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Chapter120 害羞
第120章
此刻的宋致,的确尴尬到极点。
衣柜虽是大家具,藏两个大活人仍是有些挤,彼此靠在一起,封闭空间里身躯相触,气息相缠,宋致既局促又矛盾,能跟心上人单独相处,哪怕周身不是清风明月的促狭衣柜,也是欢喜的,可距离过近,又让他觉得冒犯。
这会再传来洞房不可描述的声音,让人更为尴尬。
两人尴尬地呆了会,顾莘莘抬手,堵住耳朵。
如果宋致不在,她绝不会堵耳朵,她是现代人,比古代开放得多,成人片也看过,大不了就当躲在柜子里听了一幕成人剧。可眼下宋致在,她知道他拘礼皮薄,怕他对着自己更不好意思,才堵得耳朵。
如此堵了半晌,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怎么回事,喜房里不是正酣战热烈么,怎么咚咚咚有了脚步?
——新人热烈到一半,突然觉得有些冷,暖春白日里有太阳暖和,夜里还是冷的,尤其是扒光了衣服的情况下……新娘子决定再加一床毡毯,好巧不巧,毯子就在侧房衣柜里,是以新娘子得下床过来拿。
怎么办?柜里两人得知后对视一眼,对方一来,打开衣柜就能看到自己,到时一阵尖叫,周围所有人都能知道。
说曹操曹操到,柜门扳手一响,吱嘎一声木料摩擦的声响,门被一只手拉开。
光亮照入的一霎,新娘子看见两张陌生的脸,果然,她瞪大眼,接着张开嘴,在她倒吸一口气准备喊出之时,左右两只手同时袭来,“砰咚”,新娘子倒地。
两人合伙把新娘子打晕了!
无奈,让她叫出来就不好了。
打晕新娘子以后,喜房那头新郎查出不对,毕竟新娘倒地闷响了一声,便轻喊了句“娘子”?
没人应,新郎起身往侧屋走,进去也是一惊,他家新娘躺在柜旁地上,联想起方才的古怪,新郎拉开柜子想查看情况,柜门一打,说时迟那时快,两只手再次袭来,“砰咚”,新郎再次倒地!
得,新婚夫妇都被两人干翻了!
要不,干脆趁这机会跑吧。顾莘莘与宋致对视一眼,均肯定了对方的想法,敞开柜门,从柜里出来。
临走时看着歪倒在地的小两口,宋致双手作揖施了个礼,道:“别无选择,多有冒犯,改日来向二位赔礼。”顾莘莘见状不由失笑。
完事后两人蹑手蹑脚开溜,时间正值半夜,村里百姓都睡了,夜色正浓,外头视线模糊不清,开溜天时地利人和。
正打着算盘,忽然窗户外一阵亮光传来,接着一阵骚乱声,似乎有不少人的步伐向新屋里走来。
——两人乐观的太早了,解决掉小两口后,又来了官兵。
村里守着的军兵没抓着上头要的细作,又检查了一回,刚巧白日里被宋致打晕的送亲下人醒后报了案,说是自己送亲途中被人打晕,衣服也扒了,官兵们觉得蹊跷,联想起细作的事,便再度出来巡视一圈。
虽说新婚燕尔大喜之夜,冒犯百姓不太合适,但官兵们不想放过可疑之人,还是打着火把前来查看。
屋内两人一怔,打了狼又来虎,这可如何是好?
再度对视一眼,两人迅速做出下一个决定,先是手脚利索地将晕倒的小两口往衣柜里一塞。果然,关上柜门后,屋外“砰砰砰”的敲门声传来,“里头的,开开门!检查!”
闻声顾莘莘用胳膊将宋致一碰,宋致一咬牙,道;“来了!什么事啊官爷!”
说话的瞬间,顾莘莘抓起地上新娘子脱得衣衫往身上套——没办法,万一对方要强闯开门看一看,新娘新郎不在那就暴露了!打晕了新人,眼下只有自己冒充!
顾莘莘飞快穿衣,宋致也被逼将新郎外套往身上套,外面还在催:“快点开门!”
宋致道:“稍等。”两人故意将穿衣裳声拉得窸窸窣窣,声响很大。外边官兵隔窗听着,颇有种新婚小两口正来好事,被人打断,半夜爬起床匆忙穿衣感。
套好了两件新娘子的喜衣,顾莘莘目光又一转,在桌上摸了盒新娘子用的脂粉往宋致脸上飞快拍了拍,抹匀。
少数民族的姑娘也爱美,中原有的脂粉,她们同样有,顾莘莘抹完宋致又给自己抹了点,她没什么易容术,简单的脂粉还是会拍的,两人抹完她一指宋致的头,给了个提示,然后迅速往床上一跳,拿被子半遮了自己。
宋致懂她的意思,即便她不说,他也由此准备,他将汉人的发冠取下,藏好,再扯乱自己的发,披散,一切准备就绪,再去开门。
屋内灯光很暗,官兵们打开门便感受到这样一幕,新婚房内,充满特殊的情事气息,帐后更是被褥凌乱,地上散着不少衣衫鞋袜。
而新郎官就在门口,搭着喜服,与中原人大红的戏服不同,柔然人的喜服是彩色的,有些鸟兽印染的图案,兼插以羽毛做装饰,灯光下看得色彩斑斓。
官兵们先瞅宋致,见他衣衫凌乱,喜服搭得歪歪斜斜,确实像半夜起来,为了应付外人,匆匆套上去的模样。他身后烛台,只点了一盏幽幽的火烛,满是新婚夫妻夜半好事时灯光朦朦胧胧助兴感。此外,宋致的位置站得很巧,他伫立门后,外面火把
光照进来,在门口投下暗影,宋致刚好站在暗影中,光线映得他脸上暗影斑驳,加之他头发披落,遮住部分脸颊,面部轮廓更不明朗。柔然人血脉靠近鲜卑,鲜卑部分民族是典型东北亚白种人,肤色偏白,宋致皮肤本就白皙,抹了粉后更是白,加之面目深邃,鼻翼英挺,真有些柔然民族的模样。
官兵们对新郎真容本就不清楚,见一年轻男子清瘦高挑,跟外人口中的新郎高挑的外形相近,皮肤又生得白,至于眸色,站在暗影里看得不太清楚,加上罩着喜服,足上穿的也是新郎鞋子,攥着衣物,拧着眉,很有几分新婚半夜被打扰好事,不太爽快,但又碍着官兵不好发作感。
实际上,新郎一家在村里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乡绅级别,官兵们不好太过分,匆匆看了一眼后转向房里,床幔
后新娘子缩在毡毯里,长发披散着,羞答答露了半个脸,隔得远官兵们看不太清,但见新娘子亦是本地肤白的特色,身上穿得里衣也是新人的衣物,便匆匆关了房门,
官兵去后,宋致关上房门,屋内两人舒了一口气。
顾莘莘从被褥里爬起来,坐在床头,宋致则坐在桌旁。顾莘莘正想说句好险,就见窗纸外几道人影一晃——咦,官兵们还没走呢?
官兵的确没走,他们虽是官兵,不过是个小兵小卒,不好得罪当地乡绅,看了几眼退出去后,又不能百分百确定,便干脆躲在门后再听听声响,暗中观察一番。
顾莘莘默默在内心竖了个中指,再向桌旁坐着的宋致去眼神,意识他到床上来。
成亲当日,哪有这么疏远的,宋致自觉不对,起身坐到床榻上。
两人并排坐着,顾莘莘瞟瞟窗外,草,那些人还在呢。
顾莘莘头大,难不成要向他们证明,屋里人是真夫妻么?
电视剧里狗血的剧情竟然在她身上上演了!她要证明,她们是真新郎新娘,真夫妻?
果然,外面的人屏息一动不动,等着她们下一步的举动呢!
无奈之下顾莘莘向宋致轻轻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点。
虽然他坐到了床上,但两人一个床头一个床尾,新婚夫妻不得腻歪在一起么?这不像啊。
宋致只得挪挪身子,再靠近了些,两人总算是挨在一起了。
但还没完,作戏做全套!人家还在盯着呢!
于是顾莘莘拍拍自己的肩,向宋致去了个眼神,宋致看懂了,却是踌躇片刻,顾莘莘顾着外面情况,只能自己主动,将他胳膊一抬,搭到自己肩上!
此刻他的手揽着她的肩,她身子斜靠着他,像是两人偎依一处似得。
陡然而来的亲密接触,宋致立刻紧张起来,面带窘色,既不能放开,也不敢再加力度,末了低低说了声:“顾姑娘,冒犯了!”
这节骨眼顾莘莘哪还计较,她一面做戏似往他身边凑,一面观察外面的官兵。
瞧那些人都侧着耳朵贴在窗户后还不走,顾莘莘扶额,莫非,他们还要听声音?
声音,那就更尴尬了啊!
无奈,顾莘莘酝酿片刻,一拽宋致的胳膊,猛一声大喊:“相公!!”
宋致闻声更加局促,再看向顾莘莘递来的眼神,蠕了蠕嘴唇,显出一丝羞涩,小声讷讷道:“娘……娘子……”
哎,这么皮薄,后面的戏还怎么演?顾莘莘头大,原本她还想让宋致喊几声更热烈的,看来是不行了。
于是她将床帐一拉:“晚了,我们睡吧!”
两侧床帐一放下,瞬时合拢,将床里遮得更严实。
接着屋外官兵就看到现代电视剧里的一幕,屋里窗幔摇晃,不断传出声响,似乎是女子的声音。
“啊!啊!嗯……”
先是哼唧,后来就成了语句,
什么“相公……你慢点……”
“好阿哥,急什么……我都是你的人了……”
伴随着各种声响,还有床幔的剧烈摇动,以及床板的晃动声。
听墙角的官兵一脸狎昵。
而屋内——
床幔里,宋致坐在床一角,背脊绷紧,少数民族的床比中原的还大,宋致坐着没占多少位置,于是那宽绰的床——
顾莘莘翻滚在上面,时而抱着枕头,大喊:“相公……”
时而攥着床褥,“好阿哥!”
再时扑到床头,抱着床柱将床摇的不住晃荡,“来嘛来嘛……今晚都不许睡……”
再又跳起来,腿蹬在床板上,将床板用力踩得咯吱作响,“相公,你好勇猛哦……”
一侧宋致,脸红到滴血,完全不敢看她。
唉,顾莘莘摸着头上热出来的汗,独角戏,好累。
若是换了旁人,估计她用不着如此折腾,起码两个人一起发力摇床板也轻松些不是,这床做的结实,要摇出声响,老费劲了。
可惜是皮薄的宋公子。
宋公子其人,满腹经纶学富五车,一身文弱之气上战场却无所畏惧,唯独与女子相处……
可也不至于这么害羞啊,照说,害羞的应该是自己这个女子啊,他还是个大男人呢!
趁外面人不注意,顾莘莘向坐在床沿,因窘迫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的
宋致,小声问:“宋公子,你快二十了,不会没经历过这种事吧?”
古代不管已婚未婚,贵族男子进入青春期后,家里都会备几个通房丫头,一是供他们生理需求,二是更体贴地照应主子,这也是封建社会对维护男权的写照,据她所知,小爵爷早就有了,不到十五大长公主就亲自拨给了两个贴心的人,宋致豪门高官之子,这种事早就该知晓啊。
宋致听到这问题显然震惊了几秒,可一想顾莘莘素来是个大胆大,什么都敢说的,瞬时又低了头,更小声地道:“不……不曾。”
顾莘莘惊了,谢栩没有,那是他这些年忙着打仗练兵,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去找通房,可宋致……
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真是个洁身自好的。”
宋致闻声头低得更甚。
而顾莘莘,再度往被褥上一翻滚,继续“相公,情哥哥……”地动床摇演戏去了。
又折腾了小半会,屋外的官兵终于放下心来,走了。
确定他们走后,床帐内的顾莘莘与宋致真正舒了一口气,这回估计没人再来了。
在窗里瞅瞅外面,屋外静悄悄的,巡夜的下人也没了,除开树影摇曳,什么动静都没有。
两人觉得这是最好的出逃时机,立马换回自己的衣物,准备走。
走时两人极聪明地在屋内寻了些颜色深暗的布,裹在身上,更好与夜色相融。
一切准备妥当,两人悄悄出门。
当然,并非真走门出去,乡绅家里,总有些守夜的下人,走门
太大摇大摆,两人走的是窗!
得亏当地的风俗传统,窗开得方正硕大,全部打开,可容纳一个成年人钻出。
两人趁无人时,悄悄钻出,贴着墙蹑手蹑脚,躲过后院守夜的人,趁夜色笼罩,一溜烟翻墙跑了。
跑出来后没敢停留,仍是趁着夜色一路前行,少数民族的村落比中原更为落后,屋宅散乱而建,村里村外,屋宅猪圈羊圈,各个小路穿来绕去,两人时停时走,总算摸出了村。
村子往前就是出村小路,过了前方村口,便能回月城。
革命终于迎来曙光!顾莘莘斗志昂扬,跟着宋致摸黑往前。
但没走一会,两人又顿住了步伐——草,这大半夜的,人人都回屋睡了,村口士兵的关卡还在,不仅在,人手更多了。
其实顾莘莘有做过关卡不撤的准备,七八个守卫大不了她跟宋致打倒后强闯,可如今人手翻倍,她们不好施展了。
她有手枪,十来个人不在话下,可她的枪并非消声枪,大半夜“砰砰砰”炸响,绝对会引得全村人一起醒来追她啊!
顾莘莘脑壳痛。
这时宋致悄悄招手:“走这边。”
他指的是周围农田,村口设卡,士兵们人手有限,不可能每个农田蹲守,她们悄悄钻进农田,慢慢从农田往别的路口钻,虽然麻烦了点,但还是可行的。
于是两人猫腰钻进农田,在各种农作物里潜伏向前,不能发出太大动静,缓慢移动前行……顾莘莘扶额,她好歹是月城堂堂谢教官,玩枪高手,如今拱在田里,与大豆花生芝麻油各种打交道,实在太没气质。
不过再看看宋致,风清月白的宋家公子也是如此,她又平衡了。
这般钻了许久,两人终于在田地另一端发现了一条小路,小路十分隐蔽,官兵们不知情,没有设卡,她们冲过那个小路就可以出村了!
两人大喜,加快步伐,不想波折再度出现,一阵“汪汪汪”的传来,剧烈的犬吠撕破寂静暗夜。
草!顾莘莘看下遥遥关卡那边,士兵们是没看到她,但他们竟然带了狗!狗!
狗发现了他们!
这群拥有敏锐听觉与嗅觉的动物!!人类忠实的伙伴——狗,第一次在顾莘莘心里好感度狂跌。
狗一叫,那边士兵们立刻察觉出来,“谁!出来!!”
得,都带狗了,在这躲也没用,人看不出来,狗能找出来啊!顾莘莘拽着宋致衣袖就跑,“走!”
夜色里,没有坐骑的两人使出最大劲往前狂奔!
好在那群守卫也没带马,一群人拉着狗,狂冲着追过来!
脚力的比试正式开始!
顾莘莘拼劲往前冲,她体力好,又久经锻炼,小短腿跑起来丝毫不比宋致差,宋致原本想拉她一把,看顾莘莘毫不落后于自己,不由汗颜。
而后面军兵也不是吃素的,双方你追我赶都跑了好一会,谁都不停
。
不行,敌众我寡,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被抓到。
于是顾莘莘身子一闪,看到路边几从人高的乱草丛,再次将宋致拉了进去。
两人蹲在草丛后,后面的追兵还在追,再蹲一会,他们就抓过来了,躲在这也没用,狗一嗅,就嗅出来了,宋致弄不懂顾莘莘的意图。
顾莘莘对他一笑,然后一摸向自己腰兜,宋致瞬时领会。
路那边,士兵们大喊着追捕,狗的速度比人更快,冲在最前面,夜色太深,士兵们看不见前方,更别提看见人,需要犬的指引与抓捕,所以一行人是跟着狗走的。
狗沿着顾莘莘的方向渐渐走近两人,即将
接近草丛,灵敏的嗅觉让它激动起来,嗅了几秒后便往草丛里冲,不想,草丛里有什么东西一晃,狗猛地一愣,似乎被吓到,然后掉头往反方向跑!
士兵们不知道狗是吓跑的,以为狗在其他方向发现了搜查对象,便全跟着狗朝反方向跑,一个个生怕嫌疑犯溜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待一群吵吵嚷嚷的人跑远,再看不到此处以后,草丛里两人探头出来。
顾莘莘后怕地拍拍胸脯,然后举起手里声波野兽驱逐棒,得意道:“还是这玩意给力!看来我们今晚可以走了!哈哈!
宋致亦是瞧着那玩意,越发佩服做出此等神物的高人。
又等了片刻,确定官兵们不会再回来,两人拍拍身上灰尘泥污,转身往路口方向走。
这会四周真真正正再没有人,大摇大摆回月城都没人看见了!
历经几番折腾,总算解除危机,安全回家,顾莘莘心下大慰,若不是碍着不能引起太大动静,哼小曲的心都有了。
但——今日她算是倒了大霉,做什么事都要遇到反转,走了几步后,突然右脚一空,脚底感觉踩了什么脆弱之物,地上枯枝断响的声音传来,“啊呀”一声还没喊出来,整个人身体猛一失重,朝某个黑暗深处摔了下去。
而她身体摔进的一瞬间,察觉出来的宋致伸手去拉她,可已经来不及了,她的重量拉扯着他,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那黑洞洞的地方摔落。
最后的声响是顾莘莘的一声:“啊!”
可惜方圆无人,很快,他们的惊叫淹没在沉沉黑夜中,再无人知。
同一时刻的另外一处,却是灯火通明。
无数个火把高举,夜色映得犹如白昼。
乌金色盔甲在火光里闪烁着暗芒,队伍整齐而步伐铿锵,绵延在火光中浩浩荡荡的队伍,军兵肃容待发,起码有六七千人。
为首一人,盔甲不曾穿,鸦青色官服,肩披朱红斗篷,仿若黑夜里的明火,他高居马上,手持长枪,看向几丈之外的年轻男子。
对面年轻男子鹿皮袄加身,环宝石腰带,配黄金弯刀,熊熊火光映在他瞳孔中,照见一双金色瞳仁。
这人自是忽利,而他对峙的人,当然是谢栩。
谁也没想到,哪怕忽利
炸断了湖桥,月城的军马仍来得如此迅疾,他们绕过湖,选了另一条路,夜色中一刻也不停,很快便将忽利的大本营围了干脆。
忽利是夜半被侍卫喊起来的,他命人追铺顾莘莘与宋致一天,一无所获,气得半夜才睡,可还没睡一个时辰,亲卫便急急忙忙将他喊醒,听闻大陈军竟踏过柔然边界,直冲他来,忽利大惊失色,立刻冲了出来。
一出来便看到这样一幕,大陈军长到看不见的队伍,无数刀剑在火光里直闪人的眼,当前一人更是威压逼人,没有穿盔甲,却比穿盔甲的更加气势迫人。
但王子的架子还是得摆着的,忽利大怒:“谢栩!你好大胆子!竟敢闯我柔然国境!你可知该当何罪!”
谢栩冷笑,“王子,你都敢冲到我月城轰炸营地,本侯为何不该来向你柔然讨个公道?”
说起来的确是忽利理亏,且不提他光天化日下的爆炸案,凭他以王子身份带人偷窜进邻国密谋不轨,大陈就有理由问个究竟。
忽利仍是嘴硬,“本王不过带了一小队人马,哪像你,千军万马!是何居心!难道你又想挑起两国战火么!”
“你就不怕……”他指指周边,“你就不怕我把消息传过去,让整个城都知道,叫附近所有军队百姓都出来,围攻你们!附近可是有十几万人的都城!”
“那正好。”谢栩道:“过去你们柔然没少屠杀我大陈的城镇与百姓,如今轮大陈回击一次,挺好。本候也觉得柔然人口过多了,正差没有理由清理,感谢王子给我出兵的借口。”
“你!”对方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嚣张跋扈,忽利怒道:“你究竟想怎样?”
谢栩猛地将长枪指向了他,“将我的人交出来!”
“你知道的。”他加重语气,一字一顿道:“本侯夫人。”
“夫人若是安好无恙,本侯考虑饶你一条狗命,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丝,今日我就屠遍全城……”
“欺人太甚!”忽利又恨又怒,倒是激起了血腥,“百姓与本王恩怨何干!今日你真要打,那咱们就同归于尽!不要以为本王没有兵卒,就没有手段!”
他猛地手一甩,“放狼护卫!”
“将豹房里所有猛兽全部放出!今日撕碎一个是一个,撕碎一双是一双!”
即便谢栩带了大队人马,豹房里的野兽亦是不少,若是全冲出来,即便大陈人马高占上风,亦是少不了人员伤亡。
忽利是打算同归于尽了。
但谢栩高居于马背上凝视着他,什么都没说,半晌他突然一笑,带着点嘲弄与怜悯,像看着一个不配与自己叫板的小丑。
忽利怒道:“你笑什么笑……”
他话没说完,黑暗中猛地又有一大列人冲出来,谢栩似早就知道,带着看戏般的脸望过去,就见那当前的人身材魁梧,穿戴华贵,同样的金眸,只是发色略夹杂花白。
他跳下马
,直接冲到忽利面前,“啪”一巴掌重重抡过去!
“逆子!”他
指着忽利吼:“你到底要闯多少祸!”
忽利被这卒不及防的一巴掌打蒙,片刻后回神,捂着脸喃喃道:“父……父王!”
“还不给我跪下!你是想害死整个柔然吗!”
说话的当然是柔然王,忽利偷袭营地,抓了顾莘莘宋致后,谢栩立刻追上,追击过程中,他还直接通知了柔然王。
柔然现今哪是大陈的对手,真要挑起战火,多半要被谢栩的铁骑踏平。
这一刻,柔然王的嘶吼几乎响破苍穹,对面暴怒的父亲,忽利吓得立马就跪了,谢栩在旁看好戏似的一笑,对柔然王道:“那就交给可汗了!”
然后调转马头,在旁等着。
柔然王不愧是柔然王,很快收拾了自家不省心的儿子,来向谢栩请罪。
谢栩不多废话,只道:“可汗,本侯说了,若本侯夫人安然无虞回来,一切好谈,否则,本侯就血洗柔然。”
后面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吓得面对儿子吼声震天的柔然王脸上浮起怯意,道:“是……我这就派兵去找……”
柔然的军兵很快就派出去,同样派出去的还有大陈的队伍。
这档口上,谢栩可不管自己的军队踏上了别国的领土,自古外交关系中,拳头代表一切,谁的实力强,谁就有权恃强凌弱。
柔然王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是他们无理在先,何况绑的是戍北候夫人!忙讪讪去了,只希望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引出什么外交摩擦,真给对方出兵的借口。
两方联军,大张旗鼓找了几个时辰,意外的是,竟没有任何收获。
天快亮时,谢栩坐在临时搭起的帐营里,一会指挥官兵,一会倾听各路信息,一会拉开案上的柔然地图,对着这一带的山脉水文不断研究。
看了好一会后,又有新消息来报。
“秉侯爷,按照忽利王子交代的信息找过去了,还是没有……”
忽利在父王的震慑下,乖乖将今天发生的事,以及后续的情报全盘交代,包括他的人如何追捕顾莘莘,方才哪个村落收到了消息,疑似顾莘莘出现地点都交代得一清二楚,两方都派兵过去,却没发现任何踪迹。
寻了大半夜一无所获,谢栩有些焦躁,按了按眉心,对下属道:“你先下去吧,再有消息,立刻来报!”
“是。”
待下属出去后,谢栩独自在帐内坐了片刻,他放下手中地图,起身走出帐营。
时间已是黎明,启明星已落,东方的天灰蓝的天渐渐露出一丝鱼肚白,谢栩久久看着,不说话。
无人看到的角落,年轻的戍北候,脸上除了焦急外,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懊悔。
早知道,那日就不凶她了。
她不懂自己的心意就不懂罢,他慢慢宠着哄着,总能叫她明白,何必那么凶,吃那些醋,还做可笑的比试,吓着了她,如今还叫歹人掳去,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可有受伤?可有吃苦?
一想越发自责,这逃亡一天一夜,当然是吃苦的,何况还带着个没什么武艺的宋致。
谢栩越想越焦急,头仰望着天空,忍不住轻喃,“莘莘……莘莘……”
“你到底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这章比较少,但下一章百分百爆吻戏。
下一章更新时间,下周二。
另,各个种族不同,语言也不同,本章顾宋二人在柔然领域与当地人民的交流应该牵扯到少数民族语言,但为了不使剧情太复杂,我简化成了汉文,望理解。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