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视频
慕乘风坐在一个高脚凳上，看着镜头。
“1988年12月13日，今天将会成为特殊的日子，因为我和愫愫即将进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我知道我会成功，未来不远的日子里，我们将成为真正的一家人。愫愫向来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所以我准备了一首歌。我相信她会喜欢的。”
“儿子加油。”
声音从镜头之外传来，显然慕辰是那个掌镜之人。
“加什么油呀。”
秦愫言出现在镜头里，她今天穿的是红白格小马甲加白色衬衫打底，下半身穿着一条浅咖色长裙，头上还带着一个深咖色贝雷帽。与慕乘风的杏色衬衫加棕色背带裤很是搭配，让人不惊怀疑是他们主动配合着对方的穿搭。
“等会你就知道了。”
慕乘风让秦愫言坐在刚才自己坐过的高脚凳上,走到钢琴前坐下，“愫愫，等我给你唱完这首歌，我有话想对你说。”
窗外/晴天/好久不见
一笔/一划/又是一天
浅浅/淡淡/你的眼眸
从未忘记/山川清秀/星辰温柔
从未忘记/山野万里/人生轨迹
这里/那里/无一不是你
斗转星移/改变不了对你的爱意
记得你/把笑意装在眼底
记得你/转身离开的时机
留下吧/我溺亡在初恋里/无法呼吸
我知道我爱/对你离不开
记忆跨过山海/故事还未讲完/满腔热忱去寻找我们的未来
万物野蛮生长/记得/给我个机会陪你一起去闯
记得你/记得你/记得/我在原地等你
歌曲不知不觉地结束，慕乘风的手指缓缓从琴键上移开，注视着同样深情凝望着他的秦愫言，相视一笑，他们的眼睛里有光，温暖着对方。
沙发上的四个人屏住呼吸，虽然早已知道结局，但终于等到这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我们结婚吧。乘风。”
“wow~”
“啊啊啊啊啊啊，没想到。”
“叔叔阿姨都好会，我又相信爱情了。”
秦愫言说出慕乘风酝酿许久的话语，呆愣在原地看着秦愫言，不知所措，反倒是电视机前孩子们激动无比。
“嗯，额，那个，好，好，好好好。”
兴许是太激动，慕乘风吞吞吐吐半天说不清楚一句话。
秦愫言走向前拥抱慕乘风，“老公，谢谢你，我爱你。”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秦愫言额间，“我每次都错过机会，在一起时也是你提出的。”
“结果是我们俩就行，这个冬天，会很特别的。”
“愫愫，我们一起去看雪吧。”
“好。”
“在看什么呢，孩子们。”
秦枫和孙芮吃过晚饭去外面散步回来，看到所有孩子都坐在客厅盯着电视看得津津有味。走进客厅一看，是慕乘风和秦愫言拍的那些视频。
孙芮看慕曦芸仍旧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和他爸爸果然一模一样，你都看几千遍了，不腻吗？”
“不会呀，我看过了，但是他她他她他她们没有看过呀。”
“好吧，那我也陪你们看看，我也好久没看了。”
孩子们起身给两个老人让座，秦枫坐到了慕曦芸旁边的空位上，孙芮走过去把慕曦芸拎起来，扔到了一边，坐在罗鸣悦旁边。“小悦悦，看得还开心吧。”
罗鸣悦一边回答她还行一边起身让坐，孙芮赶紧拦住，“你坐着，外婆就想坐你旁边。”
慕曦芸本就不喜欢坐沙发，这时候人太多，不想和他们一起挤沙发，顺势坐在地上，靠着沙发。
罗鸣悦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小毯子，扔在慕曦芸身上，“裙子这么短，居然就这样坐下了。自己不知道注意一点吗？”
慕曦芸将小毯子盖在腿上，“我喜欢，你管得着吗？略~”
孙芮在一旁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罗鸣悦靠谱的模样，一脸这小伙子当我孙女婿可太合适了的表情。
李恩一看着互怼的两人，没有讲话。
姜梦宁也看着李恩一，再把目光转移到李恩一一直看着的那个人身上，也是一句话没说。
罗鸣悦感受到李恩一炽热的目光，知道他和孙芮一样误会他和慕曦芸的关系，轻轻的咳了两声。
其他几个人倒是看视频看得津津有味，没有注意到这几个人心理变化。
视频设置了自动播放，已经放到慕曦芸出生的那一个。
慕曦芸同样没有逃过和慕泽阳一样的遭遇，护士抱着孩子出来的一瞬间，慕乘风果然毫不意外的先去看自己的妻子。
不过这一次，抱孩子的不是郑海山和杨姝，而是慕泽阳和郑尚雨，两个小男生也才十一二岁，在那里轮流抱孩子争得差点打了起来。
这一次，慕辰并未出现在视频。
视频仍旧一个接着一个的自动播放着。
这一个视频是在帐篷里，光线不是很亮，还能听见外面树叶沙沙的声音。估计是因为晚上，说话的声音有点小，慕曦芸把声音开到了最大。
“2015年1月2日，我和愫愫带着曦儿来到城岭山的第二天，小家伙在家闹腾好几天终于如愿以偿。为了一朵报春花，自己跑到山里，幸好遇到德铭兄的小儿子，他们自己找到路出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城岭山在哪里？我去过山里吗？”
慕曦芸抬头看向秦枫和孙芮。
秦枫看着她，吞吞吐吐地回答，“这个我们也不清楚，爸爸说带你去的，那就是去过吧。”
秦枫和孙芮听到开头的时间，不免有些慌张。他们也是很久没有打开过这个储存卡，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一个，有些担心后面的其他视频。
大家都不告诉她，让他更加疑惑，那天和慕泽阳聊到军训要去山里，他也是什么都没有提。“德铭是谁呀，他的小儿子又是谁？”
知道答案的人有很多，此刻客厅里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慕曦芸闭着眼睛，努力地去想一些事情，她很少强迫自己回想忘记的事，可现在，她无比渴望想起些什么，如若是简单的事情，为何大家都不想提起。
一点也想不起来，脑袋有些隐隐作痛，她努力控制自己此起彼伏的情绪，不能影响大家。
“这个应该不重要，马上放下一个了，我们看下一个吧。”
慕曦芸抬头质问李恩一，“你怎么知道不重要的？万一很重要呢？”
李恩一随意说出的一句话惹恼了她，慕曦芸说话仿佛带刺一般。
沉默片刻，“对不起…”
李恩一低下头没去看她，因为他就是那个德铭兄的小儿子呀，城岭山对你来说会重要吗？
大家的疑惑之时，下一个视频骤然开始。
画面一片漆黑，只有声音传来，刚才因为调过音量，秦愫言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在整个客厅回响。
“今天，是曦儿回家的第99天，家里确实比医院合适许多，宝贝情绪有所稳定，但也只比之前稍好一点。”
秦枫起身去拿遥控器，“这个不好看，我们…”
“别关，我没事儿的。”
秦枫的手僵在半空。
“事情基本已经调查清楚，凌凌被她外公外婆接到韩国去了。明天见过徐宏浩之后，希望慕家和凌徐两家不要再有什么牵扯。”
慕乘风的声音出现在视频，“愫愫。”
视频戛然而止。
秦枫慌乱之中按到重复播放，秦愫言的声音再次在慕曦芸耳边想起，“今天，是曦儿回家的第99…”
“啊！！！”
慕曦芸捂住耳朵，尖叫划过夜空，打破原本的宁静，客厅变得混乱起来。
罗鸣悦再次拿起遥控器，趁慕曦芸不注意关掉了电视。
慕曦芸坐在原地，全身发抖地，她内心像是有一团火，逐渐壮大，濒临喷发，她努力地去控制自己的情绪，却无法压制下来，她抓着自己的脑袋，“医院，又是医院，调查什么，怎么又是徐凌凌，又是徐宏浩。”
孙芮一把抱住慕曦芸，还没说话就被她推开，重重的撞到后面的茶几上。
“别过来，不要过来。外婆不要过来。”
慕曦芸坐在地上一直朝后方退，蜷缩在沙发后面的小角落里，又是一阵尖叫，伴随着重重的哭声，出手之后才知道自己刚才没控制好情绪伤了外婆。
看到孙芮摔倒在地，大家才真正的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从茫然中回过神来，却仍旧不知道该做什么。秦枫去扶孙芮，身后慕曦芸状况也不是很好，顾左又顾不了右。
“我没事儿，去看曦儿。”
除了罗鸣悦，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李恩一反应过来的时候罗鸣悦已经控制住了慕曦芸，站在人群里看着他们。
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慕曦芸仅仅是听到一段话就变成这个反应。很明显，视频一出来，秦枫夫妇和罗鸣悦就担心她会出状况。
罗鸣悦抱着慕曦芸，同时牵制着她的双手，不让她四处打人，也以防她伤到自己。
“曦儿，听我说，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事情，不用刻意去想，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想不起来我给你慢慢讲好吗？”
男生的力量太大，慕曦芸无法挣脱，就这样蜷缩在他怀里哭了很久。她缓缓抬头，看见人群中传来异样的眼光，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一样嘲笑她，那些表情，和当年重回学校上学时一模一样，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
抬头的瞬间，惊恐的眼神传递出去的那一刻，四周的人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被她捕捉到，她好像听见外面有雷声，要下雨了。
慕曦芸紧紧地拉着罗鸣悦的手，像是害怕失去什么，惶恐地说道，“哥，哥，你别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外面在打雷，要下雨了，我害怕。”
罗鸣悦再次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哥在呢，别怕，我在，不会丢下你的。”
孙芮看向外面的院子，皎洁的月光照亮了整个庭院，偶尔能听见树上的蝉鸣，一片和谐，丝毫没有要打雷下雨的意思，再看一眼在地上惶恐不安的慕曦芸，泣不成声，也靠在秦枫的肩膀上偷偷抹眼泪。
慕曦芸自认识罗鸣悦以来，几乎很少叫罗鸣悦哥，虽说两人年龄差了三四岁，但平时都是以朋友称呼。除了两人刚认识的特殊时期，此后的每一声哥，都在倾诉着慕曦芸内心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