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姻缘天机
“他杨戬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听着月老这么说，余鸠鸠刚想开口问杨戬自身难保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杨戬官途不顺，现在天庭的神位不保？余鸠鸠抓心掏肺般的难受，原来招她这个凡人来当值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杨戬和王骆一样，是又要把她余鸠鸠当个替罪羊啊。
月老抬起袖子，擦擦眼角的泪水，没有回答余鸠鸠的问题，“余小姐怎么找到这里了？”
余鸠鸠原本是想来蓬莱岛，看看这里有没有可以用来挖土的工具。想不到见到了月老在这里伤怀。
“路过，路过。”看来她和月老都是各怀鬼胎，各有目的。怪不得这段时间，她走遍了办事处，也难见到月老。
“听素娥仙子说，余小姐有事找我。”月老擦完左眼，又开始擦右眼，余鸠鸠见他袖袍上都是烟尘，便递过去餐巾纸。
月老一愣，谢过拿了过来，又擤起鼻涕。
还好，她带了餐巾纸。
余鸠鸠看着月老打了个喷嚏，又擤了鼻涕。“是有些不情之请，上次见月老您带回来一些蔬菜瓜果，其他神官吃了都十分喜爱，我也想在蟠桃园里种一些。”
月老闻言，“余小姐是想在瑶池蟠桃园里种蔬菜？”
余鸠鸠笑道，“确有此意，只是不知道王母娘娘会不会同意。”
月老扑灭了炭盆，叹了一口气：“元君已经不想管瑶池和蟠桃园了，你就是想填了瑶池，推平了蟠桃园，恐怕元君也不会说什么的。”
余鸠鸠听闻，觉得此事有戏，“那在下还想要一些种子，不知道能不能请月老您从神农菜圃里获得呢？”
你月老和王母既然认识，这事应该好办吧。
月老叹气，“哪来的取，我根本没取过，那是王母的座下小童交给我的。”
“不是王母娘娘给您的吗？”
月老看着神位绣像，眼底流露出眷恋，“我连她的面都不曾见到，谈何给，又谈何见？只是站在门口聆听神谕罢了。”
真是个痴情的老爷子，这真是老房子着火，神仙际遇，情场甘苦，也不能免俗。
余鸠鸠见到如此深情的月老，心里感慨。
“还请月老仙人帮我接引，”余鸠鸠作揖，“天庭的神官仙童都说吃了小食堂的菜，干活都有动力了，听说镇元子仙人他们同事的关系，还因此缓和了不少。”
小食堂自从开张后，每天中午的午餐就是各位大罗神仙的联谊会。
以往冷清门可罗雀的天庭，因为小食堂，竟然也活络了起来，退休局和人际协调处还开始互相走动了，都是因为镇元子和麻姑平时交流美食，两个办公室本来互不联系，如今却来往频繁。
看来职场的午餐会是破冰拉扯的第一场所。
月老还在犹豫，余鸠鸠见这老头也不知道在扭捏什么，还是决定顺水推舟，“我想请您接引，让我和王母娘娘聊一聊，想必王母娘娘应该是对瑶池的管理事务有兴趣的。”王母娘娘管理瑶池这么久了，就算退休不想管了，也不会不想知道天庭有哪些八卦吧。
“您正好也可以看看娘娘过得如何。”
月老沉默一会，答应帮余鸠鸠引荐。余鸠鸠谢过，便离开蓬莱岛，留月老独处。
余鸠鸠暗叹，看来情缘情劫，就算月老也有雾里看花的时候。
余鸠鸠踏上小舟，回望黄竹苑，见月老形销骨立的背影，不禁叹息。
月老身为红喜神，牵引红线，执掌天下之婚牍，维系千里之姻缘，自己的情网却也有打结的时候。
今天中午小食堂做的主菜是水煮鱼。
众神仙吃的很是尽兴，水煮鱼麻辣鲜香，藤椒麻而不苦，油而不腻，与烤鱼相比，鱼肉肉质滑嫩，更能显出瑶池鲤鱼的独特之处。
看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质养不同鱼，瑶池的水果然不同。余鸠鸠想着，如果可以养些其他家鱼，恐怕要比鲤鱼的肉质还要更上一层楼。
“余小姐，您吃呀，”利市仙官打断了余鸠鸠的思考，“再不吃，金毛童子就要吃完了。”
余鸠鸠看着风卷残云中的金猊，心道，这金毛吃了这么多天的鱼了，也不腻，她自己是不想再吃鱼了。
再好吃的东西，吃的多了，也就食之无味了。
真是心宽体胖的半大小子，余鸠鸠怜爱把菜推给金毛。金毛从饭盆里抬起头来，开心地朝余鸠鸠笑笑，余鸠鸠感觉看见他的尾巴在身后摇。
余鸠鸠：你小子这是神设崩塌，想不到刚见面那一嗔怪瞪目的朗朗少年郎，原来是一个吃货。
“余小姐找到月老了？”罗浮问。罗浮手里的筷子不停，和金毛你争我抢。
“见到了，”余鸠鸠戳着饭，“和月老聊了神农菜圃的事。”也不知道能不能和他们说神农菜圃是王母娘娘管的。
“想不到月老还有这门道，”素娥夹起菜放在罗浮碗中，罗浮得意朝金毛一笑，素娥说，“月老可是以前只会去月老庙当值的。”
“月老只会在月老庙当值，怕是因为那件事吧。”利市仙官吃着饭，突然发现众仙都在看着他。
“那件事，是哪件事？”金毛拿着筷子，呆呆地问。他在仙界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如利市仙官知道的东西多。
“那件事，是何事？”罗浮不解。她不是八卦的人，平时这些流言蜚语她很少搭理。
“那件事，所因为何？”素娥蹙眉。素娥平时只专心办事处事务，人际关系也不如其他神仙结交甚广，更别提什么消息八卦了。
利市仙官见大家都看着他，大吃一惊，“你们都不知道？”
众神仙都八卦地竖起耳朵。你利市仙官平时不在财神庙里当值吗，怎么这都知道。
利市仙官看看周围，低声说，“怎么大家当同事这么久了，连月老以前的事都不知道，这事我也是在财神庙知道的。”
众仙：别卖关子，赶紧的。
利市仙官清清喉咙：“月老以前可是害死了一个姑娘，打那之后，他就哪里也不去，只在月老庙啦。”
众仙面面相觑，虽然都在神君的办事处当值，但是他们来自不同的部门，除了在办事处点卯，还需要回原部门时不时报个到。像利市仙官财神殿出身，需要经常回财神殿点卯，而月老庙虽然衰颓已久，但是还是需要月老经常回去看看，除了平时上班见个面，私下做什么其他神仙是不知道的。
而听金毛说素娥仙子是从神仙受罚处点差而来，平时没有仙子肯与她同住，只有性格暴躁的罗浮仙子与她相互照拂。神仙中的鄙视链还是存在的，余鸠鸠给众仙斟上茶水，她一个凡人在众神仙中也不过是夹缝中求生存罢了。
“没听过月老杀过神仙啊，那老头深居简出，就守着他那破庙哪里也不去，究竟是害死了哪位仙子啊？”金毛童子哑然，“月老若是杀了神仙，怎么还能当值！”怎么还能做自己同事！
金毛童子一阵恶寒，他金毛童子虽然嘴里打打杀杀，那也是装装样子，和月老比起来，他就是纸糊的狮子。
利市仙官赶紧捂住金毛的嘴，“金毛大人，您可小点声，”说着朝门口看了看，又小心地说，
“不是神仙，月老害死的不是神官仙子，他以前害死的是个凡人。”
罗浮看素娥一眼，问道，“害死了凡人，怎么，害死了凡人也不用去请罪处。”这月老什么门路，杀了什么地上的帝王将相，还能不去请罪。
利市仙官说道，“这可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也不是月老亲手害死的，但是这事和月老脱不了关系，死的也不是什么帝王将相，而是凡间的至卑至贱之人，连名号也没有，”说着，神神秘秘地看了众仙一眼，“是月老泄露了姻缘天机，害得这个凡人死了。”
至卑至贱之人？众仙面面相觑。
利市仙官接着说，“听闻月老以前，和一凡间君王结交甚好，正到了君王婚配的时候，人间的君王问月老自己的姻缘是何人，月老告诉君王，君王的良人生来貌丑，十分吓人，君王得知后，竟派人把那女孩杀了。”
听到这时，众仙齐齐“嘶”了一口气。
“听说那卖菜小卒的女儿顿时血溅三尺，十分骇人，卖菜小卒痛失爱女，竟然当天也自杀了。原本就是没什么钱的贩夫走卒，就草草地裹了扔到了乱葬岗里，”利市仙官伸出两个手指，说道。“这一姻缘天机泄露，竟害得两个凡人罔死。”
“杀了！”罗浮惊道，“这人哪有长得貌丑，就断然杀掉的道理！”
何况这还是他命理中的姻缘人。
“是啊，听说这件事后，月老就有些不正常了，”利市仙官夹起花生米，“本来就好喝酒，整日疯疯癫癫，广交朋友，自那之后，连酒也不喝了，凡间再也不游历了，就守着月老庙，天天管那些红线。”
“月老竟有如此故事。”金毛童子叹道。
“姻缘天机竟和命理天机一样，是半点也透露不得。”素娥仙子听了，有些动容，不禁抬起衣袖沾沾泪珠。
罗浮本想开口讥讽几句月老，见素娥伤怀不已，递给素娥手帕。
余鸠鸠本还想问问月老姻缘，想到这里，也断了念想。这天机缘由，恐怕还是不知道的好。
“那后来那君王如何了？”余鸠鸠问道。
利市仙官轻蔑一笑，“还能如何，听闻那君王后来求娶贵女无数，竟然都一个个惨死，他命定姻缘早毁，何来白头偕老之人？只是可怜那些女人了。”
众仙哑然，姻缘天机不光害得两人惨死，竟接连害了这么多人。
“要不然月老一把年纪了，怎么能乖乖地在这办事处干活呢，”利市仙官神秘笑道，“他这是罪有应得，在赎罪呢。”
隔了几日，正在打扫的余鸠鸠看到突然出现的月老，吓了一大跳，心想你们神仙都喜欢突然显灵吗。
只见月老一脸慌张，“余小姐，请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