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烽拥
学校广播的消息发出去十分钟不到，就陆续开始有大批学生往那边去，一路上夏桔发现图书馆、体育馆等地全部都已经封锁不让进入。
而另外一些教学楼，也正在向外遣散学生，让他们抓紧去大礼堂做身体检查。
夏桔对此很是诧异。
她想起自己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总是对学校的各项通知要求嗤之以鼻，烦不胜烦。
怎么到了这，全校师生全都这么积极响应。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全都是发自内心的心甘情愿。照这架势，应该没有人会存有侥幸心理偷懒不去。
“怎么对于学校发的通知，大家都这么积极响应？”夏桔问，“如果有人就是不去会怎么样？”
章闻司走在她身边，也瞟了眼周围往大礼堂去的学生们。
他说：“不会怎么样，顶多事后会触发任务而已。”
夏桔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学校有这么多学生，难道有一两个没去还能发现不成？”
夏桔之前上学的时候特别喜欢捣蛋，经常把老师气得不行。老师们都说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跟男孩一样皮，甚至比有些男孩还要调皮捣蛋。
夏桔心里那点小九九又被勾起来，她就是想看看如果不去到底会怎么样。况且她自己在寝室里都已经来回检查四五遍了，就连头发丝都没有放过，她十分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任何黑点。
章闻司瞬间猜到她的想法，淡淡地说：“你以为学校给的任务卡和校卡都是装饰品？”
夏桔说：“装饰品倒没这么想，但他们总不至于通过这俩卡片，就能时刻知道我的去向吧。”
章闻司回道：“卡里有芯片，芯片能追踪。”
夏桔：“……”（这还是个gps？）
毙噩食堂到大礼堂的距离，要比操场近得多，加上俩人一路上探讨着任务卡的追踪定位功能，夏桔和章闻司他们很快就抵达目的地。
大礼堂门口正在刷卡登记个人信息，以方便后面身体检查结果的匹配。
这也算是第二遍确定学生到底参加与否的重要判断依据。
前面有个学生问：“老师，我室友是校文艺队的，她们出去参加表演比赛了，检查能延后几天吗？”
“什么时候走的？”
“因为外面有几场比赛要参加，他们一周前就出去了。”
负责监控登记的老师略想了想。
他接到学校指令，重点排查上次爆炸之后在学校活动的学生们，那现在根据时间推测，校文艺队是在上次爆炸前出去的。
随即，他说：“让她们回来抓紧过来检查。”
“好的，知道了，谢谢老师。”
女同学刷卡完成信息登记，往礼堂里去了。
夏桔听着前面的对话，得知了一个信息：校文艺队可以出去比赛。
于是，她问章闻司：“学长，校文艺队我能进吗？”
夏桔每次一说话，章闻司总能猜到她心里的小九九。现在也一样。
他看着她的身高说：“校文艺队录取第一条，身高175。”
夏桔身高连165cm都没到，听着175cm的要求诧异，“女生，175？”
章闻司嗯了一声，便没再继续说后面的录取要求。
夏桔想要出去的小心思转眼就被扼杀在摇篮里，她挣扎了一小会儿，随即放弃。
她想：还是好好在学校呆着吧。
夏桔和章闻司排在后面，一直在张望梁陌和薛兆珩的人影。
夏桔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就问：“他们怎么还没过来，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章闻司也回头向后望了望，说：“操场离这远，应该也快了。”
顺利通过礼堂大门，夏桔和章闻司跟着队伍往里走去。
礼堂中央已经完全被清空，大片的场地留用作为检查的绝佳用地。
夏桔再一次感慨这学校的迅速，短短的时间里，临时改用医疗检查的地方，就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利用起来了。
大礼堂内部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学生。
场厅中央用于处于初步筛选，主要检查可方便检查的地方，如脖子、胳膊、腿等部位，找出第一批身上有黑点的学生。
而剩下没有的，则到边上的进行第二轮详细筛选，由专人老师进行检筛，以防漏网之鱼。
夏桔和章闻司才刚进去，首先进行第一轮初筛。
章闻司站在队伍后面，观察了一下第一波被选出来的那些人。
刚才被接受检查的学生，全部将衣袖和裤腿掀起，露出手臂和小腿的部位。他们目前被分成两拨人，一波是胳膊腿没有黑点，等着进行二轮细筛的人群。另一波是身上有黑点，准备加以保护防控的人群。
那些人身上的黑点零零散散地分布着。
原本之前大家独立分散的时候，嵌进皮肤里的黑点看不出什么异状。但现在聚集起来，才发现不对劲。
那些黑点有大有小，有深有浅，并且有的颜色甚至浅到青灰程度。
章闻司心里突了一下，直觉不太好。
可他此时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毕竟目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章闻司说：“待会注意点。”
夏桔问：“怎么了，是发现什么了吗？”
章闻司说：“黑点的颜色不太对。”
夏桔顺着章闻司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那些人身上的圆点有黑有灰。
“怎么感觉，这有点熟悉。”夏桔看着那些人身上的点，想了一会儿说，“……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都愣着干什么呢，赶紧往里走！”旁边有维持秩序的人斥吼道。
夏桔听见吼叫，瞬间回神，于是便赶紧跟上前面的队伍。
夏桔和章闻司两个人很快通过初筛，他们身上没有任何黑点症状，于是接着排队，准备第二轮细筛。
现场检查的人，主要是医务室的人，夏桔之前去医务室没觉得，现在一看，这学校的医护人员还挺多。
就连项老师也在其中。
项老师跟周围的几个医务室老师商量着，这么多的学生已经筛检出来有黑点，而且还扎堆聚集在这里，无疑是个巨大的隐患。
所以老师们商量着，决定先将那些学生们身上的黑点剔除，以免造成更大的隐患。
原本这个决定是为了学生们的生命安全着想，可当通知传下去，并开始付诸行动的的时候，却引起了现场越来越多学生的不满。
尤其以一些带头闹事拒绝的学生为主。
他们看着从其他人身体皮肉间取出来的炭石，心里说不出的膈应与恐惧。
挖肉取石，并不是所有学生都能接受的。
其中一个身上有灰点的人，开始发牢骚：“你们说剜就剜啊，这又不是我们的任务，凭什么你们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就是啊，凭什么！”旁边也开始有人附和道。
拒绝的声音一声，立马就招来同样抗拒的学生开始冒头，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抗拒。
“身上长这玩难道意是我们愿意的吗？你们学校闹出来的篓子，最后倒要我们做学生的来承担，凭什么？”
“这学校老师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天天就想着方儿地折磨我们这群学生……”另外一个人越说越上头，最后直接将自己的袖子随便扯下来，“你们当老师的都是大爷，劳资不伺候了还不行么！”
学校安排医务室的人过来解决这个麻烦，而主要的责任就落在项老师的肩上。
如果这些学生全部爆炸，那后果不堪设想。学校给她的压力在这，如果完不成，她也会被连累。
项老师本来就一脑门的官司，现在又碰见这几个闹事的学生，心里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她吼道：“不想取就滚出去，别在这碍手碍脚。”
“你说让我们出去就出去啊，你在这当老师，了不起吗？”带头的学生说，“嘿，你越让我们出去，我们就越不出去。”
“凭什么让我们出去啊，你们没能耐，倒是怨起别人，朝我们撒气来了？”
现场气氛霎时变得喧闹起来。
那些学生们进来大礼堂前，其实也多少听到一些关于操场和食堂的消息，风吹会加速体内的炭块燃烧爆炸。
他们几个不愿意挖肉取石的学生大声叫嚷着、抗拒着，但也不会说随随便便就离开这到外面去。
谁不知道现在外面比室内更容易倒霉。
此时现场除了那些抗拒取石的学生，也有另外一些十分愿意配合医务室老师的安排。他们也有一些站出来劝说，但无用，之后便不再理会。
夏桔和章闻司在旁边看着这场纷争，渐渐地，他们注意到，场内来参加检查的学生们，开始逐渐分成几波群体。
第一波，是刚进场，连初筛检查都没经历的新人。隐患指数80。
第二波，是经过初筛，但身上没有检查到有异状，需要进一步细筛的人群，诸如夏桔和章闻司。隐患指数50。
而后面三波，则是经过初筛，且检查出身体有异状的群体只是在这个群体中，又进行微妙划分。
第三波，是身上有黑点的确诊伤患。隐患指数高达100。
第四波，是刚经过取石，可暂时看做为安全的“健康人”，但还需再进行一次细筛。隐患指数30。
而第五波，则是那些因为抗拒取石，而聚集在一起的学生们。隐患指数，同样也为100。
在这群情绪激愤，暴躁易动的学生们身上，章闻司迅速注意到，这些人，尤其以身上圆点是青灰色的学生居多，另外有一些少数身上有黑点的学生，则是零散地夹在在他们中间。
那几个零散的学生，仿佛是埋在火药厂里的不定时炸弹，说不准哪个时间点爆了，就会引得全场瞬间点燃。
章闻司心里的怪异感愈渐加重，他总觉得在这样的情形下，人群成堆聚集总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于是，章闻司不自觉的多看了那个带头闹事的人两眼。
他发现，那人身上的异状圆点，也是青灰色的。
现在，五波人逐渐区分明确，无形之中建起来的屏蔽墙阻隔着外界所有反对者的声音，而在他们的队伍中间，也绝不允许有其他波堆里的人群进来。
泾渭分明的空白步道将他们几波人团团包围，但随着人群的逐渐增多，从远处看去，他们就像是一座又一座簇拥在一起的微型山丘，彼此连绵起伏着。
又或者，他们这一波又一波的人形群体，仅是一处处暂时安全，没有点着的烽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