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造地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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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风很大,徐行周快步走上去拉住温叙的围巾一扯,她刚戴好围着脖子暖和和的,就那么毫不留情地散开了,温叙转过来皱着眉瞅他。zicuixuan
还没等她发话,徐行周就解释了:“在这儿等着,我去开车,车到了你再出去。”说完,顿了下,把手里的围巾一下子全蒙在了温叙脑袋上。
温叙一怔,把围巾扒拉下来,看着前面那个西装革履的成熟男人幼稚的背影,气着喊了声:“徐行周,你怎么还这么幼稚!”
徐行周转过身,边后退边回她,半耸了耸肩:“你不也挺幼稚的,彼此彼此啊,老、同、学。”
大厅里灯烛辉煌,摇曳着影子拉长,他转过身面朝风声走去,背影落尽璀璨,抬手高挥的顽劣模样仍留有少年时落不尽的张扬稚气。
温叙站在原地,脖子上的围巾还乱七八糟地搭着,她怔了好久才无声笑出来。
无厘头的有点像个傻子。
没一会儿,徐行周就开着车来了,温叙一出门被冷风打了个措手不及,人都被冻精神了,上了车,还是没忍住打了一哆嗦。
“车刚开起来,暖气还要一会儿,”徐行周从扶手箱里拿出一包暖宝宝递给她,“你先拿暖宝宝暖暖吧。”
温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冻傻了,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不然为什么她会觉得徐行周这会儿的语气像是有点温柔呢?
就在她疑惑恍惚之际,徐行周依旧稳定发挥:“多拆几个,好好暖暖,免得说老同学对你不好,连个暖宝宝都抠搜的只肯给你一个。”
温叙无奈叹息一声,像是对自己有点无语了。
她今晚究竟是怎么了?
刚刚在餐厅问了个没分寸的问题,现在又觉察错了徐行周不可能再对她产生的情绪,真是脑子有病,失了理智了。
“放心,我这人虽然自私了点,但对待老同学还没那么无礼,你都送我回家了,我也不可能还在心里骂你啊。”温叙拆开一个暖宝宝,对折完往左伸出一米,递给他,“老同学,给你一个,暖暖吧,手都红了。”
徐行周毫不吝啬地接了过来,翻看两眼,又捏了捏,侧眼看向温叙,她正垂着眼,拆着下一个暖宝宝。
徐行周勾了勾嘴角,又压了下去,开口问她:“你家地址?”
温叙做一件事就有一件的认真,她对折着新的暖宝宝,没注意到徐行周的眼神和表情,顺口就回了他。
徐行周得到地址,轻微蹙眉,而后驶动车身,车载音响自动放起了刚刚结束时那首未完的《情人节快乐》。
歌词在屏幕里缓缓滚动,车里的暖气随着手里暖宝宝的温度一起缓慢升高。
沉默但柔和,仿佛短促的美好。
车开到温叙家楼下,这种美好也终于被打碎。
徐行周停下车身,往四周看了眼,嘀咕了句:“你家这么近?”
温叙都被他的话搞傻了,从刚刚餐厅开过来少说也快一个小时了,她可没觉得有哪儿近了。
温叙系开安全带,侧头看向徐行周,礼貌性询问:“今晚谢谢你请我吃饭,改天我请你。”
徐行周右手点敲在方向盘上,听见温叙这话才扭了头过来:“你这会儿不怕我纠缠你了?”
温叙知道他在意指什么,无非就是刚刚说的不顺路,徐行周这人九年过去了,骨子里的顽劣劲儿,真是半点都没磨灭。
一句话能记好久好久。
温叙挎上相机包,大大方方回他:“你刚刚不说了嘛,九年过去了,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九年前咱俩是情侣,分手了再见难免尴尬,现在不一样了,咱俩是老同学,同学之间怕什么尴尬啊。”
温叙就借着车窗外昏黄的路灯,看着徐行周那张帅脸慢慢染上被哽住的囧样。
他这人,很是记仇。
可她,也没比他好到哪去。
论顽劣,或是论嘴毒,这两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徐行周被她给气笑了,顺势继续进攻:“那好啊,老同学约饭总不能没个联系方式吧,”他从兜里掏出手机,递在温叙面前,晃了晃,“微信还是电话,或者你还在用以前的号?”
温叙被他这招哽住,僵持了两秒,她还是败了,总感觉像是入了套一样,只能认命地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扫完码,她头也懒得抬了,转过身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徐行周探出头在后面强调:“老同学,记得通过,别给我删了。”
温叙负气一声,站定给他点了通过,转过身看着两米外那辆黑色的车,她在黑暗里放松笑出,不怕再被他看见,声音放柔:“回去开车注意安全,老同学。”
温叙又停留了一会儿,才悄然转过身,带着一身孤寂的雨意消失于寒风刺骨中。
徐行周下了车,靠在车门上,望着那个逐渐失于一点的背影,又静悄悄地抬起头,望向那栋耸立的高楼。
不知是过了多久,徐行周在寒风里冻红了眼。
瘦了,瘦了好多好多。
单薄的一个背影,撑着一个习惯了伪装的女孩,就这样在不知道多黑的黑夜里过了九年。
也不知道,这九年她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释然放下了?
也不知道,这九年……她有没有想过他?
明明想问的问题有好多好多,闷在心里,困在口前,可真正张嘴的时候都刻意伪装成了虚假的玩笑,对于这一点他们两个似乎都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敢去触碰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甚至连对彼此的试探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又是重蹈覆辙。
毕竟,他们是真真实实地分开了九年啊。
楼上,温叙回了家,关上门直奔窗户那侧走去,八层的高楼望下去能看清的只有溶于黑夜朦胧的路灯光晕,她找不到那辆明亮的车灯置于何处。
更找不到,车的主人有没有离开。
楼下,徐行周转身往车里走,寒风卷走他脸上的水珠,他坐进车里,熄灭了车灯,无声倚靠在后椅上,抬眼又望向那栋冰冷、黑暗的高楼,手里摩挲着已经灼烫的暖宝宝,反复不停。
直到一通电话打过来,徐行周才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掏出手机,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声音低哑:“干嘛?”
里面响起一个幸灾乐祸,像是看戏一样玩乐的揶揄声:“啧,声音这么囊?兄弟,今天遇见前女友激动的哭了?”
这人就是徐行周从出生开始就领床的发小,宋祁阳。
“哭什么哭,宋祁阳,徐一鸣是不是在你旁边,让他接电话。”徐行周懒得跟他绕圈子,一个声音过去把旁听者徐一鸣吓得一个声都不敢吱。
宋祁阳给徐一鸣使了个眼色,装作听不懂:“没有啊,一鸣不在我这儿,我……”
徐行周压根儿不理他,直接打断他的话,给那边的徐一鸣警告:“徐一鸣,你给我听好了,不要再在温叙面前胡说八道,什么事都不行,下次再有今天这事儿,你的明星梦就别想干了,直接滚回美国去。”
徐一鸣听他哥这样说,哪儿还敢当哑巴,立马跑过去认怂:“知道了,哥。”
可他认怂归认怂,八卦归八卦,好奇心能不能害死猫不知道,但能憋死他:“不过……哥,你和温温姐今天怎么样啊?你现在都还没回酒店,你们……”
“滚。”徐行周一个声过去,猫被吓死了,人也不敢再发一个字。
宋祁阳拍拍徐一鸣的肩,拿过手机:“小徐啊,兄弟们关心你的感情生活,你就这样无情抛弃,不厚道啊。”
“得了吧,”徐行周看着那栋楼,出声问道,“宋祁阳,你给我选的房子是在津园吗?”
宋祁阳微怔,意识到什么,开口试探性询问:“你不会是送她回家了吧?”
徐行周玩着手里的暖宝宝,一点都不诧异了,“你果然知道她住在哪儿啊。”
“兄弟,别生气啊,我也是上个星期才知道的,”宋祁阳笑了声,给他解释,“新游戏代言人广告拍摄合作的摄影师刚好就是她,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见到人才发现就是您日思夜想的那位啊。”
徐行周转开眼:“谁日思夜想了?”
宋祁阳在对面都无语了。
你说谁呢?
宋祁阳:“是是是,不是你,是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
徐一鸣听着他哥死鸭子嘴硬的语气,就想起昨天晚上徐行周那副别扭的鬼样子。
他和宋祁阳一样,上星期就已经见过温叙了,只不过那次代言人广告会议温叙只是匆匆露了个脸,招呼都还没打上人就连夜去了爱丁堡。
他俩本来是打算等到广告拍摄那天给两人找个机会撮合在一起叙叙旧,结果昨天晚上突然接到通知,说明天的摄影师换了一个人,那个人还偏偏是温叙。
这真是该巧不巧,要遇见的必然会遇见。
他临时起意,趁着徐行周昨晚那会儿心情不错,开了口:“哥……”
“干嘛?”徐行周见人没动静,停下倒咖啡的动作,回头瞅他一眼,“有事就说,没事就滚,你们公司这么闲吗?”
“哥你……还喜欢温温姐吗?”徐一鸣拨弄着沙发上的毯子,垂着眼偷偷瞟过去。
徐行周顿了一下,别开眼:“这人谁啊?不认识。”
徐一鸣脑子一热,话不遮口,直蹦直出:“那你钱包夹子里那人是谁?”
“……”
“所以你还喜欢她,对吧?”
“屁,我那是讨厌。”
空气沉默三秒,徐一鸣开口提醒。
“哥,咖啡……漫出来了。”
“我知道,”他皱了皱眉,低头看着那摊溢出来的咖啡液,啧了一声,开始赶人,“你明天没行程吗?你一个明星这么闲是要过气了啊?滚回你房间去。”
“哥,你说好明晚请我吃饭的,别忘了。”
“滚。”
被赶出门外的徐一鸣也无语了。
哎,讨什么厌啊。
讨厌的话,至于像现在这样吗?
听见名字就开始魂不守舍的。
这会儿的徐行周就跟昨晚一样,明明心里比谁都高兴,还非得找个借口:“所以那房子装修好了吗?我家冬冬要过来了,它可不喜欢住酒店。”
宋祁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还能不了解徐宴辞那点心眼子,只不过是懒得戳破而已:“放心吧,明天就能搬进去了,今天最后一批家具刚放进去,保准你家冬冬会爱死那个狗窝。”
停了一秒,又恶意补充:“就跟你一样。”
徐行周皱眉:“你在骂我是狗?”
“没,狗喜欢窝,你喜欢邻居。”宋祁阳笑说,“不一样,不一样。”
被戳穿的徐行周气急败坏:“你还有没有事儿,没事儿我挂了。”
“挂吧挂吧,不耽误你看前女友了。”
“我、没、看!”
“行,那明天要见摄影师一起商量拍摄计划的会议,你有本事也别来了。”
“公司我开的,你管我去不去?”
过了两秒,徐行周清了清嗓,低声开口:“那个……明天几点?”
宋祁阳嘲笑道:“早上九点,一号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