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想法
慕曦芸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医院大门前，翻找着慕泽阳给她的地址：【济川医院内科楼66层vip7室】
气喘吁吁地到达目的地，正要敲门之时，门从突然里面被打开，门里门外的两个人皆瞠目结舌地看着对方。
先是李恩一开了口，“你怎么在这里。”
“哈，我也想问你怎么在这里。”
“里面住的人是我的爷爷。”联想到自己的爷爷是一名心理治疗师，李恩一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最近跟慕曦芸有关的事情，他的反应好像都变得格外的迟钝。“之前说的那个心理治疗师是我爷爷吧。”
慕曦芸点点头，“嗯，真巧，再次感叹世界好小。”
她以为下次再见李恩一至少也得是开学在学校，这次仍旧是没想到，身边这么多人和事都和他有关联，可她为什么在十八岁时才认识他。
“快请进。”李恩一让出空间带慕曦芸进门，小声地在而耳侧说，“这几天来看我爷爷的人有点多，他有点烦了，昨天一个人都没见，要是他态度不好，你待会儿多担待。”
慕曦芸笑着回他，“没事儿。”
慕曦芸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爷爷，好久不见，身体好些没有。”
老人家看见慕曦芸进来一扫刚才郁郁寡欢之气，顿时喜笑颜开。“曦儿来啦，不是说昨天就来见爷爷吗，爷爷昨天期待了一天呢。”
“……”
所以说昨天才每隔一会儿又伸着脖子看门外，一有动静就满脸期待，知道是谁后硬生生地抛下不见两个字就让我去赶人？
看了一次手机后就一直不开心，一直拿他李恩一撒气，合着是在等慕曦芸。
李章绪不管李恩一尽显委屈的脸，拉着慕曦芸地手，伤感地说道，“爷爷老了，身体不管用了。才把你送回来没多久，我也回来了。只是曦儿是健康归来，老头子我是带着一身病回来的。”
慕曦芸站起来给了老人家一个拥抱，“爷爷，别这样说。”
李恩一在慕曦芸进门时就看见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这会儿两人相谈甚欢，他的目光却迟迟没有从慕曦芸手指上下来。
只是几天没见，过个生日她就谈恋爱了，还是直奔结婚的那种？就算慕泽阳不喜欢李恩一，他也不该拿着这种事情开玩笑，心里狠狠咒骂了慕泽阳一顿。
“一一，一一。”
李章绪连着喊李恩一好几声他才答应。
“在想什么呢，你一个男孩子一直盯着曦儿看什么，注意分寸。你哥他们来了，你去拦着他们，叫他们在下面等我，我和曦儿再聊聊天。”
慕曦芸站起来，“不用这么麻烦，我就是来看看爷爷，你现在没事儿我就放心了，我还要回去和哥哥报告呢，我就先走了。”
慕曦芸知道李章绪不让直接李连成上来大概率是因为徐灿他们一家人也来了，不想让他们碰面，又不好赶慕曦芸走，才出此下册。这时候，她主动离开是最合适的选择。
“那爷爷就不留你了，等爷爷出院，和爷爷一起吃饭好不好。”说完转头对着李恩一，“一一，你去送送曦儿。我在这里等你哥哥。”
“爷爷出院后，还回汝南吗？”
老人家思考片刻后，“爷爷许久没有见家人了，以后就不回去了。”
“好，那以后曦儿常去看你。”
李章绪的发妻周吟冬是汝南人，夫妻二人琴瑟和鸣，事业有成，但因汝南离夏川900多公里，二人偶尔才有时间回去。
周吟冬晚年最大的心愿是与自己的爱人回到故土，安度晚年。李章绪六十岁时抛下身后事，带着妻子回到汝南，七十五岁时，周吟东在汝南去逝，李章绪一个人在汝南住到如今。算上和周吟冬一起的时间，转眼便已二十年。
李章绪作为夏川最大的医院济川医院的院长，全国数一数二的心理治疗师，虽说早已退休数年，不问诊不见人许久，但慕曦芸自初中出事后一直与其联系颇深，是慕曦芸出事这几年，算是知道所有真相的唯一局外人。
慕曦芸去汝南，是李章绪提出的。
但在最初不出意料的遭到包括慕曦芸本人在内的所有人的反对。
刚上大学的慕曦芸，内心对新环境的排斥使得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极度敏感，一度回到初中最糟糕的那段时间。
好在李章绪专业过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成功劝说慕泽阳带着她去汝南，但慕泽阳也只是在汝南待了一小段时间。
她住在李章绪的住所旁边，那里地处城郊，远离城市喧闹。慕曦芸在那里，见过在夏川从未有过的大雪纷飞，整个世界都是安静，清澈的，所有的一切都和她一样，穿上了洁白的外衣。
那是慕曦芸最爱的场景，她想，如果有机会，自己要在雪花落下时向心动的男生说喜欢。
去汝南，对大家来说都是对的选择，虽有偶尔，发生点事情，但慕曦芸整个人的状态和以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章绪向来不喜欢过多的人围着他转，在汝南时，即使已至耄耋之年，家里也只是有个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作伴而已。
至于这几天在医院陪着李章绪一直都是李恩一，并非所谓的老爷子偏爱。原因其实很简单，李家好歹有这么大一个医院，平日里忙得不可开交，而李恩一作为放暑假的大学生，加上家中只有李恩一一个人不是学医，他的脑门上宛若贴着两个字-闲人。
“你是不是想问这个，刚才进门开始就看你一直在看它。”慕曦芸举起手晃动着无名指上的那个戒指，“这不是婚戒，是我两个哥哥送我的成人礼，这是泽阳哥哥亲手为我戴上的。”
“不是婚戒为何要带无名指上。”
“我哥说这是他和尚雨哥哥在山上吃斋念佛整整一个星期才换来的，那个大师强调必须戴在无名指上才能辟邪挡煞，戴到我结婚方可取下。他们两个也有，也是我给他们戴的，不过他们不用戴在无名指上。”
慕曦芸喋喋不休地给他解释，又开始挖苦他的两个哥哥，“我过生日，他们还给自己蹭了个礼物。”她抚摸着手上的戒指，无奈一笑，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幸福的味道，“我的两个哥哥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些年，为了我，开始信神信佛，做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拒绝。”
李恩一露出自己的笑眼，用无比温柔地语气回复他，“其实你也不用解释这么仔细。”
慕曦芸尴尬一笑，“哈哈，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不小心就解释了这么多。”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没必要说这么详细，解释越多越是别扭，像是生怕李恩一误会她要结婚一样。
李恩一投来羡慕的眼光，“看得出来，他们两个都很爱你，不管怎样，都想护你一生平安喜乐无忧。”
李恩一回到李章绪房间时，李连成和徐灿他们也都全部离开。
他坐在李章绪床前，翻开一本书开始看，时不时抬头看看爷爷，书本迟迟没有翻到下一页。
终是老人心思细腻，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漫不经心地翻着报纸，“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看你一副魂不守舍欲言又止的样子。”
被老人家无情拆穿，他倒也不尴尬，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问到想要的答案，并不算期待地开口，“爷爷，你知道慕曦芸失忆那两年发生的事情吗？”
李章绪早已猜到他想问什么，没有丝毫犹豫，“曦儿作为我的病人，有些事情不方便和你细说，你和曦儿这两天的事情，刚才她也和我讲了个大概，我可同你大概说说她的事。”
说到这里，老年人眉头紧蹙，思考应当从哪里开始说起，“这孩子，也算是个苦命人。她初一那年被人绑架，绑架她的人，是你姨父的前妻凌华霜，在绑架期间，凌华霜精神失常自杀，跳进泳池，而她目睹了这一切。此后几个月精神状态本就不算好，一直持续到有一天摔下楼梯失忆，而恰好那天她的父母车祸，又昏迷了好几个月，没能见上他们最后一面。”
老人讲到这里话题突转，“孩子，你对曦儿是什么想法？”
老人突然发问，李恩一不知如何回答，他总感觉，他和慕曦芸明明刚认识不久，所有的人都觉得他喜欢慕曦芸，他很快就会和她在一起。
李恩一未开口，老人家继续说道，“慕、徐、凌三家关系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加之曦儿的父母，当时是为救徐灿才出的车祸。”
听到最后一句话，宛如一个晴天霹雳，足够震惊李恩一好几年，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他分明清楚地听到赵意一口一个小贱人。可如今，李章绪告诉他慕乘风和秦愫言是为了救赵意的儿子徐灿才死的。
怪不得慕泽阳说他从未插手慕曦芸的感情生活，却叫他慎重考虑；怪不得慕泽阳会说，他的家人或许更不愿意看他和慕曦芸走得近。可这明明是徐家人的亏欠，他们有什么权力来干涉慕曦芸。
怪不得慕曦芸会对周围环境如此缺乏安全感，她当年不过十二三岁，而她天上的光，就这样被无情掐灭，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尽管哥哥竭尽全力去呵护她的成长，她又该如何治愈那段不堪回首，暗无天日的时光。
老人拉着他语重心长地说，“虽说你和徐家并无血缘关系，但自你进李家来，赵情对你视若己出，未曾有过亏待。若是你想和曦儿在一起，你妈妈必定难做，只怕，也会让曦儿陷入困扰。从我的心里来讲，他们几家恩恩怨怨太多，爷爷并不想让你去趟这摊浑水。但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上一辈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你们身上。若是你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不管是哪一个，爷爷都会支持你。”
老人家说完这些，李恩一把事情捋了个大概，他现在脑中有一个想法格外明了，慕泽阳，郑尚雨以及爷爷会和他说这么多，不是觉得他和慕曦芸一定会在一起，而是害怕他和慕曦芸会在一起。
他该是什么样的想法。
李恩一知道，他是喜欢慕曦芸的。
他如何才能继续这份还未开始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