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以命换命
李瑾舟见苍滟出手过重，上前见她眼神嗜红，充满戾气，连忙出声阻道，
“苍滟！”
听到一声呼唤，苍滟恍然回神，见着眼前快被掐晕的男人，连忙收了收力道，抬眸盯着眼前那帮人，
“还不说？”
见到任何硬茬，一个妇人终于按捺不住，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求饶，
“女侠饶命，我们是金竺人，前段时间周朝来犯，意图开战，城中人心惶惶，争抢粮食，我们家粮食土地都被有钱人抢了，这没办法才想去湖州落脚。msanguwu半路遇到你们马车也许是富贵人家，所以生出歹心抢劫。”
妇人话落，后面的人也跟着跪下求饶。
“女侠，放过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
苍滟蹙眉，金竺与大齐素来交好，如今周朝出兵金竺，岂不是公开在向大齐宣战！
李瑾舟闻言，神色紧绷，看着眼前身着粗布的小孩与老人，那老人的鞋子都磨破洞，小孩脸上也满是红斑，心中愁绪万千，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些银两和粮食递给跪地的妇人。
“各位起身吧，我们只是想问清你们用意，并非真心要伤害你们。”
一旁男人被苍滟松开，整个人差点窒息，半坐在地上，众人看去，就见男人脸色涨得通红，脖颈也留下清晰的手指红印。
那妇人吓得身子往后一缩，未敢伸手接过李瑾舟施舍的东西。
李瑾舟转而将东西递到一位老人眼前，声音温和细语，不带一丝敌意，
“方才下手过重，各位还请见谅，接下我们这份歉意。”
老人犹豫再三，终是接过东西。
苍滟冷漠抱着手，正想着，突然天色大变，雷霆大作。
几人躲在一处山坳，暂避大雨。他们人数过多，大家只能挨着避雨。
李瑾舟扭头偷看一眼苍滟，自她同自己争苍滟吵后，就再也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
大雨瓢泼，夹着大风，冷冷雨水不停往他们身上飘着。
苍滟没有任何遮挡，迎面对着风雨。
李瑾舟见状，抬手就用长袖把她挡住。
苍滟冷漠推开她的手，可是李瑾舟再次固执伸手替她挡着。苍滟索性闭上眼睛，依旧没说任何一句话。
大雨就这样下了一整夜，几人都蹲在狭小的山坳睡着。
李瑾舟早早就醒来，看着眼前那年过八十，不足十岁小孩挤在这山坳避雨，小孩缩在母亲怀里，身体自然打着哆嗦，嘴巴也冻得苍白。一旦周朝当真攻占金竺，向大齐宣战，那又将会有多少贫苦百姓居无定所，遭受风吹雨打，甚至惨死兵刃之下。
一夜过后，李瑾舟与这金竺难民也算有几分交情，那妇人听说两人要赶去金竺，都在好心提醒，
“公子，如今金竺今非昔比，换做从前，周朝出兵，大齐还会帮助金竺一二，如今听说大齐皇帝也有意发兵金竺，前些日子大齐就血踏揭拓，大齐又想拓宽疆土，周朝也是虎视眈眈，他们皇帝一句话，我们这些老百姓就没有活路。”妇人说话间连连摇头，眼中泪光闪动。
闻言，李瑾舟神色一震，想不到李瑾谦刚登基不久，就打破多年和平，对周边邻国开战，难怪周朝开始蠢蠢欲动。
风雨过后，天色依旧阴沉，满天铺满厚厚的浊云，整个天气好似压的让人喘不过气。
分别之际，妇人将入城牌交给二人，金竺向来凭借入城牌方可入城。
李瑾舟鞠躬感谢，心中五味杂陈。
心中祈愿他们去湖州能有安身之所，也希望战争能就此结束。
两人又行了一日，要看快到金竺，但身上干粮食尽，便在一处露天茶肆稍作休息。
远远就见一处三个孩子满身伤痕，浑身泥土，互相搀扶，还未走到茶肆就扑倒在地，一动不动，好似死了。
苍滟闻声看去就见远处倒下几个孩子。并未理会。
李瑾舟猛然起身，朝着几人走去。
怎料，那茶肆老板开口喊道，
“公子，你还是别多管闲事，我这常有人死在一边，好多染了疫病，你还是别去给自己惹麻烦，现在金竺局势不定，我干完今天最后一天也要走了。”
见着老板好心劝告，李瑾舟微笑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坚定朝着那几个小孩走去。
他打量几个小孩，看上不像是疫兵，而且身上还有刀伤。
随后他搂着小孩肩膀，先探了探几人呼吸，两个稍微小一点气息微弱，难以救活，年纪大一些身上伤口虽多，可有些内力，强吊着一口气。
他扶起大一些的男孩，拿出金疮药替他止血简单包扎，随后他撩开男孩的头发，定睛一看，连忙抬头喊道，
“苍滟！”
苍滟闻声看去，以为她想让自己帮忙。并未理会。
李瑾舟再次喊了一声，“苍滟！这是桑若！”
听到桑若二字，苍滟瞪大双眼，猛的起身跑了过去。
但见地上的人真是桑若后，眼眶一瞬蓄满泪水，又看向两旁的孩子，伸手发现那两个孩子身体冰冷僵硬。
苍滟极力抿着嘴唇，不让忍住不哭，可是眼泪无声的一颗一颗掉落。
她手指颤抖的去探桑若的气息，李瑾舟坚定道，
“他还活着，但是我们赶快去找大夫。”
李瑾舟这句话好像给苍滟一记致命安慰。
她疯狂点头，任由泪水流淌在脸上。
两人快马加鞭赶去金竺，一路上苍滟又惊又喜，可心中更多是难过与悔恨。
入了金竺，苍滟寻了几处，大夫都趁着局势大乱，喊了天价诊费，不得已之下苍滟只能用刀胁迫大夫才肯救治桑若。
另一边，长茗已经被关在金竺数月有余，就在她入金竺的次日，就听闻周煜派使臣来金竺商议归顺一事，金竺皇帝并未同意，周煜便断了金竺的粮草，在城外十里扎营。
如此一来，金竺百姓人心惶惶，皇帝下令严守城门，长茗数次想要出城都被阻止在外，又怕周煜的人知道自己逃出来，只好按兵不动。
好在长茗之前在周朝揽月楼花钱雇了人手，这才能在金竺暂时安定下来。
不过自从上次秦灼传来消息让自己去湖州找哥哥之后，秦灼那边就再没有哥哥消息，如今她人在金竺又出不去，更不知道哥哥如今是否还在湖州。
长茗心急如焚，拍桌起身，“不行，必须想办法尽快出城。”
“姑娘，如今外面局势不稳，出去也不一定能找到公子。”竹苑心中忧虑，劝阻道。
“那也不能在这里干等着。”长茗长叹一声。
随后就见到揽月楼的人神色匆忙回来，感慨道，“姑娘莫急，方才打探消息，李公子想必已经从湖州赶往金竺。”
长茗一听，眼神一亮，反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湖州官兵正在搜查李公子，想来李公子一定去过湖州，而今湖州盘查严格，李公子定然会来金竺。”男人惊喜说着。
长茗闻言，立即松了一口气，以哥哥的聪明才智，定然能躲过盘查来到金竺寻找自己，只是眼下金竺局势动荡，她如何去寻找哥哥呢？
男人眼眸微转，又开口说道，“姑娘，还有一事，虽不在在下职责内，可是既与你有关，想来还是告诉姑娘为好。”
“什么？”长茗狐疑，随后眼神示意竹苑，竹苑拿出一锭银子递给男人。
男人接过银子笑眯眯的说，“我们的人在办事的时候撞见另一帮人，那帮人身上带着周朝皇宫令牌直奔金竺皇宫而去，看着行事不像是太子殿下的人，应当是四皇子的人，如今太子殿下准备攻金竺，而四皇子此时暗中派人来金竺，想来目的不简单。”
都说揽月楼打探消息在江湖上数一数二，如此看来果然名不虚传，长茗点了点头，眼下周煜虽入主东宫成为太子，可是周朝皇帝对他很是不满，当初亦是因为周煜与自己成婚，父皇答应割凉舟给周朝，因此周煜才夺下太子之位，而今自己并非大齐公主，皇帝对周煜自是动了很多心思，所以这次周煜才如此看重金竺，只要拿下金竺，那么日后攻打大齐并非难事，而周煜太子之位也能就此稳固。
想到这，长茗动了动心思，自己和哥哥现在无权无势，还要被李瑾谦追杀，那么若是他们就此投靠周煜，以哥哥的才智，助周煜夺下皇位，那么他们便能安稳度日，无需躲藏。
“你继续去追查此事，务必小心不要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这个四皇子想要干什么。”
长茗勾唇笑着，计上心头。
男人点头弓腰退了出去。
次日清早，长茗就收到消息，金竺与四殿下联手，正是这会，揽月楼的探子再次来报，周煜进城了。
长茗这才恍然大悟，这时金竺皇帝让周煜进城，摆明就是和四殿下的鸿门宴，若是这次周煜成功夺下金竺，那么皇位顺理成章就是周煜的囊中之物。
那么四殿下自然不会让周煜得逞！
长茗勾了勾唇角，起身对着竹苑说道，“我的机会来了！”
“姑娘，你不会要去亲自去救太子殿下？”竹苑见着长茗信誓旦旦的模样，跟了她这么久，自然也猜中她的也用意，只是她心中担忧万分。“姑娘，你又不会武，贸然前去恐怕会有危险。”
“你懂什么，想要成大事就不能畏手畏脚，今日让先知道此事就是天意，这一次我要让周煜这一辈子都亏欠我。”长茗握紧拳头，眼神坚定。
“姑娘，你三思，若是太子殿下压根不会记你恩情，那到时候你可就得不偿失。”竹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如今她只有长茗，若是长茗有事，那在这乱世她又怎么存活下去，所以她不希望长茗就这样去冒险。
“放心，周煜是聪明人，他不会不明白我的用意，而且他不会那么无情。”这么多年，长茗一向了解那些男人的眼神，她知道，周煜看她的眼神不一样，所以她笃定这次若是能够舍命救下周煜，那么日后她的位置便无人能够撼动。
金竺宫殿中金碧辉煌，宫内笙歌鼎沸，宴席上皆是山珍海味，殿中央舞女身姿婀娜，手中流光袖婉转流连，裙裾飘飞。
周煜看着眼前场景，不禁自嘲笑了一声，心中感慨：这高墙内外可真是天壤之别。
金竺皇帝举杯，语气随和笑着，“殿下，经过数日思考，朕决定同意你的想法，为了天下太平，百姓不用流离失所，我们金竺愿意归顺周朝。”
周煜半眯眸光，嘴角微微上扬，心中自是满腹猜忌。
“为了表示诚意，朕先干为敬！”金竺皇帝高举酒杯，随后仰头豪爽的一饮而尽。
周煜眼眸深邃，抿嘴微笑，随后举杯示意随后，他轻轻一瞥杯中，鼻尖微微一动，正要作势喝下，突然一阵冷风拂面，一席云袖朝他回挥斥而来。
他抬眸抓着云袖，另一只袖中滑落 匕首朝着云袖主人腹部刺去。
刹那只听那人喊了一声，“殿下不能喝！”
这声音他自然是熟悉不过，电光石石间他急忙收回匕首，余光就瞥见宴会中不少人持刀朝他刺来。
周煜起身接住顺势被拉过来的长茗，长茗扑进周煜怀中，红唇轻扬。
“你为何在此？”周煜垂眸疑惑道。
“来救你！”长茗低声说道。
随后门外突然闯入一帮人，周煜定睛一看，见那帮人出招便知道是江湖人士。
金竺皇帝趁乱连忙逃走，殿内只剩下一帮金竺侍卫将周煜等人团团围住。
周煜将长茗护在身后，语气生气又几分觉得可笑，“你还真是不怕死。”
长茗低头不语，她虽已叫人通知周煜驻扎城外的军队潜入宫内，可是眼下应当还要片刻，眼下自己带来几人和周煜几人正好能撑到那时候。
刀剑声在耳边极为尖锐刺耳，长茗心中一边害怕，一边又在找准时机。
周煜始终将她护在身后，一边杀了扑过来的金竺侍卫，刀剑之下，鲜血四溅，眼见一簇鲜血喷射而来，长茗吓的闭上眼睛，手心紧紧抓着是周煜的胳膊。
她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到眼前一个男人瞪大双眼，满脸都是鲜血，看着自己缓缓倒在地上，而她的脸上和手上都沾染上那人的鲜血。
长茗咬着牙，强行压制心中的惊恐，往日她虽然不把那些宫女太监的命当一回事，可如今眼看着别人满是鲜血倒在地上，她这才觉得害怕。
正当她走神之际，侧边突然涌入一大批黑衣人，长茗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四皇子的人，不过同时她也明白，她的机会来了。
眼看那黑衣人朝着周煜的侧边刺来，长茗大喊一声，“殿下小心！”
随后她闭着眼睛冲上前就挡在周煜面前，那黑衣人一剑就刺在她的肩头，长茗口吐鲜血，就觉得肩头一阵酥麻的刺痛，她整个身体顿时僵硬，往后一倒。
“长茗——”周煜大喊一声，面色顿时苍白，丢下手中的长剑转身就接住长茗。
昏迷之际，长茗好像回到过去，那时候她还是公主，哥哥还是皇兄，她总是贪玩，每次都会被皇兄教训，然后她就哇哇大哭，皇兄没办法，又拿着糕点来哄自己开心，若是糕点不管用就扮鬼脸，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皇兄更耐心，即使他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也会配合自己。
哥哥，我还能活着见你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