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热潮
随着东西从下腹成功取出,克里尤斯也跟着昏死过去。
“他怎么了?”
卢卡斯取下口罩:“阁下不必心忧,克里上将身上的伤已经全部清理完毕,明早若退了烧便无大碍,但如果依旧高烧不止意识不明,恐怕就得送去弗拜里医院进行系统性排查。”
时兮点头,送他们下楼。
走到别墅门口,卢卡斯还是忍不住回头询问:“阁下,您确定您手上的伤不需要特殊就医吗?虽然已经消毒处理,可万一留下疤痕……”
“不必。”时兮打开门道,“今晚有劳了。”
卢卡斯鞠躬告辞,安东尼背着受伤的亚雌紧随其后。
踩在绿意盎然的私家草坪上,今夜晚风轻盈,卢卡斯揉了揉疲惫发酸的手腕,疑惑地斜了眼春心荡漾的安东尼:“这一晚上惊心动魄的,小命都险些难保,你还在傻乐什么?”
安东尼虫高马大,皮肤黝黑,笑起来一脸憨相,五官却较为卓越,如此粗犷之虫居然会羞涩地红着脸说:“我觉得……我可能爱上时兮阁下了!”
卢卡斯:“?”
卢卡斯:“你在说哪门子疯话?”
“我是认真的!师傅您想想,时兮阁下即使知道克里上将即将返祖进入狂暴状态,却仍然不肯轻易放弃救治,还拒绝呼叫军队增员,甚至不惜损伤自己也要防止他咬坏舌头,时兮阁下与外界传言的浑不吝二世祖根本不一样,他和克里上将是真爱!”安东尼兴奋正色道,“我这辈子倘若能嫁给这样一位有情有义的雄主做雌侍,哪怕做雌奴,为他去死我都甘心情愿!”
“真爱?”卢卡斯嗤笑一声,“你可知我刚才从克里尤斯下腹取出的是什么?”
安东尼摇摇头。
卢卡斯放下手腕:“那东西叫【斑纹游蛛】。”
斑纹游蛛,简单四个字却足以令每一名学医虫汗毛倒竖。
那是百年前核能大战留下的恶毒产物,一旦被培养在雌虫体内,雌虫不仅终生无法被标记,进入发情期也不能感受到信息素的安抚,只能在一遍又一遍在抽筋剥骨的痛楚下饱受折磨而死。
“可是斑纹游蛛不是因为雄虫为了防止雌虫偷情随意滥用,导致雌虫大面积死亡而被虫皇明令禁止了吗?”安东尼不理解,“时兮阁下为什么要在克里上将体内埋下这个,是担心克里上将对他不忠吗?”
“不忠?”卢卡斯似乎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们连虫崽都不是自然结合的产物,又谈何不忠?”
安东尼蓦地瞪圆虫眼:“您的意思是克里上将还没有被时兮阁下标记?那他们的虫崽……是威尔博士那违反星际法律的暗黑实验?”
卢卡斯冷笑一声钻进飞行器:“现在,你还觉得他们是真爱吗?”
安东尼愣在原地,耳边回荡着他从小听到大早就耳熟能详的话语——永远不要对一只雄虫动感情,这个世界,雄虫永远不可能真的爱上低贱雌虫!
飞行器起飞的瞬间,安东尼再次回眸看向别墅,冰冷的夜色下,只有那扇窗户透出一抹暖光。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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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内,时兮在星网上看完斑纹游蛛的作用,手指一划冰蓝虚拟屏,切到通讯录界面,提着工具箱跨上台阶。
对面很快接通,传来德克森生无可恋的沙哑嗓音:“我知道我刚才的态度有些过激,但是尊敬的雄虫老板,您也没必要整夜不睡来报复我吧?”
时兮停在二楼转角木门前,蹲下身打开工具箱问:“你上次说在伯特那狠敲的一笔足够我换房子了,此话当真?”
德克森摸向床头柜的金丝眼镜不解道:“如果对地段要求过高的话,恐怕还得再添点儿,不过当初您不是说对换房没有兴趣吗?”
“现在有了。”时兮戴上防护面具。
德克森纳闷儿:“我看您那别墅跟新的没什么区别,为什么忽然要换?”
“因为,这里很快就会变成废墟。”时兮挂断通讯器,架起电焊枪进入工作模式。
一星时后,时兮洗完澡从浴室走出,他用毛巾边擦头发边慢慢踱向卧室,最后停在床前。
丝质绸缎上克里尤斯骨相优越,银灰长发铺洒半床,纯白纱布绕过他清晰的锁骨,顺着比雕刻还要完美的胸肌一路蜿蜒而下,与人鱼线一齐隐没如入被中,引虫无限遐想。
时兮闭上眼拉起被角帮克里尤斯盖好,折腾一宿,洗完澡身体和神经都放松下来,他原本还打算为病号守夜,不曾想浓重困意突然来袭。
床上,黑丝银发交错而眠,窗外,晚风摇曳,一朵玫瑰悄然绽开。
不知过去多久,耳边断断续续传来稀疏怪音,时兮半睡半醒地睁开眼,刚抬头,竟与一双异瞳诡异相撞。
若非克里尤斯的呼吸声过于明显,时兮险些没有收住因应激砸出的拳头,他低头缓了口气,坐直身体问道:“感觉怎么样?”
卧室内漆黑一片,克里尤斯没有答话,原本用来遮挡右眼的黑色眼罩不知何时掉落床边,此刻那对红蓝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时兮,目光一错不错。
听着对方压抑的呼吸声,时兮抬手摸上克里尤斯额头,心下一震:“怎么还这么烫?”
不知是不是错觉,时兮居然听见了克里尤斯不规则的心跳声。
“你等会儿,我去拿体温计测来一下。”说着时兮站起朝置物柜走去,上面干净整洁,一层不染,放眼望去光秃秃的台面独独摆了一只水银体温计,按理说并无思考意义,可时兮的手却迟迟未动。
就在一晃神的刹那,时兮居然毫无预兆地朝门口奋力冲去。
可惜指尖堪堪触到门把手,后面那匹饿狼就凶猛扑来。
时兮下意识顾身,却被克里尤斯狠狠压在门上,咫尺距离,他终于在黑暗中看清了对方的脸,此刻克里尤斯侧脸上的返祖虫纹已然褪尽,只是容色依旧惨倦,一对异瞳布满明显血丝,仿佛抓住猎物般盯死了他。
方才初醒,与克里尤斯第一次对视时,时兮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克里尤斯那么严于律己,阶层分明的虫,何曾用过如此直白带有侵略性的眼神看过他。
时兮尝试开口:“克里尤斯?你知道我是谁吗?”
克里尤斯没有作答,他沉默地朝时兮凑近,凌厉的五官在时兮眼膜不断放大,明明已经见过这双异瞳,可当如此被专注凝视时,还是会产生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克里尤斯,我是你的谁?”时兮企图从他眼中找出一丝回馈,可惜除了一片猩红什么也没看到。
克里尤斯双拳紧握,眉心紧锁,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粗重。
这是要……吻他?
时兮对上克里尤斯的视线,那双眼,并不清明,所以这个吻,不能继续!
就在克里尤斯的唇凑过来那刻,时兮猛地抬腿顶上克里尤斯小腹,那里刀伤未愈,疼痛感瞬间麻痹了克里尤斯全身神经。
时兮趁机钻出禁锢,然而他实在低估了作为一名军雌的忍痛能力,克里尤斯几乎是在他逃跑的同时掐住了时兮脆弱的脖颈,虎口卡住他的咽喉,一双眼红得可怖。
时兮想要扒掉对方手臂,可是雄虫的力量在雌虫面前不堪一击,就在时兮缺氧,指甲嵌入克里尤斯手背,即将窒息之际,他虎口上的牙印刺痛了克里尤斯的眼睛。
克里尤斯手上力道倏地一松,宛如一头困兽低下脑袋,喘着粗气:“抑制剂。”
时兮捂着脖子,稀薄的氧气令他大脑迟钝。
克里尤斯狠狠一拳砸向时兮侧脸墙壁:“药箱里,给我抑制剂!”
时兮这才反应过来,迅速跑出门去。
克里尤斯双腿发软半跪于地,他是逃了吧,他肯定是逃了。
逃吧,赶快逃走,他无法被标记,也闻不到信息素,或许这一次,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就在克里尤斯靠上墙壁,忍着疼痛等待死亡降临那刻,一股特殊味道钻入鼻腔。
这是……信息素?
怎么会?
走廊外,时兮踉踉跄跄地跑下一楼,因为缺氧他头脑发晕,两腿打漂,雄虫的这副身子实在太弱了,他几乎是连滚带爬才跑到柜子前,将将拉开药箱,身后传来割风之力。
从喘息和眼睛的猩红程度,时兮已经确定这一次,克里尤斯是真的丧失理智了,他宛如一头失神的野兽疯狂冲向自己的猎物。
这眼神,是要啖他的肉饮他的血吗?
时兮慌张地抓起茶几上的百合花花瓶就朝克里尤斯砸去,这时光脑视频恰好响了,时兮唰啦划开,对面是德克森一丝不苟整装待发的精英模样。
“老板,鉴于今晚你我都睡不着了,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刚刚找到的几处房产,你……这是在干什么?”
“来得正好!”时兮抱着药箱,里面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他无法分清,左右闪避间他抓起药箱里的一管不明液体朝克里尤斯砸去,大声喊道,“快,德克森,帮我看看这里面哪个是抑制剂?”
德克森看着晃动的视频画面,面容无比凝重:“……你刚刚扔出去的那个。”
时兮看着地上的一滩碎片,又看了看已经发狂的克里尤斯:“……艹!”
克里尤斯还在朝这边冲,时兮躲避不及只得再次返回楼上。
德克森实在搞不清面前这是何种情况:“阁下,您不知道您的雌君这是进入发/情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