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围城
黑暗大片倾袭,在徒然升高的温度作用下,周围一切变得诡异起来。
全师傅平静地躺在原地,睁着眼看着面前的一片虚无。
许均行和季雅的事情,他其实一早就知道,只是一直装作不知而已。两个孩子在如此诡异的环境下暗生情愫,他不知道是喜是悲。
当年他跟女儿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起初的不适应让他们父女二人一次又一次遭受视觉和心里上的冲击。
然而等慢慢适应过后,寻找出路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他的女儿季雅,才十八岁,大好的青春年华还没开始就要被埋葬这人鬼不知的噩梦里,这不公平。
全师傅原本就是个厨师,碰巧遇见毙噩对于烹院的调整改革,他得到了这里的教师资格,至于中间的过程他没有跟季雅说。
他只记得那次的任务,让他差一点就再也看不见女儿了。
事后,他才感觉后怕。
如果让季雅一个人呆在这个没有天日的噩梦里,作为父亲的他,就连想都不敢想一下。
之后他当上烹院的教师,参加任务的次数就少了,慢慢到没有,这或许是教师们的特权。于是,他将季雅每日带在身边,不准她离开一步。
可是女儿大了,心里的心思装得多了。未免不想去替他父亲承担一些,他们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学校里。
暗自寻找出路,是季雅一直在做的事情。
认识许均行是一次偶然的机会。
季雅有一次触发了任务,任务的名称是:严丝合缝。
她记得那次的任务是要他们一群人将两张巨型画布结合在一起。中间过程十分艰难,有几个同伴被卷进画布中间。季雅后来一直都记得,最后成形的画布,中间凹凹凸凸的部分,是他们小组的队员。
而也在那一次,是许均行救了她,才没让她也成为画布中间的凹凸物。
后来季雅发现,许均行恰好也是自己父亲的学生,于是,课上得更勤了。
之后认识周助,无疑是季雅噩梦的开始。
“你好,我叫季雅。”
周助知道季雅,经常听许均行说起。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果然跟许均行说的一样,眼睛灵动,会说话。
他听着有两道声音在对他说笑,心里一时泛起了涟漪。
季雅后来知道他的心思,拒绝了。
因为许均行。
那个任务叫做角色扮演。
一组队有双数成员,两两角色互换扮演,可不限制性别,只是互换一个名字称谓而已。只是在任务结束前,要求他们一直都在沉浸在对方的任务角色内,不允许泄露,否则任务失败,全员丧命。
任务条件如此严苛,促使小组所有成员都必须时刻警惕。
周助起初有私心,想要跟季雅互换,多少可以保护她。但是因为许均行的关系,季雅再次拒绝了。
周助自尊受到伤害,不能容忍自己一再地被拒绝,所以他作为小组队长,理所当然的行使起了队长的指责。
他安排季雅与关知进行互换,一个哑巴。
季雅扮演关知,是不能说话的,即便她可以。
可关知扮演季雅,是可以说话的,但是她不能。
所以,两个女孩“无法”说话的女孩凑在一起,在整个队伍里,单薄又无力。
任务不要求全员获胜,只要求任务完成,所以一个人完成,与两个三个,甚至所有人完成并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在再难来临,需要有人牺牲的时候,这样的人数就有区别了。
弱者需要垫底,垫脚石需要为别人铺路。
任务的中间有一段,是要求一个人守口如瓶,在原地看守,所以“关知”就理所当然的被留了下来。
“求求你,不要留下我……”
这是“关知”在最后一刻不小心吐露出来的呼救,然而就是声呼救,差点让整个小组丧命。
极具升高的温度,焦烤着所有人心里越来越急躁,“关知”被迫绑在原地,其他人匆匆逃离。
最后,一个名叫“关知”的季雅姑娘,被永久的留在那个巨型蒸笼里。
黑块升腾的温度,灼烤着全师傅的身越来越沸烫,但催炼着他的那颗无畏的心越来越冰冷。
这么多的学生,如此庞大的无辜者一一葬送。
全师傅始终味觉有愧。
除了一人。
许均行。
青灰圆点是他催炼灼烤的基石,而黑色炭块则是许均行替他欲盖弥彰的乱子。
到底谁替谁背了锅,谁也说不清。
只有那一句“我不后悔”,交代了许均行最真挚的情感。
师生情,挚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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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师傅将自己埋葬在那口巨型铁锅中,很快,里面传来了一声闷响。
他身上的黑点爆了。
滚烫的□□溅在锅层内壁,渐渐地,也将那铁锅熔化。铁水与里面熔成浆的血油混在一再,最后蜿蜒成河。
夏桔被铁血河被逼得一退再退,章闻司很快走到她身边,在那铁血油快要靠近她的最后一刻,又往后拉了一截。
“锅化了,全师傅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夏桔说。
章闻司瞥了一眼那铁血油,说:“应该是被熔了。”
“快看!那水搭成了一个框!”夏桔被面前的场景惊呆了。
章闻司闻声,又转头回看。
只见那由全师傅和铁锅熔成一起的铁油水,围着场内刚才与周助发生争执的地方,答成了一个框。四边的溶液不断延伸,等各自碰触交汇的时候停止。
然而这个血框,因上面混合着油液,导致在爆炸飞溅的炭火块砸在上面,瞬间形成火条。
火条继续沿着原线路延伸,但同样的,在相互交汇的瞬间停止。
此刻,原先的铁血油框,瞬间形成了一个四方火域。
而夏桔和章闻司被拦在外面,他们看着框内的残景,一时间不知是好是坏。
火条虽然没有继续向外扩大延伸,但是堆砌起来的火苗却越来越大,此刻,残景被火墙遮挡,什么也看不清了。
热。
蒸烤的热度上来了。
大礼堂内的学生被面前的场景吓到,有一些纷纷要往外跑,尤其是那些经过第一遍初筛,且没有检查出异状的学生们。
与其在室内等死,还不如出去博那个50存活的可能性。
但天不遂人愿,外面的爆炸同样扩大,并且杀伤力比室内只高不减。至于那燃起来的火堆,一时间都没有注意,到底是怎么着起来的。
明明在操场上的时候,只仅仅是爆炸,却并没有火苗,那些崩出来的炭火快在暴露的刹那就被熄灭。
可为何此刻在礼堂门口,那些蹦出来的炭火快就像是一粒一粒可以燎原的火种一样,爆炸的瞬间,就是他们燃烧的起点。
与里面的火墙一样,外面燎原连成片的火星,也逐渐搭建成墙。
又一道火墙。
大礼堂内外都慌乱至极,里面的学生不言而喻,而外面的学生也同样是阵阵恐慌。他们根本顾不得礼堂里面什么样,闷头一扎就开始往里闯。
“里面爆炸了,快点出去!”
“别挤我,哎呀——”
“妈的,都还想不想活命了!都出去!!!”
“……”
从外面往里冲的人,也同样不甘示弱,杂七杂八的声音回击道。
“外面着火,出去就是送死!”
“赶紧滚进去,你想死别妨碍别人活!”
“艹,都他妈有完没完了……”
“……”
现在,里外两拨人群相碰,显然室内的学生抵不过外面的庞大数量。
那些想博50存活可能的学生们,又重新被推了回来。
进来容易出去难,那些从外面进来的后知后觉的学生们,看着面前的场景,内心最深处的惶恐油然而生。
这学校就是要让他们全部都葬送在这里!
两个方形火墙彼此独立燃烧着,只是礼堂内部的火墙被外面的嵌套在内,从高空透视往下望,俨然是一个回。
火回。
火回里的方形空白的部分,聚集着大量的学生,火墙将他们堵在这方寸之地,想一块“肉夹馍”。
学校里一些离得远的学生,纷纷从各处赶过来,当他们看见最外面的火墙时,望而却步了。
此刻焦急万分的场面,按兵不动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于是,这些人,又重新隐匿了回去。
礼堂里焦急闯进来的人群中,夏桔很快就注意道一个熟悉的人影,随即她高声喊道:“梁陌!我们在这里!”
梁陌和薛兆珩同时听见夏桔的声音,他们在张望寻找的瞬间,就看见夏桔和章闻司的声音。
他们走了过去。
“里面不是在检查么,怎么会变成这样?”薛兆珩问。
夏桔如实说道:“检查一半,然后全师傅来了就变成这样了。”
薛兆珩愣了一下,“全师傅?”
章闻司回道:“前面的事情,应该跟他有关系,许均行可能是个幌子。”
梁陌轻声哼了一声,吐槽道:“我就知道他早晚有一天得害死我们。”
夏桔想起那次火灾的情景,当时也是梁陌跟他起的争执。
看现在这情况,还真如她说的那样,都因全师傅而起。
夏桔不说话了。
“那现在怎么办?”梁陌又说,“总不能我们还真的就一直在这等死吧。”
薛兆珩抬手擦了擦梁陌额角刚沁出来的汗渍,说:“得想办法把这火灭了。”
“这怎么灭嘛,周围除了人就是火,难不成我们一人一口吐沫淹过去吧。”梁陌的小心气又上来了,“这还没等我们灭完,恐怕都要热死过去了。”
两道火墙烤着中间众人,夹杂着人群的吵闹沸腾声,周围的温度在不知不觉中,又徒然上升好几度。
夏桔也开始流汗了。
章闻司自刚才解释完,就一直没说话。
他的体质跟别人不一样,极其怕热,虽然体质不会因火而着,但热是真的。而且他还套着之前双面胶送给他的净衣套装,这下就更燥热难安了。
章闻司热的透不过气,他得疏散一下身上的热气。
只见他摘下手套,露出来的皮肤是夏桔第一次见到。
白皙的手指,笔直光滑。指尖部分指甲的轮廓随着手指粉肉的部分,恰到好处地相互贴合。看样子,很有质感。而手掌因为温度的原因微微泛红。整个手部这样白里透红的样子,显得章闻司这个人,更好看了。
因为一双手,迷恋一个人,况且这人的样子本来也很帅。
夏桔突然好奇,被这样一双手,没有阻隔的拉住,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章闻司此刻倒是没夏桔心里那九曲十八弯的小心思,他比较专注驱散自己身上的热气。
摘掉手套之后,随后他又将外套的口子解开,又顺便松了松手腕以及脚腕收紧的布料。
梁陌原本也被章闻司那双手吸引,也一直看着章闻司,只是当她看着章闻司舒展脚腕部分的衣服时,诧异了。
“你这人也是奇怪,竟然还穿个毛裤在身上。”
虽然秋裤都已经人人必备了,但是毛裤,应该还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