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远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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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在想，我怎么会知道吧？”他玩着她的头发：“一年，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去证明你的身份。chunmeiwx其实在看见你后背的胎记我就应该想到的，太师都那么老了，怎么可能还生得了孩子。以我太师的了解，定是悲天悯人的毛病又犯了，也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孩子，就当做是自己的养。你知道你和你的太子哥哥有多像吗？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怀疑了。那日你应该也看得很清楚吧？一模一样的胎记，一模一样瞪人的眼神。他当时没敢认你，他看见你过得如此好，他不忍心了，他竟然放弃了复国大业，连复仇都不愿意了。”
说着，他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我看他这么可怜地求我，我的心也软了。我答应他放过你，你应该要好好感谢你那太子哥哥，他是真心为你着想。”
她红了眼睛，捂着心口，无声地落泪。
容隋唇边泛起笑意，他很满足她此刻落魄的样子。他微微偏头，道：“沈家二公子就快回来了罢？如果你不想连累他，就什么都别说。你的身份我会永远保密，你只需好好报答太师对你的养育之恩就好。”
她只能听着，她什么也做不了。如果她暴露了是亡国公主的身份，那么不光收养自己的太师，连沈将军府也会被扣上通敌叛国的帽子。
她握紧手心，抬眼看向容隋，抬手打掉他的手。
“你真让人恶心！”她骂道。
容隋依旧微笑：“是，我是挺恶心的。不过，保密也是有条件的。往后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必须来，若是想反抗或者不听话，那我只好先杀了你的太子哥哥，然后再杀掉太师和你那青梅竹马的未来夫君。将你永生困在东宫，生不如死。”他站起来，道：“要如何选，全看你了。”
夜色漫长，她突然好想沈忘言。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止不住地发抖。她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朝宫外的方向走去。
一月后，域城战报频频传来。
两万大军溃败，沈忘言失足落下悬崖，不见踪迹。
又过一月，增援的大军逆转局势，终于打了一次胜仗。
依旧未有沈忘言的音讯。
春暖花开，流水潺潺。太师府中的杏树开了花，满庭芬芳，月鸣躺在藤椅上，望着碧空发呆。
她一直以来都重复做着一个梦，梦见山川河涧，高不可攀的雪山连绵，阴湿的旷野，荒芜人烟的沙漠，虚无缥缈的云巅。在那里，有一片青翠碧绿清澈明朗的绿洲，她成为了人间供奉的神
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猛然回身，才发觉那是幻听。
他们都说沈忘言已经死了，可她不信，她坚信沈忘言一定会回来的。
那日细雨蒙蒙，天色微凉。她突然听见了熟悉的马蹄声，打开门一看，沈忘言翻身下马，冲到她的面前，紧紧与她相拥。
他抱着她，她看见他强忍着泪水对自己道：“月鸣，我回来了。”
沈忘言回来了，一夜白了头。
他似乎像是变了个人，他的话不多，偶尔与她讲讲趣事，陪她下下棋，余下的时间里，他都只是独自坐在院子里发呆。
她一直认为这是因为他坠下山崖，身体有损才这样。她试着对他说起从前的事，譬如小时候他们一起爬树，一起放风筝，一起逛灯会。可无论她如何提起，他总是冷着脸不说话。
她以为沈忘言变了心，直到有一日，沈忘言对她说自己失忆了。
如此一想，也是，她的沈忘言怎么可能会对她这么冷淡。她坚信他是爱自己的，他对自己的喜欢始终如一。
成婚当晚，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起盖头。
一头银发，冷眸微垂。
明明他看起来如冰霜般凉薄，可偏偏眼睛里却有温情蜜意如绸缪细雨般绵长。
沈府，红烛透过窗花倒映在荷塘中。
灵霄再次睁开眼时那床上的两道身影已经映入他的视野，他转身看向流云仙子，道：“这好像与你写的命簿不太一样吧？”
流云现在垂下头，脸色少见地浮现一层红晕，结巴道：“这陆苍仙君强行插手，我也无可奈何啊。”
自陆苍去找她时，她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理解你的担忧，虽然陆苍仙君顶替了薛慈仙君的身份，但这也并不影响薛慈仙君的飞升。他早在几月前的山崖就已经死了，只是他执念太深，一直拖到现在还未回到九重天，依我看，你也应该去劝劝他。”
“我自会劝导他，不过，还是给他留点时间罢。”
“不过话又说回来，陆苍仙君是不是早就知道沈忘言就是阿慈的？”
流云仙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支支吾吾半响才嗯了一声。
灵霄长叹，似有些不开心：“那为何早先不与我说？”
她顿了顿：“嗳，我也很为难呢。”
“你别再瞒着我了，还有什么事你早点说给我听。”
流云瞥了一眼灵霄，迟疑片刻，道：“其实吧薛慈仙君才刚开始历劫。”
灵霄讶然：“什么？”
她续道：“他会爱上一个凡人。”
灵霄愣住了：“啊？”
她点点头：“而且你们猜得不错，瑶台仙子就是陆苍仙君的劫。”她停顿一下，补充道：“那位雍国太子也是他，容隋是陆苍仙君飞升时遗留在人间的浊气，故此，你可以理解为，现在的沈忘言是陆苍仙君。”
灵霄彻底懵了，迟迟没说话，只是看着洞房里不久就息了烛火。
流云走到他身旁，偏了偏头：“这也没什么，瑶台仙子还是巫山神女的转世呢。”
听完，灵霄感觉有些站不稳了。“你说什么？”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吗？”流云咋舌，“其实我也是无意之中发现的”
次日清晨，沈府仆人已在洒扫庭院。月鸣听见洒水的声音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前的是那张熟悉的脸。
沈忘言侧躺着，将她拢在臂弯中，轻声道：“我已命人备好热水，你若是不方便，我给你洗。”
她蹙起眉头，见雪白的腿上出现一块淤青，立马捡起自己的衣裳盖住：“我、我自己洗。”
他轻笑两声：“你我已是夫妻，无须拘泥那些规矩，我想给你洗。“他知道她一定会不好意思，便起身先穿好衣裳，扯下白纱将她裹紧，轻轻放进浴桶：“昨夜你也是这般闭着眼睛。”
她知道此刻自己的脸一定是红透了，她把头埋进水中。
沈忘言捏着她的耳朵，看着她身上那些自己留下的痕迹，展颜微笑：“月鸣，睁开眼，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