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别墅区。
徐春花董事敷着面膜,在客厅走来走去,嘴里念念叨叨:“死小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又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了。不行,我得打个电话……”
说着她走到沙发旁,捡起手机,刚要拿起手机打过去,玄关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自家儿子背着个女人就进来了。
徐董事见状,立刻大骂:“你作死啊!你玩网红也要有个限度,我告诉过你什么,啊?我告诉过你不准把人带家里来,你怎么就是不听?!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真是命苦,你爹去的早,你一天天就这么气我,你是不是不想我活了……”
“妈,妈,妈,你等等,你先看看这是谁……”俞舟艰难地把人背了进来。
徐董事定睛瞧了片刻,愣了愣,“姜小姐?她这是怎么了……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俞舟也不知道怎么了,把人放到沙发上,顺口胡诌道:“工作压力太大了。”
徐董事啧啧叹息道:“唉,一个女孩子,做到这个职位多么不容易,你要是有人家十分之一,我都放心了。”
俞舟叹息。不管他和他老妈在讨论什么话题,哪怕是茄子黄瓜豆角多少钱一斤这种问题,最终总是能绕到自己身上来。
徐董事叫自家阿姨收拾出了一间客房,俞舟又把人抱到客房,累个半死。
女生的体重真是个迷,看起来很瘦,抱起来居然也不轻……
姜期睡得并不安稳,像是在什么噩梦里,眉头紧紧皱着。
徐董事接过阿姨递过来的热毛巾,贴到人的额头上,忍不住对俞舟抱怨:“你说说你,你找个什么样的不好,你天天找那些野女人来气我,姜小姐哪里不好?学历高,能力强,长得也漂亮,你为什么就不能考虑考虑?”
俞舟不想跟人讨论这种没影儿的事情。
他把老妈推到门外,道:“我看着她一会儿,不发烧我就回去,妈你先去睡吧。”
徐董事还想什么,却全被俞舟关在了门外。
姜期的手机响了起来。
俞舟拿过人的包,从里面拿出手机,接了电话。“喂。”
那头一副难以置信的声音,道:“又是你!”
俞舟气不打一处来,道:“是我,怎么了?有意见?”
那头道:“姜期在哪?”
俞舟本来就看姜期这个室友不大顺眼,眼下,他扫了一眼在床上一脸痛苦的姜期,道:“你还关心这种事情吗?姜期本来好好的,从来不喝酒,也接触不到什么旁人,你说,她是不是被你给气的?”
“姜期喝酒了?!”
俞舟恶狠狠道:“是,喝了,还醉了,烂醉如泥,还差点被别的野男人给调戏了!你满意了?”
高疏颜道:“她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接她。”
俞舟道:“不必了,她不想见你。”说完,挂断电话,关机。
“砰——”地一声。
手机被甩到了卧室的柜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高疏颜坐在床边,把脸埋在双手之间,深深吸气。
她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她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姜期一个女孩子,现在喝得烂醉,在一个男人家里!她却居然都不知道人在哪里!
那小子万一对姜期图谋不轨……她已经不敢想了。
清晨。
徐董事来到姜期房里。
床上的女孩还没醒,皮肤苍白,身材瘦削,似乎有些冷,整个人在被子里蜷缩成了一团。
徐董事“哎呦”了一声,道:“作孽啊。”随即走近,帮人掖了掖被角,又探手去摸人的额头。
一摸吓了一跳,滚烫滚烫的,发烧了。
随即又感受到周身一阵寒意,四下望了望,不禁一阵恼火,大骂道:“俞舟你作死啊,大冷天不关窗户,你是想冻死谁吗?!”说着走到窗边去关窗。
俞舟闻声走近卧室,挠挠头道:“我……我给忘了,我看她醉得难受,就想让她透透气,结果忘了。”
徐董事瞪人一眼,道:“发烧了!”
俞舟慌了:“那怎么办?”
徐董事道:“还能怎么办?赶紧送医院!”
“哦哦哦哦哦哦哦”。
人民医院。
病房内,姜期的脸色苍白如纸。她已经醒了,但是头很痛,胃也很痛,脑子很晕,好像浑身都散架了一般。
俞舟坐在一边,低着头,有些心虚道:“对不起,姜期,昨晚我忘关窗了。害你感冒了……”
姜期摇摇头,两行清泪就那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她流泪流得毫无声息,默默地,看着有点可怜。
这些病痛又算得了什么呢?总有好的一天。
但是她心里的痛,谁又能救得了?
高疏颜一直在往她心上插刀。她想明白了,她是永远都不可能爱自己的,是她痴心妄想了。
徐董事拎着早餐粥走了进来,见姜期醒了,一脸抱歉道:“姜小姐,对不起,我儿子……”
姜期摇摇头,“没关系,他又不是故意的。”
徐董事把粥放到床头柜上,道:“大夫说胃肠炎,又是感冒,又是高烧。”随即用眼神横了自家儿子一眼。
俞舟老实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惹出来的,我会照顾她的,妈你去公司吧,这里有我。”
徐董事不放心,道:“你一个大男人,粗手笨脚的,怎么能行?要不请个护工吧。”
姜期连忙摇摇头:“不用不用。”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只是感冒而已。
徐董事疑虑道:“可俞舟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姜小姐,你还有什么朋友吗?不忙的话,把你朋友也叫过来吧,多个人多个照应。”
朋友?
姜期觉得自己很可怜。她没朋友的。高疏颜,可能都不算了吧,她总对对方有不一样的想法,还怎么做朋友呢?
俞舟想了想,道:“对了,她室友。”
随即拿起姜期的手机,就要给人打过去。
姜期想说“不要”,但是“不”字刚说出口,俞舟电话已经打了出去,那头立马接了电话。
姜期就只剩下叹息了。
高疏颜抱着电话失眠到半夜,最后迷迷糊糊睡着了,早起听到电话,条件反射地接了起来。
听到姜期住院,破口大骂,一路骂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看了病床上苍白瘦弱的姜期一眼,心里一酸,什么都骂不出来了。
高疏颜把俞舟“请”出了病房。
俞舟扒在门口道:“我答应我妈了,会照顾她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疏颜道:“让你滚的意思。你已经添乱够多了,还想留下,是找打吗?”
俞舟抱怨:“你不能这么霸道……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上哪里找姜期去,如今一来就赶我走,你是姜期朋友,难道我不是吗?做人不能太三六九等。”
高疏颜道:“你已经没价值了,工具人!”说完,把门强硬地一关,上了内锁。
俞舟在门外拍门半天,拍了一会,可能拍累了,最后给姜期发了一条信息:“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叫我。”
姜期回人:“好。”
高疏颜回头,看了姜期一眼。俩人相顾无言。
姜期其实宁可现在留下是俞舟,她觉得她现在无力面对她。
姜期道:“我没什么事,你回去上班吧。”
高疏颜默默盯着人看,难过的嗓子几乎哽咽,道:“不上,有经理顶着。”
姜期叹口气,不说话了。
她不知道她还能说什么。她觉得她们之间那些微妙的感觉,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一场幻觉。高疏颜从不爱她,她活在了自己给自己制造的一场梦里。
高疏颜道:“姜期,你想吃点什么?”
姜期想了想,道:“罐头。”
小时候生病,妈妈经常给她买糖水罐头吃。嘴巴发苦的时候,要吃很甜很甜的罐头。
如果心里发苦呢?也想吃很甜很甜的罐头。
高疏颜风一阵的消失了,不一会带着两罐罐头回来。
一罐黄桃,一罐菠萝,透明的大玻璃瓶,还有一把水果刀。
水果的果肉太大,她把黄桃盛在餐盒的盖子上,然后用刀很认真的切成小块。
她切得样子很认真,看起来一丝不苟。
姜期看了却只想流泪。
上大学的有一年冬天,她也感冒了。嗓子冒烟,嘴上起泡,张嘴吃东西都困难。
高疏颜答应帮她跟老师请假,可是课上了一半,却逃课回来了。带了罐头回来给姜期。
那时候她也是切的这么认真,目光专注。
她说:“姜期,你快点好起来呀,本来就瘦,一感冒抱起来都硌人了,一点肉肉都没有了。”
姜期就瞪她,“我是病号,有这么嫌弃病号的吗?病号胖了瘦了关你什么事?”
高疏颜道:“胖点吧,胖点可爱。”
“吃成两百斤的大胖子就不可爱了。”
“那也可爱。”
“吃得走不动路了,像大婶一样就不可爱了。”
“那也可爱。”
姜期气笑了:“高疏颜你是不是有病?”
“我有病。”
她是个太好的朋友,太温柔的朋友。
可是,为什么她就不能爱她呢?像情人一样爱她呢。这些温柔,最后都变成杀了姜期的刀。
姜期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
吃了几块罐头,喝了几口粥,睡了过去,醒了看看窗外的天,然后又睡过去,醒了看看书,然后一天就过去了。
天黑了。
护士拿着登记表走进病房,道:“病人家属,晚上要不要留床位?”
高疏颜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摆摆手,道:“不用。”
姜期安了心。
整日朝夕相对,会很难过。她倒是希望对方早点离开。
然而,到了晚上,高疏颜却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姜期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道:“天黑了。”
高疏颜“哦”了一声。
姜期道:“你不回去吗?”
高疏颜挑眉:“谁说我要走?”随即,从窗边的椅子上站起了身。
她把室内的灯关了。房间内只剩下她月光下的黑色剪影。
她朝着姜期走了过来,走近了。然后,弯身,躺到了人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