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Chapter55 披风<!>
第55章
谢栩哪里肯回头,等顾莘莘叫了他几声,才用极局促的声音道:“你自己骑。”
哪能自己骑呢,顾莘莘本就不为了骑马而来,再说,刚才那一番马上狂飙,一行人正不知不觉向着目的地走去。
待顾莘莘一抬头,呀,庄园近在眼前。
她什么也没说,若无其事打马上前,悄悄围着院墙走了几步,她能感觉到宅院里依旧没什么人,可以进去探探情况。
于是她对谢栩说:“我渴了,要不我们去这个庄子讨点水喝吧。”三人没有带水囊,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真得渴了,只能向附近的人家讨。
顾莘莘怕谢栩反对,直接跳下马然后敲门,“有人吗?能否讨个水喝?”
里面没动静。
谢栩道:“许是没人,走吧。”
顾莘莘哪肯走,透过门缝往里探。
门上就挂着锁呢,谢栩道:“这门都被锁了,肯定是无人的。”再透过缝隙看里面,只看院落里荒芜的野草,似乎久久无人打理。谢栩就道:“这屋子荒芜了很久,去其他地方寻水吧。”
顾莘莘不肯走,道:“你看!”往门一指。
一侧高虎尚未反应过来,谢栩却是一怔,目光看向门上的锁,忽然拧起眉。
那大门上挂着三把锁,一把比一把结实。
若是一个荒芜的小院,里面有没有贵重之物,为何封锁如此之严格,硬是加了三把锁,而瞧那锁头,光亮的黄铜色,打造极为精巧,配这生锈粗糙的大门,十分违和,再一细看,没有半点荒屋里风吹雨晒的铜锈,倒像是最近换的,且时不时有人来光顾。
即便只是个极小的细节,放在谢栩面前,也会引起重视。
高虎也察觉不对:“奇怪,粗看这院子没什么特别,竟安了三把锁,莫非藏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或者,是有人躲在里面,怕被人发现,所以从外面反锁,造成没有人的假象?”无限好文,尽在()网
顾莘莘心里默默为高虎点赞,这是她想说的话。
谢栩眉头更紧,吩咐高虎,“是有猫腻,进去看看。”然后指指围墙。
高虎立时翻身过去,谢栩紧跟,两个男人本没打算让顾莘莘跟来,但顾莘莘还是拿起了熟练的翻墙功底,随之跟进。
一进去,众人便被一阵冷气侵袭,这外面明明是初春三月天,里头却冷气四溢。环视四周,空荡荡的院子,不见人任何身影。
因为太空荡,显得院落内更加寒冷,顾莘莘搓着手臂,“这好怪啊,好冷啊!”
高虎环视四周,察觉门缝里袅袅透过来的冷气,道:“好像……这是一个储冰室。”
“那就奇怪了。”顾莘莘道:“哪有这样的冰室。”
冰室向来存储夏日要用的冰块,或纳凉消暑,或做冰食,如大户人家惯来消暑的冰镇梅子汤等……照理说,既然拿来做吃食的冰,自然要储存在洁净之
地,可这荒芜小院,枯草横飞,是哪里干净了?
难道说,这冰室本身也是用来伪装某种假象的,可能另有用途?
顾莘莘看向谢栩,不出她所料,谢栩很快反应过来,给了高虎一个眼神,示意他敛住气息,悄悄查看。
高虎围着屋子走了一圈,蹑手蹑脚查探,不多时他回来说:“少爷,这屋子里的确有古怪。”
“而且——后院柴房里有个人!”
“有人?”谢栩道:“那怎么一进院落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呢?”无限好文,尽在()网
高虎道:“那人……恐怕有蹊跷!”
果然这屋子里有人!卜镜说的没错。几人立刻奔向后院,推开门,柴房里光线阴暗,尘埃四溢,如卜镜一样暗无天日,杂物还堆得乱七八糟,而角度里有一个男人,中等身材,浑身污垢,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还被绑了绳子。
谢栩高虎随之进来,那人身上还有血痕,看似是被虐伤的,两人见状俱是一惊,但谁都没说话,仔细打量这人的情况。
顾莘莘知道,谢栩这会大脑一定在高速运转,分析这里的可疑点。
顾莘莘抛砖引玉:“这人是犯了什么事被关在这里,冰块可不便宜呢,这些人为了藏一个人,大费周章搞个冰室,可见这个人身份不寻常。”
男人的身上还盖着个被子,显然是怕他被冰冻死了,高虎接着道:“看来折磨他的人还不想他死,不然也不会盖个被子,他们还想从他这里问点什么出来。”
话到这,疑点便越来越多了。
顾莘莘挠头,故作好奇:“你不是在廷尉吗,你们最近有什么案子?这事一看就非同寻常,你说这人有没有可能跟你们的某个案子有关?”
谢栩没有说话,他天性聪慧,这疑点重重,不消另两人说,他早就起疑了。
而顾莘莘便去轻拍男人:“兄台?兄台?”
男人被被褥盖着,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谢栩要高虎翻开他,原本是想看看他是否还有气,没想到将人一翻出来,全是一惊。
男人的脸上,也不知是被烧伤,还是被刻意毁容,整个五官全部模糊,血肉淋漓,根本看不见原本的模样。
顾莘莘被这情况吓了一
跳,她在卜镜里,看到的都是男人趴着的背影,不曾看过脸,没想到竟是毁容了,那是自己毁的,还是被人毁的?
而高虎则低头往那人鼻翼探了探,还有气,只是昏迷。
没死,顾莘莘当然要把人唤醒,毕竟谢栩案子的疑点都在他身上,于是她再度推推那人,“大兄弟!兄弟!”
这一下劲颇狠,那人真的悠悠转醒,顾莘莘立刻问:“你是谁,出了什么事,怎么在这?”
对方不能动弹,睁着眼看他们,微弱的喘着气,很是虚弱,谢栩便向高虎去了眼神,高虎便见手掌放在他背心,不知在哪个穴位推拿了片刻,颇有种古代武功的神奇感,那原本奄奄一息的人果然恢复了些力气,眼神比先前亮
了些。
几人正等着他回话呢,却见那人嘴张开,最后痛苦地“啊啊”叫。
三人一惊,高虎道:“他舌头被割了。”
顾莘莘瞪目。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将一个人割舍,毁容,又在郊外神秘的囚禁?疑点越来越大……顾
莘莘啧啧道:“啧啧,这架势像大案一样,该不会他是什么关键人物吧,手上有什么机密?你们别看我,话本子里总这么写,不过他也太惨了,这伤的……”
顾莘莘刚说完,那男人竟然“啊啊啊”,然后不住点头。像是赞同顾莘莘的话,的确身负重案。
谢栩一凛,问:“你会不会写字,那你的名字,写出来。”
那人看着谢栩面色恐惧,他并不信任这些人,当然不肯轻易交代。
谢栩用温和的语气安抚道:“我们是好人,如果你有冤屈,我们会救你。”
顾莘莘跟着道:“你放心,他是好官,我们不会害你的。”
那人踌躇着,不说话。
谢栩便开门见山,他盯着他的脸,观察他的反应,缓缓问:“你姓付?”
来人做惊讶状。
该姓付的男子就是那贪赃盐官的下属,付勇。
顾莘莘惊讶于谢栩的判断,眼前浑身脏污,容颜不辨的男人身负疑点,但普通人多半没那么快想到那桩大案去,谢栩却闪电般联想到,可见机敏。而他没有报出男人的全名,只报个姓,算是对男人的试探,从男人的表情来看,应该是猜中了的。
男人见自己的身份被看穿,当下便招了,一个劲“啊啊啊”的叫。
末了,竟用指甲在某个流血的伤口里一蘸,在地上写道:“大人是好人!大人是好官!”
大人?这个大人一定不是指谢栩。男子的表情如此激动,肯定不会对一个陌生人。
于是谢栩再度问:“孟?”
传说中贩盐后畏罪自尽的官员孟云义。
付勇竟然说他是个好人,好官?
这太蹊跷了?莫非,里面有什么冤屈?
然而,付勇竟往地上一躺,再度晕过去了!
这里非久留之地,这话一时也说不完,再耽搁下去,怕被人察觉。
事不宜迟,谢栩道:“高虎,你先他扛出去!”
高虎领命,将人扛在了肩上,出了柴房门,他功夫了得,扛了个人竟能轻松越过院墙,出了宅院。
顾莘莘跟谢栩则跟在后面,高虎的轻功很快没了影,怕是宅院里的人即便回来了,也逮不住他,而谢栩跟顾莘莘没那么快,尤其是谢栩,不能让一个女孩子落单,只能陪着她一起翻墙过。
两人偷了宅院里的囚徒,怕被察觉,放弃了走来时阳光正浓的草地,而是绕小路,走过一片密林。
没走多久,谢栩便觉得不对劲,他肩膀上的披肩一紧,似被人从后面攥住。谢栩以为是顾莘莘的恶作剧,一扭头,发现顾莘莘跟在后面,缩着身体,不住打颤。
“你怎么回事?”谢栩问。
顾莘莘脸都白了,“冷……”牙关打颤。
她是真冷,方才一行人在冰室,高虎有内功不怕冷,谢栩男儿身筋骨强,且谢栩今儿出门时除了长袍,还搭了个斗篷披风。
顾莘莘就没他们厚实了,女儿家本就怕冷,哪怕她出门时做了准备,多加了一件衣,仍不能抗御冷库的温度,在冰室她便冻得不行,为了不耽搁谢栩查案,她硬是扛着没说。
眼下虽然出了冰库,但行走在太阳照不进的密林中,凉风阵阵,她仍是冷得难忍,尤其是顾璇这具肩膀畏寒的身子,更觉得身子如坠二月寒风。当下便搓着手,拼命呵气,膝盖在冰库里冻得发酸,步伐也无法加快,后来实在禁不住,便抓了谢栩的披风,让它带着自己走。
谢栩看着冻到紧要牙关的她,有一瞬间的怔愣。她小脸冻白了,却因在忙正事,不想分他的心,挨冻了也不说,只在后面抖抖索索跟着走。
唯一的小动作,不过是见那披风上有绒毛,触之温暖,她才攥着披风,将小手不住往上蹭。
其实这一刻,若不是这披风的主人是谢栩,顾莘莘定然毫不犹豫,将脑壳钻进披风里靠着取暖。可惜是权臣大人,她做不出来。
谢栩停住脚步,看小女子不住打颤,小脸惨白,嘴唇有些发乌。
想着这小女子是为了自己奔波受苦,内心起了波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竟问了句废话,“真的这么冷
?”
权臣大人感情上不善表达,凉薄的个性让他很少关心旁人,是以这句话听着有些硬邦邦。
因着语气不太好,顾莘莘会错了意,以为谢栩是在嫌弃自己,正要回几句,眼前鸦青色的布料一晃。谢栩竟将披风接下来,搭在了顾莘莘身上。
他指尖飞快,怕冷风再灌进去,将披风两头的衣带拉得格外紧。
做完便往前走了,什么都不说。
留顾莘莘在原地呆了半晌,直到有温暖披风上传来,她才从冻如木鸡的状态中醒来。
披风外是刺绣夹棉,内里是纯羊绒的,搭在肩膀及后备,有细腻的触感,且裹住了大半个身躯,极其挡风,顾莘莘懵懵的想,权臣大人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竟然把披风让给了她!
人一旦暖活过来,思维便随之活络。
这是开窍了吗?冷心冷意的权臣大人竟有如此绅士的一面!
顾莘莘屁颠屁颠奔上去,感叹又动容的对谢栩说:“哇,权臣大人你竟然如此绅士风度了。”
正往前迈步的谢栩脚一顿。
“哦,”古人没有绅士一词,顾莘莘解释:“就是君子风度。”
前一刻男人力十足的谢栩这一刻面无表情道:“谁要做君子。”无限好文,尽在()网
他可不仅仅是为了做君子。
顾莘莘:“???”
而谢栩已经甩开她,继续往前走。
顾莘莘身上暖了起
来,步伐自然跟上,很快,两人从树林里插回了来时的草地,找回各自马匹,向着城内奔去。
高虎已经早就入了城,按照谢栩之前的吩咐,将付勇安置在偏僻的某个居所。
谢栩赶到时,高虎已经找吩咐找好了大夫,为付勇诊疗。
顾莘莘问:“你不把他带回廷尉啊?”
谢栩道:“醒了再说。”
对这一决定,顾莘莘是认可的,谢栩一贯谨慎,目前这个人虽自称付勇,但面目全非,谁也不能辨认,而经过谢栩跟高虎翻动全身的详查,也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物品。且他现在昏迷不醒,不知他所透露的信息是否正确。
万一他是假冒的呢?万一他别有用心呢?
不确定因素太多,草率将他送到廷尉去,若对方真想假冒,故意扭曲真相,不仅阻碍案情调查,也会消耗廷尉司上下对谢栩的信任,谢栩等他醒来再做打算,确定身份及各项信息后再送到廷尉,更为保险。
既然如此,顾莘莘说:“那行,那没事我先走了啊。”她看谢栩还有话要跟高虎交代,便不打扰两人,加之天色不早,她也要回去了。
谢栩点头。待顾莘莘走了几步后,他突然说:“等等。”
顾莘莘转身看他,“还有什么事?”
谢栩瞅着她,高冷说:“过来。”
顾莘莘道:“什么啊?这么神秘。”
就见谢栩从衣襟里掏了掏,将薄薄的某物放入她手心,“拿去。”
顾莘莘低头,是张银票,白纸黑字印得清清楚楚,竟是张五百两面额的。骤然来了一笔钱,顾莘莘有些蒙圈。
谢栩看着她呆呆的模样道:“不是你说今儿生意赔了五百两吗?”
去冰库之前,她说她赔了五百两心情不好,所以要出去走走散散心。
他还记得那会她低着头,看着脚尖,难过的小模样。
顾莘莘惊讶,“所以……你这是给我补偿?”
谢栩不说话。
是不是补偿他也不知道,总之不愿见她难过。
“天哪!”顾莘莘不敢置信,最近刷好感度突飞猛进啊,权臣大人对她越来越好了,想到那五百两只是她为了骗他去冰库找的借口,她有点心虚。不过脸上还是贼兮兮的笑,戏谑,“早知道,我就说我亏了五千两!”
谢栩抢过她手中银票,像驱鬼道长拿着符,降服小鬼一般,“啪”贴在她脑门上。
被降服的“小鬼”顾莘莘:“……”
</>作者有话要说:不用理评论区,有误会,总之呢,作者君算是被人坑惨了。
可能以后也会有很多这样的评论,影响了大家的感,跟你们说声抱歉,大家安心看文就是,文还是会认认真真更完。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