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栽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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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啊，太常寺卿柯大人杀人了。modaoge”楚金喊完这嗓子，一个飞身跃至房屋房顶，踩着房顶的碎石瓦片逃离当场。
柯敬戎用袖子擦拭完脸上的狗血，撞见那倒霉的打更的正巧经过，四目相对，惊心动魄。
打更的也想不到自己老实本分半辈子了，怎么今年净碰上脏东西，他扔下锣，拔腿就跑。
这是楚金楚瑜兄弟二人与李景宁故意设下的埋伏，隐瞒下许夫人的死，柯敬戎若不报官府，必定会回来查看尸首如何，今晚巡防营正是高与义当值，楚金刻意往高与义的方向逃离。
再说这柯敬戎，先是被人报出了姓名，再是被人撞破，多日牵动自己的最后的理智瞬间分崩离析，他双眸泛红，大有野兽捕食之态，他抓过许氏的尸身，张口咬住许氏的脖子，发狠的撕咬。
楚金带着高沽赶到时，许氏的头身已经分离，禁军惊恐的望着眼前这一幕，不光是禁军就连楚金也惊着了，他们泼他黑狗血只是为了吓住柯敬戎，好让他在高沽面前胡言乱语，可谁也想不到，柯敬戎当场发了疯。
高沽厉声喝道：“我乃高与义校尉，前方可是柯大人。”
柯敬戎失了人性，根本不听高沽的言语，他咬下许氏脸上的碎肉，在众人面前发了狂，撕碎许氏残破的尸身上仅存的衣物，有人按耐不住吐了出来。
眼见柯敬戎已然疯魔，高沽举起箭射在柯敬戎脚边，谁知柯敬戎被这一箭惹怒，嘶吼着冲向高沽，众人惊悚的看着柯敬戎冲过来。
柯敬戎手脚朝地，分明是野兽奔跑的状态，楚金当场凌乱，甚至忘记了逃跑，在想方才他泼的究竟是不是黑狗血，等再次回神时，柯敬戎近在眼前，仿佛下一瞬间就能扑上来咬断楚金的脖颈，那一刻，楚金首先想到的竟是被人咬断脖子而死，太过于丢人。
耳边有箭矢飞过，一箭封喉。
楚金看过去时，柯敬戎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废太子府的大门被楚瑜从里面打开，李景宁赤着足，跌跌撞撞的跑出府，满嘴的胡言乱语：“啊，有人要杀我，我不要吃药，吾是太子，吾要见父皇。”
可等李景宁看到满地的惨状时，他又装不下去了，昔日德才兼备的太子殿下怎么会想到眼前的景象，楚瑜自背后扶住他，劝道：“还是把药喝了吧，不然再发疯跳井怎么办。”
楚瑜猛地砸了碗，冲在李景宁面前说道：“小心。”
原来是楚瑜看到了许氏鲜血淋漓的尸身，一时之间，楚瑜的话被堵在喉咙里，震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高沽道：“你身边的可是景宁殿下？”
楚瑜说不出话，楚金替他回答：“正是，殿下疯癫的厉害，我兄弟二人本想去找个郎中谁知出门碰到柯大人浑身是血，发了疯的啃食许氏夫人，我们不过是护从，哪见过这场面，只好去寻您了。”
高沽命手下的士兵上前查看柯敬戎如何，士兵一脸的视死如归，阖上眼睛不敢睁眼去看，高沽看不下去，揪起士兵衣领扔到了后面，他上前踹了踹柯敬戎，确认柯敬戎没了，才敢吩咐人先去丞相府报信，他留下几个士兵在这守着，自己去了西郊大营寻长兄高长胜，焦头烂额之余还不忘去给李景宁找郎中。
天亮时，北街长巷的血渍被北衙军清洗干净，柯敬戎及许氏都被送到了廷尉府。
自流民袭击一事后，也不知高晟用了什么手段，岳兴棋便被圣旨困在家中两月有余，要不是柯敬戎发疯杀害许氏，杜芳洲上书新帝，称自己一人难以打理廷尉府上下，新帝何尝不知杜芳洲是有意为之，但柯敬戎是朝廷命官，马虎不得，也不得不拂了高晟的面子，恢复岳兴棋的职务。
岳兴棋回到廷尉府后便开始着手调查柯敬戎一案。
他传唤了仵作李庄询问。
李庄也是一五一十的禀明：“许氏的四肢后侧和背部长有尸斑，可见其死时是仰卧位，且死了至少得四五天了，脖子上的缺口也是死后才被人折断的，另外，许氏的脑后有一处狭长的伤口，像是磕在石阶上所致，那才是许氏死亡的真正原因，下官也查验了柯大人，发现他服用过五毒散。”
岳兴棋眉头紧锁：“那五毒散可是慢性的毒药，他服用那个做什么？”
李庄道：“五毒散虽是毒药，但可迷惑人心，短期内可使人身体强壮，下官猜测，是否是柯夫人发现柯大人服食了五毒散，两人起了争执，柯大人失手将柯夫人杀害然后抛尸到了废太子府，想借此赖在废太子身上，只是藏得太隐蔽了没人发现才重返。”
岳兴棋却想不通：“他就算发疯，也不能把许氏的头颅咬下来吧，他怎么可能把一个人的头咬下来呢？”
李庄早已明了：“廷尉不必惊慌，柯夫人的袖中有一把鎏金刀柄的弯刀，刀鞘还握在柯大人手里，应当是柯大人拿来防身用的，他是用这把弯刀割下了许氏的头颅，因为发了狂，弯刀掉落在了柯夫人那里，故而令在场的人有所误解。”
岳兴棋脸上愁容不减，这许氏可是太常寺卿许连应的亲妹妹，早些年，柯敬戎是景宁太子一党，许连应也只是太常丞，为了巴结高晟往上爬，把自己的亲妹妹嫁给了柯敬戎，附赠千金，将柯敬戎拉拢到高相阵营，景宁太子倒台时，也是柯敬戎作人证在先帝面前告发景宁太子。
现如今，许氏和柯敬戎都死了，许柯两家的利益纽带也就此断了，柯敬戎一死百了，许家只怕是不能善罢甘休的。
到时候闹起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更何况，这二人的尸体可是在废太子府前被发现的，他接到消息，景宁太子经受了多年的摧残，已经疯癫，朝堂上已经有人开始上书景宁太子的去留了。
两个女儿还没有回到都城，岳兴棋只愿此事快些了结，可不能再伤害到自家人。
可惜，苍天偏生给他开了巨大的玩笑，柯敬戎一案尚在审查，廷尉府里又多出两具尸首。
被流放到泰州的齐王殿下不仅大摇大摆的进了都城，还招摇过市，离奇的是，新帝对此的态度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只是命人去为齐王收拾出从前的齐王府。
高晟接了信，气定神闲的问了一句：“宁州的知情人都死了？”
柳深青回道：“丞相放心，都处理干净了，您与宁州的往来书信也烧了，还有，属下在灰烬中找到了玉影的贴身之物，想必是和陈靖一同葬身火海了。”
高晟早就存了关闭千金冶，杀宁州部下的心思，在庭芜多年的骄兵计策养下来，他过于自负，认为打造的甲胄足够他拿下都城，在知晓流民上都城一事后，他早就做好了把这一切都推到卢橘杨和陈靖身上的准备，宁州千金冶事关重大，他没打算让他们活，只是在死之前再最后利用一把，可惜被自己儿子打乱了，不得不提前放弃这些棋子。
所以在他的谋划中，无论谁去了宁州都会找到玉影夫人留下的卢橘杨和陈靖合谋贪污的证据，知晓是齐王后，他反而痛快了。
可是他总不能任由齐王弹了这份功劳吧。
“深青啊，你去把我们准备的卢橘杨和陈靖贪污互保的证据呈给陛下，齐王毕竟是私自出泰州，揽下所有的功劳，我也是怕他受不住，总要吃些苦头的。”
他不是不知晓柳深青对柯敬戎的恨意，更知晓柳深青给柯敬戎下五石散令柯敬戎日日心悸，只是柳深青比柯敬戎更有用，所以，他默许了柳深青的所作所为。
他不需要考虑这些人的死活，他只要保证高家坐上皇位，他的儿子承袭皇位即可，至于别的都是些命贱的人，死便死了。
高晟虽不知晓是谁将齐王拉入了局，但齐王杀回来是迟早的事，他不能将泰州兵马带回来也是件好事，躲在泰州，高晟心里没底，现在都在眼皮子底下，清理掉这些臭虫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顺便问起了岳家女郎：“岳家的两位女郎如何了？”
柳深青回道：“一个半月前去乡下养病了，也是，女郎嘛，最怕留疤了，肯定是不敢见人的。”
高晟道：“听下边人说，长胜对那个岳沅兮颇为上心，还送去了伤药。”
高晟心中已然有了新的计策，就像许家拉拢柯敬戎那样，结了亲家，还怕岳兴棋不向着自己，往常他总想着破坏陆家与岳家的婚事，可这两家上个月还是订了亲，现在，他定要大力支持，他岳家要是与高家结了亲，陆家与他也脱不了关系。
柳深青却没有悟出丞相的心思，问道：“丞相，需要属下拦着长胜公子吗？”
高晟连忙打断他：“不用，不仅不能拦着还要帮着长胜，你去库房挑些上好的补品亲自送到岳家去，另外，去带些话给皇后，让她务必在百花宴上给岳家难堪，长胜虽然跟我不亲，但他最见不得旁人仗势欺人，他要是出手相助，还怕这岳家小娘子不动心。”
话说到这，柳深青才算明白了。
他拿着相府的腰牌进宫后一字不落的复述给了高新婵。
要不是左右有宫人守着，高新婵差点笑出声来。
“阿父又是在痴人说梦，他果然是老了，人也变得如我次兄一般蠢笨，他过河拆桥，朝堂会怎么想，高氏同党又会怎么想，还想让我长兄娶那下贱出身的岳家，糊涂。”
柳深青笑道：“丞相大人不仅脑子糊涂，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高新婵得意的说：“你做得很好，所以吾才会同意你杀了柯敬戎，没想到啊，这柯敬戎还真的不负所望，自己死便死了，还拉上了许连应的妹妹，父亲说，想要咱们为难岳沅兮，我记得许连应有个女儿，许大人死了妹妹正伤心着，吾感念许家不易，就宣他女儿入宫陪吾说说话吧。”
柳深青被宫人带出中安宫时，他回头凝视着牌匾上的中安二字，一双纤纤玉手自记忆中穿过时空来到面前带着他走出牢笼。
那时的高新婵还不是皇后，她笑起来眼睛弯弯似月，声音轻柔似水：“你怎么伤成这样，我找郎中为你诊治啊。”
若没有高新婵，他必死无疑。
柳深青心甘情愿的留在丞相府，又何尝不是为了报答高新婵。
皇后的恩德，他愿意为其倾尽全部。
作者有话要说：
五毒散就是五石散哈。这两天家里下大雪了，好嗨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