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结果是这样的, 大家也试图接受这样的结果。但终归要这么快的平复心情，完全接受，认清现实也没那么快。
也许时间久了, 或许大家都会慢慢接受吧。
顾志是这件事儿的当事人，但家里最为轻松的却是他。
这么多年来, 顾志的心情也说不上来, 复杂得很。但这次事情摊开了，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但浑身似乎轻快了许多。
对自身的那么点一丝期盼, 对爷爷奶奶爸妈的诸多愧疚却随着这次的最终审判放了下来。
没孩子就没孩子吧。人生那么长，孩子不是全部。
他有相亲相爱的家人, 有心爱的妻子, 还有他热爱的部队,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是对于妻子这么多年来的隐忍坚强，深深地愧疚着。
有那么多次地想要出声, 都被妻子按了下来。妻子深怕他受伤害, 被外面的那些闲言闲语扰到。
她爱他比爱自己更甚。
他不是个好男人。
他愧对她。
余生他会对她更好，比谁都好。
躺在床上的顾志轻轻地搂住媳妇, 满腔愧疚爱怜。
黄美秀感受着爱人轻柔的怀抱，僵着的身子慢慢松了下来。
她一直没睡，也睡不着。
她是真的不后悔, 有这样的丈夫, 她自始至终都没后悔过。
生活的这点苦，算不得什么, 只要爱人一直在，她都能坚持下去。
周红霞回屋后，简单洗漱下就躺在床上想着心里那个迟迟下不了的决定。
她一会儿想到从小就是家里的骄傲大孙子顾志, 一会儿又想着从小调皮捣蛋但却听话的小孙子顾诚。
又想着如今可怜心酸的大孙子，眼泪无声无息地湿了枕巾。
一直翻来覆去纠结到下半夜，最终再次被脑海里大孙子老后孤零零凄凄惨惨没人照顾没人送终的孤独画面彻底打败。
她推了推老头子，她知道老头子也没睡着。
“确定决定了？”顾老头声音有点哑地问着。
“嗯。”这一声轻却坚定，再无一丝动摇。
“我不能让阿志老无所依，侄子再亲不如自己养的孩子亲。人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将来孩子又是养恩又是侄子关系，跟亲生的没啥区别。”周红霞平静有条理地说着。
“只要诚子同意，孩子就算将来知道了也没关系，都是一家人，不知道能少多少糟心事儿。”周红霞想着这几年听到的有关养子亲生父母找来或者亲戚找来纠缠要好处的例子。
这个心里的天平就越来越倾到底。
“而且阿志能给小重孙的好处，未来能为小重孙做的更多。小重孙还是阿志唯一的孩子，不管从哪一方面得到的都更多更好！”
“诚子他还年轻，还可以生，生好多好多孩子，不缺这一个。”
“不缺这一个，对吧。”
“对吧，嗯。对的。”
“诚子跟他大哥这么好。他大哥对他一直都这么好，诚子一定不介意的。”
“诚子一定可以理解的吧。”
“诚子是好孩子啊。”
“是的，诚子一直都是好孩子。我们顾家的孩子一直都是好的。”
周红霞絮絮叨叨，好似这样说心里就不会有愧疚感。
顾老头也由着她说着，他知道老伴心里不好受。
只是他还要说句，“诚子是好孩子。可小珍那孩子愿意吗？”
“怎么不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
“她敢不愿意？”周红霞眉眼轻挑，声音轻缓坚定又讽刺。
沉默。
顾老头明知道媳妇已经魔怔，但劝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明天我就跟爱华说，爱华一定会支持我的。”
“诚子是好孩子，他会答应的。”
“老头子，诚子是好孩子。”周红霞说完这句就没再说了，她在等着。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周红霞以为老头子可能都睡着了。
她终于听到了那声几近若无的“嗯”。
顾诚怎么也想不到过了一夜，哦，不，过了一夜加一上午，在送走大哥大嫂上火车后，他会听到这个难以理解的决定。
不，不是决定。
正确来说，是通知。
周红霞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既然决定好了，她一刻都不能等。早起她就拉着儿媳妇爱华在厨房一边做饭一边说着这件事儿。
果然事情如她所料，爱华在她一番话后，权衡利弊迅速地做出决定。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婆媳这么多年来能这么和谐地相处下来是有理由的。
爱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快地下决定。也许婆婆说的话太有道理太让她难以拒绝，也许她心里也曾冒出过什么吧。
“妈，这事儿爸同意吗？守业那边？”爱华把心里的顾忌说了出来。
周红霞声音淡淡，“嗯，你爸同意的。守业那
边我让你爸去说了，他不敢不同意。”
“好了，馒头可以起锅了。”周红霞心里稳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
“那等会儿咱们趁着美秀还没走，跟她说说。阿志那边就再，等等？”爱华一边利索地把馒头拿出来放到大盆里，一边不是很确定地问着。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等阿志走了咱们跟诚子说说。等所有人都同意了，阿志也不会不同意的。”周红霞笃定地说道。
“对，妈说得对。就这么办！”爱华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她们似乎一点都没有这事儿可能会失败的意识。就是这么理所当然的以为，认定。
所以当顾诚听到他妈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说着这决定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这么荒谬。
“妈，不可能！我自己的孩子我怎么可能送出去给别人养。”顾诚直接拒绝道。
“怎么就不可能？什么叫送出去给别人养！你哥叫别人？那是你亲大哥！”李爱华一听这话就不舒服。
顾诚也不跟他妈说话，他觉得他妈现在可能不够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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