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Chapter151 醋火<!>
第151章
谁也不曾想到,这一场掉马事故,以女当事人翻窗逃跑为结局。
是的,当宋致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掉马的顾家小姐时,窘迫的顾家小姐自觉无颜面对对方……竟然,竟然从房间后窗跳了出去,然后驾驶着她那极速的马达马车“突突突”……跑了!跑了!
马车屁股后头还卷起烟尘滚滚。
风中凌乱的宋公子目视这一切:“……”
顾莘莘火烧屁股般一路狂飙逃回京城,但回了京城之后,她又有些后悔。
逃什么呢,又能逃到哪儿去?她的大本营就在京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横竖都被撞见,躲避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当时就说清楚。
回到京城的屋宅里,风尘仆仆赶到家的掉马当事人趴在桌上,懊悔的想。
她懊悔到一日三餐都没有以前那么香了,在她对着晚饭举着筷子再度没什么胃口时,突然有下人来报,说:“掌柜的,宋公子来了!”
他追来了?!顾莘莘腾地睁大眼,她驾着马达马车,早上才到的京城,宋致这普通马匹竟然当天傍晚就跟到了!
这逆天速度!看来是追着她的马车,日夜不停的快马加鞭啊。
得是有多大的火气如此狂追,家都不回了,直接过来讨说法。顾莘莘捂脸,觉得头很大。
反正……反正也要说清楚的,顾莘莘坐在家里懊悔的一天,其实已想了一些说法,干脆就去解释清楚。
不管怎么说,自己骗了他这么多年是事实,他若实在生气,要打要骂随他去吧。
想定后顾莘莘便推开房门出去。映入眼前的一幕,却跟她想象中不同。
此时已是黄昏傍晚,天色将将入暮,视线随着越发暗淡的天色渐渐不清,顾莘莘走到院子时,却依旧能看到昏暗不辨中宋致的脸。
宋致就在院子里,身影清瘦笔直,一路从边陲小镇追到京都,一番折腾后的少年却仍然清贵雅致,无半点风尘仆仆感,表情甚至很平静,并无顾莘莘想象中的恼怒或者不解。
可他看似平静,目光却不曾看向顾莘莘,即便听到顾莘莘走近的脚步,也仍然只望着前方院子里的一棵枣树。
顾莘莘心里咯噔一响,越发没有底,她倒宁愿宋致过来或质问或气愤地讨个说法,可他竟然连看都不看自己。
躲不过,顾莘莘只能硬着头皮上,走过去喊了一声:“宋公子。”
宋致仍是望着那棵树,嘴里好歹回了她的话,他似乎也不想绕圈子,开门见山的问:“此事……我想听听顾姑娘的说法。”
这话依旧保持着风度,说的规矩客气,言下之意便是在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顾莘莘躲不过去,唯有硬着头皮一股脑道:“宋公子,当初的确是我拒绝了你,但我并非故意戏弄你,我实在是觉得这门婚事不妥当……”
“第一,我舅舅舅母为人贪财势力,我不想成为他们攀龙附凤的工
具,第二,同你过去所想一样,这门婚事本身就门不当户不对,你当时接受也是违心的,两个都不情愿的人,何必拧巴在一起呢?”
“还有……”说实在话,过去顾莘莘拒绝宋致很大原因是不想一穿越来就糊涂嫁人,但她不能把穿越的事情说出来,只能找几个拿得出手的理由:“还有你也知道,我这种性格,大大咧咧没规没矩的,做商贾女散漫惯了,若是入了你们官家,事事要讲究,我哪里担得来,还是别祸害别人,倒不如早早散了,各寻各的姻缘好……”
“所以这么来看,咱们俩的确挺不合适的,不过过去骗了你,我仍是要向你道歉,你若心里有气,今日要打要骂都可以……”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说完低下头敛着眉,真一副做错了事,任打任骂的模样。
但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宋致的任何回应,周身环境安安静静。
顾莘莘耐不住性子,抬头去看宋致,不想宋致的目光早已从大树上转了过来,竟正看向她。
说了这么久,这可是他看她的第一眼,而他凝视她许久,总算给了她回应。
他微微叹气,带这些无奈与好笑:“顾姑娘多虑了,我怎么会打你骂你呢!”
接着他说:“在林县见到你时,最初我的确很震惊,知道你是我定下姻亲的未婚妻后,其实除了震惊与不解外,我还……”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羞赧,声音低了一些,“有些欢喜……”
“啊?欢喜?!”顾莘莘一愣。
话到这,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宋致再不逃避,语气郑重起来:“顾姑娘你刚刚有一句话是对的,但不全对,几年前,我的确不愿意接受这份在我看来不靠谱的儿女姻亲,但后来知道是你后,我反而生出了欢喜……”
“因为……我心仪你!”
宋致抬头,他从未做过向女子表白之事,平日里又是一个端庄规矩的人,是以说出这番话时耳廓及脸颊红得不行,即便如此,他仍是毫不退缩的注视着顾莘莘:“顾姑娘,恐怕你还不知道,我心仪你,心仪你很久了!”
“我承认过去曾瞧不起你的商贾女身份,但后来你让我改变了这个看法,我为当初的狭隘而羞愧,同时我心里……渐渐有
了你……”
“其实我这次去林县解除姻亲,便是想跟你堂堂正正在一起,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那个人就是你……”
“原来咱们俩的缘分早就注定了,回来的路上,我想着这一切,心里像吃了蜜一般……”
宋家公子鼓起勇气说出心里话,而被告白者已经傻了。
顾莘莘怔怔看着宋致,事情转变得太快,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半晌她喃喃道:“可是,我不……”
心仪你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宋致打断她的话,“先别这么说……我们过去是错过了,但我们还可以重新来过。”
“感情的事是可以培养的,而且你是商贾女的身份不用太过计较,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我也会劝说我父母……”
“若是能在一起,我们甚至可以单过,那些官家规矩你不想遵守便不遵守,无妨的……婚后你若是喜欢经商可以接着经商,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还有,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对你好,一心一意,就像我爹对我娘一样,一辈子只娶一位夫人,只对她一人好……”
脸皮薄的宋公子,今日能说出这么多话,当真是带足了诚意。
只是顾莘莘已傻在这些诚意上了,没想到宋公子除了对她表白,还将婚后的生活想得这么长远了……
接着她一愣,手上又多了一样东西。
冰凉凉的触感,是那枚过去代表双方姻亲关系,宋家下聘给谢家的玉佩,那天在边陲小县,顾莘莘将玉佩还给了宋致,但这一刻宋致又将它交到她手上。
过去宋致与顾莘莘相处时总是恪守礼节,从不敢冒犯,今日大概得知顾莘莘是自己未婚妻,内心欢喜雀跃,做出了生平以来对女子最大胆也最亲密的举动,他将玉佩放到顾莘莘手中后,伸手轻轻触了触顾莘莘的指尖,他的微笑格外欢喜,真心诚意说:“你好好考虑我的话。”然后带着仍旧羞红的脸,走了。
顾莘莘看着他的背影,站在原地,大脑一片乱糟糟。
天地良心,她对宋致可从没这档子心思的,宋致怎么会看上她,怎么就变成如今这个光景了?
乱七八糟想了会,她想将手中玉佩追上去还给宋致,可前方已看不到宋致的身影了。
顾莘莘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着该如何解决这件事,这时突然背后一凉,似有一阵冷风刮过。此时天已完全黑了,身后倏然出现一个人影让顾莘莘吓了一跳,扭头一看,便是一怔。
身后夜色中,男人一身黑色长衫,墨发竖起,长眉深目,薄唇微抿,容颜冷峻。
正是谢栩!
多日不见,容颜如旧,但气场越发强劲,容不得人半点忽视。
再仔细看,那件身黑衫不是普通着装,胸口的黑底缎面上绣着金线麒麟,金鳞利角,气势昂扬,与银线绣城的云海间翻腾,腰间配以同色云纹腰带,虽未镶嵌任何宝石,便已自带一股锐利浑厚的气场。
是官服,三公之一,一品太尉之服。
他头上虽没有带官帽,却带了一块通体墨玉打造的玉冠,将那墨黑的头发束起,再配上这身官服,衬得身材英武笔直,形象肃然,既有高居朝堂的权贵之姿,兼有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威压逼人。
谢栩本身气场就强大,这一路走来,地位不断上升,气场随之加强,走到太尉的位置再配上这套衣服,更是将气场发挥得淋漓尽致,饶是顾莘莘过去在脑海中模拟过多次谢栩当上太尉的场景,待真正摆在她面前,还是让她怔了怔。
突然间又有些百感交集,想着那些年的过往,从他最低微时她陪着他一步步走过,直到他走到今天,走到这终于可以主宰自己命运,将所有世俗的轻贱鄙夷踩在脚下的高度。
她有些失神,直到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
:“过来。”
是谢栩在喊她,顾莘莘终于回过神,发呆时间长了,竟然一直看着谢栩没动。
谢栩就站在距离她四五步之外,夜色里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顾莘莘慢慢走上前,想着他自登上太尉一职后,满大陈上下传得沸沸扬扬,便是那街头巷尾见都没见过谢栩的百姓都欢腾不已,奈何她这个与他交情亲密的人反倒碍着他的公务,与他还没有见过面,没见过他当上太尉时睥睨群臣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的模样,更没机会亲口恭贺他终于位极人臣,前途无量……
心里这般想着,她张张唇想说一句恭喜,冷不丁被一只手用力一带,撞入一个坚实怀抱。
谢栩紧紧抱住了她。
顾莘莘一惊,碍着左右不少人看着,喊了一声:“太尉!”本能去推他,可他双臂箍得紧紧的,将她揽在怀里,她压根动弹不了。
他抵着她耳畔说:“不许叫我太尉。”
说完,他又将脸靠在她脖颈间,深嗅一下她的气息,道:“别动,让我抱一会。”
得,这么一来还是之前那个强势到动不动就拉着人亲亲抱抱的戍北候。顾莘莘顿时想起在西北军营,他骗自己梦游,占她便宜的事。
熟悉的缠人感又来了,顾莘莘推他:“抱什么呀?撒手,这么多人看着呢!”
除了小院里伺候的顾家下人,
院外面还站了一大排谢栩的亲卫,谢栩从戍北候到太尉,排场随着官阶走,身后跟着的亲卫越来越多,只是他们怕打扰太尉好事,远远站在那边,不敢出声。
可就算不能出声,他们也能看到这一幕,顾莘莘将谢栩推得更远了。
谢栩扬起眉,露出不满:“奇怪了,撒什么手,我的媳妇儿我不抱,由得别人过来摸摸小手不成!”
这句话便是暗指宋致,顾莘莘脑门一紧,看来宋致见自己的场景,谢栩果真看到了。
谢栩已然冷了脸:“你留着我给你的玉佩就行了,其他阿猫阿狗的接什么!”
说这话时谢太尉其实是憋着火的,枉他忙完公务,从外地一路披星戴月往回赶,一心想早点见到心上人,不曾想刚好撞见宋家公子告白的那一幕。
画面还很是深情呢!
一贯爱吃醋的谢太尉酸得牙痒痒,话意里含着冰渣子般,带着一股冷意。
顾莘莘显然看出谢栩的情绪,如果她没记错,过去就因为她跟阿琴曼王子多说了几句话,醋海翻腾的谢侯爷便又是让人在三军面前出丑,又是驱逐人家,可怜人家一个娇宠长大的王子,硬是被戍北候赶到大漠最边缘,永生不得靠近大陈。
这小心眼儿也是没得比了,顾莘莘不想火上浇油,自己与宋致的问题本就头大,再加一个谢栩掺和,只怕局面更棘手,当下便换了个话题,问:“你怎么这么快回了,我还以为你要去突厥很久呢!”
此番大陈与突厥一事,陛下升了谢栩的职位后便名正言顺将突厥问题打包全丢给谢栩。
突厥内战打得不可开交,突厥向大陈求助,谢栩便代表大陈的意思协助突厥,不过他并没有亲自去往突厥国,说是援助别人,可谢栩怜惜自己儿郎的性命,到底也没有明刀明枪派兵上场,只是派了些兵器粮草等物资送过去,而他本人则去往数城之外,与突厥来使一起商量未来对内作战的排兵布局。
援助别人不一定非要自己上场,提供物资提供谋略就可以了,谋划得当,一样能够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
安排完一切之后,谢栩便又回了京城,与顾莘莘多日未见,他心里惦记得不行,这一路日夜兼程赶回,结果一回便看到了这扎心一幕。在他心里,顾莘莘是他内定的媳妇,眼瞧别的男人趁他不在,向自家媳妇献殷勤,谢太尉气得……若不是碍着他是宋致,两人过去有些交情,朝堂上亦尚有牵绊,只怕他已经将对方的手都剁了。
但即便不能剁手,也有其他办法可以处置,腹黑的谢太尉冷冷在心里想了一圈儿。
心里虽谋划着如何对付情敌,但毕竟他跟顾莘莘多日未见,之前临走时她便生他的气,这个时候俩人不能再置气了,于是谢栩又缓了缓脸色,坐到顾莘莘院里的石凳上。
坐上去后,他又将顾莘莘一扯,硬生生按着顾莘莘坐在他腿上,脸贴着她的脸说:“想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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