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尘世如潮人如水
“此事对你到底是祸是福，此刻尚所难言。”
“武功高强也未必是福。世间不会半分武功之人，无忧无虑，少却多少争竞，少却多少烦恼？”
“当年我倘若只学琴学棋，学书学画，不窥武学门径，这一生我就快活得多了。”
耳边传来无崖子已经变苍老的声音，张砺不由为之一愣。
对方也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变化，乃是兀自叹了口气。
而后，无崖子抬起头，目光凝望向远方。
一时之间，无崖子似乎想起了人生中许多往事。
过了好半晌，其再朝张砺出声：“好孩子，丁春秋只道我早已命丧于他手下，是以行事肆无忌惮。”
“这里有一幅图，上面绘的是我昔年大享清福之处，那是在大理国无量山中。”
“你寻得武学典籍，只需依法修习，武功便能强过这丁春秋。”
“但你资质似乎也不甚佳，修习本门武功，只怕多有窒滞。说不定还有不少凶险危难。”
“那你就须求无量山石洞中那个女子指点。她见你相貌不佳，多半不肯教你，你求他瞧在我份上……”
“咳，咳……”
无崖子说话间连连咳嗽，已然上气不接下气。
但其并没有停。
已经变老态龙钟的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卷轴，塞在张砺手中。
之后，对方又用力从左手脱下一枚宝石指环。
可惜其体力已经耗竭，连张砺的手腕也抓不住。
眼见此，张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戒指套上了自己手指。
与此同时，他更是信誓旦旦道：“师父，你老人家尽管放心，我一定会把丁春秋除去。”
无崖子张嘴，但话并没有能说出来。
张砺目睹着无崖子带着笑容含笑九泉。
虽然知道其于自己而言，只是单纯的npc，但内心里，亦还是不免有一些心情复杂。
此时是他接受无崖子醍醐灌顶后。
想他千里迢迢赶过来，为的就是这个最根本的目的。
按道理来说呢，他理应很开心。
实则，他并没有那么高兴。
无崖子刚所说的话，他可是听得真真切切！
“武功高强也未必是福。世间不会半分武功之人，无忧无虑，少却多少争竞，少却多少烦恼？”
“当年我倘若只学琴学棋，学书学画，不窥武学门径，这一生我就快活得多了。”
于这个，他其实是很有发言权的。
想他年少时，也是一有梦少年。
大学毕业出来工作，怀揣着无限美好踏入社会这个复杂的大染缸。
一开始的时候，因为自己确实一门心思的努力，自然有所回报。
可后由于家里发生变故，年轻的他在小有成绩后。
没有能力去一力面对各种突发的状况。
结果不说是误入歧途，但为之走错道是不诤的事实。
很久之后，身受现实蹉跎的他才幡然醒悟。
奋起直追中，却浑然注意不到时代已经发生巨大变化。
到各种碰壁下，他才后知后觉明白到种种所存在的客观问题。
于是乎，被磨平了身上的棱棱角角。
回想自己曾经跌入人生谷底的艰难岁月。
张砺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再一次给无崖子跪了下来。
如果说前一次跪拜磕头只是为了很心机地获取对方的功力。
那么这一次，则是诚心之跪！
“师父，徒儿不但会帮你把丁春秋除去，还会让逍遥派重振江湖。”
边上聪辩先生苏星河见到张砺突然行径和冷不丁的一说。
刚还沉浸于恩师逝去之痛的他，心中只觉很暖：“游师弟。”
张砺站起身来，“怎么？”
苏星河本来有很多话要对张砺说，可到嘴边，面对着挺身而立的年轻张砺。
思绪完全有些跟不上的他惟有应付道：“师弟你真乃人中之龙啊！”
“师兄谬赞。”张砺客气道，目光再落到面前已然逝去的无崖子身上。
他想及自己刚才有生起过帮对方踏破武道，直指修真的不切实际想法。
当时兀自不觉，现在想想。
问道长生看似很美妙，但未必就是对方心中所愿！
事实上，无崖子被丁春秋携其师妹所害，已然苟活了三十多年。
生命于其而言怕乃早就是浮云，对付逆徒丁春秋反倒是人生中最大的宿愿。
最后带着笑离开这人间，便完全说明问题。
但反过来想，又真怪不到他。
不吹不黑，他因为自己天生耿直心善的个性，吃过太多类似的亏了！
张砺心里面很自然地想着，也没有过多地感性，而是感受起自身被传功后的巨大变化。
无崖子通过逆运北冥神功的方法，对他进行强行灌输。
整个过程便好似大水从大海中倒流，经从大江大河返回源头一般。
张砺内心刚才赫然为之生起一种很玄幻的奇异质感。
当是时，他只觉全身轻飘飘的，像腾云驾雾，上天际遨游。
忽又觉身上冰凉，似潜入了碧海深处，与群鱼嬉戏一样。
相应的奇特感张砺还来不及多品味，又像是回到了现代生活场景中。
脑海里所有的，皆是为生意奔波劳累的各种画面。
诸多不顺中，他整颗心变得不是一般浮躁。
然后，天空意外下起了雨。
点点滴滴落在身上，雨点却是热的……
有一说一，张砺虽然在武功一途，实力可以说很一般。
但胜就胜在他乃来自现代的诸天穿越者。
没有系统等强大的金手指，内里的生活确实挺难混。
可真实情况是，凭借在现代成长后的强大心识。
传说中的武功并没有那么难以掌握！
当然了，这也跟他选择从最基础的修习有关。
为此，张砺莫名想起自己在现代教小表弟学习的事情。
当时的他，对于声母这些东西，早就是一窍不通。
可在看过书本后，所有一切却是迅速掌握。
教导小表弟一个月的时间，只会前几个字母的对方，硬生生做到了倒背如流！
是真的那种随便抽查，都能听写出来。
尽管相应东西极其简单。
突然间，张砺就来了精气神。
“倘若自己成功带着一个小目标回到现实世界，那么，最想做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