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被泼了无数盆冷水的葛文忠索索发抖,湿答答的衣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秋风一吹更冷了,内心又极为煎熬,冷热一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叶冬青嗷嗷叫的飞扑过去,“文忠,我发誓再也不提了,你怎么就吓晕过去了?快醒醒啊,救命啊。”
她亲手给葛文忠盖了一个吓晕的章。
为什么吓昏?肯定是做了亏心事喽,换句话说,葛文忠默认了指控。
大家唏嘘不已,全都相信了,暗暗摇头叹息,人模狗样的看不出来啊。
但多年的邻居都很热心的上前帮忙,七手八脚的将人送去医院。
现场一片兵荒马乱,这消息也顺势传开了,不一会儿,各个版本就新鲜出炉。
葛文忠在大学乱搞女同学,是陈世美。
葛文忠害怕事情泄露,心虚之下跳了粪坑。
葛文忠已经跟人珠胎暗结,特意回来逼叶冬青离婚的。
甚至,葛文忠已经有私生子,被学校开除的消息都出来了。
大家齐聚在葛家的院子里,七嘴八舌的打听情况。
葛家人一脸的懵逼,面面相视,不知所措。
刚刚下班的葛父一脸的怀疑,他们在说什么?
他的胳膊摔断过,当时好医生都下放了,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习惯性的脱臼,干不了重活,在单位当门卫。
这会儿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怎么能有污点?
“这都是谣言,文忠是大家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孩子,你们都清楚,他呀,从小就是个乖巧的孩子,人品过硬。”
葛家不大的屋子隔成两小间,葛家父子一间,葛家母女和叶冬青一间,屋子里塞满了东西。
而葛母伤了脊柱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怪味。
但她脸色不错,红光满面,白白胖胖,被照顾的很好。
“有些人就是嫉妒我们家文忠,见不得他好,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我就要报警了,让警察来处理,我是绝对信任我家文忠的人品。”
她说的硬气无比,大家有些讪讪的。
一个大妈撇清关系,“这是冬青说的。”
葛家人愣了一下,随即交换了一个眼色。
葛文义眉头一皱,一张口就是满满的鄙视,“我大嫂头发长见识短,她的话能信吗?”
他正读初二,排行老二,开始发育抽个子了,也是浓眉大眼的长相,看着很正气。
但一张口就透着不尊重和鄙夷,完全没把这个嫂子放在眼里。
一边的葛丽丽刚放学,一脸的不高兴,“就是,一个没读过几年书的人能有什么见识?别人骗她几句就信了,她居然不相信大哥,太让我们这些家里人寒心了。”
她是家中的幼女,正读初一,长相清秀,嘴巴很甜很会来事,父母疼爱,巷子里的邻居也挺喜欢她。
但,总有不喜欢的人,她的同学孙美反问了一句,“你也没读几年书,小学刚毕业呢。”
在她看来,这个邻居兼同学太装,太烦人了。
葛丽丽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成绩好,次次考前三。老师说了,我肯定是能上大学的料,再说了,我们葛家有这个基因,知道什么是基因吗?就是根好。”
葛母向来很骄傲有三个好儿女,“对对对,文忠的爷爷就是文化人,脑子聪明,所以文忠能轻轻松松考上大学,这两个小的肯定也没有问题。”
这话就很凡尔赛了,大家羡慕嫉妒恨。
“你们葛家祖坟埋的好啊。”
葛丽丽四处张望,怒气冲冲的问道,“我大嫂人呢?我要问问她,是谁跟她说了这样的话?我还是孩子都听出这话不怀好意,是挑拨离间,见不得我们家好,她那么大的人怎么就听不出来呢?还到处乱说,真是的……哎。”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神色有些微妙。
孙美撇了撇嘴,“你聪明你清高,也不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嫂子白天要上班,下班还要侍候你们全家,做饭洗衣做家务,天天忙到深夜,你可从来不搭一把手,说话还这么不客气,那可是你大嫂。”
她们住在一个院子,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对方的眼睛。
葛家夫妻口口声声夸叶冬青贤惠,但这一双儿女的态度就很有意思了。
葛丽丽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还是个孩子,我的首要任务是学习,考名牌大学是我的目标。”
葛家人高兴的笑了,有志气。
孙美年纪也不大,还不太懂人情世故,性格耿直,想什么就说什么,“对对对,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我们这些巷子里的女孩子都是穷人家的,哪一个不是帮着家里人干活?就你金贵。”
她不是帮着叶冬青,而是看不惯葛丽丽,整天就知道装好学生装乖,大人最吃这一套,其实啊,心眼多的要命,整个巷子的同龄女孩都成了她的陪衬。
葛丽丽的眼眶一红,”你别生气,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优秀,不该考的那么好。”
孙美气的嘴巴都歪了,又来了!
果然,大家都指责她心眼小,嫉妒心重,连自家小伙伴都要眼红。
另一边,几个邻居将葛文忠送到医院。
医生替葛文忠检查了身体,叶冬青眼巴巴的守着一边,急急的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他是前途远大的大学生,可不能有事啊。”
“就是冷水浇多了,气急攻心造成的,没有大碍。”医生态度很温和,“他的身体很好,气血充足,不用担心,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叶冬青有些失望,但面上如释重负,“太好了,没事就好。”
邻居们也放心了,齐齐松了一口气。
护士指了指不远处的柜台,“家属去那边交款。”
叶冬青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随后脸色涨的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季叔,能借我点钱吗?我身上一毛钱都没有。”
她不光说,还将口袋都掏出来了,确实是身无分文。
季叔是个热心肠的,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随口道,“你平时身上要带点钱应急,出门在外,以防万一。”
都是知根知底的邻居,并不担心叶冬青借钱不还,单位就在那呢。
叶冬青苦笑一声,“我哪来的钱?”
“你的工资呢?不会补贴给娘家了吧?”季叔想起那些传言,忍不住皱着眉头提点,“冬青,你那份工作是你婆婆传给你的,没有她,你当不了工人,孝顺叶阿婆是应该的,但也要注意分寸。”
到底是没有爹娘教的,人情世故都不懂,也就葛家不嫌弃她。
原主是闷葫芦,嘴巴又笨,但冬青不一样,一股脑全抖了出来。
“每个月的工资直接被公公领走了,我公婆是好人,他们说把我当成女儿般疼爱,需要用钱跟他们要,我心里别提有多感激了。不过,我也没有花钱的地方,从来没伸手要过,阿婆也不会要我的东西。”
她真心觉得原主太天真太傻,对上一群不要脸的豺狼虎豹,被啃的骨头都不剩,惨是真惨!
不过,她可不是天真的小绵羊,拿葛家人练练手吧。
邻居们惊呆了,还有这样的内幕?怎么跟他们听说的不一样?
“那你没给你阿婆买东西?”
原主做的太多,说的太少,这样的人太容易吃亏了,冬青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没钱,阿婆很体谅我,总说婆家最重要,要伏低做小讨好婆家人,有好吃的先给公婆和小姑子小叔子吃,我吃个半饱饿不死就行了,别招人嫌。”
“新衣服先给婆家人做,我一件旧衣能穿一辈子。”
叶阿婆是个贤良淑德的旧式妇女,心地善良,可惜遇人不淑,教给叶冬青的也是这一套,要是遇到好人家,原主会过的很幸福。
但,偏偏遇到了葛家,就这么一步步被害惨了。
邻居:……
“我先去交钱……啊。”叶冬青脸色惨白的捂着胸口,身体摇摇欲坠,晕了过去。
季叔离的最近,一把扶住她,“医生,医生快来啊。”
医生去而复返,检查了一番后,眉头紧皱,“她是饿的,严重营养不良,身体亏的慌,而且……身体损耗的厉害,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邻居们惊呆了,“她是搬运工,她力气大。”
医生摇头叹息,“这是重体力活,得及时跟上营养才行,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尽量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比如每天两个鸡蛋,最重要的是平时要吃饱。”
得,医生这话一说,大家都没啥怀疑了。
原来,叶冬青说的才是真的。
那么问题来了,那些传言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要这么说?
一时之间,大家对葛家人的品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叶冬青适时的幽幽醒来,医生关切的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哪哪都不舒服。”叶冬青虽然是装晕,但,身体确实不舒服,感觉特别疲倦。
医生说是太累引发的,索性做个全身检查,好好调理一下。
叶冬青正有此意,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她举起受伤的肘子,“医生,有消毒药水吗?我想先处理一下,怕细菌感染。”
是皮肉伤,但血迹斑斑的,看着有点吓人。
邻居关心的问道,“怎么伤成这样?”
“文忠……”叶冬青吐出这个名字,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我说错了,不是他推的,是我自己摔的,跟他没有关系。”
邻居们面面相视,交换了一个眼色,葛文忠居然打老婆!
别人说老婆就算了,但葛文忠给人的感觉就是斯文有礼貌,从不大声说话。
这人设一下子崩了。
大家忍不住怀疑,葛文忠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季叔是个热心人,借给叶冬青十块钱,叶冬青处理了伤口,还打了营养针,蜷缩着躺在病床上挂葡萄糖,“谢谢大家帮忙,都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还能分神照顾文忠,你们放心。”
看她小小一团,瘦骨嶙峋的样子,邻居们的心里不是滋味,第一次发现她太难了,葛家也没有他们看到的善良,葛文忠似乎也不是什么良人。
大家都是有家有室的,没有多待,临走前都塞了点钱给叶冬青。
叶冬青一迭声的感谢,感恩戴德的送他们离开,直到人看不见了,紧绷的心神才放松下来,
好累,她血槽都耗空了。
所幸,一套连环招下来她抢占了先机。
以后葛家要泼脏水,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虽然不足以翻盘,但,能让她喘上一口气,赢得下一步布局的时间。
她要离婚!
但,这婚不好离啊。
葛文忠从来都不是这一桩婚姻的决策者,结婚轮不到他说了算,离婚更不可能……
除非,她没有了利用价值。
冬青看向一边的葛文忠,他还在昏睡中,他的右手紧握成拳。
她轻轻走过去,用力一按,一只小海螺口哨掉了下来。
哟,他居然在粪坑里找到了这只口哨,这是原剧情的力量吗?
她心里一凛,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拿着口哨站在窗边打量。
真的是平平无奇,只有一个七字,看着像一道划痕,但是吧,这一划很有特色,位置也很有讲究,若不是知情人士,肯定会忽视过去。
她抿了抿嘴,嘴角轻扬,隐隐有一丝邪气闪过。
那,就用这只口哨做个小实验吧。
她迎着明亮的光线捣鼓了一番后,悄无声息的将口哨又塞回葛文忠的手里。
嗯,先把欠原主的利息收了。
执法钓鱼,愿者上钩喽,咔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