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5章(冉意&周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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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风里有着孤寥的寂静,吹进房间内时,却又不容人忽视。gaoyawx
护士长关上了窗户,笑着道:“刚才睡着了吧?”
她拔下针,一边收拾托盘,一边柔声细语地道:“下次睡前记得检查一下窗户,天冷,露一点缝就会散出去不少热气。”
周予行按住手背上的输液贴,“嗯,是不小心睡着了,下次我会记得检查一遍的。”
“谢谢王姨。”他笑着向她道谢。
“不用谢。”护士长推着医用推车离开。
周予行望着窗户。
不大的玻璃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身影,而后渐渐铺上了一层雾气。
直至身影被雾气全部覆盖住,他才低下头。
这房间里,除了他,连影子都没有。
医用推车停在了这一层的护士站。
冉意把书包抱在胸前,埋头,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往外迈出第一步。
早就看见她的人倾身跨过护士台,“意意放学了?”
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冉意直起身子,认命回答:“还没有。”
“王阿姨,”她双手合十,顶着一张弱小无助的表情恳求道:“您千万别和我妈妈说我来这里了。”
秦医生要是知道她逃了晚自习,很有可能会杀了她的。
护士长看着她,目光慈爱又无奈。
她没说话,算是默认答应。
冉意见状松了口气。
护士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新的口罩,撕开外包装,帮她戴好,“没离开这里之前,尽量不要摘下它。”
冉意乖乖点头,“嗯,我知道了。”
“谢谢王姨。”
护士长听着这句话,不由失笑。
这两个孩子还真是从来都没变过。
病房的门上有一小块长方形玻璃。
冉意用手遮在眼睛上方,挡住多余的光线,使自己能更好地看清里面的状况。
确认床上的人没在休息后,她放下手,轻叩房门。
周予行循声看过来。
冉意没顾得上看他。
她动作小心地推开门,然后又小心地将门关好,冉意走到病床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问他,“有没有好一点?”
她戴着口罩,声音有点闷,但那双露出来的杏眼却格外得明亮灼人。
暖黄的床头灯光圈住了她。
她在眨眼,一下没一下的,叫人移不开视线,看得他魂不守舍。
周予行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触感很真实。
原来不是梦。
他关了床头灯,转而打开天花板上的筒灯。
冷白的光线瞬间笼罩住了整间病房。
周予行放下手,笑着解释了一句,“我怕你的眼睛不适应。”
冉意还处在有点懵的状态。
她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周予行回答她进门时的问题,“好多了。”
他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但医生建议还要再多多休养,留院观察几天。
冉意又是点了点头。
周予行笑了一下,看着她问:“你怎么了?”
“嗯?”
冉意一脸怔忡地摇头,“没事。”
她只不过是觉得在自己眼睛什么都看不见的那刻,她心里突然就有了种怪异的感觉。
怪异到她竟有了紧张,有了无措,还有一些其他的,不可言说的情绪。
但唯独少了一种正常的,该随之产生的感觉。
它叫作害怕,叫作不安。
尤其是在她隐隐感知到四周陷入一片黑暗时,这种怪异的感觉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随即,又从顶峰骤然跌下。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可深埋在里面的,不是不安,而好像是……期待。
她还没来得及否认掉这种想法,便又对上了他的眼睛。
一脸怔忡的人忽然抬目,朝着床上的方向看去。
尽管感到不解,但周予行仍旧是不出声地任她看,直到她先移开视线。
冉意觉得肯定是他把空调的温度调得太高了,不然怎么会进来没多久,她便已经开始感觉到热了。
冉意本能地拉开校服拉链。
周予行别开目光,含糊不清地问:“很热吗?”
“热。”
冉意重重点头,“你穿的太单薄了,所以感受不到。”
病服里只穿了一件长袖的人无言辩驳什么,他笑了笑,掀开被子下床。
空调的开关在进门右手边的墙上。
周予行将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两度,接着,他调高了加湿器的档数,最后,周予行稍稍打开门,使之留有一道间隙。
她是女生,和他单独相处一室的话,门还是不关紧的比较好。
冉意只当他是想透透气。
她询问他,“这样你不会冷吗?”
周予行走回床边,“不会。”
“倒是你,”周予行笑了起来,伸手蓦地拎起她背上的书包,然后放开,“这样不累吗?”
冉意被身后突然的力量拉着往下坠。
她没好气地说:“累。”
周予行笑着帮她把书包放到一旁。
他拿起一个橘子,边剥边问道:“不上晚自习不好的吧?”
周予行的手里仍是握着有橘子皮的那一半,他示意,让她取走上面已经剥好皮的部分。
冉意照做了。
但她没先吃,而是先回答了他的问题。
她很是无所谓,“我没觉得有哪里不好,反正我在那里也没什么意义。”
冉意有理有据地分析给他听,“我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你,一道题都看不进去。与其在那里耽误时间,还不如直接过来看你一眼呢。”
“这样我才能安安心心的。”
不知是因为橘子,还是因为她的这些话。
周予行一下被呛住。
他背过身,不停地在咳嗽。
冉意立马站了起来。
“你……”
她不敢乱动,只是看着他,脸上的神色都随之凝固住。
整个人都像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几秒后,冉意抖着手,轻拍着他的背,“你没事吧?”
她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她很怕,怕会像小时候一样,看见他咳出血来。
周予行摆手,缓过来了之后便转身面对她,“没事。”
见她盯着自己,他把剩下的橘子塞进她的手里,“这橘子很甜。”
冉意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东西,然后应了一声,“哦。”
“哦——”
周予行学着她敷衍的语气,学完,他又笑着道:“好歹吃一口再说吧。”
冉意很给面子地吃了一瓣。
很快,她那英气漂亮的五官皱到了一起。
冉意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恼意,“你骗我?”
周予行一脸疑惑,“怎么会?不是很甜吗?”
“哪里甜了?”
看他那个表情,冉意不确定地又往嘴里塞了一瓣,苦着脸咽下去之后,她确定了,“明明就很酸啊。”
周予行看着她,点了点头,他说得坦坦荡荡,“对啊,很酸。”
剩了一大半的橘子被人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扔进垃圾桶里,伴随一声闷响,冉意转过头看他,“所以你就是在骗我?”
“其实也不是。”
周予行往后退了半寸距离,离她稍稍远些,而后他沉吟许久,一本正经地和她说:“从客观角度来讲,它是酸的,但从我的主观感受来看,它不是。”
冉意一愣,随即想吼人,“那就只是你的主观!”
好生气,真的想打人。
周予行的眉宇间落了笑意。
原先只是一点点,后来逐渐变多,就连脸颊两边不常显现的酒窝也冒了出来。
看样子,他是真的很开心。
冉意却郁闷了,打又打不得,说估计也说不过他,于是她扯开话题,“你刚才在干什么?”
坐在床上,凝视着不远处,像是在走神的样子。
周予行收了笑,回她,“思考题目啊,不然还能干什么?”
“什么题目?”
周予行想了下,然后开口:“在背英语课文。”
“……”英语不好的人不想说话。
周予行却似想到了什么,“哎,要不以后我给你做翻译吧?”
“你不是想当老板,要赚很多钱吗?不开拓点国外业务怎么能行?”
冉意闻言拧起了眉,“为什么要你当翻译?你不想当医生了?”
她是想赚很多钱,但那是因为他说他要当医生。
秦医生说,学医又苦又累,不仅工资不高,职业还高危。
他身体又不怎么好,不攒很多钱怎么能行。
所以冉意不赞成,并且动之以理地道:“我要已经是老板了,怎么可能找不到翻译?”
说完,她补充了一句,“我不要你去做。”
周予行看着她在笑。
冉意扫他一眼,随后低下头嘀嘀咕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笑的。”
“对了,”冉意拿起自己的书包,“差点忘了,我还给你带了东西。”
她拉开书包拉链,将里面零零散散的东西全都抱了出来,她问他,“放哪?”
周予行和她怀里的玩偶们面面相觑,一时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不回答就是随便我放喽?”
目光上移,周予行怔愣地对上她的眼睛,然后他垂下眼睫,“嗯。”
冉意寻找好位置,按照顺序把怀里的这些一个一个安排过去。
“你别看它们长得小,但都有鼻子有眼的,什么都不缺。”
窗台很快被放满,冉意又走到病房沙发边,“其实我也想给你带大一点的,但这不是不好装,进出不方便嘛。”
周予行的视线一直都在紧紧跟着她,许久,他才低声问道:“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
她是抢了玩具店吗?
“我买的呀。”
冉意带着怀里的最后一个玩偶走到他身边,“抓娃娃的话,也算是花钱买娃娃吧?”
依照她抓娃娃的能力,周予行没忍住接着问:“去的商场还是超市门口?”
“超市门口。”
“老板没有生气吗?”
“你怎么知道老板生气了?”
冉意回想起那个半推开玻璃门,挥手赶她走的阿姨。
她和他说:“那个阿姨讲话的语气很不好听。”
于是,原本打算离开的她又停住了脚。
娃娃机里还剩五个娃娃,但冉意的身上没有零钱,没纠结太久,她蹲在已经看了她好久的两个小学生面前,“你们有没有硬币呀?”
两个小学生相互对视了一眼。
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长相几乎相同,是一对双胞胎。
冉意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纸币,“姐姐和你们换,可以吗?”
听完这句,两个里面有一个先开口:“我们没有那么多。”
说着,他们两把口袋里的钱拿了出来,“只有六块。”
“不对,”小男孩放下书包,翻出文具盒,“这里还有五块。”
冉意丝毫不介意,“我们换吧。”
另一个小男孩不解,竖起手指数了半天,然后举起手给她看,“十一不等于五十。”
“姐姐,你亏了有这么多钱。”
冉意被他这一手比五,一手比六的姿势弄得忍俊不禁,“不亏。”
“你们知道什么叫作回报吗?”
冉意认真地和他们解释:“现在的情况是姐姐需要硬币,而你们正好有,所以你们是不是帮助了姐姐?”
两个人同时点了点头。
“那这剩下的三十九块钱就是你们帮助姐姐的回报。”
冉意把五十块钱放进其中一位的手里,“除了这个,姐姐还需要和你们说声谢谢,谢谢你们的帮助。”
她笑了一下,看着面前呆呆的两个人,“有听懂吗?”
“有!”
冉意站起身,去兑换了游戏币。
提到这里。
冉意摸了摸口袋,然后摊开掌心给他看,“正好还剩下一个币,一局都没有浪费。”
周予行无奈笑,“阿姨允许你继续玩吗?”
“为什么不允许?”冉意将最后一个玩偶放在他的枕边,她轻轻地笑了下,“我又没有动了什么手脚,干嘛她生气我就要听她的啊。”
“何况那东西摆出来不就是让人玩的吗,赚钱还不乐意了。”
周予行摸了摸鼻子,没接着往下说,说那个阿姨是想赚更多的钱。
病房外忽有两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秦向媛象征性地敲两下门,“怎么也没把门关好。”
后一步进来的冉新平把门合上,“予行啊,这空调温度是你自己调的吗?是不是调低了啊?”
“有点冷飕飕的。”
说完,冉新平转过身。
等他看清病房里的情景后,冉新平和站在他身前的人一样,僵立在原地。
不算小的空间里气氛瞬间凝重。
冉意习惯性地扯住周予行的胳膊。
借着这个动作,她半掩在他身后,心虚地低下头。
她心虚还算是理所当然,但不知道为什么,周予行此刻感觉自己也万分心虚,甚至于双腿都有点发软。
他都不是很敢抬头去看仍然站在门口的两人,身体僵硬,声音也在微微发抖,“秦姨,冉叔。”
秦向媛应了一声。
“今天感觉如何?”
她笑着朝这边走来,“还是会有食欲不振的情况吗?”
“没有,吃了点东西。”
冉新平把手上一直提着的东西放到茶几上,笑着道:“应该没有吃太多吧?”
他打开盖子,招呼说:“叔叔给你熬了汤。”
冉新平盛了一碗放到茶几上,像是想到什么,他又盛了一碗出来,还不忘着调侃说:“还好碗带得多。”
秦向媛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这句话,看向还躲在人家身后的人。
冉意对上她的目光。
秦向媛笑了笑,直到周予行过去那边坐下,她才拉住她,含糊着声音警告,“回家再收拾你。”
“妈妈,”
冉意讨好似的挽紧了秦向媛的手臂,“妈妈,您……”
秦向媛打断她,并且微微一笑地道:“先去喝汤吧。”
“……”冉意只能在心里哀嚎。
冉新平让出位置给她坐,他站在他们的对面,询问已经喝了几口的人,“怎么样?合你胃口吗?”
热气蒙上了眼睛,水雾生出,视线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
周予行垂下视线。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于是只好不停地在点头。
冉新平满脸高兴,“合胃口就行,”他催着他多喝几碗,“这汤是萝卜鲫鱼汤,清热助消化,还可以缓解咳嗽。”
“食补也是补。”
冉意不喜欢吃萝卜,她现在也没胃口吃饭,没喝几口,便放下了碗。
她和对面的两个人同时看着周予行。
与他们两人不同,她的眼睛里有着希冀。
周予行低下眼,一声不吭地把冉新平带来的汤喝完。
冉意是真的有拜托他的事情。
她死死拽着他的衣服,“周予行,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家?”
周予行看着她。
他自知她的意思并非是自己想的那样,从小到大,她总会对他说这句话。
除了这种时刻,还有当他生病住院时,当他晚上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时,或者是当他情绪不好的时候。
他已经听了那么多次,多到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但一声盖过一声的心跳声音偏是不停。
周予行移开视线,“我……”
出了病房又折回来的冉新平曲指在房门上轻叩,“冉丫头?”
“来了。”
冉意松开手,拿上书包,临走前还是在问:“真的不可以吗?”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
冉新平笑了一声,“又想拉人予行做挡箭牌呢?”
冉意看了他一眼,垂头丧气地开口:“怎么办?感觉秦医生这次很生气。”
她抓着书包肩带,“不就是一节晚自习嘛,我可以补回来的,而且她之前还和我说过,说我要是学累了,可以早早回家休息的。”
冉新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应该不是晚自习的事。”
“那是什么?”
冉意抬起头,老老实实地交代,“我最近又没做什么坏事。”
秦向媛按下电梯按钮,按完,她往这边看过来,“是都不打算走了?”
“要走,要走,”冉新平应声道。
他小声对冉意说:“具体的需要你自己去想,但你大可以放心,你妈妈也没有很生气。”
冉意半信半疑地跟在他的身后。
回家的路上,她的注意力全然放在坐副驾驶的人身上。
秦向媛低眉轻笑,“别看我,回家记得把晚自习作业补上。”
冉意小心翼翼地探头过去,“妈妈,您不生气了啊?”
秦向媛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谁跟你说我生气了?”
冉意捂住头,“那您刚刚在病房里……”
秦向媛冷哼一声,轻喃道:“又不是给你看的。”
说完,她伸手把那颗脑袋推了回去,“坐好。”
冉意没听见她的那句轻喃,她只顾着点点头,“哦。”
她没听见,但冉新平却听见了。
他不免笑了一声。
秦向媛瞥了他一眼,“好笑?”
冉新平立马将嘴角放平,严肃道:“不好笑。”
秦向媛抱臂靠在座椅上,眼睛盯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闭上眼,微微叹了口气。
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敲响。
周予行站在窗边,转过身去看。
“爸。”
周镜生注意到房间里多出来的一堆东西,“小意来过了?”
周予行点了点头,“还有秦姨和冉叔。”
周镜生走到他身边,没有再说话,和他一起站在这里。
玻璃上映有两张相似的脸庞,没过多久,年轻的那位垂下头,目光描绘着身前的玩偶。
周予行转过头,“爸,我想……”
自从他的母亲去世之后,周镜生便喜欢穿深色,文雅的气质里总是多了些许深沉。
也是从那时起,他很少会有开心的时刻,笑也只是淡淡地笑,即使在周予行的面前,也是。
但此刻,周镜生却忽然浅笑出声来,他关了窗户,“爸爸在很久之前就替小意准备好了成年礼物。”
周镜生缓声道:“除了这个,爸爸还想过,等到了一个合适的时间,我想替你向冉家提亲,你觉得如何?”
他还准备好了聘礼。
如果成了,那便是彩礼。
如果不成,那便是嫁妆。
没说出口的话被人说了出来,周予行不知不觉地红了脸。
他知道的,他父亲娶他母亲时,就是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少。
所以在他的心里,自己以后也会是这样。
但到底还是没有底气的,“爸,她还没有……”
周镜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所以还是要靠你自己。”
他转而问:“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嗯。”
周镜生笑了一下,“那就好。”
他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他们的儿子。
她太了解他了,于是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陪我一起,要照顾好他,记得带着我的那一份。”
“好不好?”
月光洒进阁楼,洒在摆放在里面的油画上,还有雕塑。
一共是九个,都是同一个人。
周镜生弯下腰,伸手轻握住她的。
九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个模样,而他老了,他们的儿子长大了。
有眼泪滴落到她的脸上,逐渐和她的眼睛里的融为一体。
周镜生吻在她的额头,答应她,“好。”
温喜声微微点头。
她尽力睁开眼,笑着和他说:“还要记得,我爱你。”
周镜生看着她的眼睛。
月光压着他的背。
压得他仿佛即将要喘不过气来。
掌心里的温度像以往九年里的每个日夜一样,冰凉,没有生气。
可他却恍若未知。
“嗯,我记得。”
他也在笑,笑着和她说:“你也要记住,我永远都在爱你。”
周予行从床上坐起身,拿出一张白纸,不停地在用笔画些什么。
床边的手机振动了一声,来电人便是他画在白纸上的人。
冉意睡前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和他说:“你看床边的那个玩偶,有没有很像一个人?”
周予行放下笔,拿起床边的娃娃仔细看了看。
她在这里的时候,他只是粗略扫了一眼,这会儿仔细看时,又觉得和她很像。
但她很少穿裙子。
还不等他说出口,手机那边就有了声音,“是不是很像你?”
周予行眉心一动,压着声音问她,“你眼睛是什么时候出问题的?”
“这熊明明就很像你啊,哪哪都像。眼睛,鼻子,嘴巴,怎么看都像是你,要不是没有酒窝,我都要怀疑这是不是照着你做的。”
“我当时一眼就看见它了,喜欢得不得了,所以才会去抓娃娃的。”
周予行看着手上的玩偶熊,“你……喜欢啊?”
“喜欢啊。”
嘴角有了莫名上扬的弧度,周予行轻咳一声,模模糊糊地应,“嗯。”
尽管如此,他后来睡前看它时,还是在说:“明明就更像她一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