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糖果杜松子
“嗯。czyefang”谢同尘用手贴着她的额头。
他的语气很温和,像对待闹脾气的孩子,但柳依依却莫名被他的语气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扭过头望着房顶,“我就是太天真,在梦里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可怜别人”
“‘天真是你盲目的原罪’。”他轻笑起来,用笃定的语气反驳,“我不同意。天真是需要苦苦维护的品德,是总被击碎,被淋湿,你却还依然愿意相信别人,别人没有的,你有最好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柳依依受不了他长篇大论地拐着弯夸自己,转身去捂住他的嘴巴。“我知道了,你别再说了。”她小声地说。
谢同尘被她捂着嘴点点头,但在柳依依将手放开时,他却忽然说:“你猜今天晚上会有人死吗?”
柳依依实在没想到他的话题跳跃度那么大,轻蹙着眉用目光询问他。
“这里是童话。”谢同尘说,“自然是卑劣者先死。”
“你的意思是”
谢同尘轻声说:“‘母亲’可还饿着肚子呢,我们吃完了饭,她就该填饱肚子了。”
柳依依还想再问,房门突然被推开了,李彦君站在门口,看着两人贴近密语的姿势,尴尬地“啊”了一声。他关门后退了半步,肩膀抵在了跟在他身后的叶景身上,又尴尬地“啊”了一声。
叶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干脆自己伸手推开门。因为这个插曲,后面跟着进来的李彦君只是心不在焉地勾带了一下门把手,不牢靠的老式木门静悄悄划开一道缝隙。
一截衣角在门外一闪而过。
“今天那件事大家都知道了吧。”叶景直入主题,“谢微你什么看法?”
谢同尘抿唇不语,柳依依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门外一瞥而过,眼睛里带着点深思和冷意。
李彦君说:“明显超出糖果屋的故事了,脑袋和箱子,是杜松子树的故事。”
他大概给众人讲述了一下这个比较冷门的童话。
故事的最开始,是一位夫妻,他们一直没有生育,妻子日日许愿,终于有一天在门口的一颗杜松子树前许愿时割破了手指,血液滴落在杜松子树下,竟完成了她的愿望,使她便生下了一位男孩。
但在生育后不久这位妻子便去世了,丈夫遵照遗愿将她埋葬在杜松子树下后,又很快娶了一位妻子。
但这位继母却很恶毒,只疼爱自己的亲生女儿,经常对男孩非打即骂。
终于有一天,在男孩回家时,继母让男孩从箱子里拿出苹果,并在这个时候被恶魔蛊惑,狠狠地关上箱子,把他的脑袋夹了下来。杀死男孩后继母向父亲谎称孩子出门去舅舅家玩耍,并且把男孩的脑袋煮成汤,丈夫觉得肉汤非常美味,不许妻女和自己抢,一个人全部喝完了。
“然后呢?”叶景眉头紧皱。
“然后?”李彦君和她的表情也差不到哪里去,面色扭曲地说,“小男孩的尸体被他的妹妹埋在杜松子树下,然后就变成了一只白色的鸟儿,唱着歌,类似于什么‘我的妈妈杀了我,我的爸爸吃了我,妹妹将我埋葬在树下’这样的诡异歌曲,然后鸟儿带来磨盘砸死了继母,重新变成人形,一家三口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屋里两个没听过这个童话的人都面色难言,困难地消化着这其中的逻辑。
“他”柳依依艰难地质疑,“他的父亲不是也吃了他吗?为什么只报复继母?”
“你试图在童话里寻找正常人的逻辑?”李彦君反问她。
柳依依无言以对。就像她其实也没搞懂,为什么在糖果屋的故事里,女巫收留了兄妹俩,给他们东西吃给他们地方住,但兄妹俩却反而杀死了女巫,好让父亲也和他们兄妹俩一起住进了糖果屋。
李彦君说:“如果一定要找相同点的话,就是糖果屋里继母也死了。故事中其实并没有提到继母的下落,只说“兄妹俩回家时,家里只有父亲”,但参考糖果屋的饥荒背景的话,继母应该是被父亲吃掉了。”
柳依依隐隐恶寒,鸡皮疙瘩慢慢地爬上来。
出乎预料地,谢同尘直接说:“今天晚上我出去一趟。我怀疑,不,八九不离十吧,牌估计在箱子里。”
“哈?”李彦君震惊了,“你怎么肯定的?”
谢同尘轻描淡写,“在童话中‘苹果’在箱子里,男孩为了拿苹果而死,又在树下重生,这段故事简直就是牌的隐喻。而且苹果在童话中的地位不用我多说吧?不管是宗教故事还是童话中苹果都是至关重要的东西而且晚上去不会出事的,出门之前我先确定好那两个小孩睡着就行了。”
柳依依听着他的解释,慢慢地皱起眉头。
这段话确实很有道理,但仔细一想,这个结论来得太轻易了,就仿佛只要熟读童话,这个梦境便可以随手破解一样。但根据这几次过梦的经验来说,牌确实会在最危险的地方
“那我和你一起去?”柳依依问。
“不。”然而谢同尘却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强制梦太危险了,新手别来掺和。换作任何一个老手都不会同意你们这种新人拿牌的,这种局面不是你们能应付的。”
柳依依感觉更加怪了,她正想反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着谢同尘望向了门外一瞬。
一个隐约熟悉的影子露出来一截,如果不仔细注意的话很难看见。
她张了张嘴,反驳的话变成了:“我当时好像看见牌了。在箱子里,有一瞬间闪过了牌的影子。但是当时人太多,那个小男孩也还站在那边,所以没办法打开确认。如果你晚上去的话也好。早点拿到牌我们早点走也行。”
她隐约懂了谢同尘的意思,这次梦境中的新人并不多,老手又是不需要牌的,那么最着急拿牌的,当然就是她们这些被带着的新人。
平心而论,柳依依其实没有那么急,因为她知道谢同尘有能力,也有人脉,不论多少个梦境,她都可以、也愿意跟着谢同尘走下去。
那么现在梦境里最着急的、而且也是唯一知道他们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懂童话的而会跑来偷听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小五。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测一样,门口的影子飞快地动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李彦君说,“你疯了吧,在开玩笑吗?”
谢同尘反问:“梦境里不正需要疯子开路?”
晚上,躺上床时,柳依依小声地问他:“你真的要出去?”
“嗯。”谢同尘说,“有些猜想,去看一眼。”
柳依依不说话了,谢同尘问她:“撒谎的感觉怎么样?”他问这句话时很平静,没有谴责,也没有任何夸奖意味,只是一句单纯的询问,但在这种情况下,在他们两人都故意撒谎了的情况下,却平白生出一种共犯的隐秘的刺激感。
“没那么好。”柳依依说,“她真的会去看吗?”
“还差点火候。但这一点点的火星,迟早会把她们点燃的。”谢同尘又十分轻微的、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但因为两人贴得很近,温热的气息反而落到柳依依的耳垂上,引起一阵隐秘的酥麻。他叹气:“好姑娘,你没必要这么做的,我来做坏人就”
柳依依打断他:“谢先生,你好像没意识到有一点。”
“我们是一起的。不能只让你来当坏人而我却双手干净吧?没有这样的道理。我要和你一起,我们共为一体,卑劣或高洁,幸福或灾祸,生存或者死亡。”柳依依笃定地,仿佛这辈子从没有这么坚持过一件事,她目光灼灼地望着谢同尘。“我们都要一起承担。”
柳依依道:“如果真的是卑劣者先死”
“我比你先死。”谢同尘抢道。
柳依依试图在黑暗中看清他的眼睛和神色,但她失败了,唯有谢同尘含笑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因为”
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只要是为你,我能有多卑劣。
“因为这里不是真的童话。”最后谢同尘这样告诉她。“但没关系,依然会有人来为你审判。”
是夜。
柳依依在迷糊的睡梦中,忽然感觉到屋外有什么东西。
二楼房间的卧室就临靠着森林,柳依依记得睡前是关着窗帘的,不然谁知道晚上会不会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此刻窗帘依然禁闭着,但屋外的月光却将那个身影投射在了窗帘上。
房屋外侧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被啃咬着一样。
看不见具体的模样,反而显得更加恐怖了,那东西似乎是在窗外走来走去的,它的身影有一些像是人形,半个身体都映在窗帘上,但头顶上支愣出两根宽宽的大角,双手的位置并没有在两侧,而是在正前胸,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直立行走的鹿。
空气中一片寂静,柳依依却感觉浑身血都凉了,呼吸冷了下来——这里可是二楼!
她冷静下来,摸到床边已经空了,但还有些温热,顿时咬了咬牙。明明记得睡前她还叫谢同尘出门时叫醒自己一起去的,结果他居然一个人就出去了。
吱呀吱呀的声音一直没停下来过,柳依依听了片刻,忽然意识到那东西是在啃咬这栋房屋的外墙。
是了,这里是“糖果屋”,字面意义上的那种,那森林中的动物当然也有可能来吃这栋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跨年夜还在苦逼的一个人码字quq是我啊!!我写写写写写!老婆们放心,后面谢先生会狠狠搞死坏人的!其实他平常入梦时不太管这种事情,毕竟不同人有不同的过梦方式,但搞到自己老婆身上谢先生顿时就急了(不是感谢在2023-12-3022:29:22~2023-12-3122:3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piritfenghua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