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校乐园
在短暂的犹豫后,申静还是和她一起出门了。fanghuaxs
现在还没到规定的返校时间,但道路上已经有一些学生了,到处都在兴奋地讨论着明天的庆典。对于学生来说,他们不知道什么梦境,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甚至他们也不关心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只是享受着紧张学习生活中短暂的假期。
但这也挺好的,她们顺理成章地混进了学生中,跟着人流一起走向教学楼。
薄薄的阳光洒落在教学楼外泛着霉点和污渍的墙壁上,像是深海中的发光生物,吸引无数人朝它涌去。
柳依依和申静径直上了三楼。
在一片昏暗中,那个微微开着门,流泻出灯光的房间无比显眼。
隐约的,地面上投射出两个熟悉的男人的影子,被里面的灯光拉长,变得扭曲。
他们已经进去了?
柳依依没想太多,跟着申静上前。
但等她走到门前时,却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震惊于自己看到的画面。
那原本投射在地上的影子逐渐拉长,黑影像是独立的个体一样站立起来,合并融入了那个巨大的、诡异的身影,一点猩红瞳孔睡眠般地半阖着。
那是一个高大的怪物,大概因为今天他们来的时间更早的缘故,它的模样比昨天还要怪异。
蜥蜴一样的四只脚趴在地上,直立起的半身上还有一双细长得竹竿似的手臂,那手臂在灯光下闪着惨白颜色,仿佛被泡发了的尸体,背后生着巨大的一双翅膀,那羽翼的模样有些奇怪,柳依依细细观察,才悚然地发现那上面满是紧闭着的双眼。
它有一颗人类的头颅,但躯干部分却更加接近人形。
影子慢慢地拉长了,却没有固定成完整的形状,明明躯体上的手臂并没有活动,但影子的手臂却沉醉似地胡乱晃悠着。
隐在暗色中的房间墙壁上刻满文字,更衣间的层层衣架上挂着羽毛和眨动的眼睛组成的舞裙。
柳依依定睛一看,舞裙的最中间,赫然是一条芭蕾舞裙。
那舞裙并非纯白,反而灰扑扑的,被灰尘和鲜血沾染,在衣架上毫不显眼,甚至裙角沾着血迹的部分也变得破破烂烂,纯白的纱被蒙上阴鸷,早已经不再适合演出。
但柳依依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有一种直觉,那就是柳六的舞裙。
她在舞台上跌倒,在舞台上死去,那残破裙角沾染的,正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显然,谢同尘也发现了那件不显眼的舞裙。
钟永俊站在房间拐角的衣架处,帮忙望风,谢同尘压低身体,以一种安静无声地姿势朝着那件舞裙摸去。
房间里的无处不在的眼睛已经发现了他们,目呲欲裂朝着他们望去,时不时瞪眼,但幸好的是,眼睛是无法发出声音的,那怪物还在浅眠之中。
这一幕光是看着就足够惊险,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么刚刚好的时机潜伏进去。
申静站在柳依依身后,骤然倒抽一口冷气,她掐着柳依依的手臂,示意她往墙壁的一角望去。那里正滴着鲜艳的红色血迹,上面是三个陌生的、没见过的名字,但又一个名字却非常熟悉。
“林瑶瑶”申静悄悄在她耳边说着,“这姑娘用了真名。”
昨天死在舞蹈室里的女孩的名字出现在了这个房间里。
林瑶瑶在失去队友后到底有多么崩溃,才会连掩饰都没有,直接就告诉了大家真名但她到底还是死在了这里,孤独的、绝望地被拖进学生中。
柳依依抿唇不语。
她想起,在阿努比斯的神话中,人们相信组成一个人的部分包括了灵魂、躯体、影子,以及名字。只要还留有其中的一部分,那么就不算是真正的死亡。
那么,她会出现吗?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这个假设足够令人毛骨悚然,所以柳依依选择沉默不语。
在房间的另一边,谢同尘慢慢匍匐到了那个衣架下,他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在漫天满地的、诡异的、挣扎着怒目的眼睛中,慢慢伸手。
他没有先拿起舞裙,而是轻巧地,缓慢地拎起了旁边的舞鞋。
一双最普通的粉色舞鞋,因为长久的穿着而变得有些发黄,被血迹沾染,半边成了红色。
申静攀着柳依依的半边肩膀,急得差点跳脚,细声抱怨:“舞鞋?别管那种东西舞裙才是最重要的啊”
柳六承诺,只要拿到舞裙就会把牌交出来,至于鞋子,并不在他们的约定中。
但谢同尘还是稳稳当当地握住了那双鞋,将它收好,然后再次将手伸向了舞裙的一角,大掌抓住了垂落在地上的细密白纱。
包括柳依依在内,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这一幕,在心里祈祷一切顺利,不要惊动不远处浅眠沉睡的怪物。
纱裙慢慢滑落,它的质地轻盈,十分柔软蓬松,像是一朵云一样无声地落入谢同尘手心里,得益于此,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哪怕旁边的那堆眼球都要将眼睛瞪烂了,也没有惊动怪物。
谢同尘回身,将舞裙和舞鞋一起递给了钟永俊,钟永俊无声地点头,和他交换目光,将舞裙抱着走出来。
一出门,他就立刻松了口气,将它递给了柳依依。
柳依依抚摸了一下,灰尘和血渍并没有损伤这条舞裙的结构,舞鞋也好好地放在一边,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柔软,纱布材质硌着手指,透出舞者不为人知的艰苦。
“你们来了也好,现在赶快把裙子带回宿舍。”钟永俊小声说,“这是谢微的意思,先悄悄把舞裙拿到,保证牌的存在。”
柳依依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摸着舞鞋的手骤然一顿,她转头看向光怪陆离,却又十分平静的室内。
“还有头纱。”她喃喃地说。
“什么?”钟永俊没听清楚她的话语。
“头纱。”柳依依微微定神,空了一截的架子上可以看见一截透明的白纱,只有在将舞裙拿下来后才能看见它,但它却是整个室内唯一的纯白色,温柔的光华在其上流转,像一场美丽的梦境。“没有头纱,她就没办法上台,芭蕾舞中的亡灵是带着头纱的,要遮住面容。”
钟永俊急道:“你还真以为她能上台?都死成那样,怎么可能真的能上台?!”
但柳依依仿若未闻,攀着门框边缘,压低了身子慢慢走进门内。
她的脚步声比男性更轻巧,小步踱到衣架面前。
她正要伸手去拿,谢同尘已经悄悄绕回来,压着她的肩膀,眉眼间有些怒气,他用目光询问。
柳依依指了指那上面的头纱,谢同尘看起来气得不轻,却还是单手将她压下去,伸手握住那条白纱,他如法炮制,十分缓慢慎重地将纱拉扯下来,柔软细腻的网纱材质比舞裙更加轻盈,按理来说是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的。
按理来说。
但就在头纱轻飘飘地落入柳依依怀里的一瞬间,房间内成百上千、神情各异的眼睛都在同一时间睁开眼,望向两人。
就连空气也为之凝固一刹,紧接着,一股猛烈的风飞速而过,柳依依怀中的轻纱被吹得翻飞,原本阖眼浅眠的怪物骤然张开翅膀,四足并用地站立起来,长长的蛇尾一甩。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根本无法躲避,柳依依只闻到一阵浓烈的蛇的腥味,谢同尘抱着她侧身一滚,但还是被尾尖重重扫过。
“啪”一声,仿佛被厚实沉重的鞭子抽中,谢同尘脊背上立刻晕开一条血痕。
不止是在这样胡乱急促的滚动下,柳依依的手也难免被挤压,断裂的疼痛再次涌了上来。
“谢——谢微。”柳依依想起房间的墙壁上的名字,即使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还是喊了他的假名,“你没事吧。”
谢同尘抱着她在地上一滚,利落地翻身坐起。
长尾再次扫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千钧力道,破空而直,仿佛被激怒了一般,这样的力道,即使只是一下也足够直接将人拍成两半。
谢同尘来不及回答,顺手扯过身边的衣架,木制的架子上挂着厚重衣服,睁着惊恐的眼球,它们这次也没发出任何声音,破碎的血液混合血肉,白色晶体溅落两人一身。柳依依下意识转头,却没有血迹溅到脸上,被谢同尘抬掌遮住,手背上的被撒上的碎肉块块掉落。
“没事。”他简略回复一句,立刻推着她起身,往衣架的深处钻去。
两人几乎是狼狈地滚做一团,互相拉扯着对方躲避那长而灵活的尾巴。
柳依依手臂不知道在地上支撑了多少下,甚至都能感觉到断裂的骨头发出的吱嘎声,她咬牙忍着那种撕裂的剧痛,额角微微出汗,她努力出声提醒:“羽毛”
话音未落,一根巨大的、粗糙而外拐的,蜥蜴一样的脚落在她的面前。
柳依依被惊得呼吸一顿。
怪物巨大的身体蜿蜒,长长的、支撑着那颗人头的柔软脖子低垂下来,一双猩红竖瞳倒歪着,长长的发根根垂下,甚至落在了她支撑在地板上的手背上。
那诡异的、贪婪的眼睛,和她对上视线。
她伸出了长长的舌尖,足有十几厘米长,猩红湿润,分叉的两端像是虫一样,各有生命一般左右探索。
那舌尖刮蹭过柳依依的脸颊,恋恋不舍地舔了一下,立刻留下一道血痕,像是被刀尖刮过一样。
柳依依眼皮一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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