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苍老的少年
就像是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张砺悠悠醒了。
精神很疲倦，仿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他可以清楚看到那个耿直的自己傻乎乎站在那里，一脸的委屈。
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幼稚到让现在的他感觉到很可笑。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脑海里莫名浮现出相关的念头，张砺的意识开始逐渐恢复。
他大抵记起了相关的情况。
七姨那饶有意味的笑。
刘父刘彪的淡漠。
“不会这样一弄自己梦醒回到现代了吧？”
“若真如此，可以完结撒花。”
他自我调侃道。
脑袋在这之中恢复正常，虽然还有一些胀痛，但影响已经不大了。
躺在床上的他禁不住往窗外望去，可以看到金灿灿的阳光和煦洒下。
天气很好。
问题是，却一点都不暖和呀，恰恰相反，躺床上的他还感到有一些寒冷。
“感觉如何？”便在这时，一个冷不丁的女声忽然传了过来。
张砺下意识循声看去，才发现七姨在旁边。
他努力让自己从躺在床上变成躺坐。
后者即没有阻止，也不上前帮忙，就是双手环胸站那里。
“你对我做了什么？”张砺好奇地问道：“还有，我爹呢？”
依偎在门板上的七姨并没有藏着掖着：“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你们母子俩。”
“是吗？”张砺想起自己内心最后关头所涌现出的那个念头。
七姨微笑：“你应该是猜到我们对你做了什么。”
“大抵心中有数。”张砺很坦然。
彼此双方都是聪明人，自然没必要耍无意义的花哨。
对方不无一丝感触：“能明白就好，可以省却很多力气。”
张砺洒脱一笑，也说着看似不着边际，实则直指问题核心的话：“谁都会有侥幸心理，包括我自己在内。”
对方叹了一声：“你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说着，其顿了一顿：“而且，你这样的冒出，完全打乱了你父亲的多年部署。”
张砺皱了皱眉头：“你监听了我和文成公主的谈话？”
“为什么不怀疑你父亲？”
“他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你倒是挺了解他啊！”
“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
“人受到刺激，也确实可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面对其所说，张砺一脸不置可否。
他往窗外看了过去，心想七姨该不会有诸如读心术之类的能力吧？
“禁忌之主。”
张砺尝试着在心里召唤道。
“在。”
头一次，张砺觉得对方的存在让自己感到那么的亲切。
“他有对我动过手脚吗？包括现在。”
“你失去意识后，有折腾过你，之后到现在，都没有进一步动作。”
张砺不由暗松了一口气，他复又看向对面的七姨：“还有事吗？”
有一说一，醒来后面对七姨，让他整个人感到很有压力。
对方也很懂，直接耸了耸肩就径直离开了。
得以一个人独处，张砺不禁感到了轻松。
然后，他开始思考起相关的事情来。
快中午的时候，刘妮妮过来看张砺。
两兄妹俩聊了一会，其便拉他去亭园里吃午饭。
余巧巧也在，帮着寻找一些话题。
看得出来，刘妮妮被刘父交待过一些相关的事宜。
很明显，刘父其实蛮关心他张砺心情的。
但其可能真如七姨说的那般，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们母子俩。
张砺吃东西的时候有顺便想了一想，他觉得情况或许会于刘父刘彪有一些难。
可以其能力以及相应岁数，此时更可能出现的情况，是其在和他那未见过面的母亲“聊人生谈理想”。
刘妮妮也是心大的选手，在拘束了好长一会时间后，其又恢复了过往大咧咧的性格。
“哥，你和文成公主见过面没？”
“见了，还把全诗给了她。”张砺也没心没肺。
主要从醒来后，他就一直在思考内里的事情，也有些烦了。
真不是张砺装逼，真实情况是想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容易让自己伤神的同时，还会陷入一种自我心证的魔怔境地。
所谓的精算，是那种成天与人勾心斗角的人才有的能力。
寻常人没事想很多，都不过是臆想罢了。
张砺在生意场上厮杀，就已经印证了这一个事实。
所以，当刘妮妮和他聊起相关的事情，他自然配合。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呀，哥，你可真是高才啊！”
刘妮妮在知道了全诗之后，不由为之啧服起来。
哪怕是余巧巧，也觉得很有意境。
因为她虽然不懂诗，却通过张砺的诗想象到了相关的景象。
而这种，她在别人的诗里是感受不到的。
“那你能不能为妹妹做首诗？”刘妮妮饶有兴致了起来。
张砺只觉得orz：“做诗怎么能这么儿戏？”
“不嘛不嘛。”刘妮妮向张砺撒娇，仿若一个没长大的小女生。
不是知道刘妮妮个性，张砺都会觉得她演得太过逼真与浮夸。
但实际上，他们两兄妹从小感情很好。
想到这，张砺心中一动。
“以前倒是做过一首相应的诗。”
刘妮妮顿时来神精了：“什么？”
张砺装模作样：“少年离别意非轻，老去相逢亦怆情。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
“少年离别意非轻，老去相逢亦怆情。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刘妮妮跟着念叨道，也不再缠着张砺叽叽喳喳，乃是坐边上品味起他所抄的诗。
这首诗全名叫示长安君，是王安石所作。
一共有八句，后面四句张砺觉得可以不要。
前四句主要讲的，是年轻时别离，那种情意是不轻的，如今老了，连相见也感到伤心。
随意准备些酒菜，为的是边吃边聊，灯火昏暗，把别后所见所思互相倾吐，直到深夜。
简而言之，有一点理想化了。
但有一点却又是张砺现在感觉贴切的，那便是苍老的心态。
他年纪其实也谈不上老。
可在经历多了之后，会厌倦世俗间的一切。
张砺刚醒过时，有看到那个幼稚率真的自己，难免不会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