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好痛啊
小圆脸色刹那惨白,嘴角不停涌出鲜血,庆阳半蹲着伸手捂住小园的肩头,黏糊的血液裹挟着他的指缝,庆阳神色惊恐,眼眶泛红,无措喊着,
“小圆,你不会有事的。mbaiwenzai”
苍滟强装镇定,手心凝聚内力,示意庆阳将小圆扶起来。
苍滟用内力将小圆肩头的暗器逼了出来,可是鲜血还在不停往外涌出,苍滟定睛看着小圆的伤口,伤口虽深,可是并未伤及要害。
她慌乱从袖中拿出一瓶药倒在小圆的肩头,随后撕下裙边将她伤口包了起来。
小圆眉头紧皱,猛地咳了一声,一口黑血往外一咳,
庆阳一惊,颤着嗓音低声喊道,“苍滟姑娘!”
闻言,苍滟低头瞥见地上的暗器,刺入肩头的那一边泛黑。
苍滟欲言又止,眼中泪水刹那间如泄洪一般不停掉落。
“师……父,我……会没事……的……对吗?”小圆无力靠在庆阳怀里,血腥味刺入鼻息,她有些呼吸困难。
“会没事的。”苍滟一把擦着眼泪,强忍情绪回道。
“不要担心,我们……立马带你去找大夫。”庆阳带着哭腔哽咽说道。
半晌后,几人坐上马车,快马加鞭的赶往医馆。
“师父……你哭了?”小圆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看向一旁苍滟不停抹着眼泪。
苍滟抽泣一声,强颜欢笑着,“我哭是因为你长大的,武功进步不少,我觉得骄傲,等你好起来,你都可以带徒弟了。”
小圆虚弱扯出一个笑容,她用力睁大眼睛看向眼前的庆阳,
“你是不是……很担心我?”
“我担心,都说你跟我身后,为何要冲到最前面。”庆阳说着泪水缓缓流下。
“因为我要保护……师父。”小圆艰难说着。
苍滟听到这句话,再难控制情绪,死死咬着嘴唇侧头看向窗外。
“感觉好痛……比上次……还要痛,师父,你说素云姐当时是不是也这么痛……我……发现受伤的时候,总觉得就要死了,有好多话要同你们说……”小圆虚弱的说着,心口的疼痛牵至身体每个部位,她只觉得全身宛若针扎一般。
“放心,你不会有事的。”庆阳摇头说道。
“真好……竟然看到……你为我哭?真是……男的。”小圆说着,胸口一阵翻涌,鲜血再次从嘴里流了下来。
庆阳吓得伸手擦拭她嘴角鲜血,声音颤抖道,“小圆……小圆……”
苍滟回过神,脸上一片湿润,见小圆半阖眼睛好似开始没了意识,苍滟拉着小圆的手,
“小圆,你不是还有很多话没说吗?你说啊,别睡。”
“我有些累了,师父……”小圆声音渐渐小了起来。
苍滟侧耳凑到她面前,强忍着哭泣,
“师父,别跟……瑾哥哥置气,他真的……很喜欢……你,我……我也有喜欢……的人……”
说着,小圆再也没有力气。
苍滟放声哭了起来,喊道,“你说你别睡!”
小圆甚至连嘴角都扬不起来,最后用尽全力说道,“我……还有好多话……说……好像……说不了……”
话音一断,便再也没有声响。
小圆轻轻闭着双眼,嘴角挂着还未扬起的笑容,她知道自己要离开,只是她们想骗自己,她也想骗自己。
苍滟拉着小圆垂落的手掌,放声痛哭起来,再经历一次次抛弃与背叛以后,苍滟情绪也渐渐变得冷淡,她将情绪深藏在心。可是遇到她们以后,她感受到真诚与关心。
可是如今,她眼睁睁见着,一个真诚待她的人为了保护她在她面前没了呼吸。
“小圆……对不起……”苍滟嘶吼痛哭,直到两眼发晕,哭到晕厥。
庆阳闭上双眼,紧紧抱在怀中渐渐冰凉的人,泪水浅浅划过脸颊落在小圆的脸颊上。
——
大殿之上,李瑾舟一言不发,整个人恍若失去神智一般。
梁元说完,李瑾谦手指李瑾舟,双眼赤红,愤怒说道,
“你根本就不是我们李氏血脉,难怪想尽一切办法置我与五弟于死地,想来害死我皇兄李瑾舟也有分,枉费我皇兄在众皇子中,对你最好,没想到你们两父子竟然害死我皇兄,无非就是想要霸占我们李氏江山。”
听到李瑾谦提及李瑾扬,他骤然看向李瑾谦,而如今他眼中满是挑衅与得意,李瑾舟死死握着拳头,到如今这副局面,任凭他如何说,自己都没有资格辩驳半句,他在此没有任何立场说话。
欧阳越缓缓抬着头,一手抓着龙椅,艰难的起身,半晌才站稳脚步,他眼含着泪光,颤抖着嘴唇,说道,“我自知有罪,望各位看在我守护大齐二十多年安稳份上,饶恕我儿。”
话罢,泪水划过他那张隐藏许久的脸庞,面具戴久了,如今露出真实面貌,他的脸颊有些溃烂发红,泪水缓缓流下,脸上还有些刺痛,他面部肌肉不停抖动着,“砰”跪在众人面前。
听着一旁那陌生男人开口说话,李瑾舟目光缓缓看了过去。
李瑾谦在一旁看了许久戏,冷笑一声,拍着手走向欧阳越身旁。
“因为你的私心害死先太子,还害得我入狱差点被你儿子取了性命,后面又将我五皇帝禁足,大齐江山就是你们两个外人的。”
李瑾谦长笑一声,眼中满是泪光。
“我便知道父皇不会如此偏心,只对李瑾舟这么个废物好,原来我们所有人都是傻子,被你们两个外人耍的团团转。”
李瑾谦恶狠狠瞪着欧阳越,眼神似要杀了他一般。
欧阳越低下头,心中悔恨。
当初若是他心软,不想再害文琛的孩子,才阻止李瑾舟杀了李瑾谦,也许眼下没有这些事。
李瑾舟抬眼瞪向李瑾谦,随后与欧阳越视线相对。
眼见他突然面朝众人下跪,李瑾舟咬紧牙关,上前半步,忍着满腹情绪。
欧阳越朝着他微微一笑,这一眼包含的爱意,是这么多年李瑾舟从未感受过的,他再次开口,随后目光视死如归看向众人,
“梁元,我们相处多年,我的为人你应当清楚,但是瑾扬绝非死于我手,可是他的死我亦有责任, 你可以恨我,可是若是你助纣为虐那你便对不起文琛,我虽不是李家人,可是在这二十多年,我无愧文琛,无愧整个大齐,当初文琛愿意让我替他守护大齐,那我自然要替他守护,这么多年,我承认自己有私心,但是自始至终这些事都与我儿无关,我如今病重,也活不过几天,今日我愿意在各位见证之下,替我的私心赎罪,但是瑾舟与这些事无关,他与瑾扬情同手足,他根本不可能杀还瑾扬,还望我赎罪后,你们莫要伤害瑾舟,放他一条生路。”
欧阳越挺直腰身,面对李瑾扬的污蔑,强压着怒火,他眉目自带怒意,语气震慑人心,眸光灼灼。
听了这番话,朝堂之下顿然一片安静。
李瑾扬眼底泛着寒光,阴狠的瞪着欧阳越,气得鼻翼一张一缩。
即使如今没有身份加持,眼前大臣对他往日的表现也无可争议,彼时,欧阳越心沉了下来,转头看向一旁不远的李瑾舟,正好看去,两人再次对视。
李瑾舟打量着那张陌生的脸庞,隐隐约约从他这张脸上见到自己的影子,原来不是他像母妃,而是他的父亲根本就不是往日所见那般。
欧阳越目光依依不舍,嘴微微张开,无声说着:活着。
李瑾舟心猛然一颤,只见龙椅前的男人直直倒了下去,李瑾舟毫不犹豫冲了过去,低声喊道:“父亲!”
欧阳越砰的一声重重倒在地上,耳边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他嘴角带着笑意,泪水从眼角缓缓流下,方才他动用最后内力说出这一番话,只为换李瑾舟一命,他若死了,李瑾谦定然不会放过瑾舟,但是这么多年,他与那些大臣亦有几分情,即便他们再恨自己的欺骗,他们应当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李瑾舟抱起地上的男人,男人已然闭上眼睛,没了呼吸,他失声痛哭,“父亲——”
欧阳越假身份 一事诸位大臣一众认为不宜公布,只当皇上薨了,李瑾谦登上皇位,李瑾舟虽逃过一死,但是李瑾谦还是下旨将他关进牢狱。
眼看如今边境不稳,皇室又出此大事,除了李瑾谦再无其他合适登上皇位之人,因此李瑾谦一些决定,眼下关头,众大臣也不敢提议。
这日十七,大理寺牢狱。
大雪纷飞,大齐一夜间银装素裹,冰冷的夜风裹挟细雪飘入阴暗天牢的窗户,李瑾舟满身鞭痕,脸上皆是淤青,嘴角挂着一抹干掉的血渍,他靠着湿冷的墙壁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细雪落在他的手上。
李瑾舟手背微微一颤,手上一丝冰凉,他脸色冻得发红,嘴角也干裂,他没有丝毫表情,目光呆滞,整个人好似失去三魂七魄一般。
即使牢房门口传来一阵开门声,李瑾舟依然没有任何神情。
巫康成仔细打量一旁的李瑾舟,望着他脸上的伤口,眉头一瞬紧蹙,可是见他失神的模样,脸上又露出得意的笑容,眼底情绪更是变幻莫测。
“你如今的样子与阿月是一点都不像,倒是更像欧阳越。”巫康成冷笑一声。
李瑾舟并未理会他,仿似根本听不见一般。
“其实我原本也不想参与这场纷争中,原本我时间也不多,可是我总是在想,我这一辈子要是就那样死了还挺没有意思,总是觉得不够精彩,直到我在长陇山遇见你。”说到这,巫康成冷淡的眼神好似有了一抹光。
听到这话,李瑾舟回过神,猛然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他知道这人就是之前那个神秘人,但是长陇山?猛地一刹那,李瑾舟回忆起,长陇山那个操控蛇群的老头,竟就是眼前的人?
难道他也用易容之术,可分明那人身形与声音与现在截然不同,他是如何做到?
李瑾舟不可思议看向眼前的男人,他眼神幽邃宛若迷宫那般似幻阴森,他周身气场骇人。
难怪当时他反问自己是何人,原来当时这人就猜到自己的身世,而且眼前之人与当时那老头全然不同,无论从相貌身高还是嗓音都不一样,他的易容竟然能做到此种地步。
李瑾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我便是见到你,想起阿月我才有了出山的打算,否则我或许就真的在那深山中等死,说来我应当是要感谢你,不过你的相貌虽然长得像阿月,但是神态与欧阳越一模一样,这点让我很是讨厌,可是想到若是能在见到阿月,我这一生便也值了,但我去查了你身份,才发现我的阿月已经死了,而欧阳越竟然还还活着,不仅如此他还成了皇帝,起初我还并不相信,可后面因为他的自私,我才确信,大齐皇帝就是欧阳越,这个阴狠小人,自始至终都自私自利。”巫康成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着。
“原本我与阿月从小一同长大,可是因为欧阳越这个小人的出现,我和阿月自此成了陌路人,其实他根本就是大齐皇帝派来的卧底,来接近阿月,来灭了我们牧边一族,若不是我聪明,侥幸活了下来,怎能亲手为我们牧边族人报仇雪恨。”
“你说什么?”李瑾舟惊讶的看向巫康成,缓缓开口问道,
“没想到吧,多年被灭的牧边族,同样也是你的族人。欧阳越这个小人与大齐皇帝一起灭了牧边,害死阿月的族人,最后还将阿月强行带到皇宫,难怪当初我找了阿月许久都找不到,我以为她死了,你是不知道当初阿月有多恨欧阳越,可是这个自私的男人强行带走阿月,并且逼迫的生下孩子!”巫康成说着,气急败坏,神情更为阴森恐怖。
李瑾舟闻言,不敢置信,破口大骂,“你胡说,我母妃与父皇本是两情相悦。”
“你闭嘴,你母亲被灭了全族,为何还会爱上那个小人,全是因为那卑鄙小人抹去阿月的记忆,否则为何阿月后面会郁郁寡欢,你可曾记得你母妃前期与后期的区别,她之所以没有揭穿全是因为你们。”巫康成提及此,眼眶泪水流转。
就在欧阳越死前一天,他去找了欧阳越。
见着床上没有生气的男人,欧阳越冷冷笑出声,“欧阳越!”
床上的男人听到着熟悉的声音,登时起身,只见眼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吓得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说,
“你竟然没死?”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死吗?”巫康成停顿片刻,眼含泪光幽幽笑着,“因为我要替阿月报仇,替牧边族人报仇。”
“你闭嘴,当初若不是因为从中作梗,牧边与大齐根本不会有那场恶战,战事起因是你,恶战也是因你,你很来颜面质问我。当初若不是你心念邪道,练就邪术,侵犯大齐,大齐为何要与牧边打破和平,后面你因嫉妒我,从中传递假消息,让牧边以为大齐一心灭族牧边,先帝为何会动杀心真的灭族。”欧阳越责骂。
“错,若不是你的出现,一切都会和和睦睦,你灭了牧边族,还带走阿月,让阿月给你生下两个孩子,你可曾问过阿月的意愿?”巫康成咬牙切齿质问。
欧阳越冷笑,他笃定说道,“她自是愿意。”
“你可真是卑鄙,当初阿月因为你哭的撕心裂肺,你们大齐杀了她所有族人,你还指望她继续跟你生活,无非是你用了忘无之术抹去阿月的记忆,才换来几年的和睦,之后阿月有所察觉,破除术法却为时已晚,你用孩子牵绊住她,让她跟你留在深宫,最后还死在那个贱人皇后手中,欧阳越你真是自私自利。卑鄙!”巫康成气的牙齿咯咯作响,他在宫中调查数月才知晓这事情真相。
欧阳越心虚的看向别处,仍是不肯承认,随即脸上神情仿佛都在得意与骄傲,骂道,“巫康成,阿月就是爱我,否则为何她即使知道真相也并没有离开我,离开孩子,因为她从心底里爱着我。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只要知道,阿月对你从始至终都没有过男女之情。”
说罢,欧阳越长笑一声,宛若看可怜虫的眼神看向巫康成,“如今事已成定局,你又能如何,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我会比你先一步见到她。”
欧阳越神情苍凉悲怆,这一生他做了太多错事,他虽言阿月爱自己,可是她的爱掺杂太多恨,他们之间并不是儿女情长这么简单,是相隔血海深仇,他仍然自私将她留在身边。他知道她恨自己总比自己失去她要好。
巫康成扬天冷笑着,“欧阳越,我会让你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你如何做到就算做错事也能趾高气昂,我告诉你,你所在意的一切我都要毁掉。”
欧阳越眼神一冷,抬手便想自戕,怎料被巫康成识破,一把点住他的穴道。
“如今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但是我定不会如你所愿带着别人的假身份死去,我要揭露你的自私自利,不仅如此,我还要你看着你守护的大齐如何一步一步毁在我手上,我要整个大齐为我陪葬。”巫康成一把将欧阳越推到地上,笑声猖狂可怖。
“巫康成,我可以如你所愿承认自己的错误,可是你要放过瑾舟,他与我们恩怨并不相干,何况他还是阿月最疼爱的孩子。”欧阳越倒在地上,语气一瞬弱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次非死不可,他的身份一旦揭穿,李瑾谦定然会登上皇位,那时他一定不会放过瑾舟。
“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不过我不会杀李瑾舟,毕竟他是我见阿月最后的念想。”巫康成邪魅一笑,又道“我还要让你儿子亲眼看着大齐江山如何一点一点被我摧毁,我要他们大齐所有人血祭我的族人。”
闻言,欧阳越惊恐看向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