚友一份安宁。
涩谷车站成功解放，经过惊魂之夜的人们可以自由的回归家中。
唯有一点，那就是游荡在街道上的弱小的诅咒频频出现，放着不管便会攻击人类。
大部分的诅咒都被附近的巡逻的咒术师祓除了，还有的咒术师专门负责督促普通人民尽可能快点回家，毕竟漆黑的夜晚才是诅咒的乐园。
但无论多么卖力，诅咒终归是太多了，就算是今天拼尽全力战斗的学生们，也不能放松的一直在街道上巡视。
伏黑惠和清水诗音同样进行着在街上巡逻的任务，不断的祓除着诅咒。
这个时候清水诗音的攻击卡牌反倒是有了效果，因为诅咒实力弱小，一个火球或是雷击直接就能祓除。
二人搭配的祓除诅咒节奏非常迅速，出手的行为也干净利落，极为默契。
大多数的时候，伏黑惠在操纵着玉犬在四处寻找诅咒的身影，清水诗音则紧紧跟在后面，偶尔会低头迅速看一眼自己遮挡起来的手背，瞥到上面扩散的紫色印记后便默默做了个深呼吸，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事实上，只仅仅一天，她身上的深紫色印记已经扩散到了大部分的面积，无论什么时候崩溃都不奇怪。
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体状况。
一开始是不想说出口，到现在是不能说出口。
想要祓除诅咒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她真的不想看到啊，伏黑惠他们会露出的那种表情。
只要一想到虎杖悠仁的那个痛苦的眼神，清水诗音胸口的心跳就忍不住慢了一拍，逐渐溢出苦涩的感觉。
明明她正是不想看见这些少年少女的这种表情，才一直暗自里隐瞒下来的，结果却还是出现了偏差。
可是事到如今，事情进入到了尾声，她也已经隐瞒到了现在，有些话一旦没有及时说出口，就再也无法开口了。
清水诗音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她想，只要是能为这些少年献出一份力量、让他们能少受一点伤的话，无论多少次，她还是会选择前来帮忙。
3.
胡思乱想的时候，玉犬敏锐的嗅到了诅咒的气息，迅速狂奔了起来。
伏黑惠也第一时间紧绷起身体，追随着玉犬跑去。
走过一道树丛地带后，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竟然有一个人醉醉醺醺的在这里徘徊，脚步飘逸，左摇右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醉汉，竟然在涩谷发生这样大型的事件后，毫不在意的在外面走着。
而他也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的侧面，有一只庞大的诅咒正在嘶吼着朝他伸出了爪子。
“清水！”距离太远来不及攻击诅咒，伏黑惠下意识呼唤了清水的名字。
而清水也默契的挥出了手中的其中一张卡牌。
这一瞬间，伏黑惠安下了心。
他比谁都知道防御卡牌的厉害，只要阻挡下一次的攻击、只要那松懈的一息之间，他就可以操纵着玉犬，猛地咬向诅咒的命脉，解救人质。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倏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两团火焰已经气势汹汹的往前方飞去，目标正对着诅咒的头颅。
这并不是坏手，是清水诗音主动攻击的表现。
然而在无辜的人类即将要被诅咒残忍杀死的这一刻，清水诗音却率先选择了攻击，而没有选择保护。
无论攻击的速度是有多么快，那个无辜的人类也不可避免的挨了诅咒的一巴掌，顷刻间整个人被甩在了身侧的树林中，惨叫了一声。
而随之两团火焰也成功包围了诅咒，祓除了敌人。
伏黑惠紧紧注视着那被甩出去的人类方向，瞳孔扩散的愣在了原地，一时间还没从这变故中回过神。
直到清水诗音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明显松了口气，并对他比出胜利的手势后，才机械的将目光落在了对方身上。
“成功祓除了诅咒哦。”
蓝发的少女一如既往灿烂的笑容，活泼的活动了下甩出卡牌的手腕：“好了，下一个下一个。”
见她真的毫不在意的就要往前离去，伏黑惠眨了眨眼睛，眼中浮现出浓浓的疑惑。
但紧要关头，他还是抑制住了心中的不安和紧张，指了指那阴森的树林：“刚才那个人被诅咒攻击了，我们要去救他。”
他注意到，闻言，少女稍微愣了下，随后才仿佛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一样点了点头：“说的也是，说不定还没死呢，我们先去检查下吧。”
这样的台词令伏黑惠心头一跳。
一股不安的恐惧的感觉在心中萦绕，越发盘旋在他的胸口。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