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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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州虽是山城,频发水灾,但位于中心地带,地理位置重要,交通便利,受往来商人青睐,有西域商人辗转于北夏与南越两国,会停在宁州歇脚,宁州多大户,这些商人哪次不是赚得盆满钵满。mchuangshige为此,历任宁州司州牧都会辟出西街腾给西域商人。
明兮带着庭芜三绕九绕的来到西街,停在一个摆满奇形怪状瓶子的铺子前,掌管铺子的西域商人说着夹生的中原话。
“这个,”他指着一个细口瓶,“敷在脸上,养颜。”他又指着另一个瓶子:“这个,把人,弄晕,武功,使不出来。”
明兮拿起养颜的瓶子,庭芜顺手拿起另一个瓶子。
“这药可使人使不出武功,真的吗?”庭芜问。
“是真的,把它,掺在饭里,或是洒在空中,人就,倒了,杀人,最好。”
明兮闻言放下瓶子,怒不可揭的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妹妹是自小对奇药有兴趣,怎会杀人呢,你把你的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庭芜慌忙挡在明兮身前,拦住她躁动不安的手,迅速付了钱拿了药走人,生怕下一刻明兮的大耳光会招呼到西域商人的脸上。
明兮问道:“沅兮,你买它回来作什么?”
庭芜低头看着手中的瓶子,认真回道:“都说西域奇药,我倒要看看怎么个奇法。”
庭芜和明兮在宁州城歇息了两天,茶余饭后,庭芜和明兮待在人多的茶肆和客栈,想打听出五月前的水患,可宁州人的说法一致,五月前漳河水患,他们得了救济款,又得圣上大恩,重修屋舍,修缮河道。
都城流民,撇去逝去的,少说也有百余人,这么多人背井离乡,文契上应当有记载,哪怕是当地人,身边也应当有人提起,总不会是流民扯谎,杜芳洲所得的其实是假供词。
“妹妹,那些流民是隰县人,咱们不如去隰县问问。”明兮见庭芜闷闷不乐,出言劝道。
庭芜手指敲击着方桌,道:“果真如一开始所想,流民无端出现在都城,可见是这些地方官一层一层瞒下来的,路过成县时,马贼作乱,居然无人上报朝廷,令人匪夷所思,下面藏了什么风浪值得这么防守。”
“管他什么风浪,”明兮小手一挥,“咱们把隰县的成县令绑回去,有供词在,一百臀杖下去,不怕他不招。”
庭芜坐的方位正对着夕阳余光,她抬手遮挡,许是赶路的原因,白日总在指缝里溜走,黑夜悄无声息的降临,她再次放下手时,天已暗沉。
这边大刀阔斧的谈论,另一边的成县令却夹紧了尾巴,被扒光了五花大绑不说,还被迫跪在柳深青面前,承受折辱。
“大人,下官也是无奈,卢大人催得急,我只好加重了赋税,钱还没送到卢大人手里,那帮贱民便跑了,下官派人去追了,在沿途各州拦下了不少人,谁知还是有漏网之鱼。”
柳深青随手拿起一本地方县志,对身后捆绑之人更多了一层厌恶,倘若没有这些狗官的官官相护,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右手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丞相拖着他的“病体”在他身上抽了三十鞭子,惩罚他没有处理好李内监的尸首才导致流言四起。人啊,一旦张狂自大起来,就会自露马脚,丞相想破了脑袋怎么就不想想是否是自己作孽太多。
“成大人,还会编写县志啊?”
成县令吓破了胆,不住的磕头,哭着说道:“大人饶命啊,下官是得了卢大人的令,说流民被暂时关起来了,下官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冤枉啊。”
柳深青放下县志回头望着成县令,眸中藏着莫大的恨意,他眨巴着眼睛,心生一计:“说来成大人也是倒霉,奉令行事而已,分明是都城里的太府寺卿柯敬戎大人办事不利,让那帮贱民逃了出去,他可倒好,伙同卢大人,逼着我来取你的性命,成大人,我也是难做啊,不杀你,我可就丢了命了。”
成县令大难临头,只想快些保命,哪顾得了柳深青的话是真是假,他丢官是小事,掉脑袋是大事。
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柳深青为他指明一条路:“大人不如自己搏出一条命来,如何?”
一听还有活路,成大人慌不迭的答应:“大人若能救我一命,我必为大人肝脑涂地。”
柳深青装作为难的样子:“可我要是帮了你,我也活不成了,成大人,您得自救啊,既然别人要你的命,你又为何不能要他的命。”
成县令咽下一口唾沫,眼神慌张,时不时的瞥向卧房里的暗门,他在与困兽作斗争,是拼命还是认命。
他从前多留了个心眼,与卢橘杨往来的书信密令被他锁在了暗室中,再不济,他还留了一件铁甲,是证实丞相私自建造千金冶的证据。
“大人,这一切都是卢大人指使,我有往来书信,其中有十封密令上有他的司州金印,我若进都城告发他,是不是算将功抵过。”
柳深青听着成县令的保命之言,愈发觉得可笑,死到临头,他竟然还做着此等美梦,死士的任务没有失败一说,无论成县令亮不亮他的底牌,这人的命,他是要定了,成大人再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身为棋子替人挡箭的事实。
“成大人,密令在何处啊?”柳深青成为高氏死士以来,最喜欢的就是杀人的过程,尤其是厌恶的人在自己面前磕头求饶时,那是无比的畅快。
“卧房书架后有一处暗房,密令在于此。”
成县令哆哆嗦嗦的说完,柳深青鬼魅一般的声音飘渺如烟回荡在卧房中。
“成大人,我原以为你是忠诚的好狗,没想到也是如那个阉人一般的癞皮狗。”
一道寒光自成县令脸上晃过,他尚且来不及大叫,已身首异处。
“成大人,知道诏狱里罪大恶极的罪人宁可受罪,也不肯招么?因为招了是必死,不供出同谋或许还能赖活着。”
柳深青掏出火折子,重吐一气。
火折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迎接着柳深青的目光落在书架上,燃起大火,柳深青毒蛇般的视线越过火光凝视着书架后的暗门,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火光逐渐冲天,愈演愈烈,深夜中,照亮了半边天。
柳深青注视着这一切,神情愈发扭曲,他转身离去时,身后似是立满恶鬼等着取他的性命,然而他回头时却是空无一人。
宁州知情人个个捂紧了自己的嘴巴,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都城还没有消息,宁州依旧风平浪静,谁知道藏着哪些妖魔鬼怪。宁州酒楼中,明兮愈发熬不住,上了酒楼二楼休息,庭芜另要了一个里间,旁边竖立的屏风刚好挡住方才侧桌那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那人身穿藏蓝色衣袍,脚上一双覆面锦鞋,腰带上绣有金线玉石,琳琅满目。腰间悬的宝剑剑鞘上刻了一块红宝石,深如鸽血。
这家酒楼生意兴隆,夜间仍然人声鼎沸,吵闹声连成一片,正是如此喧闹的环境,旁人才不会注意到她的不妥,可明兮离开后,隔壁桌便来了一位年青公子。庭芜来宁州之前打听过,宁州司州牧唯一的公子常年佩戴一把镶嵌深红宝石剑鞘的宝剑,她若没猜错,那道盯着猎物的目光便是卢鼎。
卢鼎此人骄纵惯了,宁州司州牧卢橘杨平日里对他多为溺爱,养成他阴毒好色的性格。
庭芜头上戴着幕篱,这装扮莫非是勾起卢公子的好奇心了?
好奇心可害死猫,庭芜心中冷笑,若真被你瞧见面具下的真容,你还有活路可走?
卢鼎是这的常客,宁州的贵公子哪个不知道他有些怪癖,常常物色了不少美人给他送到府上去玩弄,时间长了,他逐渐食髓知味。后来他便不满足于床递间的欢事,不满足那些对他俯首称臣的女子,比起讨好,他更喜欢美人遍体鳞伤的倒在床前向他求饶的模样,他最爱的便是女子的软腰,盈盈一握若无骨,惹人发疯。
他甫一进门,便被戴着幕篱的女郎吸引,他虽见不到真容,但女郎身姿曼妙,只一眼,他胸腔涌出火来,恨不得冲上前撕碎女郎的衣衫,连她身边的侍女都是眉清目秀。
但他也有所顾虑,既配有侍女便与送到他床上的女子不同,贸然出手怕是不好交差。
他正想着该如何是好之时,小厮打扮的人神色匆匆的在他耳边附语。
卢鼎当即变了脸色,低声问道:“朝廷有人来密查了?”
小厮回:“千真万确,太府寺传来的消息,丞相大人的意思是让隰县县令作替死鬼,咱们按兵不动,不能被他们发现千金冶。”
卢鼎气愤的说道:“不是说到了靖梁太府寺会处置好那帮流民么,不是说都安排好了把这事赖在廷尉府身上吗,怎么就出了岔子,还密查了呢?是谁来的?”
“还不都是丞相没管好他儿子,为岳兴棋作证说人不是岳兴棋杀的,那人就是刺客,现在瞒了一个月了,瞒不住了,丞相和太府寺在那边斡旋,圣上没有下令查我们头上,只是命人护送流民回家,给了些赔偿金就这么结案了,案子明面上是告一段落了,但确实有人来密查,多半是顾家那小子,前些日子,成县处理了一批小毛贼,有人见到他在成县出没。”
卢鼎瞬间被吓醒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出门跳上马,头也不回的往家赶去。
“殿下,人走了。”珉莹时刻注意着卢鼎的动静。
“你去后门,把方思正带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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