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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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晨散课后，有师兄前来传令。fanghuaxs
据玄洲门下规矩，初阶弟子除修习课业外，需兼任洒扫杂事，近日入门三名弟子亦不例外。
掌门果然没有食言，青宸被安排去了洪波台。
当天下午，江秉师兄带青宸前往虚宿岛，走下桥头石板路，六层石台倚海而立。晴朗日光下，青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地形。
江秉走在前方，一如既往地耐心介绍：“这里存有玄洲历年卷宗，包括弟子背景、宗门任务、谳决大会等等。真巧，我初入门时负责洒扫的也是洪波台。”
他推开第一层大门，入眼便是一排排高大的书架，摞着密密麻麻的卷轴。几名玄洲弟子正在书架旁查阅卷宗。他们见到江秉，纷纷行礼：“见过江师兄。”
江秉一一颔首回应，带着青宸穿过书架：“杂事琐碎，宗门也是为锻炼弟子心性，才如此规定。待你成为我这样的高阶弟子，便不必再做洒扫杂事。愿你早日进境。”
青宸四顾张望着，点点头：“多谢师兄。”
走过书架，窗边放有书案，供弟子记录卷宗。沿墙有石梯通往上层。
江秉又道：“平时不用动卷轴，只需扫除灰尘，擦拭书架桌案，做起来也简单。每天下午来扫一次就行。唯一注意的是，不要去第六层。”
“为何？”青宸顿时疑惑。
“第六层的卷宗涉及宗门隐秘，设有禁制，只有掌门或长老的信物才能打开。普通弟子进不去。”
江秉带青宸在第一层转了一圈，又走到门口：“那就辛苦师妹了，我再去看看他们。”
“师兄慢走。”青宸站在门口拱手送别。待江秉走远，她便提起扫帚，开始清扫起来。
下午，洪波台陆续有人出入。
青宸避开旁人，边扫边观察，寻找谳决大会的卷宗。如此一连数日，她把五层楼台所有书架全都转遍，还是没找到。
她站在五楼，凝神望着通往第六层的楼梯，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铁门。
门上只有一个龙形凹槽。
青宸知道，那定是施加过法术的禁制。
只有掌门或者长老的玉珏才能打开么……
后半夜，青宸又换上夜行衣来到虚宿岛，纵身飞上第六层，轻巧翻进门外回廊。
月明星稀，诸岛静默。大海波涛粼粼，映着皎洁月光。高台之上，景观格外壮美。台下的洪波院烛光已熄，没人注意这里。
青宸贴在廊内紧闭的木门旁，轻轻一推，门上泛出淡淡蓝光，转瞬消逝，指尖骤然刺痛，木门巍然不动。
她赶紧探头看向台下，还好洪波院依然寂静无声。
青宸又去推窗，也是同样的禁制。她吁了口气，门窗都有禁制，若强行破除，八成会引起洪波院警觉，难以全身而退。她蹙起眉头，得换个法子进去才是。眼下还有一条路，那就是——
“偷石长老的宗门信物？！”鹰堡老掌柜愕然道。
昨夜打定了主意，青宸隔日就来到奎宿岛集市，找到鹰堡掌柜商量。
“三百年前的谳决卷宗，很可能就在洪波台六层，但门上禁制只能用掌门或者长老的随身信物打开。我试过，强行破除得用不少灵力，动静很大。最好的办法就是偷信物，”青宸压低声音说道，“想来想去，偷石睿的最方便，我只要一个帮手。”
“唔……”老掌柜抚须沉吟，“仙君需要老夫怎样协助？”
青宸走到屋中央抬手结印，空中顿时出现几股清澈水流。水流旋转缠绕，在她周围合拢化作人形。转瞬间，她竟变得与雪羿一模一样。
鹰堡掌柜惊道：“城主？”
“见过师伯。”青宸朝老掌柜拱手一礼，连她的声音甚至都跟雪羿一样。
见掌柜愕然呆住，她起身说道，“此乃水傀儡，能模仿到九成像。下次有船来玄洲后，我便冒充雪羿，以感谢解决水患为名拜访洪波院，给石睿送礼。哦对，一应谢礼耗费都由我出。这时我再邀石睿饮酒，在酒中下药，趁机拿走信物……”
“可玄洲严禁弟子在岛上饮酒啊。”掌柜犹疑问道。
“玄洲还严禁假公济私呢！”青宸切了一声，“石睿也熟视无睹啊。他只拿门规律人，从不律己。”
掌柜叹了口气：“没想到石长老竟是这种人，城主若知道，定要难过。”
青宸又道：“只是雪羿无论去何处，总有一名鹰仆随侍左右，这就得靠掌柜相助了。”
老掌柜抬袖左右一看：“可我这副模样，玄洲修士都认得啊。”
“小事，”青宸袖手一挥，水流再次裹住掌柜，顷刻间，他已变成雪羿身边的那位老仆。她朝掌柜作了个揖：“这段时日，便劳掌柜准备几件谢礼，再与我练练说辞。”
时光飞逝，青宸转眼已上岛一个月。
这段时间，她只在一众弟子聚集的场合，远远与云渊打了两次照面。
每隔五天，她都会到角宿岛桥头路口放一封信，将监视结果报给掌门，包括什么人出入洪波院，石长老的进出时间等等，以示她没忘记约定，守着弟子本分。
云渊从没回过信。
不过她每次送信时，之前放的信都已不在原地。
青宸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明明都没了期待，为何又有些淡淡失望呢。
这期间龙门也开启过一次。浔娥却说她没准备好，还不想去升龙。鹰堡掌柜见她干活勤快，又不多话，便将她一直留在了商铺里。
几日前，青宸也拿到了雪羿的回信。
他在信里说：“三百多年前那次谳决大会时，我尚未入门，但听我师父苏仪长老偶尔提过，是她亲手抓住了混入宗门的犼魔，还是当时一位颇有威望的女长老。卫老掌门严禁弟子谈论，我只晚入门三年，也不知道详细内情了。此事涉及宗门颜面，卷宗应该在第六层。若你想去洪波台看卷宗，得请我师父或师伯打开禁制才行。”
请他们打开禁制？
她一个籍籍无名的新弟子，何德何能请得动长老帮她打开禁制？
青宸放下信，更加确定了心中谋划。
终于，奎宿岛码头又迎来五艘升龙船。
青宸悄然找到鹰堡掌柜，决定当晚就进行计划。
中午进门时还是青宸，下午出门时，就已是“雪羿”和拎着提篮的“鹰仆”了。他们来到石桥边说明来意，“雪羿”亮出“宗门信物”，守桥弟子欣然放行。
两人默然对视，踏上石桥。
一直到洪波院门口时，一路上都很顺利。“雪羿”刚准备敲门，院门正好打开，与门里的石长老径直打上照面。
“师侄？！”石睿很意外，“你怎么回玄洲了？”
青宸连忙行礼，说明来意。
石睿看着“鹰仆”手里两个提篮，笑吟吟地抚须：“贤侄，你在院里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师伯这是要去哪？”青宸讶然问道。
石睿脸色一沉：“我去找云渊一趟，马上回来寻你。来人，”他唤着随侍弟子，“带雪城主进院稍坐，好生奉茶！”
青宸拱手恭送石睿远去，心里踏实了些。很好，没被看出来。
转眼天色入夜，青宸在堂屋里干坐了一个时辰，茶只喝了一口，终于等到石睿面色铁青地回来。他手中却多了个卷轴。
青宸连忙站起行礼：“师伯为何面色不悦？”
石睿跨步坐至主位，把卷轴往案上重重一扔：“呵！他以为派一干抱他臭脚的蠢材，查几个我以前经手的任务，就能找出我的把柄来，将我撤职么！我此去与他对峙，彰显我一身清白！是他执意诬陷，我定要将此事告知其他长老！”
青宸暗自惊讶。原来云渊除了派她监视石睿，竟还派了其他弟子暗中调查。这也正常，作为一宗掌门，他定有许多后手。
她忙问：“但此事他们应做得隐秘，师伯是如何得知的？”
石睿抚须神秘一笑：“他会派人查我，我便不会遣人盯着他么？就算我漏下什么把柄，早在得知消息时，就已经抹得一干二净了。”
青宸心中一凛。云渊身边也有石长老的奸细？看来玄洲仙宗的高层内斗，当真非常激烈……那他可知道奸细是谁……
她连忙回过神，不不不，这些事与她无关，她今日必须拿到石睿的随身信物，这才是她的正事。青宸瞄了一眼石睿腰间摇晃的玉珏，笑道：“既然师伯心中有数，便莫再提这些煞风景的人了！看看这个。”
她给身旁的“鹰仆”递去一个眼神，老仆连忙打开提篮，送到石睿面前。
篮中灵宝的光辉映在石睿脸上，他笑得合不拢嘴：“还是师侄最有孝心。”趁他此刻心情大好，青宸忙道：“我还带来鹰勾喙城之前最火红的好酒，给师伯尝尝。”
“鹰仆”连忙打开另一个提篮，摆出数坛酒。还未解封，酒香便浓得让人津液大动。
石睿笑吟吟地指了指“雪羿”，掀开坛封深吸一口气：“上回在城里你刚请过老夫，这回又送来，算你有心。每次一回岛，老夫便忍得难受。”说罢，他便昂头一大口。
青宸面上笑着，却紧张无比地盯着他。直到石睿饮下数口后，他甩甩头：“上次在城里喝的时候，没这般晕啊……”话未说完，他便倒在了案上。
她赶紧站起身，轻步上前唤道：“师伯？师伯？”
石睿却打起鼾来。青宸与“鹰仆”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老仆赶紧走到门外放哨。她悄然抬手，伸向石睿腰间。